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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兰督伊回神望向卢修斯的时候，正好看见卢修斯不悦地撇了安尼斯一眼，唇线的弧度又扁了扁。一副憋气的样子和莱戈拉斯常有的硬碰硬不同，反倒像是十分委屈无处诉说的样子。这让精灵王刚准备追加的一句诘问莫名就止在了舌尖。
沉默之中，空气仿佛凝滞。
瑟兰督伊拧住的眉心微缓，语调微不可察地放缓了一丝，沉声开口：“如果”
“如果您不允许我使用我的魔力的话，当初您为什么不同意我参加族内的战斗训练呢？”卢修斯的不甘心莫名因为精灵王的开腔一点就炸。抬眼回瞪瑟兰督伊，卢修斯在想到了反驳话语的同时也酝酿出一股浓浓地怨气来，“是您让我放弃参加训练的打算，让我保持现状。又是您同意我进行魔药制作的尝试作为打发空闲时间的爱好。即使是今晚去和科罗切的谈判也是出于您的同意，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我要面对您毫无理由的怒火。我只知道自己是想要为王国作出些贡献，而不只是在大家忙碌的时候虚度光阴！我本来”
“没有什么本来，无论什么理由，你违反了我的命令，也辜负了我的信任。”卢修斯咋一开口的时候，瑟兰督伊刚刚缓和的脸色马上又彻底沉了下去，再度开口更是带上了十分的怒气，“看来你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也没有任何悔改的意思。那么，就罚你到资料室去，把王国的法典完整的抄写一遍，好好学学，究竟自己应该遵守什么规矩！没有完成的话，今年的庆典你也不用参加了！”以斩钉截铁的语气切断了卢修斯还有可能产生的挣扎，瑟兰督伊皱着眉头给今晚的冲突下了结语，“还有你，安尼斯，我让你做的是保护卢修斯的安全，身为护卫同样失职，自己领罚去！现在，把东西放下，回你们的房间去！”
卢修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话语。瑟兰督伊居然罚他抄写法典？
旁边的安尼斯听完就露出一脸菜色，连旁边的哈迪恩都露出错愕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陛下，一整部法典的话会不会太多了？距离新年庆典已经没有多少天了”
“哈迪恩，不该你管的事情你管得太多了！”瑟兰督伊狠狠地瞪了还准备求情的两个精灵。
“陛下，这”哈迪恩一开始见面的时候还对卢修斯笑了，显然也是没有预料到当下的局面。他一边试探着开口，另一边看向卢修斯，已经是忍不住在递颜色了。那边闭嘴不敢叫苦的安尼斯也看了过来，显然也是同样的意思，想让卢修斯跟暴怒中的精灵王服个软以避免后者所说的那个惩罚。
然而，卢修斯的反应是冷哼了一声，心里根本没有一丝服气的他拧头就走。要罚就罚，精灵王的命令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反正已经莫名其妙的被罚了，难道还要他承认不属于自己的错误吗？眼看着瑟兰督伊被卢修斯的动作进一步点爆，安尼斯根本不敢再去看精灵王的表情，把背上的袋子放下之后，飞也似地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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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到侍卫用“杀气腾腾”来形容前一晚卢修斯回房时的状态，加里安的脸上堆满了苦不堪言。“走吧！”准点打开房门的卢修斯语气平缓地吐出这么一个短句，假装自己没有发现加里安的欲言又止。
“去哪儿？”加里安的语气带着些希冀，望向卢修斯。
“你不是来监督我去资料室接受惩罚的吗？”巫师明知故问，也不管王国总管的反应，就迈开步子向楼下走去。
