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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那个阁楼的天窗上,放上一块砖头就行了,看到砖头后,半天之内,我会在弄堂门口等你。”
崔木根还真的看到屋顶上有几块砖头,他一跃出了天窗,看到那些砖头后自嘲地笑了笑,因为他现在要想见到方桂云的话很简单,打个电话就可以了,根本用不着去放什么砖头了。
不过他还是随手捡起了一块砖头,然后情不自禁地走到隔壁的天窗旁,把砖头放在了那里,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念头:假如等会在弄堂门口真的遇上了方桂云,那才是奇迹呢!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的天窗“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崔木根立即回头一看,不禁愣在了当场。
“你刚才不是和曾先生见过面了吗?”
崔木根做梦也没想到,方桂云竟然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并且用一双充满疑惑的目光正看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崔木根突然对她油然而生出一种亲切感,大概是觉得曾成龙并不可靠,现在看到了帅瞬最为牵挂的她出现在自己面前,崔木根似乎感到就像是见到了帅瞬本人一样。
他不禁问道:“你怎么在这?”
“进来说话。”等崔木根从天窗跳进去后,方桂云说道:“我每天都要到这里来,小曹牺牲了,帅队长躺在医院又不能去见他,而岩井公馆里不是鬼子就是汉奸,只要回到这里,脑海里想起和他们在这里的那些日子,我就倍感幸福和温暖。”
她的话,让崔木根感到鼻子酸酸的。
他本来不想把帅瞬牺牲的消息告诉方桂云,但因为心里对曾成龙失去了信任,所以他又不得不说,同时还希望能够从方桂云的嘴里,了解一些曾成龙的情况,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一件事,我”
因为曹俊虎和帅瞬的一死一伤,方桂云似乎一直都不肯原谅崔木根,所以她对崔木根表现得什么冷淡:“说吧,有什么事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
“我二师兄,也就是帅队长,他牺牲了?”
方桂云一惊,她瞪大眼睛看着崔木根:“你说什么?”
崔木根知道她已经听得非常清楚了,既然她还问,崔木根也就再说了一遍:“我二师兄帅瞬牺牲了。”
第三一九章 真相(3)()
方桂云的手指甲划过崔木根的面庞,在他脸上留下条条划痕,血渍当场就渗了出来。
崔木根却没有制止和拦阻她,因为崔木根忽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灼痛,竟然奇迹般地减轻了自己心灵深处的痛苦,方桂云的指甲嵌入皮肤越深,他心里反而感到越好受。
方桂云并不知道帅瞬是在医院里出了意外,还以为是没有救过来,等一阵悲愤的劲过去之后,她掏出手绢,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质疑道:“你不是说已经脱离了危险吗?怎么”
崔木根叹了口气:“唉,他是被人从医院的平台上推下去的。”
方桂云一怔:“你说什么?”
崔木根于是把他所了解的情况给方桂云介绍了一遍,方桂云眉头紧锁,仔细听完他的情况介绍后,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怎么会这样?”
崔木根综合了一下南造云子的判断,煞有其事地说道:“从表面现象来看,师兄和武田的死像是同归于尽,好像并没有第三者在场,而这恰恰说明透过这种假象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某种真相。”
方桂云一听,这哪像一个文盲所说出来的话?看来帅瞬所言非虚,假以时日,这个崔木根还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你的意思是,一定是有人把他们挟持到医院的平台上了?”
“不错。”崔木根说道:“而且这个人一定是师兄熟悉并且信任的人,否则,师兄是不会和他一起把武田骗到平台上去的。”
方桂云又用手绢擦了擦眼泪,全神贯注地盯着他问道:“你想要说什么?”
