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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之巅的危机一刻,重雪已命抵命,救活了受了重伤的容锦,自己却魂归黄泉。
重家堡的前任堡主不是消失,而是因为一个男子死了。
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情,自然不能流传出去。
所以……才有了而今这些事情的发生。
贺兰荀活到今日,几乎是嘲弄般地看待苍穹天宇。那是人的愚昧无知和老天爷的无情。
人,其实是最可怜的生物。
明明知道天若有情天亦老,却还要固执地追逐上天的旨意。
还要去相信,天不会骗人,天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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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7。第487章 你要和我为敌?(1)()
“嗬啊……我寻了你三年,却不是等来你,是哪里出错了吗?”
看来有必要看看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喉咙涌起腥甜,贺兰荀乍然抬手,指尖血滴入湖中,一股金光缠绕在手中。
“冥门幽闭,暗渡重光,四值功曹,唯我驱使!”
以血画符,天地无极倒转。
墨发瞬间由根到尾,变成了犹如水莲般的银发,魅如山鬼。
眼前光华闪耀,湖水波纹震荡。
雪山之巅上白衣女子三千银丝随风飘荡的景象,历历在目,犹如昨昔!
三年前发生的事情,一滴不露的呈现在眼前。
喉头腥甜,堪堪呕出一口鲜血来。
幻想受了波动,霎时化成流光消散。
贺兰荀伸出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腥,抬手紧紧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襟:“没有错,的确是她!”
她忽然消失了三年,难道是转生时,出了什么差错?
贺兰荀心上急躁,又呕出一口血出来。
窥探过去的代价,果真很严重。
身为全天下仅存的隐匿在忘渡山极寒之地的术士一族,本就不能过度使用咒术。
更别提用咒术改变他人命运,轻则折寿,重则惨死,亡后入地狱煎熬,受业火焚烧。
所以他只能等……用尽一切办法的等。
他所有的希望都在离云卿的身上,只望在经历这些事后,那人能够回来。
那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只要那人的灵魂能够苏醒,所有一切便能终了。
月华占满白衣落成霜,贺兰荀怔怔立在萧索的庭院之中,一身寂寥。
***
十月初一。
谓“十月朝”,又叫“祭祖节”。
是送寒衣节,也称冥阴节。
这一天,特别注重祭奠先亡的人,称为为送寒衣。
和春季的清明节,秋季的中元节,一并称之为一年之中的三大“鬼节”。
离云卿坐在廊下,案上摆了一坛醇酒。
虽说她如今是被羁押了,但碍着她四皇妃的威名。
看守的侍卫倒是对她有求必应,凡事皆不敢怠慢。
离云卿轻轻抬起手臂,将酒盛满酒杯。
素白衣袖宽大轻柔,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姿。
“二姐,这是我敬你的。”
她反手,把酒洒向了地面。
“被囚院中,却依旧能够潇洒自如,不愧是一笑公子!还以为你会过得更凄惨一点。”
冷絮的声音传来,是那种发自胸腔的凉薄。
离云卿随之看向声音来源,便看到一男子立在院墙上。
那人手持承影剑,背对着冷月。
一袭墨衣织锦长袍立于一片清冷的风中,墨发飞扬。
额前的留发挡住了那双清冷的眼眸,却挡不住那双眸中散发出来的淡淡忧伤。
在看到她的视线移到他身上时,怀抱宝剑。
轻轻一跃,便落在了青石板上。
“墨池……!?”离云卿冷唇微启。
能够感受到朝她走来的那人,浑身上下散发着的谪仙之气。
“我不过是离开了十几日,你既是落到了这种田地?”墨池迈步朝廊下那人走去,衣摆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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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8。第488章 你要和我为敌?(2)()
“呵……眼见不一定为实。”离云卿嗤鼻否认,仰头饮尽杯中酒。
“你回来了,也就代表已经查清楚你想要知道的事么?”
言罢,她低头去看,空了的酒杯。
墨池沉默了片刻,看着目光深沉的离云卿,道:“啊……是吧!不过有些事情兴许不知道,也许会更好。”
他的心情很复杂,头一遭如此。
“不想知道的事,总有一天还是会知道的,何必自扰。”离云卿叹了口气。
墨池却不言语,只立于一旁。
无言地看着离云卿,将琼酿缓缓倾倒在身前。
酒色冷冽,衬着此夜月色,分外清冷。
墨池眯了眯眼,他很少看到离云卿这般寒凉的模样。
寒得凝烟聚碧,仿佛一轮孤高的清月冷傲地看着苍茫人世。
不肯退避,亦不肯融入。
酒过三巡,离云卿转手将酒杯掷于廊下。
一声清鸣,四分五裂,却又借了三分月色,融成光华一段。
“你此次上门找我,难道就是专门来嘲讽我被囚一事吗?说吧,你究竟有什么事,别卖关子了……我可是一直在等你啊!”
