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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拿这些话来打岔,红豆瞪他:“我饿不饿与你何干,反正你的事我不能多过问,你的朋友我不能多打听,你的电话我更不能随便接——”
说到这她简直心寒,喉头几乎哽得说不下去,将他撇在后头,推开门道:“我以前不懂事,现在我明白了,以后你的事我统统不问,你也别过问我的事。”
贺云钦本来极平静地看着她,听了这话心中一惊,忙将她拽回来,握住她的胳膊,低头看着她:“红豆,你这么聪明,我只跟你打一个比方你就懂了,假如有件事关系到顾筠的性命,一旦透露口风就会给你的挚友带来灭顶之灾,你会随意告诉我吗。”
红豆气怔:“难道我是糊涂虫?这道理我当然懂,自打我们成亲,你有多少事瞒着我,我知道其中的利害,何时非要你告诉过我?可是刚才谈论案情时,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先前母亲和哥哥要搬家,你对此事极力赞成,一再主张他们尽快搬家,为了让母亲早些下决心,你还让人找来极合她心意的房子,可是一说到重开铺子的事,你只说局势不稳,宜将钱财留在手中应急。
“你之前就量过我们书房的尺寸,又对上海好些建筑做过研究,想必我们家那所老洋房也在你的研究范围。可见虞家何时买房、该不该买房,你统统不在乎,你只一心哄着他们搬出来,可笑我当日还高兴了许久,一家人都极感激你,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提前设计好的!”
贺云钦一怔,这件事她迟早会想明白,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红豆。”
他的表情印证了她的猜测,红豆越发气苦,用力推开他:“你不要叫我红豆,贺云钦,我恨你,你给我叫车,我不要在这住,我要回同福巷。”
她是名副其实的小辣椒,转眼工夫他身上已挨了好几下,任她撕打一晌,没好气道:“岳母购房的款子我早已备好,就放在你的妆台抽屉里,不信我们这就回贺公馆,你一看便知。”
红豆一呆,旋即扬声道:“谁稀罕你的钱,贺云钦,若是你提前告诉我那房子有问题,难道我会拦着母亲不让他们搬?自从嫁给你,不管你做什么说什么,我总是全心全意信任你,就算起了龃龉,只消你一句话,我马上打消疑虑。可是你如何待我的?我是你的妻子,你在我面前不肯说实话也就算了,还用这种方式算计我们一家人。若你只需要一个言听计从的妻子,何必娶我虞红豆?”
她越说越气,眼泪终于忍不住了,扑簌簌往下掉。
贺云钦看得又气又心疼,怒道:“这件事凶险万分,前后已不知死了多少人,虽然并无证据,但我目前怀疑白海立和史春丽的死都与此事有关,你极富好奇心,若提前告诉你,给你招来危险怎么办,难道我能眼睁睁看着你卷进去?”
第81章()
红豆早猜到这件事很复杂;但没想到会这么凶险;窒了一瞬;再看贺云钦;虽是解释的口吻;态度却隐约透着强势;可见他根本不认为自己做法欠妥;心口的气本来略消了些,又蹭蹭蹭冒了上来。
“你每回都是这样!早前我就问过你为何要量我娘家书房的尺寸,你该知道我迟早会猜到你的用意;为何不能提前告诉我?为什么宁肯设计我们,也不肯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认定我好哄,就算被发现;无非纡尊降贵解释几句;若我仍不肯消气,一定是我无理取闹;是不是?”
贺云钦原以为说出了原委红豆就会谅解他;没想到她气性这么大;自问无错;便也寸步不让道:“我什么时候说你无理取闹了?”
“你就差将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他望着她:“虽不确定你娘家那所房子到底有没有问题;但我担心岳母和大哥继续住下去会有危险,主张早日搬出来又有什么错?”
红豆气塞胸膛:“是;你眼里从来只有对与错之分,只要你认为是对的;就执意去做;可是你可知道,有些事根本不是对与错的问题,我也有我的想法,我也有我的意志,倘若我瞒着你去做一件认为对的事,事后再向你解释几句,你作何感受?何况这件事不扯到我母亲和哥哥就算了,扯到他们就是不行。”
她胸口一涩:“外界都说我嫁入贺家是走运,是高攀,可是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想要的是一个足够平等的爱人,不是一个需要仰其鼻息的丈夫,如果你认为你擅自作出任何决定,我都该无底线地支持和忍让,你就大错特错了!”
说着便用力推开他,快步走到们门边,拉开门。
贺云钦拦在她面前:“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同福巷。”
贺云钦滞了滞:“好,我陪你一起回去。”
红豆脸上一呆:“你知不知道我们在吵架?”
“知道啊。”
“知道你还跟我回娘家,你跟着去干什么,我不欢迎你。”
“夫妻没有隔夜仇,你去哪住,我当然也该去哪住。”
她一下子噎住:“你——”
贺云钦已经拉开门:“我这就让他们备车。”
红豆在他身后跺脚:“贺云钦。”
他头也不回:“反正你闺房的床够大,足够我们两个人睡。”
红豆气得咬唇,时间不早了,若是两人回同福巷住,必定还会起争执,一墙之隔,到时候母亲想不知道他们为了什么吵架都难。
她愤然关上门,世上怎会有这么无赖的人。
门后传来响动,他打完电话回来了,站在门边看着她道:“改主意了?”
