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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答应。”夏至叹了口气,显然很是遗憾。“他喜欢我、我不讨厌他,为什么就不行呢?你说他到底在想什么?”
“卧槽!”许久,曾一敬方爆出一句粗口。然后,他一抹脸小心翼翼地提醒:“夏至,这种事不是随便试的。”
夏至一扬眉,奇道:“连你也觉得我很轻率?我看起来就那么像渣男?”
曾一敬注视夏至许久,待确定他并无丝毫玩笑的意思方才正色道:“夏至,我给你讲个故事”
夏至面色更奇,然片刻后,他仍是放下了筷子做洗耳恭听状。
“在我小的时候,曾经有段时间很恨我妈。我爸的死是意外,我妈却是自杀。意外的事谁也想不到,但自杀不一样,自杀是可以避免的。而对孩子来说,死了老爸和变成父母双亡的孤儿,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眼见曾一敬的笑容略显苦涩,夏至不由了然地拍拍他的胳膊。
曾一敬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振作精神续道:“后来等我长大一点,我姑姑把我爸妈的事告诉我我才觉得其实我可以理解并接受我妈的选择。我爸和我妈是大学同学,我爸那时是校篮球队的,风靡万千少女;我妈在美院学油画,对画画之外的事完全不感兴趣。我爸为了追我妈,每天都去我妈画画的地方练球,坚持了一个学年,才成功地让我妈从画风景变成画人物。后来,他们就好上了。姑姑说,那时我爸就像条哈巴狗一样,每天跟着我妈进进出出,一日三餐都要亲自端到我妈手上。看到我妈鞋带散了,当着同学的面就蹲下去就她系鞋带。后来有学校啦啦队的女同学看不顺眼我妈,带人去跟我妈谈判,结果我爸直接退队了,就为了不让我妈被不相干的人骚扰但是,我爸妈那一辈,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尤其是生意人家,更希望能娶个在事业上给自己助力的老婆。比如我大伯母,她娘家就是做珠宝生意的。我姑父家虽然不是生意人,但世代书香人脉广阔,姑父的个人能力也很强。我妈就不一样了,出身普通,而且她小时候还曾有过轻度自闭。所以我爷爷,从一开始就非常反对他们在一起。他觉得,以我妈的出身和性格,她不但不能给丈夫的事业带来半点助力,她甚至不能担负起女主人的责任。”
“后来呢?你爷爷是怎么改变主意的?”这样一个让人心生暖意的爱情故事令夏至情不自禁地放缓了语调。
曾一敬又笑了一下,目光中满是幸福与自豪。“我妈那么内向的一个人,平时连话都不多。为了我爸,亲自去求我爷爷说她愿意学,学跳舞、学交际、学聊天,学怎么做好一个八面玲珑的女主人只求爷爷给她一次机会,不要一下子就把她否决了。然后我爸又非常强势,非她不娶,最后我爷爷也只好妥协了。他们大学毕业就结了婚,我爸进宴华给爷爷帮忙,我妈就在家画画。需要出席的公众场合,我妈一直很得体,从来不出错。但私底下,她还是很内向不善交际,喜欢待在家里做做家务什么的。大概是因为美术功底好,她做的甜点好吃又好看,全家都很喜欢。等到休假的时候,我爸就陪我妈外出采风他们俩的感情一直很好,几乎没怎么分开过。姑姑说,那个时候家里人看着我爸妈每天甜甜蜜蜜,大家各自的家庭关系也好了很多。大伯和大伯母又生了一慧,姑姑和姑父也把话说开了,让家铭从父姓,以后靠自己的双手去奋斗。我姑姑说,我妈就是个天使。我爸出事后,我妈一直都是撑着的,直到把我生下来姑姑说,我妈不是不管我,不是殉情,她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眼见曾一敬泪盈于睫,夏至忍不住伸手抱了抱他。
“夏至,”曾一敬却突然一手紧抓住了他,认认真真地说道。“喜欢跟爱是不同的,喜欢只是一种好感,easyceeasygo。就好比我就很喜欢你,因为我们聊得来、吃得来,还玩得来。但爱爱不一样,爱是无可替代。所以,不要草率做任何决定,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其实,我觉得你跟山哥暂时分开一阵是对的。如果你们都能适应各自单独生活,那就退一步海阔天空;如果不能我相信命运自有安排。”
夏至看着脸上写满急切和担忧的曾一敬,忽然温柔地叹了口气。“一敬,你也是小天使!”
