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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泽轻轻地笑了起来,手指在坛口上敲了敲,说了三个字。
“外村人。”
。。。。。
天亮了。
唯一一个外村人寇秋趴在窗口学习,他本来试图去找村民借几本书,可系统一个劲儿在他脑中大呼小叫,说那些村民全都是本来应该死的粽子,无论如何也不想靠近村子里的人一步。寇秋拿他没办法,只好坐在窗边,进行每日的自行学习。
过了一会儿,有一枝短短的花枝掷了过来,恰巧扔在了他正在仔细研究的风水书上。寇秋蹙蹙眉,抬起头,这才发现是正靠在墙边的段泽。
“白大师,”段泽撑着把伞,只露出小半张脸,笑吟吟说,“你这又在学习呢?”
他说完这话,下意识又抬头往天上看了眼。
没有下雨,也没有乌云。
段泽松了一口气。
系统顿时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寇秋看着他,只觉得无趣,又重新低下头去。
“怎么看的这么认真,”段泽笑道,“白大师是准备考大学?”
这一回,寇秋终于回答他了:“不。”
段医生唇角笑意更深:“那这是——”
“我准备考公务员,”寇秋把书页合上,静静地抬起头来,望着他,“不好意思,段医生,你挡着我的光了。”
段泽饶有兴致地挑挑眉,不但没退缩,反而愈战愈勇。
“我就是你的光。”
这句土味情话一出,系统崽子立刻使劲儿呕了两声,惊悚道:“我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寇秋倒是相当淡定,“但段医生还没资格当我的光。”
“哦?”
段泽嘴角噙着笑,问:“那白大师的光是怎么样的?”
寇秋被他扰的烦不胜烦,干脆抬起头来,望着他,直说:“是那种知道人生价值在于为人民服务而不在于堵着别人窗口一直不走的人。”
堵着别人窗口一直不走的段泽:“。。。。。。”
他再次被浇了一头冷水,却只是手指挠了挠下巴,丝毫不恼。
“白大师该听我话的,”最后走时,他轻声笑道,意有所指,“否则,几天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寇秋的回答是,默默把整本书立了起来,拿书壳对着他。
系统崽子成功在脑子里笑成了一个神经病。
笑完之后,它又禁不住有点忧心。听这话,这群村民好像是准备对自家宿主做点什么啊。。。。。。
可看着寇秋冷静又镇定的脸,它也重新镇定了下来。
怕什么呢?它想。
它的爸夫,可是接近于神的存在啊!
这一晚,水娃的数量扩充到了九个。寇秋瞧着它们挨个把肥嘟嘟的水屁股挤进来,简直像在看一群橡皮小人糖。水娃们丝毫不觉,迈着q…q糖一样的脚蹦蹦跳跳过来,排着队被寇秋挨个儿摸了摸头。
“今天有点事想拜托你们做,”寇秋说,“能做到么?”
一群小人立刻骄傲挺胸。
“能!”
“那好,”寇秋拿过纸笔,给它们画了画白天踩过点的路线图,“这一家,就是你们要去的目的地。你们进去之后,不要惊动里面的人,先看看长成这样的罐子在哪里,如果行,就把它偷偷运出来;如果不行,就打开看看,明白了?”
这种时候,上辈子的画功就展现作用了。寇秋的笔尖在纸上动的飞快,两三分钟便勾勒出了个圆鼓鼓的坛子,连上面贴着的符纸都描绘的一清二楚。小水娃们围着那张纸转了一圈,哇哇地赞叹着,嘴巴张开就没合上过。
“爸爸真厉害!”
“爸爸还会画画!”
“爸爸又白,又软,又香,而且还会画画!!”