只有一直跟着卢修斯的那两个侍卫在第一时间跟上了他的步伐。而加里安过了两秒才回过神来，一边叫着卢修斯，一边快步追上前去。
前一天晚上回到房间的卢修斯确实还满腔愤怒。甚至，因为罚抄法典这么幼稚的惩罚内容，卢修斯深切地觉得被羞辱了。这可是那些霍格沃茨的教授在对上一年级新生的时候都已经不屑于选择的手段了。
但是，带着强烈的怨气在睡梦中大肆发泄了一通之后，卢修斯在起床穿衣服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资料室里除了轮班的管理精灵，另外还有三个看起来明显未成年的小精灵。他们各自找了张桌子坐下，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正在奋力完成的事情显然和卢修斯将要进行的惩罚相去不远。
看到这一幕的卢修斯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王国法典存放在哪里？”
轮值的管理看到突然涌进来的一大帮精灵还一头雾水地搞不清状况，卢修斯身边一路都在神色变幻的加里安就已经率先作出解答了。他指了指门口第一排的书架：“王国法典分为很多册，为了方便大家在需要的时候查阅，全部都罗列在最容易看到的这里。第一排架子上金色封皮的都是。”
卢修斯跟着看过去，是一眼根本无法概算的数量，不禁翻了个白眼。
在卢修斯犹豫的这会儿，加里安又向他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呃，其实你也不用”
“拿什么抄？纸和笔是跟你要吗？”卢修斯没有搭理凑上来的加里安，而是转头去问依然满脸莫名其妙的轮值管理员。
“等一下！”加里安拉了一把要从管理员那里接过白纸和笔的卢修斯，把他拖到更靠近里面的角落，紧张的问，“你不会真的打算认认真真的把法典抄完吧？”
“不然呢，这难道不是陛下的意思吗？”卢修斯语气淡淡。
“真要抄完的话，新年庆典早就结束了！陛下虽然罚你抄这个，但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啊。这种时候你怎么反而转不过弯来啊？”看卢修斯不急，加里安就更加心焦了。
“要转什么弯？我觉得挺好的。既然陛下指出我对王国律法的不熟悉，那么我来认真学习一遍不是应该的吗？否则下次又会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触怒陛下。”卢修斯不疾不徐地回应道，还很有兴致地从跟前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翻阅。
他一开始就有了离开近侍岗位的念头，后来养伤期间被突然出现的金加隆吓出一身冷汗，才急急忙忙地想要制作魔药和离开王国范围。尽管这次无心惹怒了瑟兰督伊算是横生枝节，但卢修斯最危险的警报已经解除了。那么回去继续装病还是留在资料室里罚抄，其实一样都能达到避开近侍工作的目的，甚至效果更好。这么想来，卢修斯就对这个惩罚处之泰然了。
“以前陛下也不止一次这么罚过莱戈拉斯殿下。每次殿下都是随便抄抄，隔个两天就会被陶瑞尔拉去跟陛下道歉。基本上陛下再训斥两句，事情也就过去了。这次陛下生气也不是什么大的原则性问题，”加里安捅了捅卢修斯端书的手肘，“你也可以这么做，不要跟陛下对抗到底了吧？你要是真把法典全抄完，耽误了新年庆典，说不定陛下还会更加生气呢！”
“只是我不参加的话，为什么会耽误新年庆典？”卢修斯诧异地看了加里安一眼。
“当然会！不然我为什么一大早就急着来找你啊！我巴不得你现在就能给我帮忙啊，事情多的是，只要你愿意做！”加里安一脸愁苦。
“我吗？帮你？怎么会呢，我也是第一次参加庆典，难道以往每一年都没有顺利进行吗？”
“你确实是第一次参加，但这也是第一次莱戈拉斯殿下不在啊！”加里安焦虑地叹气，“陛下昨晚肯定是忽略了这个问题。”
盯着书看的卢修斯眼神闪烁，心跳骤升：“你的意思是让我代替殿下？”
“对啊！”加里安的肯定脱口而出，毫不犹豫。
这个情况让卢修斯下意识眉头紧缩。代替莱戈拉斯这个说法让卢修斯莫名抗拒，转念就开始酝酿拒绝加里安的理由。
