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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个全副武装的重甲矮人，毫无预兆地出现了。而我们的警戒战士竟然在他们抵达之后发觉，而且事先没有得到任何相关的预警信息或痕迹，证明矮人这次是有备而来，特意选择在夜晚抛弃照明一路急行军过来的。如果不是事先得到相关的消息，他们怎么会没事干来这么一出。”卢修斯面沉如水，快速解释道，“陛下怀疑有人将情报透露给了矮人。”
“嘶人类？！”加里安大惊失色，“但是我们有什么情报可以”
声音暗哑，卢修斯冷笑着回答：“比如长湖镇的重建计划。”
“你是怀疑巴德？”加里安震惊地反问，“但是他并没有理由”
“不是我，”卢修斯摇摇头，“是陛下怀疑巴德。”
“这可真是唉！”加里安不住地摇头，估计是下意识相信了瑟兰督伊德推测，对巴德的观感一下子复杂起来。
“但至少我们可以庆幸的是，如果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索林应该不是来挑起战争的。”卢修斯轻呵一声，意味不明地安慰加里安。
“那走吧。”王国总管扁了扁嘴，对着卢修斯的安慰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麻烦你先去调一支留守的战士。请动这些人类还是加一点威慑力比较好。”卢修斯抬手示意了一下桌面上的东西，“我把这些收拾起来带上，陛下也许用得上。”
加里安连声说了两句‘也好’便不疑有他，转身离开。
书房的门再一次合上，装作收拾的卢修斯瞬间停止了动作。
视线从地图上刺目的红圈上缓缓抬起，卢修斯走到鱼缸旁边，盯着鱼缸壁上自己一点点出现的脸。凝视间，手指轻轻点上影子的脸颊。鱼缸里靠近的一尾孔雀鱼瞬间受到惊吓而逃开，鱼尾的卷动水流发出一声沉闷的“啪”响。
皱着眉，鱼缸壁上倒映出的是一张和精灵王相差无几的严肃面孔。手指从脸颊缓缓下滑，停顿。
恍惚间眼前的画面破碎重叠，被风轻轻扬到嘴边的发丝、樱色的唇还有一抹缱绻的笑意。
一瞬间瞥见倒影中失神的眼眸，卢修斯扯了扯嘴角：“呵，激情”
收回那根似乎徘徊不定的手指，卢修斯抬手便自嘲般拍上自己的左脸。一声脆响驱散那片皮肤下最后一丝残留的麻意，松开手，鱼缸壁上的那张脸只剩下纯粹的冷意。
张嘴对那目睹了一切又仿佛无知无觉的两尾鱼作出“再见”的口型，卢修斯毫不犹豫地转身，拿上东西走出书房。
听到林地王国的响亮警报，人类宾客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多数人都是在自己的餐桌上被加里安和卢修斯挖了起来，在另一队精灵战士的保护下被“请”出了王国。
当卢修斯带着自己的任务目标来到密林边缘的时候，精灵与矮人已经摆开了阵势，在森林与平原的交界处紧张对峙，剑跋扈张。矮人王一脸冷漠，抱臂站在矮人战士组成的盾墙方阵后面。
时隔几个月，卢修斯再次见到索林，后者却已经没有了初次会面时的狼狈，皮衣锦服，意气风发。
在卢修斯带领的这一群人类走近之前，索林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瑟兰督伊的身上，敌意毫不掩饰。
察觉到精灵方阵的力量又增加了几分，索林看过来的眼神充满了嘲讽。而当他注意到缓步靠近瑟兰督伊的卢修斯时，眼高于顶的矮人王明显眼神变了变，表情也染上了几分不自然。
“陛下，所有的宾客都已经带到了。”卢修斯向瑟兰督伊低声报告。言语间，巴德一脸沉重地从那群被精灵战士“友好”簇拥在中间的人类中走上前来。