她理都不理他,进浴室草草洗漱一番出来,板着脸上床。
他也进浴室,跟她一样,出来时也径直上床。
她本已闭上眼睛了,听他过来,睁眼一看,他若无其事的,自顾自正要上床,忙撑着身子坐起道:“贺云钦。”
他里头穿套银灰色寝衣,睡袍的腰带松着未系,额间缀着水珠,他也懒得去擦,听了这话,故作费解道:“怎么了?”
她观察他一会,他面色平静,毫无歉意的模样,看来是认定自己无错,打定主意要将此事赖过去了。加上上回,这是两人第二回吵架,若是依然稀里糊涂混过去,往后再吵起来,只会越吵越心冷,今晚一定要说清楚,无论如何要让他自己想明白。
她掀开被要下床:“你在这睡好了,我去书房,正好那里清净,我们都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他一怔:“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床,难道我还不能上床睡觉了?
“让给你。”
书房只有一张卧榻,未设床褥,晚间早已冷起来了,红豆若是去那睡,难逃一场风寒。
他忙拽她回来,将她塞回被子里:“你睡床,我走。”
说着便左右一顾,墙角有一张法兰西卧榻,幸而还算宽大,勉强可供他容身,便关了灯,走到榻边,重新系紧睡袍带子,合衣躺下。
红豆在黑暗中安安静静躺了一晌,不见贺云钦从床上搬走另一床被褥,更不见他唤下人送被褥来,难道就打算这样在榻上睡一晚?
房中虽然有个小小的壁炉,可是他们两人向来都怕热,来住了两回,从未让下人生过火。
夜阑人静,又是深秋,房间后半夜会有多冷她极清楚,努力想要闭上眼,然而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勉强躺了一会,到底还是趿了鞋起来,抱着另一床被,摸黑走到榻边。
他屈着一腿仰躺在榻上,也不知睡没睡着。
忍气将被子搁他腿上,她转身要走,刚一动,就被他一把拽住,她忙要跳开,谁料他动作太快,挣扎一番,最后还是跌到他身上,‘嘣’的一声,应是撞到了他的下巴。
床榻窄小,她扭动起来活像一条金鱼,然而没挣两下就被他一声不吭翻身压在身下,热烫的呼吸近在迟尺,两人胸膛贴着胸膛,黑暗中,对方的每一次呼吸和心跳都能清晰感受到,只听他低声道:“我错了,你怎样才能消气。”
她仰头咬住他的肩,下口极重。
他嘶了一声,寻到她的肩头,也一口咬住,力道却轻多了,近乎啮咬,轻轻的,痒到她心里。
他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动作越来越过分,咬完她的肩头还不够,还顺着她敞开的领口一路咬下去,她渐渐喘不过气来,不得不松开口,转而抬脚狠狠踢他:“你这混蛋,你放开我,我要被你压死了。”
他抬头看她,眼睛早能适应黑暗,月光映出她耀亮的眸波,像深蓝色海面上银光粼粼的星光。
他翻个身,让她趴在他身上:“那你压我好了。”
他的胳膊箍着她的腰,她用力挣了几下没挣开。
他道:“我错了,我诚心诚意向你道歉。”
她冷冷偏过头,依然不理他。
“你说得对,我太自以为是,太不尊重你,此前我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毛病,往后我改,好不好。”
红豆目光飘向他,很快又收回来。
他捉住她的手指:“我十几岁就去了德国,这些年独自在外求学,的确习惯了事事自己拿主意。”
她一愣,安静下来听他说话,耳朵竖着,活像只兔子。
他克制住自己捏她脸蛋的冲动:“我母亲是家中幺女,娇生惯养长大,遇事不喜深想,妹妹随了母亲,性子也偏于天真烂漫,我极在意我母亲和妹妹,唯恐她们受委屈,不论遇到何事,能不动声色化解就不动声色替她们化解。”
红豆不语,公公和陈白蝶的事,婆婆似乎至今不知道,若不是贺云钦派人将陈白蝶捏造桃色新闻的证据交给公公,两人或许仍在来往,陈白蝶此人心思极重,还未登堂入室已敢诽谤次子和长媳,若是任其反展,日后还会有无穷的祸患。贺云钦替婆婆除却了心腹大患,却从不曾在婆婆面前提起此事。
至于贺竹筠,从他身边随时带着糖就能知道他有多疼这妹妹了。
“我习惯了照顾母亲和妹妹,娶了你后,因为在乎你,免不了也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你和你的家人,遇到我认为对的事,往往不问你的意见,自作主张就去做,可我忘了你跟她们不同,你我是夫妻,本就该同心同体。”
他顿了顿,何况她还这么聪明和独立,她需要的何止是他的保护,更需要灵魂上的认可和契合,
红豆双臂撑着他的胸膛,望着他,不知不觉间,气稍稍消了些。
“你真的知道我为何生气?”
