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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青青顶着红盖头,由傧相用红绸领着,登上了去将军府的马车。一路上,鞭炮声、欢呼声响个不停。就连京城的普通百姓,也都赞叹沈将军的这桩姻缘,围在大道两旁想一睹新娘子的芳容。
车子缓缓驶过拥挤的人群,苏府到将军府短短二里的路程,竟然走了足足一个时辰。青青坐在马车里,微微掀起红盖头了偷瞄一眼走在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沈星河,只是一个高大的背影就叫她觉得安心。终于,车夫“吁”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将军府到了。
被红色的盖头遮住了双眼,青青看不清将军府的模样。她只能低着头,顺着手里的红绸,亦步亦趋地向前走去。待她已经步入正堂,不知所措地原地站了一会儿,听得礼宾大喊一声“吉时已到!”。
接着,青青就被拉着走到正堂中央,也不知朝哪个方向拜了一拜。低下头时她看到了熟悉的赤金走龙纹皮靴,心下确定了那正是沈星河。随后,沈星河也朝青青深深一拜作为回礼。
高堂之上还坐着一位富态的老妇人,这便是沈母了。老夫人看着堂下跪拜的两个孩子,止不住地留下眼泪。一旁的女婢赶紧递过去一方帕子。老夫人一边拭泪,一边连连说道:“好姻缘,好姻缘!”再三表示对这门亲事的赞许,这让青青听在心里,好不受用。
还在苏府之时,青青就听人说,沈家的老夫人原是当今圣上的长姐——灵毓长公主。当年的沈尚书还只是中书省一个不得志的小吏,任谁也没有想到,艳冠都城的长公主会看上这么一个穷小子。不过后来,沈尚书的仕途倒是青云直上,变法改革立下大功,还成为了顺帝的股肱之臣,长公主的爱情故事也成为一时美谈。只可惜,沈尚书英年早逝,留下了寡母和遗子,没有能看到沈星河长大成人就撒手戏西去了。青青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一眼未来的婆婆,只见她虽然满头银发,皱纹绽开,但五官眉宇间依稀能够看出当年的风采。
“庆王到!”守在门外的小厮高声通报道,沈星河连忙起身迎接。“星河啊!”庆王跨步走进走堂,看着这一对身着红装的新人,笑着说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太子、嘉王他们几个本也想来凑个热闹的,不过嘛,你也知道,他们两个偏巧这些天身体抱恙,实在不能前来。”
“俊茂来了,快过来,让姑母看看!”沈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伸出手招呼庆王道:“太子俊麟打出生起就一直病殃殃的,这我是知道的。倒是咱们的嘉王俊彦,平日里多活泼健壮的孩子,从西州回来后就老是称病,没跟我这个姑母见过面儿。”
“姑母,依我看,俊彦啊,是头一次上战场,被吓破胆儿了,还没缓过来。”庆王双手搀扶着沈母,语气中颇带了几分轻蔑:“过几日等他好了,我就让他来看您!”
沈母摸着庆王的手,连声说好。沈星河却低着头,一言不发。躲在盖头里的青青心里也疑惑起来:那日在池州,自己见到中蛊毒而死的人,究竟是谁?而嘉王又是怎么从池州逃出来的?
