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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修斯回给他一个很无辜的笑容：“这真的只是一个藉口，最容易想到的那一种。”
这不是精灵王想要的答案，不过他没有再过多要求一个解释。
反倒是已经向外走出几步的巫师突然又倒转回来，直视精灵王：“那么，你，有没有这种办法？”
细微的错愕在片刻之间转过，还靠在椅子里目送卢修斯离开的瑟兰督伊在久久的注视之后，简短的回了一句：“在林地王国的话，有。”
“是吗？”卢修斯明显的笑容有些不真心，“那就好。”
打开精灵王的房门，顺着河谷城楼房天际的空间望去还能看到幽暗密林的轮廓，而放眼身前，河谷城里还没有安静下去的歌舞繁华却又因为巴德带来的消息而蒙上一层不真实的面纱。两相对比之下，那远处的静谧森林就显得好像是遥不可及的虚幻，永远也无法被抓住。
想到这些，卢修斯再次回过头看精灵王。
衣着永远华丽的瑟兰督伊即使身处人类的一间普通住宅之中，都能衬得这院落蓬荜生辉。就在这周围暗沉沉的夜色之中，显得很近又很遥远。
低头，卢修斯有看见了自己已经迈出了房门的脚下。只不过是跨越了一道月光投射出的明暗线，却有一种世界在这一个锚点上缓慢却残忍的撕裂开来的感觉。光明与黑暗，一步之遥。
卢修斯轻笑了笑，问瑟兰督伊：“你有没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注：英语类似的谚语是itneverrainsbutitpours）
“任何时候，你都要先保护好你自己。”瑟兰督伊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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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德国王的加冕礼，最重要的宾客莫过于精灵王和矮人王。其次便是与这座城市利益息息相关的长湖镇镇长卢修斯。除此之外，洛汗和刚铎也有派使者送来祝福与象征邦交的书信。而在这些重要的政治性人物之外，还有很多商旅都参与进这一场盛大的活动之中。
巴德没有邀请在人类中更具有权威的巫师来参加自己的加冕礼，某种意义上也是表达了自己的一种态度。
不过其实，巫师的出席与否是绝大多数现身于这个宴会场上的人类都毫不关心的话题。
索林果然亲自出席了巴德的加冕礼。虽然和貌美有礼的精灵比起来，这些绷着脸穿着护甲的矮人庆贺者的存在实在算不上是场景中多和谐的画面。但这，并不妨碍其他与会者对他们的趋之若鹜。正如卢修斯所言，埃雷博这个“世界炼铁炉”的称号并不是虚名。远道而来的访客都是带着需求而来，继而满意离去。短短两三年里的交易还不足以暴露矮人在交易背后更多的霸道与野心。在世界交易市场上缺席已久的他们，收获更多的是赞誉与滚雪球般增大的追捧。
相比他们能够制造出来的巨大好处，矮人的坏脾气就显得更不重要了。
至少在这一点上，除了精灵，并没有人能够底气十足地去挑矮人的毛病。
不过，虽则精灵无直接的利益受控于矮人，却也不代表他们将毫无交集。
索林随意敷衍着人类的搭话，在宴会的中途靠近向卢修斯的方向。
瑟兰督伊刚巧受邀走到了巴德那边的人群之中，卢修斯身边只剩以安尼斯为首的几个侍卫。
索林避开瑟兰督伊并不是偶然，他也不准备掩饰。矮人王和精灵王父子打交道的次数都不能算少，关系却从来都没有好过。
“我的远征队下个月前往凯撒督姆，我需要你的驿站驼马配合。”索林开门见山地跟卢修斯说道。并不是商量的口吻，而像是最终通牒一样的告知。
