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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卢修斯考虑到了各方面的客观因素，却没能预判巴德对自己的好感。这甚至完全打乱了卢修斯的计划。
卢修斯并没有答应巴德的邀请，只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但也因为那微妙的氛围，使得他原本想要打听河谷城情况的计划落空。
于是第二天吃过早餐，卢修斯便如前一晚分别时约定的那样，前去拜会巴德。
“自从长湖镇被毁了之后，我们从洛汗过来的一路上就再没有任何可供驻扎休整的地方了。”卢修斯走进小会晤室的时候，住所挨得很近的拜尔德、巴德、罗伦斯和几个小商队使者都已经聚在这里享用早餐，同时聊起昨天话题的延续。拜尔德的感叹声在嘈杂的背景中语调平缓却又不显呆板，反倒最清晰。
“是的，虽然在精灵王陛下这里也住得非常舒适。但如果可以，还是在我们人类自己的地方能让人更加安心。”不知道是哪一个声音开始附和拜尔德的发言。
“如果是去和埃雷博交易的话，河谷城的距离就很合适。但如果是到林地王国来的话，河谷城就太远了。”另一个人边说边摇头，很是苦恼的样子，“说实话，我并不太喜欢和矮人打交道。”
“啊，我也是。”
“是的是的。”
“对了，河谷王，以后你们会重建长湖镇吗？”罗伦斯和巴德一直不曾开口，似乎置身事外，不过这个时候，前者非常自然地为其他人提出了这个问题。
刚才人类错落着开口时，不少人分明都在观察巴德的表情。
同样的，还没完全跨进房门的卢修斯也在观察。
而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巴德似乎有些迷茫地抬起头，眼底迟疑。
目睹这一切的卢修斯心下微沉。
“卢修斯，你怎么来了？”巴德没能给出让人类期待的反应，反而先捕捉到了门口卢修斯的身影，露出笑容来。他甚至起身迎了两步，颇为生硬地结束了刚才众人在关注的问题。
其实卢修斯同样对拜尔德引起的话题感兴趣，这一下倒是不想帮巴德把事情给匆匆揭过。不过还没等斟酌用词中的卢修斯开口，加里安的身影便紧接着出现在会晤室的门口：“河谷王，陛下请您到书房，有要事相商。”
接到卢修斯意外询问的眼神，巴德皱着眉思考了一下，走近来低声询问加里安：“我想邀请卢修斯一起参与，可以吗？”
“呃？”加里安一时愕然。但一贯信赖卢修斯的王国总管并没有多想，马上就点头同意了，“那，我们就一起去陛下的书房吧。”
“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吗？”卢修斯紧跟着走出两步，不明所以地问道。
“等下你就知道了。”巴德苦笑着摇摇头，叹息一声。
加里安专心引路，巴德则是一副欲言又止。卢修斯疑惑的视线在这两者身上来回了几遍，忽然有了隐约的猜想。与巴德有关，却又需要和瑟兰督伊当面详谈的，大概只有
“听说你要重建长湖镇？”两个精灵伴着巴德走进书房的时候，瑟兰督伊正坐在一张圆桌旁。他看见卢修斯的时候有些意外。不过没等卢修斯开口解释，精灵王便已经扬手示意一旁的哈迪恩再去搬一张椅子来。他随后指了指原有的两张空椅子示意巴德坐下，“加里安说你需要精灵的帮助。”
“昨天听你提了之后，我马上就找机会报告给陛下了。”加里安向巴德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为他作好了铺垫，可以直接进入主题，“陛下需要知道更详细的情况才能作出决定。你们具体需要什么样的资源呢？”
巴德的目光在另外三个精灵的身上都停留了一下，才最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苦笑道：“其实这里面出现了一点问题。重建遇到了麻烦。”
“说说看。”瑟兰督伊露出感兴趣的神情，“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想到重建长湖镇，你的野心倒是让我意外了。”
“其实重建长湖镇这个概念并不准确，我原本的想法只是在长湖镇原本的位置上建立一个大型驿站而已。毕竟长湖镇附近还有现成可用的农田，捕鱼的所获也可以在必要时候分担一些河谷城的压力。”巴德说到这里，瑟兰督伊和加里安都纷纷点头表示对这个主意的认可。而巴德本人却是将视线晃到了卢修斯的身上，停了一秒。
捕捉到巴德的弦外之音，卢修斯低下头，看向圆桌上摊开的那张地图。
显然，这个建议就是卢修斯当时根据经验，随口为巴德画下的蓝图。当时他并没有想到这个驿站的建设会和自己有任何牵扯。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早知道的话，当时卢修斯一定会把这个饼再画大一百倍。
“听起来很合理，并没有太超出你的能力。”瑟兰督伊再次点了点头，“如果你是需要一些早期生活物资的援助”