贺云钦闻到了和解的气息,松了口气的同时,怜惜之情油然而生,她是他的妻子,因为爱他才处处在意他,也因为爱他,两人才会轻易就能化开心结:“知道,岳母和大哥的事我不该用这种方式处理,更不该事事隐瞒你。”
凡他所见,惟有少年夫妻,才有机会遇到这种至纯至真的情分,得来不易,糟践不起,值得他用一生来呵护,于是力求消除她心底的每一个疙瘩:“关于房子的事,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电话因为涉及到一些机密,我不想让你触碰这些危险的事物,不愿你来接听,不止今晚,以后可能还是不能由你来听,但是我向你保证,像今晚这样的事是最后一次。”
红豆静了静,慢慢趴伏到他怀里:“你说的,‘同心同体’。“
说着便伸出一指,先是点了点他的唇,接着又点点他心跳的位置:“你的这里,这里,统统都是我的,只要你跟我时时刻刻是一体的,你能够告诉我的,我听,你不能告诉我的,我不问。今晚我为何生气你心知肚明,我可不是‘无理取闹’的糊涂虫。”
他歉然道:“你不是糊涂虫,我才是。”
她鼻子里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两人安静一晌,他低声道:“红豆。”
她嗯了一声。
他扬眉:“你漏了一处。”
红豆不解:“什么?”
他捉住她的手往下探。
红豆烫着似的抽回手,忙要从他身上跳下来道:“你怎么说来就来,你这大坏蛋。”
他将她拉回来,仍旧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褪她衣裳道:“你之前吵着要来这边住,来了却把我发配到榻上。”
红豆张口要辩解,他低头吻住她。
好不容易松开她,她扭动着表示不满,眼看跑不掉了,几次试图翻身压住他:“不行,每次都是我在下面,这次我要在上面。”
贺云钦一怔,简直求之不得,怕她反悔,忙翻身抚着她坐到自己身上,并作出任由欺压状。
不一会,床榻嘎吱嘎吱响了起来,越来越响,越来越响,还伴随着其他的暧昧动静。
然而没多久就听红豆气喘吁吁道:“贺云钦,我不行了,你来吧。”
贺云钦舒惬得每个毛孔都恨不得张开,察觉她要下来,愣了一愣,这女人怎能这样,活活将他吊在半空,忙把住她的腰,哑声道:“你这叫半途而废。”
她摆手:“太累了,不行不行。”
他心疼又无语,反客为主,一翻身将她重新压到榻上:“一身娇娇肉,中看不中用。”
第82章()
红豆醒来时才六点;昨晚闹得太晚;反而睡得不踏实。
天未亮;光线从窗外透进来;昏蒙的一缕;分不清是月色还是曦色;庭前梧桐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好像比昨天又冷了。
她揉揉眼睛,想起今日有许多事要忙,睡意消散了些;仰头看向贺云钦,他眼皮阖着,看样子睡得正沉;天尚早;那么干脆她也再睡一会,这么一想;放松下来;将额头抵在他胸膛上;闭上眼。
他冷不丁捉住她的手。
“哎?”她一愣;“你醒了?”
他闭着眼睛笑道:“早就醒了。”
说着把她的手放到嘴边;不轻不重咬一口。
“你怎么又咬我。”她佯怒,轻轻推他一把。
他顺着她的手劲翻了个身;变成个“大”字形对着天花板,故意“嘶”了一声。
她想起昨晚盛怒之下曾打了他好几下;微惊:“还疼吗。”
他抬胳膊拧开床头灯;解开睡衣,指着肩膀、胳膊以及胸膛上的几处浅浅的伤痕,看她:“你看你凶起来成什么样子。”
红豆忙爬到近前细细地看,好在伤处不多,大部分只略红,无一处破皮。
她心疼地轻轻摸抚,嘴里却道:“谁叫你那么气人的,下次再这样欺负我,我还咬你。”
“还咬?”他挑眉,“‘君子动口不动手’——这道理你懂不懂?”
她哼一声:“我不懂,又不是君子。”
“对,你不是君子。”他点点头,一把抓住她的手,毫不客气地咬住,“你是只胖猫,来,我先把你这双挠人的胖爪子咬掉。”
她又扭又躲,惊笑着要抽回手:“你才胖,敢欺负我我就挠你,不许说我胖,我一点也不胖。”
他翻身压住她,埋头到她胸前,先咬这边,再咬另一边:“这不胖?还是这不胖?明明哪都肉很多。”
白嫩饱满像豆腐,咬着咬着,动作就变了味。
她笑得喘不上气来,拼命挣扎:“你再咬我我又要咬你了。”
他求之不得:“给你咬。”
两人在床上打了许久的仗,最后到底让他在她的胸口和屁屁上咬了几口,眼看快七点了,再磨蹭就会迟到了,只得穿上衣服从房中出来。
用早膳时,红豆看报上新闻,铺天盖地全是议论白海立之死的。
一夜过去,报上风向又与昨日不同,不再一味主张白海立是被仇人所暗杀,而是多了很多五花八门的猜测。
贺云钦淡淡看了看报纸,对这些议论不置可否,吃完饭,一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