寇秋其实很有点搞不懂,它们夸自己时,为什么一定要从又白又软又香开始夸。但今天有正事,显然也不是适合询问这个的时机,他悄悄把窗户拉开了一点,示意重新排好了队的小水娃们依次出去,“凡事小心。”
为首的水娃吭吭哧哧半天,最后很是不好意思地鼓起了脸。寇秋看懂了,在它圆鼓鼓的脸蛋上亲了口。
小水娃差点当场炸成一朵烟花。
“我要亲亲,”其它的瞧见这场景,也忙聚了过来,“我也要亲亲!”
还从来没被亲过的大崽在心里气成了河豚。
寇秋挨个儿亲了亲,却听见一个小家伙左脚踩右脚,扭扭捏捏道:“我、我要和爸爸做爸爸之前和父亲做的事。。。。。。”
寇老干部差点一口口水呛进喉咙里,脸也不禁泛上了红。
系统在心中沧桑点了支烟,心想,弟弟们啊,你们还是太天真了。
这种话要是让你们大爸爸知道了,只怕会把你们全都掐成水珠,全给当雨下了!
寇秋在房间里等了好一会儿,等到天色都隐隐有些泛白了,才看见熟悉的小军队垂头丧气地回来。他忙打开窗,为首的水娃垂着头,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
“打不开,”它瘪瘪嘴道,“也碰不到。。。。。。”
剩余的水娃七嘴八舌给它补充。
“好可怕!”
“里面好像有大坏蛋,可吓人了!”
只有最后一个水娃伸出了手,把自己幼小的手掌上沾着的一点红色给寇秋看,弱弱道:“里面好像有血。。。。。。”
寇秋若有所思。
那血流动的飞快,没一会儿,水娃的整个身体都变成了淡红色。其它的小家伙聚集在它身边,瞥着它,一个个都无比好奇。
寇秋看见它变色了,也有些担忧,忙摸了摸它的头,“没事?”
“没事,”小家伙说,“就是有点晕。。。。。。”
它沮丧地把头垂下来。
“我没做到,爸爸,”它说,“我们没办法把它搬过来。”
它啪嗒啪嗒掉了两滴眼泪,那泪水瞬间融入桌面,不见了,只留下一个略深点的痕迹。
寇秋的心都软的一塌糊涂,忙道:“你们已经做的非常好了,你们都是最棒的。”
这一回,系统没有再和它们争风吃醋,也没冷嘲热讽,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淡淡的“嗯”。
送走了水娃们,寇秋才问:阿崽,你觉得那血,是什么血?
系统想也不想,张口便道:黑狗血?
谁知,寇秋却摇了摇头。
黑狗血是用来对付邪物的。
而蛟龙,哪怕已经在这村子里被困了几百年,也绝不是什么邪物。相反,在那本风水书上分明写着,蛟龙本就是护卫人间的水神,掌控世间水流流动,守护一方百姓。
这样说来,村民们自己才应当是邪物。
我倒觉得,应当是村长之前所说的那个祖先,寇秋沉吟了会儿,只是相关的东西还是太少了,我们还是要到祠堂那里转一转。
系统说:可那个人已经死了几百年了——
谁说他已经死了几百年了?寇秋倒是一笑。
。。。。。。系统哑然,这才想起来,它觉得死亡的不过是这人在人间的身份,可他显然不是个普通人,能够捆住蛟龙,又支撑着这样大一个村子直到今日,怎么可能在几百年前便逝去?
可什么时候去?系统问。
寇秋说:等下雨的时候。
系统:。。。。。。
爸夫是水神就有这点好,攒点力气,说什么时候下雨就什么时候下雨。
你要是再不服,还能打雷给你看呢。
你要是还不服,说不准哪天你洗脸的盆里就能伸出两只手呢——就问你怕不怕,怕不怕?
有了倚仗的寇秋放下心,在第二天蛟龙例常来找他深入交流的时候说了下雨的事。蛟龙爸爸对他很宠,非常好说话,一口便答应下来,还暗戳戳准备一下子下个大的,下个猛的,下个十级暴风雨。
然后,寇秋就在梦中被一把推倒了。
寇老干部:“???”