“不，现在问题并没有这么容易解决了。”巴德深吸了口气，神色郑重道，“原本的计划只需要小部分愿意回到长湖镇生活的人参与就可以了。其他的人只要在初期参与建设，就能让这一切顺利完成。但是，想要离开河谷城回到长湖镇生活的人数远比我预想的要多。而河谷城的重建一直处于一个刚刚及格的效率。不久前我还在苦恼，找不出效率低迷的理由。现在发现了原因，却也激化了矛盾。现在，想要回到长湖镇的人已经拒绝参与河谷城的维修，而想要留下来的人，自然也不愿意参与长湖镇的重建。”
“所以你是希望我们派出精灵帮助你们建设？”加里安在猜测之后，转头便和瑟兰督伊交换了一个眼神。
然而，加里安的猜测落空了，“不，不是这样的。现在的情况是，即使解决了人手的问题，还有另一个麻烦。矮人似乎对长湖镇同样虎视眈眈。那里显然是一处交通要道。而就像罗伦斯昨天说的，现在，整个大陆的生灵都开始关注这片开始恢复生机的荒漠，以后经过长湖镇的旅客只会越来越多，那么它的重要程度自然是和我们最开始的预期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瑟兰督伊态度不明地接了一句。
“河谷城的一切已经受到太多矮人的指挥，我并不希望长湖镇也变成这样。而要抵抗矮人的干涉，人类是没有办法独立运作长湖镇的。因此，”巴德转向瑟兰督伊，眼神熠熠，“我希望以长湖镇人类势力领袖的名义，邀请精灵以长湖镇主人之一的身份加入。”
来往贸易，商业繁忙。充当枢纽的区域必定会繁华起来。那么，随之而来的，必然就是数也数不清的收益。巴德的提议相当于将自己即将到手的美味蛋糕大方分享。
这绝对是一个诱人的提议。不只是旁听的卢修斯，连加里安都忍不住眼前一亮，喜上眉梢。
“你只是想借助我的力量去对抗索林。”面对仿佛从天而降的馅饼，瑟兰督伊却是冷哼了一声，脸色变冷，“但精灵从来不干涉其他种族的事情。我恐怕你的计划要落空了。”
“陛下，这虽然看起来是帮助我们摆脱矮人的控制，但如果您决定甩手不管的话，难道精灵就不会受到影响吗？”巴德被精灵王一句话冷声拆穿而涨红了脸，不过他并没有放弃，据理力争，“从前的长湖从来没有阻碍过您与洛汗贸易的这条商路。但如果我们最终不得不沦为矮人的附庸，过来这里的商队还能顺利地通过长湖那个隘口吗？”
“现在不是我在利用您，是矮人已经通过我们，将战车开到您的门前了！”搁在身前的双手紧捏成拳，“其中的区别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话语中的犀利让瑟兰督伊的眼神立时危险起来，摄人的气势顿时笼罩住眼前的危机制造者。
巴德并没有足够的气势能和瑟兰督伊持续地对峙而不露怯。只是说完了刚才的那句话，中年人类便已经先于精灵王的胁迫而露出一脸疲倦。显然，这个问题已经憋在他的心里一段时间了。
望着僵持中另三者逐渐凝重起来的神情，卢修斯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他可以离开林地王国的关键机会！
第六十一章 他的决断（）
如果瑟兰督伊同意巴德变相的联盟要求，那么林地王国需要派去长湖镇的，就不只是一些负责建设的后勤精灵了。
如果矮人真的对长湖镇的控制权虎视眈眈，精灵与人类的建设一旦开始动工，不用多长时间，矮人一定会发觉。三方的博弈中一旦成为被孤立排除的一角，稳定的制约就会失衡。以矮人得了便宜就卖乖，从来只懂嚣张不懂谈判的习惯，他们只会气势凌人地挥兵直下。
这种情况下，人类区区几百的数量绝对起不到任何阻挡效果。战场上正面相对的，还是精灵和矮人。只是相当于曾经在埃雷博前的对峙，拖延到了现在才无可避免地一战而已。
精灵并没有能力避免这一战。那么，减少己方损失的办法，就只有尽可能拖延被矮人发现的时间，建造尽可能多的防御工事。
而如果要同时协调后勤精灵与精灵战士的话，卢修斯有这个自信，自己会是林地王国之中最合适的一个。
这显然不是什么可以根据自身喜恶随意决断的问题。不管瑟兰督伊的本意有多么不情愿放卢修斯离开自己的视线，对自己的子民绝对负责的精灵王也不会任由感性阻碍理性，放弃卢修斯这个选择。
想通了这些的卢修斯，差点没克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如果我们能够在长湖拥有可被控制的船坞，埃雷博与铁山的水路交通就会受到我们的限制。”加里安首先打破了沉默，“最重要的是洛汗的商路才能得到保障。”
“重建长湖镇并不是我们的必须，”瑟兰督伊瞪了忍不住帮腔的加里安一眼，依然是否定的态度，“你想要抢夺的控制权，矮人也一定会想要。除非我们能在矮人之前把防御完成，否则矮人的那些乌鸦盟友一定会为他们通风报信。我们不能再经历一场战争了！”
“但就算我们不去重建长湖镇，等矮人恢复过来，他们不可能放过长湖镇这个关键的地理位置不要。”加里安被瞪得有些惴惴，但还没放弃。
“那就来多少，杀多少。”瑟兰督伊的冷哼顿时充满了肃杀的气息，他冰冷的视线一一扫过加里安与卢修斯，最后对上巴德的双眼，“只要那里建不起来，精灵一样不会受到威胁。”
