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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会在意被自己放在眼中的人。
——而这些闲人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徒增耻笑耳。
守门士兵却欣欣然迎上去,面『露』热切之『色』:“道长,您……”
钟离瑀知晓他意所指,含笑点头——
“是,幸不辱使命。”
日上中天,阳光正好。
春天的气息终于在绛城解冻,温柔地散入千家万户,为他们带来喜报。
'。'
被人一路接引带到正堂,钟离瑀坦然踏入,谓之芝兰玉树,翩翩少年郎。
听闻人已带到,宋安平喜不自胜转身,连声直赞。
“好一个少年英雄!”见钟离瑀表示不饮酒,他也玩以茶代酒那一套,一饮而尽,而后迫不及待追问:“钟离真人所言非虚?那害人不浅的妖孽真被降服了?”
钟离瑀轻轻颔首:“城令若不放心,可遣他人去一探究竟。”
“对了——”他放下茶杯,随口说道:“其他人的尸骨皆在桃林原处,需捕快仵作等人前去,尽快收殓尸体,以免疫病之忧。”
宋安平脸『色』大变,招手唤来仆从速速前往衙门,按照钟离瑀所言实行。
另外又派人前去通知主管绛城治安的城尉,岑明岑老爷子,好教他得个信,不至于手足无措。
一切妥当后,他这才擦着额头上的微汗,感激道:“多谢真人提醒,我绛城百姓有幸受您赐福庇佑。”
在宋家暂住的那几天里,整日被宋明习狂轰滥炸个不停的钟离瑀,已经学会对这类夸张化的溢美之词开启自动屏蔽模式。
赞词穿耳过,神魂梦中游。
——简称,左耳进右耳出。
“不必多礼。”钟离瑀摆摆手,“若证实我言为实,不知贵夫人曾许诺的剩余酬劳……”
他含蓄一笑,好一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半点不带烟火味儿。
宋安平恍然大悟,满脸堆笑。
“好说,好说,不如先去客房稍作歇息,晚上我们为您接风洗尘?”
“明习——”不待钟离瑀推辞,他赶忙扬声催促,“还不领钟离真人去客房?”
从侧门门帘后忽然转出一个人,钟离瑀定睛一看,居然是当初那个虚胖白软的宋明习!
只是此时他已相貌大变,清瘦下来,勉强当得上清秀二字。
“多谢真人赐『药』,犹如小生再造之父母。”
他行一大礼,抬头后,目中含泪,摇摇欲坠。
呃……
钟离瑀端着茶杯,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帮人减肥的才能,嗯——!?
他在心中目瞪口呆。
第24章 骨生花(二十)()
“阁下谬赞了。”
压下心中疑『惑』,钟离瑀挂起标准微笑应付,矜持而冷淡。
却不知,他这幅气定神闲的表现更加贴近了宋氏父子心中对于世外高人的想象,宋明习非但不觉得自己受到冷遇,反倒表现得愈发热情。
于是,便有了以下对话的出现——
不,我不喝茶。
多谢,领路一事就不必劳烦二公子了。
欲与在下彻夜长谈?
……呵呵。
钟离瑀继续保持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貌似他从未给过好声气,甚至还狠狠揍了对方一顿,按理说,现在对面反应应该是痛恨或者惊恐才符合常理。
——莫非这位宋二公子除去嗜好美『色』外,还有隐藏的受虐属『性』不成?
钟离瑀表面微微一笑,用啜茶举动掩饰心中腹诽。
来到宋府,他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剩下酬金,还包括一些该了结的往事……虽然他并非当事人,但既然订了契约,顺手助之并非难事。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正主还没见到,宋明习倒是先给了他一个“惊喜”!
几日功夫,便身形大变……绝非区区丹『药』之力能够达成。
再说丹『药』是岑蔚炼制,按照师娘『性』格,未试验『药』『性』的半成品当场会被就地销毁,不可能出现如此之大的偏差。
那么变化的缘由在哪呢?——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心念流转,钟离瑀最终做出决定。
“春晓。”他随口唤出随侍在一旁的眼熟之人名字,手微微搭上额角,一副有些倦了的模样,“带我回房休憩片刻。”
仗着宋氏父子有求于人,钟离瑀的语气毫不客气,甚至有反客为主的熟稔感。
“呵呵,瞧我这记『性』,竟忘记真人刚刚除妖归来,合该好好休息一番。”宋安平满面笑容,丝毫没有不悦打算。
钟离瑀颔首,转身随侍女离去。
之前旅程灵力消耗过大,此时他的灵识并未展开,所以他自然不可能看到身后两人骤然阴鸷的眼神,其浓如墨,凝结深深忌惮。
“爹……”见房间内闲杂人等纷纷消失,宋明习撇撇嘴,“有必要如此恭敬吗?再如何,他也不过肉体凡胎,还是得害怕刀刃加身。”
“你糊涂。”宋安平摇头,内心里难免失望——若是聪慧上进的大儿子在这,定然不会作此判断——然而学儿乃那个女人所生,向来同他不亲近,如今早逝,倒是免去自己左右为难之烦恼。
只能说因缘际会,果真奇妙。
“你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身为继承人却不爱惜羽『毛』,胡『乱』吞下『药』物。”宋安平沉声叱责,恨铁不成钢,“幸亏这道士目前看来没有坏心,否则,只怕我宋家就要毁在你手里!”