册封大典在即,墨池势必回来!
但,就是不知,这次回来是敌是友!?
离云卿悠悠地抬起头,墨池一瞬间便看到了她眼底的清辉。
他笑了笑,这才坐到离云卿的身侧。
“你知道了?”眼里掠上了点诧异。
“不想知道也不行啊!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又怎会不去探凤言的身份。她便是你要我帮你寻的人吧?曾经的花见皇女,你的皇妹……是么?花见前朝的大皇子?”离云卿淡笑。
抬手给墨池倒满了酒。
墨池神色一沉:“居然探得如此清楚?我小瞧你的本事了。”
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油然而生,他寻找了十五年的亲妹妹,而今却做着不可挽回的事情。
“是你寻亲急切,露出太多把柄,被我抓到了。”离云卿低声笑道,“你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想必也是猜到了,册封大典那日,凤言想要做的事情吧?”
“是。”墨池不置可否。
“你想如何做?这可是你们复朝的唯一希望。你是会去帮她,还是去阻止她?是选择与我为敌,还是袖手旁观?”离云卿眼神一暗,嘴角抿成意味深长的弧度。
墨池微微睁开眼,“她是我不惜一切代价找了十五年的妹妹,我们分离了太久,经历了太多,我亏欠她许多。”
他委实想不到,曾经和自己数次交手的人,就是自己想要寻找的人。
离云卿缓缓侧过脸,目光明亮清澈。“她是作乱之人,害我之人,我势必除她。看来我们始终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本还庆幸能够结交你这个知己……可惜!今夜过后,难道要为敌了吗?”
“我不曾想与你为敌。”难言的苦涩溢出唇瓣,墨池微蹙眉宇看着面前的人。
“但册封大典那日,你会救她吧?”离云卿小心翼翼的问。
她不想和墨池为敌,她一直当墨池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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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9。第489章 你要和我为敌?(3)()
便说若为敌,那策划的一切,又要有变动了。
墨池不语,仰头饮下一口烈酒。
火光照耀着他的脸,显得他沧桑而寂寥。
离云卿见他没说话,便继续道:“若是册封大典那日被她得逞,这天下将会民不了生,苍穹和花见又是一场血战!我本以为你该是已天下大事为己任,远离这种争纷,但没想到你最终选择和凤言站在一起,难道是我看错你了?”
墨池摇了摇头,“你错了,我还是我,依旧是隐于仙雾山的墨池!未曾想过报仇,而今的生活更加适合我。”
闻言,离云卿不禁诧异:“那你究竟想怎做……?”
墨池抬手给自己倒了杯烈酒,一饮而尽后才,清冷道:“我说了,不曾想过与你为敌!我不会阻止你做任何事,这天下也不会因为她而乱,因为你会阻止她,而我也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我只有一事相求,若你真能阻止,届时放过她一命。”
寒气掠上眉梢,拥有仙姿般的人,此刻表情复杂。
离云卿忽然朗声一笑,手中的酒便拿不稳了,“墨池神医也有求人之时!?你放心,我不会伤她。江北时你救过我,这事过后咱俩算清了,谁也不欠谁。”
“如此甚好。”墨池的眼眸,深潭似的波澜不惊。
离云卿深呼吸了几下,才止住了笑意,意味不明道:“说来,你为何要这般帮我呢?咱俩本来就是萍水相逢,而今你要找的人也找到了,你根本不用在这般对我委曲求全。”
墨池转头,忽而笑了:“一开始是因为想要报答我师妹恩情,后来知道你是一笑公子又是四皇妃,便想让你帮忙寻人……在后来才发现,因为是你啊!因为你很特别。”
“特别,如何说?”离云卿挑眉问。
墨池神色严肃,道:“明明是女子却有着男子的才气,武将的豪气,帝皇的智慧!若你真当是男子,这天下怕是要易主了。你只要这样便好,保持初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便也高兴了。”
离云卿不属于任何人,便也就不属于他。
他更喜欢看着离云卿,一步一步登上权力的巅峰。
他觉得离云卿就像他内心的另外一个自己,拥有着大志,拥有想要征服天下的野心。
然而,现实他的却只能淡泊名利一生。
离云卿一下子愣住了,这番不似情话的情话,却让她徒然觉得很怪异。
月华从林间支离落下,桀骜的四皇妃微微仰头,“待他日功成名就,我定忘不了你。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不可否认,在她心里,除了百里懿,墨池是她最信任的人。
……啊!对了,还有把自己掩得密不透风的贺兰荀。
墨池杨唇一笑:“能得一笑公子信任,可真是荣幸之极。”
酒杯与酒杯的碰撞,洒出了几许酒水,两人仰头一饮而尽。
墨池拂袖擦过水渍,又从怀中掏出一块描绘着古怪花纹的通透玉佩,递到了离云卿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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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0。第490章 你要和我为敌?(4)()
墨池撩袍,站了起来,“从今天开始,你便是真正的踏月楼楼主,不必在装了。”
闻言,离云卿倒抽一口冷气,蓦地抬头,愕然道:“你……原来你是踏月楼楼主?”