好好的说着正事,这是怎么了?
“全都下给你,”蛟龙淡金色的眼睛闪着明暗不定的光,声音中也含着调笑的意味,微微喑哑,“你想要多少,就会有多少——只要你能接得住,别漏出来。”
寇秋:“。。。。。。”
系统:。。。。。。
不是,说真的,这种话居然不用给它打马赛克的吗?这里头不和谐的意味浓的都快溢出来了好吗!!!
它纯洁的耳朵!
经过了三个世界的熏陶,寇老干部也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想直接把这男人教育一顿呢,还是干脆晃晃他的脑袋,看能不能把那满脑袋的黄…色废料从他的龙角里倒出来。
。。。。。怎么说。
我说的下雨,是真的下雨,天上下的那个雨,并不是想和你玩这种隐喻play!
这都几个世界了,思想怎么还是这么不健康!!!
作者有话要说:寇老干部:孩他爸有点不正经,担心孩子的教育问题。
蛟龙爸爸:嗯,今天下大雨,明天下特大雨,后头下特大暴雨。。。。。。龙生真美好,开心!
……………………
谢谢木桶子、莫生白、湘庭、sakura、有斐、酱酱酱酱酱酱亲的地雷
…………………
今天才知道,原来小黑屋是不能写的。
怀疑我之前看的文都不是的,悲伤辣么大。
第一个世界后半截内容都改掉了,如果明天能解锁的话,宝宝们可以回头去重看一眼
我,今天受了无数打击,仍旧在努力码字的作者(握拳)
第49章 看风水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六))()
寇老干部说:阿崽;我觉得你很有必要把你耳朵捂起来。
找个时间,他会好好和蛟龙爸爸谈谈孩子的教育问题。瞧瞧把那一群水娃都教成什么样了;张嘴就是“爸爸又白又软又香”;每回听到这个开场白,寇秋都会对它们的未来产生深深的担忧。
这妥妥是要教出一群流…氓的节奏啊!
系统崽子乖巧地堵住了耳朵;五讲四美好青年寇秋开始试图给蛟龙讲道理:“我们的思想中;总要有些正能量又阳光向上的东西。”
蛟龙说:“有啊,我满脑子装的都是想太阳你。”
那么多太阳,可多阳光了。
寇秋:“。。。。。。”
蛟龙体贴地换了个说法,“还是你更喜欢听下雨?”
他纵容又宠溺地轻叹了一口气;说:“调皮。”
寇秋:“。。。。。。”
他现在申请换个攻;还来得及吗?
男人望着他被噎的哑口无言的模样,淡金色的瞳孔里含了笑意;满是流光。他的发丝就在柔柔的水中荡漾着;如同一匹用极细的银线织成的丝绸。
他的手缓缓抬起来,触碰了下青年的脸颊。手下的触感细腻而温暖,透着寇秋独有的勃勃的生命力,像是无论什么时候也不会弯折下来的树枝。
“你希望是什么时候,”他低声说,“就会是什么时候。”
分明身处清凉的水中;寇秋却骤然有了种会被对方的目光烫伤的错觉。
系统看了会儿,默默把自己的耳朵捂得更紧了。
——它总有一种下一秒就要进限…制级的错觉。
“我活在世上九百年,”蛟龙慢条斯理地说,“一直在想;究竟是为什么会出现在人世间。”
他曾护卫了无数百姓,如今却被这些被他护卫的凡人拘禁在了小小的一方井中,折了几乎一身的神力供这些凡人维持他们如同蝼蚁般的生命。属于神明的傲骨在日复一日的阴仄里,早已不知是何时损耗的一干二净,蛟龙甚至有时觉得,如今被锁在这井里的,不过是剩下的一点自己的残魂。
可这一点残魂,也是该有其归属地的。他苦苦等了几百年,只为了等这个命中注定的归属。
他等到了。
“你就是我灵魂的归属,”他的手指慢慢摩挲着青年殷红的唇,看着对方的眼睛,那里头的光彩像是繁夜的星星一般闪耀,“——你是我的神明。”
寇秋的眼睛有些酸涩,他望着蛟龙的眼睛,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已是第四个世界,这个人一直陪着他到了这里。
他闭了闭眼,随即轻叹着说:“快出来吧。”
——我已经等了你,好久好久了。
……………………………
第二天晚上的大雨在蛟龙爸爸的法力下如期而至。为防止被村民隔着窗户看见,寇秋离了魂,被一行蹦蹦跳跳的水娃拿红线牵着,冒着大雨走到了祠堂。
祠堂空无一人,只有为了即将到来的祭祀准备的灯笼全都整整齐齐码在一侧,像是凶兽红通通的眼睛。
寇秋看了一会儿,忽然蹲下身来,手指在灯笼表面抹了抹。
系统崽子惊愕道:阿爸,你干嘛?