曾一敬瞬间面红耳赤。隔了许久,他突然翘起兰花指推了夏至一把,掐着嗓门道:“夏至,你好讨厌!小心我小拳拳捶你胸口啦”
夏至惊愕地望着这个俨然伪娘上身的好友半天,终是忍无可忍地蹦出一声:“靠!”
这一回,曾一敬的回应是:恶狠狠地竖起中指。
两人各自埋头趴在桌上笑过一阵,夏至又陷入沉默。只见他凝眸望了曾一敬一会,忽然发问:“爱是无可替代?”
曾一敬点点头,正色答他:“至少我的理解就是这样。”
夏至却好似完全没听到曾一敬的回答,猛然起身喃喃道:“喜欢是好感,爱是无可替代如果是这样,那么徐风就不爱许霜,也不爱许梦。可他却发自真心地喜欢着许霜和许梦,因为许霜年轻漂亮,许梦温柔有钱。但无论许霜还是许梦,在他心中都没有他自己来得重要,因为他真正爱的是他自己!徐顺、徐风以及徐风?!”夏至双眼一亮,立时转身令道,“打电话给周缔文!我知道徐风这角色该怎么演了!”
“现在?!”曾一敬一声惊叫,却在夏至充满压迫性的目光中认命地掏出了手机。凌晨一点四十八分,很好!很强大!周缔文,但愿你还没睡太死!曾一敬在心中默念了一句,拨通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夏至:一敬,你也是小天使!
导演:我必须申明一下,请大家记住,这话不是我说的!
第93章 《风月》(五)()
一个小时后,哈欠连天的周缔文摇摇晃晃地来到了夏至家。彼时;夏至已换了一身复古的黑西装三件套在等着周缔文;天鹅绒的西装外套和银灰色丝绸衬衣愈发显地这套衣服无比华贵。
“啊哈老大;你就这么恨我么?我们后明天再继续吵不行么?”周缔文努力摇着脑袋保持清醒。两句话的工夫,他已接连打了三个哈欠;两边眼角都挤出了眼泪和眼屎,显然十分渴睡。
夏至却好似转鞭子一样转着手上的拐杖,似笑非笑地道:“导演;拿出点专业精神来!你这个工作态度;怎么拍得好电影?”
眼见自己先前训夏至的话居然又被夏至给回敬了过来;周缔文气地又打了个哈欠。他随手接过曾一敬递来的一杯冷水灌下,这才清醒了少许;恨恨道:“你演!我看你怎么演!”
夏至摇摇手指;做授业解惑状回道:“不急;先分析人物。”说着;他两手捏着拐杖两端潇洒转身,朗然道。“徐风!我的理解;这个人物应该分三层演绎。第一层;本我;徐顺。这是他的本名,出身贫寒的渔家子,粗鲁、市井、剽悍;唯一愿望就是每天都能顺风顺水地打到鱼挣钱。徐风在片中竭力掩饰却又不经意闪现的所有粗鲁嗜血的表现全都源自这一层。”
正坐在夏至背后的周缔文微微点头,表示认同。但背对着周缔文的夏至却并不在乎周缔文的反馈;续道:“第二层,本我,人类徐风。”
“人类徐风?”周缔文诧异插话,“夏至,我”——我很确信我的剧本里没有哥斯拉!周缔文想说。
“别打岔!”哪知周缔文话未出口,夏至就扭过头来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灿然而笑。夏至这身装扮委实耀目,这一笑更是风华绝代,以至于连周缔文都手足无措怔愣当场。
“人类徐风,温柔优雅、善良无害、风度翩翩,是贵公子的模板,是徐风最渴望的身份,最得心应手的演绎。这个层次的徐风,是人戏不分浑然天成。他热爱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事物,许霜的俏丽、许梦的婉约、乔萱的天真;当然也能包容任何人的任何缺陷,许霜的霸道、许梦的胆怯,许老爷的算计。可惜,善良的人虽然无害,可也常常无用。所以最终他仍然屈服于许霜的强势和他那些拆白党同伙的威胁,答应与许霜走入教堂。”
作为风月的编剧,周缔文对夏至的人物分析深表赞同,下意识地追问:“那么第三层是?”