因为她意识到崔木根怀疑那个第三者,不是曾成龙就一定是自己了。
“如果是武田或者东洋鬼子,或者汉奸干的,他们要杀师兄轻而易举,根本就用不着搭上武田的性命,而且他们这么做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方桂云点头道:“的确如此,不管武田是真反日还是假的,他们都没有必要这么做。”
“所以,唯一的解释,那个出现在他们之间的第三者,一定是是”
方桂云坦然道:“你大概是想说,那个人一定是我们组织的人,对吗?没事,说说你的理由。”
“我有这么一个想法,也许是你或者曾先生出现在了医院。”崔木根一边观察着方桂云的表情,一边说道:“我的想法很简单,作为你们组织的一员,师兄肯定是不想成为你们的累赘,不愿你们为转移他冒更大的风险,更不愿你们为他后期的治疗承担更多的负担,因此,他早就抱定必死的信念。从上次在礼查饭店对庞红云他们的态度,以及在码头爆炸后你带着我离开的情形来看,你们早就知道师兄一定不会同意撤退的,但你却把我引到了曾先生那里,他又向我下达了准备转移师兄的计划,我想,你们这么做的唯一目的,无疑是促使师兄提前做出自杀的决定。”
“胡说!”方桂云脱口而出地怒道,但转而又想,这仅仅只是崔木根的个人判断,自己没有必要发那么大的脾气,而且发脾气显然无济于事,只有用事实和真理说服崔木根,才不至于在帅瞬牺牲后,组织又失去对崔木根进一步争取的可能。因为她清楚,不管是曾成龙还是帅瞬,都迫切希望崔木根能够尽早成为革命队伍中的一员。
方桂云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接着说道:“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你接着说。”
而在崔木根看来方桂云发怒情有可原,如果她也想曾成龙那样不动声色就真的不正常了。
“当我把要转移的消息告诉师兄后,师兄就做出了决定,所以,他再三叮嘱我要见武田一面。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其实你们一直都不相信武田和云子,包括师兄在内,所以,在师兄决定不连累你们组织的同时,还决定拉一个垫背的,所以他选择了武田。”崔木根突然变得有点情绪激动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是你,就一定是曾先生,在茶馆与我见面后,就伺机潜伏到医院里,佯装看望或者通知师兄转移,其实就是想知道他还有什么遗言。因为你们看到我派去看护的兄弟出了病房,就以为师兄一个人在里面,谁知你们一进去却碰见了武田。师兄本来就准备找武田垫背,加上你们又在武田面前暴露身份,以后还怎么在岩井公馆待下去?所以,凭着你们多年与师兄达成的默契,也许是强迫,也许是诱骗,总之,你们把武田弄到了平台上,结果让师兄抱着着从平台上跳了下去!”
听崔木根说到这里,方桂云的眼泪忍不住唰地一下又流了出来,她转身走向天窗,对着远处的天空抽泣不止。
崔木根一看,心想:女人就是女人,不管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也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女人都有善良的一面。也许是自己歪打正着戳到了她的痛处,也许是她想到师兄过去的好而良心发现,所以才忍不住痛哭不已。
如果到出现在医院的人是她,崔木根还可以理解,但如果是曾成龙的话,他就不能容忍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他就认为曾成龙过于虚伪,根本就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
崔木根走到方桂云的身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站了一会后,才问道:“我有个问题一直没明白,曾成龙到底是你们共产党的人,还是国民政府的人?”
方桂云掏出手绢擦了擦眼泪,说道:“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虽然他是国民政府的人,但却是我们组织值得信赖的人。”
“可我现在几乎可以百分之百地断定,那个出现在医院,逼死师兄和武田的人就是他!”崔木根提醒道:“国民政府可是剿杀了你们十年的宿敌,你们就那么相信他们的人?”
方桂云努力平静下情绪后,回过头来问道:“你为什么要把转移的消息告诉帅队长,我想曾先生肯定没让你却通知他吧?”
“他虽然没有叫我通知,可也没特别叮嘱我不能说呀!”
方桂云看着崔木根,正色道:“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别说曾先生和我,即使帅队长也从来就不会相信南造云子和武田正雄。”
“可”
“可帅队长似乎在你面前表现得十分信任他们,对吗?”方桂云解释道:“曾先生和我又何尝不是没有当你面揭穿他们呢?你也不想想,炸掉码头的毒气弹药库,别说是鬼子的派遣军了,恐怕连他们东京大本营都雷霆震怒了,象这么一个要犯,况且还有吴平南指认他就是共产党,你想想武田正雄凭什么能够把他活着救出来?”
“他是从坟墓里把师兄挖出来的!”
“那种话只有你才会相信!他们把身负重伤的帅队长送回来,就像看看在你背后,究竟有什么会救他。”方桂云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曾先生要你找武田正雄要特别通行证,是在故意放烟幕,目的就是为了分散鬼子的注意力,给他们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如果说鬼子不希望帅队长在这个时候牺牲,我们其实也不像武田在这个时候死,因为我们还没来得及充分利用他!”
“你的意思是,师兄和武田的死,既不是鬼子汉奸干的,也不是你们干的,难道是我崔木根把他们俩推下去的不成?”
“你刚才说过,当武田走进病房后,帅队长就让你的兄弟离开了,由此可见,帅队长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方桂云眼里立即闪现出一股崇敬的目光:“虽然我不知道经过,但我确信凭帅队长的智慧,他一定有办法让武田和他一起到平台上去,一是为了不给组织添麻烦,二来也是为了警示你,梅机关的特务根本就不能相信,所以他才选择用这种方式与鬼子同归于尽!”
