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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丫头,还弄得挺神秘,哈哈哈……”嘉和帝大笑。便手挽着郑雪梅往水榭里来。
一进水榭,嘉和帝便愣了愣,眼前这一幕,他分明在某一年的哪一月,为某个明眸丽颜的女子装饰过,不同的是,他没想起了往湖面上放纸船灯。
正恍惚,郑雪梅已拉着他坐下了,笑道,“这些纸船全是阿荞亲手折的呢,可怜那小手,叠这些纸船都叠得肿了,还不许人帮忙,说定要自己亲手做出来的。才是心意。”
“好,很好,”嘉和帝点点头,心里却有什么东西慢慢的碎裂开,再一点点的漾溢开来,慢慢遍布至全身。
他的眼睛便酸涩起来,端起一杯酒,他掩饰的轻抿一口,以衣角拭去眼角的湿意,他这才回头向郑雪梅笑了道,“雪梅,你这些天气色倒好。”
郑雪梅这阵子为父亲的案子担忧,吃不下睡不好,分明瘦了许多。此时听嘉和帝这样说,她便知嘉和帝不过是没话找话而已,心下便一酸,然脸上还是堆上笑来,“谢皇上记挂,臣妾有阿荞陪伴,她呀就是个开心果儿解语花,天天逗臣妾欢喜,臣妾心里一欢喜,便饭也吃得香,觉也睡得着了,这气色自己就好了。”
“哦?那小丫头还有这能耐?”想到林荞,嘉和帝的心情就好了些,他看看满湖的纸船灯。又连喝了两杯酒。
夜色沉,月光好,湖面上灯光点点,仿若仙境,忽而不远处响起一曲悠扬的箫声来,一个清脆的嗓子在莲叶清荷间低低浅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老实说,这歌的调子唱的一般,但胜在嗓音清脆悦耳,又是这样的月光这样的碧荷满天,那如银铃的歌声就那么在荷花丛中伴随着箫声慢慢的传来,也独有一番韵味。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楼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随着歌声越来越近,就见碧叶连天荷花朵朵中,慢慢的摇出来一只小船,船头上,一个白衣长发的女子正迎风起舞,望月而歌,身姿如仙……
“好,”嘉和帝终于回过神来,击掌而叹,“好一个高处不胜寒!”
小船终于靠上水榭。林荞上了岸,在席前继续婀娜而舞,郑雪梅也正被林荞的妆扮和心思惊艳,并暗暗的咬牙,不怪这丫头能一把淹死别人几万人,果然是有手段的人。
这样的人,若不能为她所用,便只能杀之除根!
郑雪梅正暗自磨牙嘀咕着,就见林荞的舞姿并不全是白日间舞姬所教,而是在舞姬所交的舞姿中更加杂了些她没见过的动作,郑雪梅的脑子就皱得更紧了。
这丫头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她所不了解的。
然而与林荞而言,这些舞姿其实极简单,不过是将白天所学的舞步中。掺杂了些现代时她在学校里学过的内容,有肚皮舞,有伦巴,甚至还有拉丁,对,一个人的拉丁,可就算是一个人的拉丁,跳给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古人看,也足够震撼他们的了。
跳出一身汗后,林荞终于停下了,她向嘉和帝行了一礼,“奴婢给皇上请安。”
嘉和帝大悦,向林荞招手,“跳得极好,歌唱的也好,来,快过来喝杯茶润润嗓子。”
林荞便款步来到嘉和帝跟前,衣袂随风飞舞中,只觉一股沁人心扉的香气直扑嘉和帝,嘉和帝心里便是一荡,再看林荞时,眼神便热了许多。
林荞也确实是渴了,她一口气连灌了两杯茶,郑雪梅使劲的向林荞挤眼睛,要林荞注意仪容举止,偏林荞死活不看她,郑雪梅索性捂起了脸,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林荞这举止上的粗俗,看在嘉和帝的眼里却是真性情,嘉和帝笑着问林荞,“你刚刚唱的那词……是你自己写的?”
林荞一愣,“咦?”