“神,徐风!”夏至瞬间转过来坐进周缔文对面的沙发里,只见他叠着双腿将手中拐杖横放在扶手上,意态中显现出无比的自信与强势。“徐风的智商,吊打剧本中的所有男性;而徐风的颜值,又能轻易让剧本中的所有女性拜倒。在风月的世界里,他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就是神!神徐风,极端自恋、自负,同时也极端精明和冷酷。所有人的所有选择都必将顺从他的心意,听命他的意志,接受他的摆布。他可以喜欢很多人、包容很多人、惩罚很多人,但他只会爱他自己,他凌驾于所有人之上。这就是第三层,超我。”
周缔文一脸静默地琢磨了半天,不得不长出着气叹服:“非常精彩!”
“而从表演的角度出发,”夏至伸出手指抵住额角,明亮的目光中满是勃勃兴致。那是一个好演员遇到有挑战性的好角色才会有的激情和奋亢。“我认为,可以简单地形容为——鸡尾酒演绎法。徐顺打底,人类徐风调和,神徐风凌驾于两者之上。”
“等等,等一等!”这回,不等周缔文发话,曾一敬已忍不住叫暂停。“夏至,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话理解成你的表演方式正从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偏向于布莱希特体系?或者说,徐顺和人类徐风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而神徐风则是布莱希特体系?”目前,世界戏剧三大表演体系,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与布莱希特体系正是其中之二。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要求演员真正存在于舞台上,应当永远是舞台上活生生的人,要遵守生活的逻辑和有机性的规律,在规定情景中真诚的去感觉、去想、去动作。而布莱希特则主张:演员高于角色,驾驭角色,演员与角色保持距离,形成“双重形象”。即演员既是演员本人,又是剧中人物。
“可以这么理解。”夏至点头道。一直以来他的表演偏向于体验派,极度契合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但神徐风的角色却可以令他感触到方法派的演绎特色。并且神徐风的存在源自于人类徐风,从表演方式而言属于层层推进,相比单纯地直接从方法派开始表演的其他角色,显然神徐风这个角色更易于上手。
“这很危险!”曾一敬连连摇头,“布莱希特体系从角色中抽离出演员本身,但你现在要做的是从徐顺和人类徐风中抽离出神徐风,那么,你在哪里?夏至在哪里?”
曾一敬话音一落,连周缔文都面色凝重。如果说一个差劲的演员最怕的是不能入戏,那么一个优秀的演员最怕的就是入戏太深不能抽离。尤其徐风的角色竟被夏至解离了三层,他可不希望拍完这部戏就得去精神病院探望四重人格的夏至。
哪知,夏至竟满不在乎地道:“一敬,爱是无可替代,爱是物我两忘!试试!”话音未落,他已站起身来顺手又把周缔文从位置上扯出来。“最后一场,乔萱的生日宴会上,徐风邀请乔萱开舞。”只见他曲起右膝将身后的单人沙发踹出半米远,转着手中的拐杖步履轻松地走到桌边燃起一支雪茄。“通常而言,最后一场戏会将人物的整体形象提炼升华。我的理解,在最后一场戏中,我必须将徐风的三个层次融为一体展现给观众,如果导演没有异议,那么,我演徐风,你演乔萱。”
周缔文没有异议,但是——
“我演乔萱?”他无助地扭头望了一眼曾一敬,曾一敬正在偷笑,显然没有出手的打算。“怎么演?”