事实确实如此,当帅瞬支走瘌痢头后,他对武田表现出了极大地信任和热情,同时还佯装把他当成了日军反战同盟的志士。在让武田完全放松了警惕之后,他提出因为很快就要转移了,很想最后看一眼自己战斗过多年的上海,希望武田能够带他到平台上去看看。
他让武田去找护士推轮椅来,武田似乎为了表现得更象是反战同盟的志士,竟然直接把帅瞬背上了平台,而这正是帅瞬希望看到的结果。
当武田把他背上平台,他让武田朝前走一点,武田仗着自己一身功夫,同时帅瞬已经残废了,而且又一直对他表现出莫大的信任,所以他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就在他背着帅瞬走到平台边缘的时候,帅瞬在他背上使出全身立即拧着他的脖子,同时整个人往上一窜,只听“咔”地一声,武田的脖子被扭断的瞬间,整个人也因为帅瞬突然朝前使出的重力,两个人在空中翻着跟头坠落了下去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和真相。
出于对帅瞬的了解和崇敬,方桂云虽然不清楚事实和真相,但却坚信已经残废了的他,绝对能够凭一己之力致武田于死地,就像崔木根所说的那样,竟然上海滩的任何一方都不希望帅瞬和武田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问题,那么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帅瞬决心以死报国。
不过崔木根却不这么想,他还是认定曾成龙出现在了医院。
“方小姐,”崔木根说道:“知道吗?师兄最放不下的人是你,也许是因为你们组织最后只剩下你一个人的缘故吧。如果师兄真如你所言,那他也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念,可谓死得其所,但如果事实并非如此,而我们却放过了真正的凶手,那就是无法对得起他的在天之灵了。”
方桂云疑惑地望着崔木根:“帅队长给了你离别遗言?”
崔木根点头道:“算是吧。”
方桂云怒道:“你白痴呀!他既然都留下遗言了,你难道还不知道他随时准备牺牲吗?你为什么不像曾先生报告?哪怕告诉我一声也好呀!”
“他说那话时,是在我通知他准备转移之前,正因为看到他情绪低落,我才想到要把转移的好消息告诉他呀!”
“你”方桂云怒道:“什么情绪低落?我们革命者永远都是朝气蓬勃,充满了所向披靡和一往无前的战斗精神!帅队长过去经常对我们说,如果你能成为我们队伍的一员,将来对革命作出的贡献一定会超过他。哼,我看他是高估了你的智商和思想!”
“方小姐”
“行了,我们的谈话就此为止。”方桂云正色道:“崔木根,我不奢望你能成为革命队伍中的一员,只希望看在帅队长对你无比的信任,你不会成为人民的叛徒才好!”
说完,她转身就要下楼。
“方小姐”
“还有,”方桂云回过头来说道:“以后不要再来放什么砖头了,有事按照曾先生的命令打电话,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他汇报和反映,我不想再多看你一眼,也不想再多和你说一句话!”
说完,她一甩头,“噔噔噔”地冲了下楼。
第三二零章 秀色可餐(1)()
方桂云离开公寓后,很快就联络到曾成龙,把自己和崔木根见面的经过向他作了仔细汇报。
曾成龙听完方桂云的汇报,而且知道她最后是发着脾气离开崔木根的时候,立即对她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作为一个对日寇怀有深仇大恨的民族主义者,崔木根不仅积极投身于伟大的全民抗日战争之中,而且面前处境也十分微妙,在他的身边,各种政治和社会势力云集,尚未形成成熟政治信仰的他,很容易在错综复杂,波诡云密的现实斗争中迷失方向。
曾成龙非常清楚,当吴平南叛变后,这个世界上令崔木根值得唯一信任的人就是帅瞬,现在帅瞬牺牲了,曾成龙判断出在牺牲之前,帅瞬一定向崔木根交代过什么,所以崔木根目前还是比较信任方桂云的,而方桂云现在的做法,无疑是把崔木根从她的身边推了出去,在崔木根又对自己产生怀疑的情况下,自己对他下一步的争取工作几乎无从下手。
方桂云的考虑也是不无道理的,看到崔木根对曾成龙的身份产生怀疑后,她的初衷就是强迫崔木根信任并且听命于曾成龙,却没有想到自己简单粗暴的方法,很有可能把崔木根推向敌人的怀抱。
“对不起,一号。”方桂云充满内疚地说道:“在不能暴露你真实身份的情况下,我当时只是想到让他必须绝对信任和服从你,并没有考虑其他。你看我是不是立即把他约出来,给他当面道歉?”
曾成龙摇头道:“主动道歉不仅于事无补,还有可能引起他的警觉,他会认为你是在我的怂恿下不得已而为之的。如果判断不错的话,再不能暴露我身份的情况下,帅瞬同志在准备牺牲之前,一定把你托付给了他,你应该好好利用这一点。”
“怎么利用?”
曾成龙笑道:“你从小就参加革命,在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但却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女孩子。女孩子的特点就是任性。接下来,你要在崔木根面前表现得象一个任性的女孩子,我想,他不仅会一如既往地信任你,而且一定会按照帅瞬同志的临终嘱托,好好照顾你的。”
“怎么任性呀?”
“我想崔木根还会主动找到你的,对于你今天的表现,他只会认为你是被我蒙蔽,他一定还会努力说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