恶劣的态度终究不会因为他们曾经合作算计过精灵王一次就有什么改善。
不过，一向唯利是图的马尔福并不在意这种细节。至少，不会在此时去在意。
卢修斯扯了个笑，马上回答说：“配合而已，这没什么不可以考虑的，只是价钱问题罢了。”
直接谈钱的架势让索林冷笑了声：“你还真不像一个精灵。”
“多谢夸奖，矮人王陛下。”卢修斯挑了挑眉，不为所动，加了句自白，“在所有身份之前，我毫无疑问是个商人。”
索林昂头说：“我不喜欢商人。”
“刚好。”卢修斯点头，笑容不改，“我也不怎么喜欢矮人。但我一点也不拒绝你的金币。”
矮人显然不可能没在言语上从巫师身上讨到什么好处，索林讽刺地笑笑，撂下一句“我会让巴林找你”就转身走了。
对整个罗马尼安地区显然都极为重要的一个交易就在这么随意的几句话间达成了。
“昨天你和陛下不是和巴德达成一致要阻止索林这个计划了吗，你怎么还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他？”安尼斯好奇地求问，并没有掺杂任何质疑的成分。
卢修斯撇了安尼斯一眼，心里对这个精灵追随者已经深入潜意识的信任还是非常受用的。不过他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我并没有答应他，只说这是个价格问题。”见追随者依然满脸困惑，卢修斯露出个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只要价格谈不拢，它就只会是个问题，而不是行动。”
安尼斯恍然。
因为心情不错，卢修斯难得主动开口为安尼斯作出更详细的解释：“何况，你不认为来自精灵的劝阻只会对矮人起到火上浇油的作用吗？”
“所以你就用了完全相反的方法，让他针锋相对的意愿没办法被挑起来？”安尼斯眼前一亮，继续追问，“所以你认为巴德自己就能够阻止他？”
“不，索林现在踌躇满志，这些人类的追捧还有旧林路的修通都让他的野心不断膨胀，这不是巴德那些保守派的言论可以阻止的。如果能有用的话，甘道夫就不会两次都失败了。我想，这位巫师阁下最近很可能在忙于寻找新的证据。”卢修斯在提到甘道夫的时候撇了撇嘴，不怎么尊重地点评道。
“他就为了说服索林？”
“不，现在需要证据的，是整个世界。”卢修斯讽刺地望了一眼另外两个人类王国使者所在的方向。
“但索伦的回归分明是事实。”安尼斯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虽然是事实，但却是让人无能为力的事实。我记得我看到的历史来看，前两次击败黑暗阵营，其实都算不上是依靠正面的战斗胜利吧。”
“或许，即使是圣白议会自身，都在等待一个能通向希望的证据。”卢修斯最后自言自语着，看着瑟兰督伊向自己走回来。
刚想要露出些笑意，笑容却在半途变成了戒备。
视线越过瑟兰督伊的肩膀猛得抬起，卢修斯捕捉到一个极危险的气息正在迅速靠拢。
瑟兰督伊的觉察只比卢修斯慢了一线，而那种能压垮一整座城市的高压也只不过是在所有人都错愕的一瞬间就轰然砸下。
反击，有时候决定胜负的就是类似这样的一瞬间。
人群中，对同样气息已经无比熟悉的索林瞬间怒吼出声：“敌袭！龙！防御！”
尖叫声顿时冲破了所有人的耳廓。
第一百六十三章＇修改＇（）
巨大的黑影急速划过，锋利的轨迹割裂了辽阔的晴空。
卢修斯抬眼锁定黑影擦过的身影，双眼中满是警惕。
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是此时此刻此处？
为什么会刚好在他点出防空缺陷之后？
一切难道都是巧合？
现形的敌人打破了人类的所有侥幸。
