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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连想都没想过，反正吴平南已经与自己搭上关系，这些人不是日寇就是汉奸，只要自己举手投降，吴平南肯定会救自己的一条命的。
几乎是在瞬间，他就判断出，那个放下电话朝自己身后靠近的人，就是这些人的头。
擒贼先擒王。
所以，他立即掏出手枪，连头都没回，扬手朝那人“啪”地就是一枪，那人浑身一颤，额头上便烙下了一个其圆无比的弹孔印。
裴贤明的那些人，认为自己是在偷袭邓鹏，没想到却被他开枪在先，就是在这一愣神之间，邓鹏的手又从身后抽了回来，从门口进来的刚才那两个聊天的人，还没来得及掏枪，“啪啪”两枪，邓鹏又每人送他们一个印堂红。
那个刚才坐着看报纸的人，倒是把枪拿在了手里，但还没抬起对准邓鹏，只见邓鹏手中火光一闪，他感到胸口一抖，一颗子弹便已钻进了他的心脏。
刚才喝茶的和那个拿笤帚扫地的人，现在正处在邓鹏的一左一右，而且同时掏出了手枪对准了他，邓鹏纵身一跃，朝那个刚才喝茶的开了一枪，就在他准备在空中转体的时候，突然感到脑袋一沉，“啪”地一枪，一颗子弹从他的太阳穴旁边一点穿进了他的脑袋。
刚才喝茶的那个人，只是手臂受了点轻伤，看到邓鹏摔在地上不动后，正和刚才扫地的人朝他围了过去，当他们走到邓鹏面前的时候，突然听到“啪啪”两声枪响从后面响起，两颗子弹几乎同时穿过他们的心脏。
“噗通”、“噗通”两声，他们居然先后趴在了邓鹏的身上。
本来准备从后面离开的庞虹芸，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了枪声，按照曾成龙传达的总部的命令，邓鹏本来就是要被处死的，现在听到前面枪声后，她完全可以不管邓鹏的死活。但毕竟都是军统组织内部的同志，而且过去一直都在并肩作战，庞虹芸实在是放心不下，于是又从后面赶到前面，正好赶上那两个人朝躺在地上的邓鹏围了过去。
她毫不迟疑地一个给了他们一枪，然后冲过去，把他们的尸体从邓鹏身上拨开，伸手托住邓鹏的脖子，大声喊道：“邓队长，邓队长——”
邓鹏已经说不出话来，却焦急地瞪着双眼看着她，庞虹芸明白，他的意思是叫自己快走，庞虹芸眼眶一红，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
邓鹏看到她还不离开，于是生气地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听到礼查饭店想起枪声后，包围茶馆的日伪人员又朝这边扑了过来，邓鹏再次睁开眼睛，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语音模糊地从嘴里蹦出一个字：“走”
庞虹芸回头一看，李之涵已经带着三个人堵住了退路，而南造云子、涩谷带着特工总部的人从前面冲了进来，邓鹏看着庞虹芸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脱不了身了，于是艰难地想抬起手，庞虹芸立即伸手抓住他的手。
第二三一章 陷入迷茫（1）（）
庞虹芸低着头看着邓鹏，她的左手托在邓鹏的后脖子上，右手却拿着枪藏在他的身边，看到前后的敌人个个拿着枪围了上来，突然抽出右手举枪对准了南造云子。
因为总部早就下达了除掉她的命令，所以庞虹芸准备在临时之前拉她垫背。
“啪”地一声枪响。
南造云子更快，她抬手一枪击中了庞虹芸的左胸，庞虹芸手里举着枪，“噗通”一声仰面跌倒。
这时，饭店门外传来了巡捕房的警车和警笛的声音，在饭店和茶馆门口之间，已经开始慢慢聚集了许多围观者，崔木根也身在其中。
不一会，他看到南造云子、涩谷、李之涵从饭店出来，正在和那个托尼巡长交涉什么。一会儿，一辆救护车开了过来，崔木根又看到他们从饭店里用担架抬出两个人。
邓鹏他认不出来，但庞虹芸身穿的件旗袍，他却是认得的，因为早上他们还在一起。
看到庞虹芸被抬了出来，崔木根立即伸手准备掏枪，突然一只花篮挡在了他的胸前。
“先生，买花吗？”
崔木根一看，那个卖花姑娘居然是方桂云假扮的。
方桂云一边看着他，一边用花篮把他往人群外推。
他只好向后挤出人群，然后问方桂云：“你在这里干什么，这里危险，快离开！”
方桂云却说道：“看到后面那个面馆了吗？有人在等你。”
“可我”崔木根是想说自己要救人。
但方桂云打断了他的话：“快过去，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这时人越来越多，崔木根一看也不好下手，虽然有信心拼死杀掉十多个人，但要想把庞虹芸救走却没有任何把握，再看到方桂云十分坚决地挡在面前，看那样子似乎是除非杀了她，否则，她是绝不会让崔木根靠近礼查饭店的。
崔木根只好远远地看了被抬上救护车的庞虹芸一眼，转身朝方桂云说的那家面馆走去。
这时，一辆轿车从远处驶来，停在了礼查饭店的门口，一身西装革履的曾成龙从车上下来，他直接走到李之涵和南造云子的面前，说是办事经过这里，所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曾成龙出现后，李之涵心中暗笑，他想，曾成龙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如果刚才那个闯进茶馆的人不是他的话，他不可能这么凑巧地赶到这里来了。