宋明习向来害怕威严持重的父亲,被厉声责备一番,他原本就不大的胆子更是缩成一点,只能诺诺不语。
把绛城把持在手,经营得铁桶一般的宋安平此时也只能慨然长叹一声,满腹心事重重。
桃花林、桃花林……
触及到关键词,他的思绪忽然飘回二十多年前,忆起一桩尘封多年的往事。
——那也是,他完全掌握绛城之始。
'。'
沿长廊行走,前方却不是去往偏房的路径,而是曲折回环绕通向偌大后院深处。
钟离瑀一路走来,心中有几分计较。
他的目光拂过种植在走廊两旁花坛里形状奇特的繁复花朵,而后微微一笑,明知故问道:“春晓姐姐,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春晓回头,素手掩唇轻笑:“真人不必忧虑,是我家夫人请你前往,有事相商。”
“岑夫人么……”
低声念叨一句,钟离瑀神『色』不变,依旧安然自若。
——不要急。
他在脑海里告诫表现出格外紧张的戚红息,把她强制按在阵图里不得随意动弹。
“我……我知道了。”柔美的女声带着按捺不住的激动,在耳畔悄然回复。
此时,突然有另一个声音加入进来,男中音带着沙哑黯然:“无论如何,她都是我这辈子的母亲。”
——是宋明学。
与钟离瑀缔结过魂契的生灵在万灵归一图皆可以自由交流,因此在他赶路回来的一小段时间里,戚红息与宋明学早已交流过一番。
这也是为什么他最后决定在离开绛城前还是先回宋府一趟的缘由。
不过,桀似乎无法适用此条规则……
这是个偶然发现,途中天魔曾短暂清醒,然而戚红息和宋明学都无法听到他的灵识传音,也不知是何缘故。
见这点暂时无甚大的关碍,钟离瑀十分心宽,决定暂且抛之脑后。
反正天魔如今还是个时不时要陷入沉眠的“废柴”,只要不耽误自己与他联系就行,至于桀能否和外界联系,钟离瑀实在不关心。
甚至,还能让他变得更省心,减少天魔在阵图内搞事情的变数……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走在前面的春晓绝不清楚身后年轻道士并非一人在此,他的身上肩负着好几个人的灵魂。正因为不知道,所以她才可以毫无心里负担地与之说笑。
钟离瑀一心几用,应对得却是丝毫不『乱』,未曾在寻常人面前『露』出一点破绽。
……直到,他站在房门前。
门后是宋家作风强硬的主母,岑悦居住之所。
“请吧,小道长——”
院子内鲜少人烟,春晓在走远望风,夏菡则从旁为他缓缓拉开半扇门,笑容里带着些许模糊不清的意味。
阳光通过画屏折『射』着房间靠近门口的石砖上,称得内里愈发幽深黑洞。
钟离瑀站在距离门槛一步之遥的地方,心情十分微妙。
这种私下幽会偷情的即、视、感……
——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25章 骨生花(二十一)()
无声合上木门,夏菡转身,嗔怪地啐了笑嘻嘻凑过来的春晓一口:“你笑什么?”
“别装啦,我在想什么你还不知道?”春晓冲里比了比手势,笑容里透着心照不宣。
夏菡警觉地抬头,然后又看向一脸天真的春晓,表情彻底僵了。
——迎接春晓的是一个愤怒爆栗!
看热闹看到主人家身上了,这小妮子也是心大!——这是她们能私下闲聊的吗?
夏菡简直要被她气死。
作为贴身侍女,她们根本没有反抗权利,夫人要做什么,只能按命令照办,就算有什么异议也要死死压在心里,否则,还想不想在宋府在绛城待下去了?
只是……
再三告诫春晓出言要谨慎后,夏菡望了望四周,见侍卫皆被遣散,无影无踪,心下还是忧虑难安。
在后院私会外男,夫人她……
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二人此处悄声交流,连同阳光一起被厚重木门阻拦在外。
不过,倘若目光能穿透进去,她们瞬间便会明白是自己想岔了——
因为屋内的气氛非但没有粉红泡泡,反倒侵染上十足肃杀之气!
“岑夫人,我们又见面了。”钟离瑀淡淡道,他的出声打破满室凝滞。
岑悦黧黑『色』的眼眸里又深又冷,奈何她所死死盯住的对象不动如山,站姿端正如傲视风雪的劲拔青松,仪态数不尽写意风流。
良久,她抬袖一挥,手搭在身畔桌面上:“钟离真人……请坐。”
声音十分冷静。
然而钟离瑀却注意到,女人的指尖在不自觉敲击桌面,似是在缓解内心中的波涛汹涌。
……很有意思。
他决定主动出击,最好一举击溃对方心理防线。
事实证明,这并不困难。或者换句话说,岑悦早就做好思想准备,只缺一个来发掘真相的人。
钟离瑀有幸恰逢其会。
“我岑家,自先祖以来世代巫女,奉命守护此地。”岑悦闭上双眼,面容显得疲惫不堪,显出岁月流逝的痕迹,“只是到我这一代,传承终于彻底断绝。——你知道原因是什么吗?”