此时，生活在河谷城的人们根本还没来得及忘记恶龙曾给他们带来的痛苦——家园被焚毁，亲人的生命被夺取，世界挣扎在无穷无尽的火焰中。
这样深刻的伤痕足以摧毁人类的所有理智。
充斥耳廓的尖叫声和乱成一团的典礼让精灵王深深皱起了眉。他第一时间挡在了卢修斯的身前，也刚好挡住了后者锁定恶龙的视线。
卢修斯转眼，看向全神戒备护住自己的瑟兰督伊。
散布在会场外围的精灵禁卫毫不费力地锁定了精灵王的位置，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了集结。训练有素的战士没有任何惊慌，直接请示下一步的指示：“陛下！”
瑟兰督伊没有选择离开这个场地：“列阵，防御。”
看着精灵侍卫紧张结阵的样子，再看了看手足无措的人类，卢修斯挑了挑眉，语气并不着急的发问：“要不要给加里安传消息？”
卢修斯的态度显然和这四周的人不太一样，但禁卫统领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他只是第一时间想起了精灵王曾经接到的卢修斯从密林里传出来的求援信号。
“陛下，我们需要支援！要尽快！”哈迪恩急切地说道。
不过，瑟兰督伊望着天上再次飞过的巨龙，没有动作。
“所有人！寻找掩体！守卫队的战士，登上城墙！”整个典礼的场地乱成一团，只有巴德竭力的叫声在努力着，却丝毫不能阻止恐惧的蔓延。
那些举止优的人类，也许前一秒还在为赞颂今天的好天气而咬文嚼字，下一秒为了抓住一丝幸存的可能就可以对世间的一切都全然不顾。分明是在人数上占据绝对多数的族群，河谷城的人类却是最快溃散失序的。即使是曾经单枪匹马收割史矛戈生命的屠龙者，在面对这样的场景时也变得苍白无力。河谷城的繁荣背后，其实还隐藏着太多的隐患。
训练一支如臂指使的军队要的是岁月间的点滴积累，但撕破繁华纸幕的时间短得可以只要一瞬。
“陛下！我们人数太少了，需要支援！”哈迪恩粗粗打量了一圈人类的队伍，不由更加着急。
“即使求援，现在也无济于事。无论是林地还是长湖，距离这里都太远了。即使他们立刻出发，连夜赶来，中间所需的时间绝对足够这只龙烧城无数遍了。”卢修斯直接打破了哈迪恩的幻想。
“那我们要怎么办？”另一旁的安尼斯也憋不住了，连忙追问道。
在恐惧之下已经褪下所有颜色的河谷城没能组织起像样的防御，受邀到访的客人乱成一团。就在他们最终放弃希望前的最后一刻，嘹亮的号角被吹响。
沉闷的巨响鼓噪起所有已经乱了分寸的呼吸，胸腔里不受克制的巨震让他们停下了脚步，惊愕地抬起头。
不远处，黑黢黢的埃雷博大门之内，刚才还沉寂着的空间里，一股沉睡的力量仿佛被这个号角声唤起。
咚——咚——咚——咚——
闷得让人几欲眩晕的震响从深埋的山体之中勃/发，击破了那一股困住所有人类双脚的泥淖般的重压。疲于奔命的人类甚至一时之间停下了脚步，茫然地望向了孤山的方向。
庞大的身影再次闪过，离得更近了。
索林来不及返回自己的王国，但他丝毫不畏惧。
从地底传来的力量仿佛一身坚不可摧的盔甲，将他彻底武装。
河谷城的城墙在这时就成了矮人战意喧嚣的最佳舞台。
矮人的战意是缓解眼前这个绝望局面的良药，但是巴德在回过神来之后，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巨龙还未降落，矮人就已经选定了战场。无论谁胜谁负，河谷城都注定难以幸免。
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让所有人进入掩体，打开所有方向的城门，随时准备安排他们撤离。”巴德匆忙下令的时候，看了一眼不远处精灵安静集结的方阵。