语气甚是惊讶,离云卿差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吧!她可是一直很不要脸的,在正牌面前冒充人家!
不过,谁能想到,仙雾山的神医,居然是杨名天下的踏月楼的楼主!?
墨池不语,仅是点头。
离云卿满脸黑线:“踏月楼在江湖可是极其有地位的,所到之处谁人不畏惧?你为何要把楼主之位给我?”
一切来得太突然,突然得她几乎没什么多大的感觉。
“不过是谢礼罢!反正我皇妹已找到,这虚名我也不需要了。”声音空谷幽兰。
“希望这份谢礼,今后能够助得上你。”
离云卿在抬头时,墨池已经不见了,她紧紧的握住那块玉佩,叹了口气:“胡说八道!这不是又让我欠你一个人情么……咱俩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孽缘!”
反手把玉佩收入怀中,罢了!先收着,说不定以后用得上。
离云卿眯起眼睛,看向冷月,心想下次再见墨池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呢?
但不可否认,至少不能像今天这般互相揶揄对方了。
***
十月初三,军营驻扎地。
夜风徂来,帐外旌旗凛冽,寒夜扰人。
但军营中一片安谧,只有几队间或巡逻的兵卒来来去去。
总的道来,这行营还是极有秩序的。
云涌独坐帐外,膝头搁着战戟。
他着手抚摸着那战戟,那刀刃在夜风中这么一陈,尤其的寒气逼人。
可他却似乎浑然不觉,只是来来回回地抚过那花纹,目光一直投向天际未曾收回。
“睡不着?”
云涌悚然一惊,那搭在戟柄上的手指习惯性地一抽紧,抬头却看到风诀站在自己身边。
“抱歉,凤将军。”
“哪里。”风诀笑了笑,他看清了云涌方才的那个动作,于是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赞赏的神色来。“不愧是大将军,反应着实敏捷。”
“过奖了。”云涌往右侧挪了挪,示意对方坐下。“风将军,我且问你一事,家与国当如何抉择?”
风诀看他一眼。“大将军,无国无家,无家无国,两者不可择其一。”
云涌目光一凛。“……我明白了。”
他低声道:“将士们准备得如何……!?”
风诀点点头道:“三万白狼骑兵已准备就绪,就差大将军一声令下了。”
“这是场硬仗,且让将士们做好赴死的心理准备……”云涌说到这里猛然顿住,然后低了头,去看那战戟,而不再继续。
风诀颇有几分吃惊他的这半句话,但念头一动,立刻明白了这年轻的大将军在想些什么。“……是,大将军,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没有多少胜算吗?”
“并非此意。”云涌此刻的神色已经恢复到敛然无波,淡淡道:“只是生死一线,谁说得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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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1。第491章 你要和我为敌?(5)()
“不管将军作何决定。”风诀眯起眼睛,抬了头,苍穹里一轮孤影残月,格外凄凉。
“末将誓死跟随,此战,胜为生,败为死!但末将相信大将军定能引领众将士,打一场胜仗。你可是,骠骑大将军啊!”
“风将军,太高看了。”云涌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借着月光仔细检查战戟的刃口。
风诀不易察觉地挽起一侧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分辨意义的微笑。“末将一直不明,将军为何会请缨南疆?”
“家国天下,所做的不过是为家,为国,却终究是错了一步!连家都治理不好的人,又如何护国?但愿一切还来得急吧。”
月虽残,但月华仍旧似水。
云涌的面孔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幽光。
美若冠玉,却无一丝表情,仿佛此刻他眼中只有手中那把战戟。
风诀意义不明地摇了摇头,看着云涌伸出一根手指,在那刃口上过了一下。
一丝血痕渗出,血液的味道却消散在这夜间凛冽的寒气中了。
“末将回去休息了。大将军,恕我失礼了。”
“风将军请便。”云涌颔首,“我还要坐上片刻。”
风诀也不再多说,转身掀开帘帐走开去。
走了两步又踱了回来,露出一个笑容:“大将军,打了胜仗可要记得请我喝酒。”
“那是自然。”云涌笑道。
“那就好!我等着将军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