好脏的!
鬼知道那群村民是用了什么!
寇秋举着手上那抹已经干涸的残红,忽然将目光投向了一堆小水娃里唯一一个淡红色的,迟疑了下,伸伸手叫对方过来。小水娃嗅了嗅味道,又拿手指抹了抹,最后摆出一副极其嫌恶的表情连连点头。
“果然,”寇秋轻声说,“和那坛子里装的东西一模一样。。。。。。”
他的眼睛闪了闪,随即站直了身,要去掀开壁画前遮掩的帘子。可就在这一瞬间,小水娃们却忽然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个个地紧张起来,一下子涌上前,抓住了寇秋的手。
寇老干部猝不及防,被它们几下拖到了帘子后头,悄无声息站在了祠堂的阴影里。
他刚想问怎么了,便听到门口传来了另一道脚步声。
。。。。。脚步声?
寇秋的心里骤然一惊。
外头的雨仍在淅淅沥沥下着,雨势丝毫不小。畏惧水的村民们谁也不敢踏出门,连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生怕能被照出真实世界的水带走生命。
可如今,这祠堂,怎么会有另外一位客人造访?
系统崽子的一颗小心脏都快蹦出来了,下意识也跟着压低了声音,说:不会是僵尸吧?
它想起那些尸体被泡得发白肿胀的模样,猛地打了个哆嗦。
寇秋默不作声,心跳却也不自觉快了些。
普通的村民应当看不到他。可水娃既然惊慌失措拉着他躲起来了,那也就说明,对方其实是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察觉到他的存在的。
他的心脏密密敲起了小鼓,猜测着来人究竟是谁。
脚步声踏进了祠堂。紧接着是扑扑簌簌的声音,像是什么类似灰烬似的东西被倒了出来。
来人始终站在牌位前。他忙活了半晌,这才慢慢挺直身,忽然间朝着祠堂看了一眼。
“奇怪了,”他轻声说,声音里头含了些令人不寒而栗的恶意,“我怎么闻见了小猫的气味?”
系统简直要被吓哭了,差点呜咽出声。寇秋紧紧贴着墙面,一声也不敢出,心跳声大如擂鼓,反复回荡在他的耳膜旁。
他听出了这声音。
这是段泽。
段泽不紧不慢地迈动脚步,将本就狭小的祠堂一一搜索过去。寇秋努力维持镇定,在心中思考了下趁对方搜索另一边时夺门而出的可能性。
可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
且不说门本就狭窄,刚刚段泽进门时,寇秋分明听见了对方将门阖上的动静。这种木门年岁已久,且十分沉重,推时需要用些力道,但因为早已腐朽,难免便会在推开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根本不可能不引起对方注意。
“会藏在哪里呢,”段泽慢慢说,脚步声一下下踩在地板上,“我的小猫咪?”
一排小水娃全都靠墙边死死站着,一个踩在另一个头上,整队都在瑟瑟发抖。系统崽子也简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