李之涵不动声色地把刚才的经过，简单地向曾成龙作了介绍，然后说道：“现在巡捕房不让我们把受伤的邓鹏和庞虹芸拉走，说是要接受他们的调查。”
其实这个时候，邓鹏已经壮烈殉国，而庞虹芸也奄奄一息，李之涵故意把他们说成像是受了点轻伤似地，以此观察曾成龙会有什么反应。
曾成龙面无表情地问道：“怎么，说日本宪兵队也不行吗？”
李之涵摇头道：“这个托尼巡长可以不抓人，但却不允许我们把伤员带走。”
曾成龙立即跟南造云子和涩谷点了一下头，然后掏出自己的证件递给托尼，说明自己是日本领事馆的工作人员，请求把两个伤员带走，并暗示，回头请托尼到领事馆一叙。
老于世故的托尼，当然听出了曾成龙的话外音，言下之意日本领事馆是绝不会亏待他的。他仔细看了看曾成龙的证件后点了点头，这才让救护车把人拉走，当然是被拉出租界，直接拉到日寇的陆军总医院去了。
李之涵一怔，心想：难道刚才那个走进茶馆的人不是他？否则，他怎么会这么坦然地与托尼交涉，让特工总部的人把庞虹芸和邓鹏拉走？
为此，李之涵还特别人涩谷带着宪兵队的人跟着押送，担心路上会出什么意外。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那么我先走了。”曾成龙立即向南造云子和李之涵告辞。
“谢谢曾先生！”南造云子朝他鞠了一躬。
“对了，曾先生，”李之涵进一步试探道：“既然来了，干脆就到茶馆去看看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刚才有个出现在茶馆的人，应该就是真正的军统一号特派员。上次误会你了，真不好意思，你不想看看一号的真面目吗？”
此时此刻，陈阿大正在茶馆里审讯老板和他的伙计们，李之涵心想：如果刚才进到茶馆的是他，现在肯定不敢再去三头对六面了。
但他却没想到，在曾成龙之前，崔木根已经进去了，而且老板和伙计们看到的都是崔木根，根本就没见过曾成龙，而当时与他擦肩而过的猴子，也没有注意到他。
曾成龙抬腕看了看表，佯装犹豫不决起来：“哎呀，岩井先生还让我到美国领事馆去一趟呢！”
李之涵微微一笑：“哦，如果你有急事，那就先去吧，回头等我们把那个一号挖出来，再请你过来看看也不迟。”
曾成龙想了想：“这样吧，这个一号对我还真是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老实说，他过去一直是用字条通知我替他办事的，我这个联络员其实还真没见过他的面。要不，我还是跟你一块进去看看。走！”
说着，曾成龙迈开脚步朝茶馆走去。李之涵却愣在当场，心想：难道刚才我真的是看错了？
此刻曾成龙可不仅仅是把长衫换成了西装革履，刚才进茶馆的时候，他就改变了走路的姿态，所以李之涵不敢确定刚刚是不是真的花眼了。
等他们走进茶馆，面对面地站在老板和伙计面前听陈阿大询问时，李之涵仔细观察了一下，老板和伙计们看到曾成龙以后，就象看到他一样没有任何反应。而老板和伙计们老实归老实，可江湖经验一点也不少，陈阿大让他们描述那个凶手的样子，他们也怕事后遭到崔木根的人的报复，所以鸡一嘴鸭一嘴地乱说一通，好在他们个个受伤在身，而且老板还受了枪伤，即使是胡言乱语，在场人也只会认为他们是被吓成了那个样子的。
不管怎么说，听他们对那个凶手模样的描述，不仅不象曾成龙，甚至也没有人会联想到崔木根头上。
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名堂，曾成龙立即向李之涵告辞，李之涵只好与他握了握手，然后微笑着把他送了出去。
崔木根走进面馆后，发现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似乎连老板都跑到礼查饭店门口围观去了，他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到曹俊虎从旁边一个百货店出来，走到他身边说了句：“走，跟我到后面去。”
曹俊虎在旁边的店里，主要是看崔木根后面有没有“尾巴”，见没有什么问题后，才过来把他带到了面馆的后面。
面馆后面有一个小天井，帅瞬正站在天井的中央等着他。
看到他进来后，帅瞬立即上前拥抱了他一下：“兄弟，没事吧？”
和帅瞬的热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崔木根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他看着帅瞬冷冷地问道：“你们跑这里来干什么？”
“按照上级的指示，配合你和军统的行动呀？”帅瞬可不知道庞虹芸没有联络上他，所以才有这么一说，却听得崔木根一头雾水。
但他没有纠缠这个问题，因为他更关心的是庞虹芸的安全。
“既然这样，那刚才你们为什么不出手营救庞虹芸呢？”
“营救她？开玩笑！”帅瞬说道：“没看到特工总部和巡捕房的人，加起来足有五、六十个人”
“加上你们三个，我们也有四个人，”崔木根说道：“完全可以放手一搏。”
帅瞬摇了摇头：“兄弟，你以为我们是在抢占山头或者坚守阵地呀，只要豁出性命就可以了？看看围观的老百姓不下一、两百，这要真的动起手来，别说是救人了，还不知道要连累多少无辜的百姓呢！”