身处中心的瑟兰督伊和卢修斯都凝神望向巨龙的方向。他们身边战士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无可动摇的坚定。
但是，脚步在短暂的迟疑之后，还是转向了矮人王所占据的城墙。
“所有箭塔准备攻击，等我命令！”
巨大的恶龙第三次经过这座山谷的上空，速度终于慢了下来。庞大的身影碾碎了人类的最后一点侥幸。
但和这座城市曾经经历过的历史有所不同，它并没有马上攻击。
与此同时，城中的人也终于看清了敌人的模样。
鳞甲的黑色是阳光也穿不透的阴郁，狰狞的脊刺从脑后一直延伸到了尾巴。让人生不出丝毫面对的勇气。
尽情享受了一番人类的恐惧，这只恶龙才慢慢降落，悬停在河谷城外的半空中，露出了自己的全貌。这是一头体型比史矛戈还要庞大的恶龙，并且，充满了恶意。
卢修斯清楚记得自己在各式精灵典籍中读到过的关于中土恶龙的记载，他眯眼盯着那只庞然大物，鼻腔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气：“黑龙”
无视两座城市之中所有瞄准自己的箭矢，恶龙好整以暇地看向城墙上汇聚的人影。
“人类、矮人、精灵”猩红色的眼瞳望向列在所有人类之前的那些身影，低沉的声音一一点过，最后发出一声不屑的鼻息，“还有屠龙者”
“恶龙！这里不欢迎你！”索林遥站在最前方的位置，横刀对着巨龙的方向。
“恶臭的矮人，可憎的屠龙者，还有金子的味道看来是谁都无所谓了，这一切也算配得起我的苏醒了。”巨龙轻蔑的笑道，完全无视了索林的叫嚣。
“放肆，恶龙！滚出我们的地盘！”
“怎么，难道你们还想要反抗伟大的尼德霍格吗？”巨龙扭头看向在对峙中已经悄悄在山门外完成布阵的矮人，“就凭这些矮人，还有你们的小武器？也罢，今天就让你们好好见识一下让所有平凡生灵都将为之颤抖屈服的绝对力量。我会一个一个地击败你们，吞噬你们的灵魂，享用你们的傲慢！”
双翼在空中猛地一压，原本还悬停着的恶龙瞬间加速。猛然拔高的身形直接闪过了抢先出手的人类，恶龙直接扭身，冲向了埃雷博的方向。
嗡——嗡——
蓄满力量的巨大弓弦骤然爆发，四支巨大的箭矢在黝黑的山洞之中闪电般射出，直取黑龙的方向。
埃雷博和山谷之中的距离如此短暂，根本就没有留给巨龙任何反应的空间。
然而，只在这关键的时刻，黑龙却根本没有畏惧。加速中的身形直接变向，侧面翻滚出了箭矢的攻击范围。
四支巨箭顿时落空，直直地飞向了谷口的空地。
但矮人的攻击并不只于此。
不等第一波攻击的结果揭晓，后面的攻击就接踵而至。他们在短时间内准备好的武器并不只有这个。
军阵之上，埃雷博洞开的城门在这时变成了最令人生畏的可怕炮口。索林究竟在这里武装了多少武器是根本无法被预估的。
然而，看到第三种巨型武器飞向半空中恣意挑衅的恶龙，没有走上城墙的瑟兰督伊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这些东西并不足以穿透黑龙的皮甲。”瑟兰督伊的话语中没有情绪。
“你不可能指望矮人能掌控局面。”卢修斯应道。
随着一声雄浑的嚎叫，矮人军阵中蓄满力的武器瞄准空中飞翔的巨龙，先后喷射出了自己的攻击。
巨大的武器注定不会有足够的攻击频率，就在那个短暂的空当里，黑龙突然一改前态发起了攻击。但也是在这个时候，矮人本不应出现的攻击也在这时爆发。直冲向黑龙的箭矢终于触碰到了敌人的身躯，但比前面那些攻击更孱弱的它们马上被弹了开去。
刚准备发出欢呼的人类城市齐齐响起惊恐的声音。
也是在这时，被弹开的箭矢猛然爆开。数十张突然张开的铁网勾缠在一起，一时之间，黑龙的翅膀、尾巴和后腿都被缠住。巨龙前冲的趋势骤然停下。
“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