“听说河谷王和精灵王重建长湖镇需要人手，”索林并没有给精灵一方的三者留出交流的机会，越众而出。而一向直来直去根本不懂得委婉的矮人更是一上来就挑明了这次举动的目的，“为了表示矮人的诚意，我特意带了五百人来帮忙。”
重建长湖镇。
听到这个关键词的一瞬间，瑟兰督伊锋锐的眼神顿时扫向身旁的巴德。问责的目光让原本就已经凝重万分的巴德苦不堪言。与此同时，除了原本就知情的加里安、卢修斯和几个禁卫，精灵这一边的阵营也炸锅了。
“索林橡木盾。”收回对巴德的审视目光，瑟兰督伊冷哼一声，“诚意，你带五百个战士来打断我的宴会就叫诚意？你要送的新年贺礼也未免太过‘真诚’了。”他并不理会身后人类发出细细碎碎的议论声，直接忽略了索林提及长湖镇的事情，“这里不欢迎你，索林。请回吧！”
索林顿时拉下脸来，本来就没多真诚的表面功夫立时丢到一边：“你以为你的掩饰可以蒙骗得了都灵的子孙吗？瑟兰督伊，我绝不会放任精灵切断矮人的交通要道！”
“什么切断交通要道？索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巴德硬着头皮开口装傻。
“虚伪的精灵和，不知好歹的人类。”索林的视线滑到巴德的身上，满是蔑视，“巴德，河谷城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存在，又会因为什么而复兴，你很清楚这个。如果你要重建长湖镇，矮人没有任何的意见。但你绝对不应该来找这个——”戴着权力戒指的索林猛得一指瑟兰督伊，怒气勃发，“卑鄙的精灵。你太让我失望了。”
“重建长湖镇只是一个纸上的计划，来到这里的人类只是想回归原来的生活，何谈
“重建长湖镇是人类的自由，既然河谷王选择向精灵寻求帮助，矮人又有什么权利质疑？”瑟兰督伊毫不犹豫地冷声回应，“滚出我的地盘，索林！”
“既然我知道了这件事情，矮人就绝对不会退出。”索林目光炯炯盯着巴德，“不管你真的准备马上重建长湖镇，还是又决定拖延。今天，我来了，那么矮人就必须加入长湖镇的重建。你要么同意，要么”
大手一挥，五百矮人齐声大吼：“选择战争。”
对峙的气氛让时间一下迟滞起来，精灵阵营之中的人类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听见兵临城下的矮人如此战意蓬勃的怒吼，他们根本来不及思考其中的缘由就已经纷纷冲上前来，七嘴八舌地开口劝阻。
瑟兰督伊的怒火还未倾斜向趾高气扬的矮人，就已经被慌了神的人类给扑灭。
索林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意，挥手让位于盾阵后方的矮人开始就地扎营。明摆着一副仗打不起来但要干耗到底的架势。
随着矮人开始驻扎下来，巴德便示意己方那些一刻都不愿意多待在河谷城而直接跟随他来了长湖镇的人民在相近的地方扎营安顿。矮人不走，精灵肯定不退。与其坐视两个事不关己大不了大打出手的王者死扛到底，巴德很快就选择了接受现实向形势妥协，让人类的营地直接隔在了矮人与精灵之间，避免出现更多的直接冲突。
一夜的对峙与阵营内的讨论并未获得任何实质的意义。
逐渐失去耐心的瑟兰督伊终于同意巴德的斡旋，差人去邀请索林开启正式的谈判进程。
以精灵和矮人相互仇视的程度，第一次的会面结果注定不会有任何实质进度。想通了这一点，卢修斯很快向瑟兰督伊告退，离开已经被凝重的气氛冷冻住了的主营帐，去协助安排精灵增援驻扎的事宜。
谈判的地点定在了永远置中的人类地盘，卢修斯刚刚松手让布门落下，就看见索林领着两个矮人踏上巴德主帐门外留出来的这条主道。明明身形处于明显的劣势，绷着脸的索林一路大步走来却引得周遭的人类纷纷避让开来。