尽管帅瞬说得句句在理，但崔木根根本听不进去，在他看来，国民党那边出了吴平南这个叛徒，而共产党这边都是胆小怕事的，国民党和共产党都是靠不住的。于是冰冰凉凉地说了句：“那你们就接着隐蔽吧，我要去救人。”
说完，他转身就朝外走去。
“站住！”帅瞬问道：“兄弟，听你这语气可是带着情绪的，你什么意思呀？”
崔木根转过身来，反问道：“如果刚才被带走的不是国民党的人，而是你们共产党的人，你还会躲在这里隐蔽吗？”
帅瞬走到崔木根的面前，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兄弟，我再跟你说一遍，这不是两军对垒的前线，而是在波诡云秘的敌后，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就算是我被俘了，我也不希望你莽撞地出手救我。”
崔木根伸手拨开帅瞬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忿忿不平地说道：“我就不信，如果庞虹芸是你们自己的人，对了，如果刚才那个卖花的被铁门抓去了，你们也会眼巴巴地看着她被抓走！”
帅瞬苦苦一笑：“如果她是我们的人的话，在刚才那种情况下，除了眼巴巴地看着她被抓走外，我们是还有另外一种选择”
“什么选择？”
“那就是开枪打死她。”
第二三二章 陷入迷茫（2）（）
帅瞬说道：“兄弟，我们所面临的斗争是残酷的，为了能够保全组织，我们不得不在必要的时候牺牲自己。想必你也知道，过去国民政府特务机关的刑具有多恐怖，而日本鬼子更是惨无人道，他们宪兵队被视为人间地狱。为了不使自己的同志遭受惨不忍睹、痛不欲生的酷刑，也为了自己的组织不被泄密，在营救无望的情况下，我们就不得不采取那怕是根本无法忍心动手的行动。其实不仅仅是我们，天下所有从事地下活动的组织，对自己的成员都会提出同样的要求，采取同样的手段，而这对组织、对被俘的个人也都是件好事。敌人的刑具，可不象说书先生说的那样，咬咬牙，一挺就能挺得过去的。”
帅瞬说的都是实情，很多地下组织的成员，之所以都要随身携带剧毒药片也是这个道理，除了极少数意志特别坚定的人外，绝大多数人都挺不过来自敌人的酷刑，因为审讯的敌人也是人，他们同样知道人最怕的是什么，人最经不住考验的是哪个神经。
崔木根从来就没进过监狱，也不了解所谓的酷刑究竟可以惨无人道到何种程度，但却认为如果有一天被抓，自己一定能够挺过去的，不仅如此，他还自信自己一定能够越狱成功。
所以，帅瞬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在他看来，就是冠冕堂皇理由之下的贪生怕死！
崔木根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们最好不要再隐藏在苏州河边的那套房子里了。”
帅瞬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说懵了：“什么意思？”
“按你的说法，庞虹芸一定挺不过敌人的刑具，她肯定会把我给招出来；而我也一定挺不过敌人的刑具，所以也一定会把你们给招出去的。”崔木根认认真真地说道：“如果你们不重新找个地方，明天不是特工总部，就一定是东洋鬼子的宪兵队，会出现在你们那里！”
说完，他转身便离开了，似乎一刻都不想再在这里多呆了。
看着他的背影，帅瞬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小子怎么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不管是国共任何一方，只要是肩负着组织使命的人，思维的方式当然都不会和崔木根一样，因为他只对自己负责，只要他认为对的就干，反之就不干，根本用不着考虑什么组织的利益和全局的观念。
帅瞬隐隐感到，还是小开说得对，要想争取崔木根，还有一段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当崔木根走出面馆的时候，特工总部和巡捕房的人都走了，但围观的人群还没散去，他们还在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议论着。
看到崔木根垂头丧气地从面馆里出来，方桂云立即迎了上去，崔木根看到她时再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哎，怎么回事？”方桂云一边拿着一支鲜花递给他，一边问道：“怎么无精打采的？”
她是装成向路人兜售鲜花的样子。
崔木根双手插在口袋里没有动弹，而是冷冷地反问道：“如果你们的人被抓，你还会兴高采烈吗？”
“拿着鲜花，让别人以为你是在买我的花，怎么一点常识都不懂？”方桂云把鲜花往他口袋里一插：“干我们这行被抓是常事，再说了，军统方面一定会想办法营救他们的。”
方桂云也算是在教他一些特工的常识，但在崔木根看来，似乎共产党的人都喜欢教训人，这是他无法接受的。在上海呆了这么长的时间后，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懂。再者，和国共两党的人相比，他发现自己更喜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