正当青青神思游离之时,听得庆王高声说道:“父王还特命我给你们的婚宴添上两道菜,都是宫里的御厨精心烹制的!”说罢,他击了两下手掌,等候在外面的小厮们提了两个精致的食盒进来。
食盒打开,围观的宾客们发出一片赞叹声。其中一只牡丹纹琉璃碗中,盛的是莲子百合红豆沙,红豆软糯,莲子清甜,送菜来的小厮介绍道:“这道菜起名叫百年好合,预祝沈将军和夫人恩爱同心,白首到老。”;另一只砂锅里,则盛放着鲍鱼、海参、杏鲍菇、墨鱼、鹌鹑等等食材,用高汤煨制,香气四溢,这道菜起名叫“琴瑟和鸣”,取的寓意则是夫妻和谐,举案齐眉。
“好!”沈母高兴地说道:“既然圣上亲赐了菜肴,那咱们就开席吧!”她又嘱咐身边的一个婆子道:“你带着新娘子先去新房里候着,仔细跟她说说,洞房那些事儿!”那婆子也乐呵地应了下来,拉起青青向新房走去。而参加婚礼的宾客们则开始觥筹交错、饮酒祝贺了。
将军府专门选了一间宽敞透亮的房间作为新房,里面已经被装饰一新。红色的丝绸卷成花朵的样子挂在床头,床上铺了正红底暗金纹的锦被。几个婆子进来,笑着叮嘱了青青几句,便快步离开了。夜色渐浓,外面宴席的喧闹声还未散去,青青只好耐着性子,顶着盖头,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榻旁,等待着沈星河的到来。
一阵阵困意袭来,青青偷偷掀开盖头看了一眼,案几上的红烛就快要燃尽了,流下大颗大颗的烛泪。“已经三更天了,约莫着宴席早该结束了吧。”青青暗自想道,同时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夫人,夫人!”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门外的人焦急地喊道。青青赶忙自己揭下盖头,走过去将门打开,看到两个小厮架着烂醉不醒的沈星河站在门口。
“夫人!”其中一个小厮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将军今日高兴,多喝了几杯,您多担待着……”
“哦,没事儿就好。”青青应道:“把他挪到床上,你们便回去歇着吧!”
“是!”那两个小厮赶紧依言将沈星河放到床榻上,便向青青行礼离开了。
现在房间里只剩了青青和沈星河两个人。看着床上呈大字躺着的沈星河,青青心里流过一股暖意。她俯下身子,准备为沈星河脱靴更衣。她的手指刚碰到沈星河红色礼服胸前的暗扣时,却被沈星河有力的大手一把将自己手腕抓住。沈星河稍一用力,猝不及防间,青青便倒在了他的怀中。“哎呀!”青青有些吃痛,她抬起头来,看到的是沈星河轮廓分明的下颚。他仍旧在睡梦中,刚才的动作只是无意识间发生的。青青甜蜜地笑笑,趴在沈星河的胸口上,聆听着他“扑通扑通”的心跳。
突然,她听到,睡梦中的沈星河口中含糊不清地呢喃着几个字。青青从他身上爬起来,拍拍他的手臂,问道:“星河,怎么了,你是要水喝么?”她站起来走下床榻,想身后去拿摆在床头凭几上的青瓷茶壶,却听得背后沈星河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寒烟……”沈星河模糊的声音中依稀能分辨出来这个名字,青青触到茶壶的手垂了下来,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呼”地一下坠入了无底深渊。
第33章 裂痕()
清晨的阳光透过淡红色的纱帐,勾勒出沈星河硬朗的侧脸轮廓。青青一夜未眠,她坐在床榻旁边,看着身旁沈星河随着呼吸均匀起伏的胸膛,心里五味杂陈。
“夫人!”门外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时候不早了,咱们该收拾收拾去给老夫人请安了。”青青平了平心绪,起身为沈星河揶了揶被角,便缓步走到新房的外间打开了房门。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生得白白净净。她见青青从屋里出来,连忙放下手中盛满热水的盆子,冲着青青行了一礼,低眉顺眼地叫道:“夫人!”
“哦。”青青仔细打量着这个丫头,问道:“你是谁?红药在哪儿?”