卢修斯扬了扬头，毫不退缩地相向而去。他要离开的道路也是这里，他没有理由退让。
一个紧绷，一个傲然。
就在索林的额顶擦过卢修斯肩侧时，矮人王低沉的声音意外地响起。
“你为什么要通知我来？”
第六十六章（）
精灵和矮人的仇怨由来已久，即使有五军之战共同对战的情谊也没有多少变化。
索林因为卢修斯的手段而死里逃生，顿时逆转了战争结局的悲凉气氛。半兽人大军被打得溃不成军，而远行而来的十几个矮人完成了不可能的壮举，光复了埃雷博的光辉。没有悬念的，铁足丹恩带着铁山的矮人系数归顺。
但是，在史矛戈占据埃雷博的漫长时间里，铁山的矮人也有了自己的发展历史。以矮人的金属产量来说，荒漠里寂寞的这些年里，他们已经攒够了足够的家底是无法在几个月内搬迁完毕的。
从铁山到埃雷博，陆路更近，但矮人却没有足够大运量的工具可以依赖。水路遥远曲折，却有着不俗的运力。然而，奔流河连接铁山与埃雷博的中断时战车民的国度，盛行的海盗让这一条通道同样阻断。
蚂蚁搬家的速度让埃雷博依然是一座有大半区域闲置的空巢。但可以预计，只要假以时日，埃雷博里的矮人数量必定会源源不断地增加，直到一个让瑟兰督伊想起来就会厌恶的程度。
坐视矮人再次发展壮大起来，精灵当然是极不乐意的。所以长湖镇自然不能拱手相让。但是要掺和人类领地的重建又和瑟兰督伊一贯的对外作风相违背，于是局势就演变成了当下进退两难的境地。
加里安很快重提精灵与矮人协商退兵，人类独自发展的建议。但马上就遭到了巴德毫不犹豫的拒绝。
局面就在人类、精灵和矮人一次又一次的会见谈判，再迅速失败破裂的循环中僵持下来。
土灰色的营帐是人类一如既往的实用选色。卢修斯和加里安一左一右地跟在瑟兰督伊的身后，走进巴德这个已经让他们十分熟悉的主帐篷，准备开启这些天来的第无数次三方谈判。
巴德也在反复的扯皮中没了最开始对瑟兰督伊的礼数周到。看到一列精灵走了进来，只是疲倦地和为首的三者点了点头。
精灵的新年庆典是掐准了季节变化而得出来的历法活动。而这几天下来，人类的最佳播种期眼见着就要错过了。除了在粮食方面财大气粗的精灵，人类和矮人都已经眼见着着急起来。而因为人手南移到了长湖镇这块营地上，河谷城那边的春季播种进度也卡在一个非常缓慢的比例上。
此消彼长，寿命最短的人类也从超然的中立位置被拖了下来，成为最着急的那一方。
“瑟兰督伊陛下，我非常希望今天的谈判能有实质的进度，希望您能一如既往地给予人类您的支持，好吗？”巴德焦急地开口，企图用与此前并无大不同的话语说动一直不动如山的精灵王，“长湖镇的争端是三方终究要达成共识的问题，早一些和晚一些，又能有什么不同呢？再不恢复生产的话，人类今年也没有办法给自己生产出足够的粮食来。总不能一直向精灵要求援助”
“人类是精灵的朋友，援助并无不可。”瑟兰督伊坐下之后神色如常，回应也和之前几天一模一样。
巴德露出泄气的模样。而卢修斯向前者看了一眼，默默转开视线，没有说话。
其实卢修斯能理解巴德的顾虑。
从人类的角度，只要答应放开精灵的参加而开启长湖镇的重建的话，无论矮人有没有在口头上承诺撤出对长湖镇的参与，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人类实力增长的速度慢于矮人，则必然会因为势弱而最重沦为矮人的附庸。而这，恰恰就是巴德无论如何都不愿再重复的人类的错误。
人类不想成为让矮人予取予求的粮仓。就只能死死抓住精灵来制衡矮人。
但这又触及了瑟兰督伊的底线。没有足够的利益，他不愿意被人类利用。