这个朝代虽然不知道处于历史的哪个时空夹缝中,但她也曾听人议论过唐玄宗和杨玉环,是以她知道这应该是在唐朝之后,而写这首《水调歌头》的苏轼则是北宋人,所以,是嘉和帝读书少没学过这首水调歌头呢?还是……还是这个朝代是在宋朝之前的?
唐宋元明清,在唐朝之后,便是宋朝的啊!
林荞虽十分想问嘉和帝是几年级毕业的,却也只得挤出笑脸来,老实摇头道,“不是。奴婢粗蠢,哪能写得了这个?这是……这是奴婢小时候听私塾里的夫子念的。”
我没有说谎我没有说谎我这次真的没有说谎。
这确实就是老师教的嘛!
“是私塾里的夫子念的?”嘉和帝微微拧眉,转头向郑雪梅道,“没想到这民间的私塾夫子里,竟有这般惊才绝艳之辈,居然没能来为朝廷效力,是朕之失也!”
郑雪梅忙笑道,“也许,这夫子也是在别处听来的呢?”
“嗯,有道理,有道理,”嘉和帝就端起酒杯,向郑雪梅笑道,“来,爱妃,且饮这一杯。”
二人你来我往的一忽儿两三杯又下去了,郑雪梅粉面泛红,向嘉和帝道,“皇上,臣妾再敬您一杯儿……”
林荞在边上托着下巴看着这一对儿开始拼酒,心里想的是:郑雪梅居然也不知道苏轼?
难道这个朝代真的是在宋朝之前的?
既然是这样,那偌大一个朝代,在历史长河中咋说没就没了?
呃不对,在唐宋之间,貌似还夹杂了一段五代十国的历史吧?是?不是?
啊呀我去,到底是不是?
身为学渣又脱离了课本N年的林荞,开始捶脑袋。
她这捶脑袋,嘉和帝就发现了,醉醺醺回头来看林荞,“阿凝,你怎么了?”
“阿凝?”
边上的阿坤和郑雪梅都到吸一口凉气。
林荞正在满脑子的回忆着五代十国,倒没听清嘉和帝在叫什么?她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向郑雪梅挤了个眼色,边向嘉和帝撒娇道,“奴婢想起白日里时,曾在哪里瞧见过几支荷花生得极好,想去摘回来用白瓷瓶清养,却死活想不起来在哪儿了?”
这边郑雪梅心里骂着“小贱人,”却还是依靠约定,捧着头向嘉和帝呻吟,“唉哟,臣妾刚刚喝了几杯。这会子竟有些头晕,臣妾就不陪陛下了,至于那什么花儿啊草儿的,只得陛下陪着阿荞找去了。”
嘉和帝自然摆摆手,“爱妃回去歇着吧,”这边已向林荞伸出了手,“那花儿在哪里?朕陪你去寻。”
看着嘉和帝伸出来的手,再看看嘉和帝醉意醺然的眼,林荞犹豫了一下,才慢慢伸出手去,笑道,“好。”
嘉和帝被林荞牵着,跌跌撞撞的顺着水榭往前走,阿坤忙带人执灯跟上。却被嘉和帝摆手止住,他抬头看看天上的明月,再看看身前牵着他的笑盈盈的年轻女孩子,眼神渐渐的迷离起来,他低低的叫,“阿凝,你不要生气了好吗?朕不会再欺负你了。”
只这一句,正要执意跟着的阿坤唰的就满眼的泪,轻轻叹了口气,阿坤向林荞使了个眼色,就带着人向后退了几步,等二人往前走了,阿坤便命人吹熄了灯,远远的轻手轻脚的跟在后面。
嘉和帝的这一声“阿凝。”林荞这一次是听清了的,她心里陡然一酸,都说不生病不知道谁最爱你,不喝醉不知道自己最爱谁?那么,嘉和帝醉意朦胧中叫的居然不是他痴恋了二十年的周青绫,这是不是说明,这么多年来,他真正爱的人,其实是周家做妹妹的周清凝?
想到那死在庆王怀中的净和师太,林荞的嗓子里不由哽咽,她替周妃不值,更替净和师太不值!