加里安被看得直接嘘声，不愿主动发言的卢修斯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场面却没有如同卢修斯的下意识反应般，沉寂下来。
事实证明，也许为了自己所守护的子民，巴德和瑟兰督伊一样，都有着成为那个守护者的潜质。换个角度说，当一个被认为不善言辞的人真心想要维护自己最珍视的东西时，所爆发出来的潜质是绝对不可轻视的。
“既然你想要避免的战争最终还是要发生，为什么不挑在矮人还没有恢复完的现在，而要选择矮人可以源源不断从铁山增兵而来的以后？他们现在的人数并不够挑战您的权威，但以后的情况，谁都没有办法预估。我并不认为那时的精灵还能拥有兵力上的优势。而且那时，”巴德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就竭力提出了自己的辩驳理由，“我们人类的数量也绝对不是现在的状况。如果我们所有需要守护的家人都站在矮人的枪尖之前，尽管违背本心，我，或是我的子孙后代，也只能毫不犹豫地向您挥舞我们的武器，就像当初我的祖先不得不面对史矛革，一样！”
“难道这，也是您可以无所谓地选择来多少杀多少，就可以解决的局面吗？”猛得站起身来，巴德撑着桌面与瑟兰督伊对峙：“不，我不会看着情况发展成那个模样的。河谷城的悲剧不能再重演了！”
气氛紧张得仿佛化作实质，眼前的空气都好像因为巴德与瑟兰督伊的对抗而像布匹一样两端被死死拽进。两个王者的眼神同样互不相让。高压之下，巴德爆发出来的气势同样不可忽视。
“除非，”精灵王的十指交叉，双手在身前扣紧，声线依然低沉，“你有办法，让矮人尽可能晚的发现你的进度。”
“不，我不能，于我而言，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撑在桌面的双手攥紧成拳，巴德缓缓坐下，“不像您，我从来遇上打有把握的仗。于我而言，事情往往都只是不得不为之，而已。”
瑟兰督伊并没有回应巴德的自白。加里安则是左右看看，确认争执的双方都渐趋平和之后才试探性地开口：“也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坏。河谷王只是未雨绸缪，担心矮人的干涉才来寻求我们的结盟对吗？也就是说，矮人也并不一定会马上就表现出自己想要控制长湖镇。长湖镇毕竟一直都是属于人类的地方，就像我们并不会擅自想要占领长湖镇这个位置，矮人应该也不会在自己还没恢复过来的时候就贸然和人类撕破脸皮。至少表面上，你们现在的关系应该还是挺好的吧！”
“这是自然。”巴德很快点头表示认同。
“是的，他们应该也会担心您不肯动手修建长湖镇。那么我就有一个建议。”加里安得到巴德的注视之后，再次看向瑟兰督伊，得到后者的点头首肯之后才继续道，“河谷王这边就一切照常，派出想要定居长湖镇的人过来。不用急于求成，就像个自然的村庄一样慢慢生产建设。我们的支持也只提供表面上的食物这些。万一矮人提出加入，你再通知我们。矮人也会像我们一样，担心情况变成三方混战。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们完全可以达成公约，就像以前一样，都不干涉人类的活动。直到人类在长湖镇的生活稳定下来，我们才能在日常建设的掩护下，尽可能拖延被矮人发现我们建筑防御工事的时间。到时候我们还可以派遣精灵组成一支商队，算是停留在长湖镇，专门负责和人类的交易，那就可以解释精灵为什么会出现在长湖镇了。”
加里安的建议和他一贯的性格一致，体现着稳健的作风。至少习惯了加里安的瑟兰督伊似乎对此相当满意。
只不过，这个建议其实兜转回到了和巴德最初的处境相似的地步，精灵的付出和收益都符合了精灵的利益，但人类所承担的风险却远大于他们从精灵这里获得的帮助。
看见瑟兰督伊微微点头，巴德的笑容就变得格外苦涩起来：“你的意思是，让一切回归到史矛革到来之前，人类分成长湖镇和河谷城两处定居而不受精灵和矮人干涉的状况吗？”
“呃”加里安大概没有想得太远，只是纯粹从精灵的角度去思考了，“回到以前的平衡似乎不好？”
“从前的年代太过久远，是我所不知道的状况。但是就我现在而言，你的建议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愿意回到长湖镇生活的人类也许能够承认我河谷王的身份，接受我的领导，却不可能接受我一人长期分管两地的状态。终究他们还是会走回老路，推选出一个实际管理的长湖镇镇长。我并不希望河谷城的人类成为矮人的炮灰，所以你们建议我把长湖镇发展为可以退守的根基。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巴德双手环成一个圈，随后分成两个圆代表着长湖和河谷，“当我们分离成两个独立的部分之后，新的长湖镇镇长还会愿意受到我的控制吗？当我带着河谷城的力量迁移到长湖镇时，他会不会将我拒之门外呢？”
“所以你想到了和精灵分享长湖镇？”瑟兰督伊扬眉问道，因为巴德真正的核心利益点感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