索林带着巴林和德瓦林跨进人类营帐的时候，掀开的门帘缝里还顺带卷进了一大股湿润的春初气息。三个矮人也不跟人类和精灵打招呼，一进来就大马金刀地坐下。看向瑟兰督伊的时候，矮人的敌对情绪就自动全副武装了。
“说吧。”索林抬了抬下巴，言简意赅。
巴德张了张嘴，但是没说出任何话来。渔夫出身的人类在过去的几天里是真正的词穷了。
“还要说什么，别那么多废话了，你们人类直接开始重建，我们帮助不就结了？”德瓦林瓮声瓮气地，十分不耐烦。
“我已经邀请了瑟兰督伊陛下参加长湖镇的重建，”巴德再次强调，“人类不会独自重建长湖镇。”
“如果精灵参与，矮人绝对不会退出。”索林话是对着巴德说的，目光却一直是和瑟兰督伊针锋相对。
“所以还是三方共同建城，只要选出一个合适的镇长作为代理人”巴德老调重弹，目光望向瑟兰督伊。
“长湖镇是人类的领地，自然是由人类来出任镇长是最合适的选择。”瑟兰督伊再次把巴德的要求打回去。
“不，人类是不会当镇长的。我们”巴德不自然地顿了顿，看向加里安，“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我还是建议由最近的精灵来”
“我们绝对不会同意精灵来主管长湖镇，绝不！”德瓦林即刻打断，挑衅地盯上加里安。
一模一样的对话每天都在重复，而一直被带在瑟兰督伊身边的卢修斯却一直保持沉默。在加里安这种慢脾气都会或多或少说上几句的场合里，也只有卢修斯仿佛置身事外地保持着安静，作壁上观。
但今天，在平时总会和人类与精灵脸红脖子粗的索林却罕见地少话。
捕捉到这个特殊的信号，卢修斯并不意外地在抬头时，对上了索林的目光。
“你为什么要通知我来？”五天前索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擦肩而过地双方在几乎要错过的时刻停下了脚步。卢修斯回过头去的时候，眼神带着些玩味。因为，他原本以为，这样的对话索林会等到卢修斯自己找上门去的时候才会发生。
“你笑什么？”脾气最耿直的德瓦林是当时第一个发难的。
“我是在为矮人王的垂问而感到荣幸。”卢修斯笑意加深，不太认真地向索林的方向欠了欠身。不过，从双方的身高差来看，这个半礼基本没有起到任何它应有的效果。德瓦林紧锁着眉，依然满身敌意。
“回答您刚才的问题，我的答案是，”卢修斯顿了顿，迎向索林的目光，“我不想成为瑟兰督伊的影子。”
“所以？”索林抱臂仰头，板着脸。
卢修斯的一一眼神扫过跟着索林的巴林和德瓦林。然后缓缓开口：“我要你在谈判时同意由我来担任长湖镇的镇长。”
索林即时轻蔑一笑：“为什么会有一个精灵会天真地以为我会同意他的任何要求。”
面对直接的拒绝，卢修斯无视德瓦林脸上闪现的嘲讽和巴林的慎重，撇了撇嘴，说出一句让对面三个矮人脸色大变的话语：“首先，我救了你的命，而如果不是我出手，你现在会在哪里你自己知道。”
在索林和德瓦林面现怒容，而巴林皱起眉来的时候，卢修斯紧接着说：“其次，你付出支持，我返以回馈。我们可以签一个协议，你让我当上了长湖镇镇长，我答应你三件事，第一，长湖镇的粮食永远不会对矮人限制出售。第二，只要不是矮人的军队要来占领长湖镇，我保证长湖镇的大门永远向矮人敞开。你我都知道，你之所以愿意过来，也是因为，”卢修斯顿了顿，确认三个矮人安静下来的聆听，语气肯定，“有一支从蓝山来的矮人迁徙队伍马上就要到达这里了。”
最后一句话成功让索林收起怒容，似有所思，而他身后的德瓦林更是直接露出了惊讶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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