湖面上,条条竹桥蜿蜒绵长,通往各个宫室和园林。林荞拉着嘉和帝的手,一路分花拂叶,不多时,就到了一个小亭子里,林荞伸头向湖里看了看,就泄气,“啊呀,那花儿怎么都找不到了。”
清风吹来,月光下,林荞似蹭似喜,一双眼睛亮如星辰,嘉和帝情不自禁的靠过来,只觉她身上香气更浓,他忍不住伸手去抱她。嘴里犹在低低的叫,“阿凝,你要什么?你说,只要你说……”
他的身子清瘦,虽整个身子都靠在林荞身上,林荞却也能承受,她架着嘉和帝,嘴里叫道,“皇上,您醉了。”
“不,朕没醉,阿凝,你不要走,你不要不理朕,你真狠心哪,你躲进那个西凉殿内,一躲就躲了朕十年,”嘉和帝靠在林荞的肩头,眼角有水珠滴了出来,“生死不见,阿凝,你怎能这么狠心,你居然跟朕说:生死不见!”
周妃居然对嘉和帝说,“生死不见?”
林荞被嘉和帝的这番话吓了一跳,手上便软了一软,嘉和帝的身子往下一滑,整个人就耷拉进了林荞的怀里,林荞索性将嘉和帝连拖带扛。“皇上,奴婢找地儿跟您歇息。”
“歇息?”嘉和帝闻着林荞身上的清香,只觉热血澎湃,他点头,“好,去歇息。”
林荞借着月光辨了辩方向,就带着嘉和帝往前走,身后,阿坤等人远远的跟着,偶尔听两句随风送来的只言半语,那一句“去歇息”却是听得清清楚楚,阿坤心里一乐,暗道,明儿这宫里便又多一位主子了。
走不几步,就见林荞将嘉和帝带进了一间屋子,那间屋子本是供妃嫔们来看花儿时歇息用的,是以屋内枕褥齐全,阿坤心里又是一乐,小丫头片子是个人精儿,竟然早就将门道安排好了。
带见那门儿关上,阿坤带着人到了跟前,便也不进去,阿坤一面命人四下里好生守着,一面命人去准备汤水等物,预备着房内二人夜里取用。
忙忙叨叨有半柱香的功夫,忽见门儿一开,林荞竟出来了,阿坤一愣,忙迎上去,极客气的道,“林姑娘,可是需要什么?”
能不客气吗?天儿一亮,眼前这位可就是主子了。
“嘘,”林荞却连连摆手,“皇上和宁嫔主子在里面,万不可吵醒了皇上。”
“啥?”阿坤嗷的一声?分明十分意外,“宁嫔主子?”
第99章:看来,这香囊的威力确实不小()
“啊呀让你别吱声儿,你怎还这么大声?”林荞恨不得来捂阿坤的嘴,“我刚刚扶着皇上正不知往哪儿去,就见宁主子正坐在树荫下乘凉,奴婢忙就把皇上给扶过去了,现有宁主子伺候着,定是错不了的,你放心吧。”
“我放心……”阿坤看看林荞,就一跺脚,“咳,我说你这孩子,你是死心眼儿啊你还是死心眼儿啊?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将皇上交给宁主子呢?”
“啊?”林荞瞪大眼,一脸的懵逼,“那……那我该交给谁?你也没说啊。”
说到这儿,林荞上下打量了阿坤一眼,开始埋怨,“坤叔,你不是跟在后面吗?你瞧见皇上醉了,也不说过来帮我扶一扶,”她便说边揉肩膀,“我的胳膊都差点扶断了。”
阿坤看着林荞,开始有了和张胖子一样的心理动态,他也开始觉得……眼前这姑娘……好像有点傻?
可明明挺聪明的样子啊?
阿坤开始顿足捶胸,“丫头啊,咱家这是在给你制造机会你懂不懂?懂不懂?”
“机……机会?”林荞继续懵逼,“什么……机会?”
“你——”阿坤再次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无语凝噎,他身体虽残缺,但骨子里到底还是个男人,辣么红果果的话题总不是他好跟这小姑娘说的。
林荞掩口打了个哈欠,回头看看屋子,就走到一边的石凳上坐下,向阿坤招呼,“来啊,咱们来这儿等。”
阿坤到此时还能说啥呢,只好过去坐下,等吧。
……
屋内,嘉和帝紧紧拥抱着怀里的人,他边疯狂热烈的吻着她,边口里犹自凌乱的叫着,“阿凝,阿凝……”
“在,皇上。阿宁在这里,”宁热泪盈眶,自入宫以来,嘉和帝就不曾对她这么热情过。
看来,这香囊的威力确实不小。
……
春宵一梦何止千金!