不待钟离瑀回答,她自顾自说下去,自问自答:“因为……神灵病了,垂垂危矣。”
“……神灵?”钟离瑀捕捉到关键字眼。
岑悦反而轻笑一声:“别装了,你既然去过桃花林,不会告诉我没见过那个人吧?”
钟离瑀故意追问到底:“哪个人?”
其实他心中已有答案,而答案,最终果然不出他预料。
戚红息在阵图里听得一脸『迷』茫,急急忙忙解释她对此一无所知,害得已经接受她“无法说谎”“永远诚实”人设的钟离瑀分心好一阵安抚。
“自然是降落在绛城的红衣仙人。”
“……百余年前,曾有一神秘人云游此地,托我岑氏先祖照看居住在桃花坞内的神灵。”这头岑悦的声音缓缓传入他耳朵,“以示奖励,他赐我岑氏一种奇异花朵,『色』白,瓣小,可寄托神魂,保有缘人『性』命无忧。”
——这说的可不就是骨生花么!
钟离瑀一直以为是天地灵气自然孕育而成,没成想还存在如此深远的渊源。
难怪,宋家后院里居然还能栽种此类奇花……尽管数量不多,可相较之下足够令人十分诧异!
他之前是居住在宋府内不错,不过两地相距颇远,再说女眷歇息之地——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也不可能贸然闯入,所以直到刚刚,钟离瑀才发觉这一幕。
想起自己为了找花折腾来折腾去,结果大头就藏在自己身边,钟离瑀瞬间想仰头长啸,质问天意为何如此弄人。
也因此,他的神『色』细微波动免不了泄『露』几分。
“呵呵,你果然是为此前来。”岑悦异常笃定。
这不对……
钟离瑀念头一转,眼睛眯起:“左一柏是你的人?”
到达绛城后,他只和左一柏语焉不详提过几句找花的事情,原本想着让他打听消息……
“拿钱办事,很公平吧?”岑悦并未回避,“我们只是交易关系。”
说得钟离瑀竟无言以对,暗叹自己还是过于轻信于人。
……这个教训,他恐怕很长时间都不会忘记。
“所以你是刻意引我前去?”收拾好心态,他直奔重点而去。
至于左一柏这个教训,脑海里记住就好,对现在情形而言无关紧要。
“是,我要你——为、我、儿、报、仇!”岑悦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闻言,钟离瑀不禁一怔。
“如果你所言非虚,为何不救他?”
“母亲,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不救我?”
钟离瑀厉声质问,他的声音和脑海中宋明学失魂落魄的声音同步响起。
岑悦听不到宋明学所言,可她仍旧『露』出了痛苦不堪的神情!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我不煎熬吗?!可灵花只能救有缘人,继承了当年先祖在血脉中留下的印记之人,我儿他不是!我什么也做不了,你明白吗,我做不到,我没能力做到!我是个没用的娘,甚至看着他痛苦,我连真相都没办法告诉他——与其得到希望后又再次失去,还不如一开始就保持无知无觉幸福!”
女人尖利的喊叫惊动了站在门外的夏菡,听到隐隐约约的争吵声,她十分紧张地敲门,询问夫人是否有事。
幸好有她的询问缓冲,岑悦被侍女一问,几近丧失的理智慢慢回到脑海里。
冷静下来,还是那个雍容华贵的贵『妇』人,三言两语便打发了夏菡疑虑。
……要问钟离瑀为何无动于衷?
他任务可不轻松,现在正在安慰脑海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宋明学呢!
简直比最大音量的3d环绕式立体音效果还可怕……
苍天在上。
钟离瑀用力按住太阳『穴』,被灵鬼断续的哭声吵得头疼,他最后还是干脆利落地切断灵力联系,让戚红息好好安抚对方。
抬眸,目光投向捂住胸口,表情难过得如同正在遭受千刀万剐之酷刑的女人,他的声音清润温和,无形中起到抚慰人心的作用:“是我言辞过激……岑夫人,还请节哀。”
他并非对岑悦心生怜悯,毕竟可以算计一事还在那儿摆着,始终是根刺梗在心头。
态度温和,一是为了接下来的沟通;二是……对方的表现使他想起岑蔚,说话时难免带上几分柔和。
“只是我尚有一事未解……”他说,“你知道,害你儿子『性』命的人是谁吗?”
岑悦愣了愣,反问:“不是占据神灵居住之所的花妖吗?”
“你是这么以为的?”钟离瑀带着难以言说的微妙神情。
“是,我岑家存放着寄居神灵分魂的灵花,也就是神秘人最初赐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