小丫头屈身行礼,说道:“婢子名叫碧罗,是府里派来专门伺候夫人您的。红药姐姐现下正在厨房熬粥呢。她跟婢子说,老人家脾胃不好,待会儿您向老夫人请安的时候,奉上熬得浓稠绵软的米粥,老夫人一定会欢喜的。”
“红药倒是有心了。”青青感叹道,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红药也能这般为自己考虑。她对碧罗说道:“走,随我一同去厨房看看。”
推开厨房的门,青青就看见红药忙得满头大汗。她再仔细一看,案台上赭红色陶罐里泡好了西州带来的金丝甜枣,白瓷大碗中淘好了金灿灿的粟米,揭开蒸笼,里面竟然是个儿头不小的紫皮红薯。
“三娘,你可来了!”红药见到青青,擦擦脸上的汗,笑着说道:“婢子鼓捣了半天,生怕做不出您那样的味道,只能先把能做的都做了。”青青笑笑,说道:“你倒是有心,连做什么菜都帮我想好了。”说罢,她便洗净双手,开始忙活起来。
青青先是在砂锅中盛上清水,放在火上烧开,再加入粟米搅拌,盖上盖子让它慢慢地熬。趁着这会儿功夫,青青将蒸熟的红薯去皮,用石碾碾成泥,往里面加入糯米粉、糖和少许油,用力搅拌均匀。调好的红薯泥捏成小块儿,揉圆压扁,上面撒上一层黑芝麻,放在火炉里烤制。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红薯饼诱人的香气充溢了整个房间,稠软的粟米粥也在火上翻腾着。随后,青青将红薯饼用蓝釉小碟儿盛出,在粟米粥里加入了洗净的细丝蜜枣。左后,再来一小盘儿加了少许辣椒油调味儿的青笋咸菜,一顿早餐便齐全了。
红药和碧罗二人分别端了一个食盘,跟随青青往后院儿沈母的住处走去。这将军府是圣上亲赐的宅邸,以示对长公主及沈星河的亲近和厚爱,因此规制上要比苏铉的府宅大上不少。院子里假山林立,流水蜿蜒,穿过一条雕梁画栋的长廊,才走到沈母所居住的院落前。
“老太太,媳妇儿来给您请安了。”青青在沈母的房门前停住,柔柔地朝里面喊了一声。
不多一会儿,一个身着黄衫的女婢过来开了门,笑着将青青她们迎了进去。“我的好孩子!”沈母一见到青青,脸上的皱纹就笑成了一朵花儿。她拉住青青的手,将她领进内间,又命黄衫婢子拿来两个软垫,婆媳二人便坐下来聊起了家常。
“哎呦!”沈母指着凭几上的几样食物惊讶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老太太先是从小碟儿里拿起一个红薯饼咬了一口,红薯的甜香和软糯的嚼劲让她赞不绝口。接着,她又用筷子夹起一块咸菜,鲜辣的口感令人胃口大增。沈母不停地夸道:“我儿有幸,娶了个好媳妇儿。”
然而这话在青青听来,却成为了一种讽刺。她面带笑意地看着眼前慈祥的老母亲,心里却始终回响的是昨夜沈星河口中喃喃不清的那个名字。一想起这个,她的心就隐隐作痛。
外面传来沉着有力的脚步声,不用看青青也知道来人是谁。她刻意低着头,不去看那人一眼。
“星河,你来得正好,快尝尝青儿亲手制的点心!”沈母伸出手招呼道。沈星河靠着青青坐下,身上依然残留着昨夜的酒气。
“青儿!”沈母插话道:“你是来自西州城的,你说说看,西州与京城,哪里更好啊?”
“西州地处偏僻,自然比不上京城繁华。”青青垂目答道:“不过边陲之地,自有一番苍凉雄壮的意境。有道是,极目江天一望赊,寒烟漠漠月西斜。”其中,“寒烟”二字,她特意加重了语气。说完这句话,青青抬头用余光扫了一眼沈星河,只见他捧起瓷碗的手抖了一下,眼神也变得慌乱。
“哎!”沈母突然压低声音偷偷问道:“昨夜洞房花烛,你们过得可舒坦?”这句问话把青青羞得满脸通红,沈星河更是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瞪了沈母一眼。见这两人的窘状,老太太哈哈大笑道:“这有何不好意思的,我老太婆还想早日抱上孙子呢!”
“母亲!”沈星河急得脸颊发红,一下子站了起来,说道:“孩儿今早还要赶去兵部,就先不陪你们了。”说罢他转身就要出门。
“站住!”沈母大声喝止住他,把屋子里的人都震了一下。待沈星河扭过头来,她才又恢复了笑容,说道:“你看你,出门也不整理好衣冠,玉带都挂歪了。”她先是用眼神给青青示意,见青青的头没有回应,才继续说道:“青儿,你帮他理理!”