嘉和帝从梦中醒来时,只觉神清气爽。
他伸了个懒腰,笑吟吟转头就看枕边人,顿时一愕,脱口道,“怎么……”
宁嫔醒来,娇滴滴笑眯眯的叫了声,“皇上!”
嘉和帝脑子里浮起种种画面,再看看宁嫔,他刷的坐起,翻身下床,叫,“阿坤,阿坤——”
门外,阿坤推醒了伏在石桌上睡的香的林荞,唤人端水来洗漱干净了,正和林荞一人捧了一碗牛乳在喝,听得屋里动静,忙将碗一放,急急的进了屋,“皇上,奴才在。”
嘉和帝有些恼怒的一指床上的宁嫔,冷着脸问,“这怎么回事?”
阿坤便低下了头。“皇上,您昨儿晚上喝多了,后来一直是林姑娘扶着您,不知怎么的,您就来了这里,恰逢宁嫔主子经过,就……嗯……林姑娘在门外守了您一夜呢。”
“哦?”嘉和帝顺着阿坤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林荞正顶着一头乱发站在门口,眼圈儿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般的,乌青发黑,见嘉和帝望过去,她忙屈膝见礼,“给皇上请安。”
嘉和帝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记不清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明明是和阿凝在一起,不是吗?
阿凝!
使劲的甩一甩脑袋,嘉和帝苦笑,一定是梦了,阿凝已去,世上再无阿凝。
便是魂梦与君同,也是在魂梦之内!
梦一醒,他虽还是他,她已不再是她。
嘉和帝看看林荞乌青的眼圈儿,再看看床上的宁嫔,便觉定是他和林荞中途撞上了宁嫔,那林荞身为宫女,而宁嫔是他的妃嫔,林荞自然得将他交给宁嫔伺候的。
只可怜这孩子。竟生生在屋外熬了一夜。
嘉和帝很是有些心疼。
摆一摆手,嘉和帝就象征性的赏了宁嫔一支玉如意,又赏了林荞十朵宫花,便由着宁嫔伺候着洗漱了,往辰和宫看折子去了。
待众人都走后,林荞打着哈欠跟宁嫔告退,“主子伺候皇上劳累,再歇会儿吧,奴婢不敢叨扰主子,奴婢告退。”
“你等等,”宁嫔叫住她,命大宫女采穗儿出去守住了门,宁嫔这才道,“没想到,你竟真有这手段!”
林荞不吭声,因为她听不出宁嫔这话到底是夸啊还是夸啊?
就听宁嫔又道,“阿荞,你的宁大哥和阿葵是好兄弟,那我自然也当你是亲妹妹,你只要尽心帮我,我必不会亏待了你。”
说到这儿,她取出一个小匣子来打开,就见里面放着一对绿得滴水的玉环,她将这对玉环套在林荞的手上,又道,“我知道皇上喜欢你,改天你我共同侍奉皇上,咱姐们俩可一定得齐心啊。”
林荞笑着,慢慢的褪下那对玉环,放回盒子中,她向后退了一步,“回宁主子,奴婢不过是老天爷帮忙,侥幸有机会给宁主子效命而已,至于宁主子说的有手段,奴婢惶恐,却是万万不敢当的。”
宁嫔的脸色就变了,“你的意思是……你不肯再帮我?”
林荞往后又退了一步,“奴婢说过,这帮主子这一次,还请主子记住对奴婢的承诺,不再见胡大哥。”
宁嫔却开始冷笑,“不见他?哼哼,皇上已有两年没有翻过我的牌子,如今好容易侍奉了一夜,我是一定要怀上孩子的。”
“你……”林荞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
“对,”宁嫔脸色狰狞,“我家人的全部希望都在我的身上,而皇上根本不宠爱我,我唯有怀上龙胎,方能保我家族的兴旺,所以,这个月里我一定要怀上孩子,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