夏至轻轻一笑,低声道:“看我演!”这三个字好似有魔法一般,瞬间便将周缔文镇在原地不能动弹。而夏至本人此时已回到沙发前坐下,闭上双目。
半分钟后,当夏至再度睁开双目,他已不再是夏至,而是——
许霜婚礼上的惨剧已过去了整整两年,鲜血已被擦净、逝者已得到了平静,许氏公司的荣光亦已再度闪耀。而这份荣光的源头,正是徐风。自从以许霜丈夫、乔萱表姐夫的身份得到许氏公司和乔萱的监护权,这位曾经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一改往昔温和无害的做派,在商场上愈发咄咄逼人战无不胜。如今的徐先生,比起两年前深沉了很多。他虽说在当年的惨案中瘸了右腿,可原本附着在他身上的光芒却丝毫无损,甚而愈发光耀。只是与两年前不同的是:曾经,他身上的光芒是那么地温暖、干净、纯粹,如冬日里盛满阳光的一床绒被,如盛夏夜傲然盛放的水莲花;可如今却仿佛驳杂了起来,沾染到了黑暗、神秘,乃至血腥的色彩。而这样的复杂深沉非但不能使单纯热烈的妙龄女子们望而生畏,反而愈发如飞蛾扑火般地狂热起来。
“已经两年了,就算是要为妻守丧,也该足够了!”
“可不是?许霜人都死了,难道她的魂魄还想缠着徐先生一辈子么?”
宴会的人群中,有不少类似的言论。
可惜,如今的徐风不再受许霜的摆布,自然也不受旁人的摆布。他的一颗真心似乎已全捧给了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乔萱。
一曲终了,年方10岁的乔萱终于厌倦了与同班同学玩笑打闹,忙不迭地跑向徐风,扬声叫着:“徐风!徐风!开舞了!你答应过我,陪我跳第一支舞!”自从乔萱上学,她再不愿叫徐风做“哥哥”,更不愿叫他做“姐夫”。无论是在什么场合,她从来都直呼徐风的大名。
年幼的少女还不完全清楚一个称呼意味着什么,但徐风却一贯宠溺乔萱。只要乔萱有要求,他就无有不应,何况一个称呼?镜头转向徐风,因行动不便而一直端坐在沙发内的他正扶着拐杖与他对面的商业伙伴寒暄。他的双臂微屈但握着拐杖的手十分有力,显然,他是那个可以完全掌控局面的人。
听到乔萱喊他的名字,他即刻循声侧首望向乔萱微微而笑。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由徐风做来却分外地优雅闲适,仿佛置身于集奢华和高贵于一身的皇室晚宴。而他的目光,似乎在看自己最心爱的女儿,无尽的温和与宠溺;又好像在看自己最忠实的信徒,溢满了悲悯与包容。
随着夏至的目光逐渐从远处移动到自己脚下,周缔文知道,他应该像个萝莉、像个小鸟、像个信徒一般扑进夏至的怀里。周缔文甚至不由自主地移动了一下脚步,但下一刻,他的尊严令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周缔文的对面,夏至并不在意周缔文的拒绝配合,他仍在继续自己的表演。他侧着头,目光温柔而专注地望着自己怀中,仿佛是在仔细倾听一个女孩儿的喁喁细语。在徐风的身边,依旧坐满了名流豪商。可只要当他望着你,你就会知道:在他的世界里,你最重要。
“当然,”徐风轻笑着应声,那清越而有磁性的嗓音让人分不清他是在哄孩子还是在哄情人,又或者,两者皆是。“答应萱萱的事,怎么会忘呢?”说着,他随手将雪茄摁灭在一旁的烟灰缸中。
旁观的曾一敬见状立时一皱眉,接着,他又是佩服又是了然地笑了起来。雪茄是不可以摁灭的。显然,出身贫寒的徐风虽学会了抽雪茄让自己像一个上流人,可在细节上,他仍未能彻底脱去徐顺的影子。
下一刻,夏至撑着拐杖自沙发内站起身来。
曾一敬可没有周缔文那么在意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