一直低头不语的青青没想到老太太会来这一手。她缓缓站起来,走到沈星河跟前。沈星河很高,青青才能够到他的肩膀,他身上混杂了酒气和淡淡的松枝香气。青青用手沿着他的衣襟仔细整理了一番,又用双手环绕住沈星河的腰部,帮他整理腰间的玉带。青青低着头,只感受到沈星河粗重的喘气声。
整理好衣衫后,沈星河便离开了。沈母拉着青青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她瞌睡连连,才放了青青回来。
回到房中,青青屏退其它下人,独独留下了碧罗。她靠着一个锦缎隐囊坐下,又命碧罗将房门掩上,这才问道:“碧罗,你在将军府做事,有多长时间了?”
“婢子六岁的时候就被阿爹卖进府里,算起来已经有十年了。”碧罗垂着手,怯怯地答道。
“哦!”青青笑道:“那你可算是将军府里的老人儿了。以前,你都在哪个屋里干活儿?”
“回夫人的话,婢子从前是侍奉将军的。老太太见婢子脑瓜伶俐,手脚又勤快,才派婢子来伺候夫人。”
听了碧罗的答话,青青心里一动,她淡淡的语气说道:“我新入将军府,很多事情还不熟悉,还得劳烦你多多帮衬了。”
“婢子一定竭心尽力帮助夫人!”碧罗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
“好!”青青站起来,微微一笑,轻声问道:“那么你可知,将军平日里喜好什么,常去哪些地方玩儿?”
“嗯……”碧罗歪着脑袋使劲儿想着,终于说道:“将军公务繁忙,常常都在宫中做事,偶尔也和王爷们打马球作乐。其他的,婢子便不知了。”
青青靠近她,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我问你,你可知道将军身边,是否有个叫寒烟的女子。”
碧罗的眼睛明显有一丝闪躲,她低下头,懦懦地摇头说道:“婢子不知。”
青青觉察出来她的反常,但也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只道:“你退下吧,叫红药进来!”听了这话,碧罗仿佛松了一口气般,行礼出去了。
“三娘,您怎么啦,婢子看您一副怏怏不乐、心事重重的样子。”红药端了一瓶新换的梅花进来,看着青青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关心地问道:“可是将军做了什么事儿,把您惹恼了?”
青青淡淡一笑,摇了摇头。现在她还不能告诉红药自己的担忧,否则以红药的性子,她还不得把将军府给闹翻了天。寒烟,青青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暗自想道:我倒要会会这个沈星河心尖儿上的人。
“阿金和阿努斯他们呢?”青青故作轻松地问道。红药把梅瓶摆放在靠窗的案几上,答道:“阿金啊,他正忙着翻锄旁边的一块空地呢,等明年开春儿,好把您带过来的那些宝贝种子给播种下去!”
“至于阿努斯啊,他还住在二郎府里。三娘你看,京城比不得西州,处处都得用钱,他也该找个差事干了,老那么赖着怎么成!”红药一提起阿努斯,就一脸嫌弃他不成器的表情。
“谁再说我坏话?”一个声音从房顶上传过来,随后“扑棱棱”一声,一个紫色的声音从上面翻落下来,稳稳落在了房门口。
“哎呦,说曹操曹操到!”红药笑着调侃道,她把阿努斯迎进屋里来,把房门掩上,教训道:“你怎么不从大门进来,这样翻进来,当心我们将军把你当成贼给抓起来!”
“切!”阿努斯不忿地说道:“将军府的那些看门的,一个个仗势欺人,我才不愿意看他们的脸色呢!”
“你来得正好!”青青看着阿努斯,心头一动,有了计划:“你可在这京城之中有什么人脉,能否帮我打听个人去?”
“人脉嘛……”阿努斯抓起身旁琉璃盘里的一颗樱桃塞进嘴里,说道:“我们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京城里的小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