不过，编造的话语还未成型，视线扫到的几行字让卢修斯顿时瞳孔紧缩，屏住了呼吸，冷汗瞬间爬满了他的额头。
第五十六章 巫师的困境（）
光明的守护将抹杀一切黑暗力量。
啪的一声把书本给合上，响亮的声音让身边还在等待卢修斯答复的加里安一个激灵，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
卢修斯扫了一眼书本的名字，飞快地把书塞回原位，随即低声回了句：“没什么。”
说完，也不等加里安反应，卢修斯就走回存放法典的书架前，随意抽取一本，坐下就真的开始抄写起来。
“卢修斯！”加里安追过去，也跟着坐下。
“且不说陛下能不能像放过殿下一样，不计较我的错误。就算你真的要我按照你的方法来争取给你帮忙的机会，我也至少要象征性的抄写几本律法吧？”卢修斯不动声色地抢回被加里安夺走的笔，压低声音说道，“而且，我并不认为我有代替莱戈拉斯殿下的资格。”
“整个王国的高等精灵，除了陛下和殿下，就只有你了。你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资格问题。辛达和梵雅都是高等精灵，尤其是梵雅。你来了这么久，到底有没有搞清楚我们族内的情况啊？”
加里安随口说出的几个名词都让卢修斯感觉陌生，但眼下并不是一个适合追问的条件。卢修斯皱了皱眉：“我想我应该开始抄写了。”
“那你明天记得去找陛下道歉，然后来给我们帮忙啊！”加里安把笔还回去之后还有些不安，又重新叮嘱一遍。
卢修斯仰头发出一个轻轻的鼻音，也不说答应还是拒绝。
加里安见卢修斯一副打定主意不再开口的样子，也不好继续穷追猛打。又坐了几分钟后，毕竟还是大忙人的王国总管带着跟着自己的一串侍卫，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资料室的位置。
一副安然不动的样子继续手下的书写，直到确认资料室里的另外四个精灵不再频繁打量自己卢修斯才装作书写遇到了问题的样子站起身来，重新走向刚才角落里的那个书架。
光明的守护将抹杀一切黑暗力量。
还是这句话，一个字都没有变。卢修斯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快速翻阅这本简洁精灵族领地守护魔法的书籍，卢修斯眼底的侥幸被一点一点的打碎。
合上末页，还未享受多久轻松心情的巫师再次感觉到一种颈部被绳圈收紧的窒息感，面沉如水。
王国范围内笼罩着一股守护力量是卢修斯一直就有的一个猜测。他原本以为，这股力量给他的压力是因为察觉到了金加隆未被封锁起来的灵魂力量。龙灵是不折不扣的黑暗属性，会被压制也是理所当然的。
把金加隆完全关回那个小瓶子里之后，这个龙灵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因为灵魂力量散布在卢修斯身周而能看到他身边发生的一切事情。
然而，昨晚重新踏进林地王国的范围，那股压力又再次如影随形。
困惑，在看到眼前的文字时才得到最终解释。
精灵的魔法阵比巫师的魔法阵更难设置和调动，但也有着更强大的能力。每个精灵领地都会有这样的一个守护力量。它能庇护一切生活在光明之中的生灵，抚平他们的躁动，驱逐黑暗的力量对光明灵魂的不良影响。同时也是抵御和驱逐黑暗势力的最有力手段。
幸好他从未心存侥幸，想要在王国范围内尝试使用黑魔法。否则，换来的结果很可能就是被这个守护当场抹杀。
“早跟你说了，比起我，这些光明阵营的家伙更加容不下你这个亡灵巫师。”金加隆依然能看到卢修斯所看到的一切事物，了解他的身体反应。自然，他就不难猜出卢修斯现在如临大敌的模样是因为什么。被卢修斯狠狠收拾了一顿的龙灵便迫不及待地抓住机会幸灾乐祸。
轻易洞悉金加隆那点心思，卢修斯并不为所动，反而冷哼一声，迅速冷静下来：“如果我死了，你也只能跟着陪葬。”
“你！”气哼哼的声音愣是憋不出别的字词来，急得只剩下磨牙的声音。
卢修斯很快从附近找到相关的书籍，快速浏览起来。
根据书卷里记录的信息可以大致推断，卢修斯所感受到的压力是光明守护对不属于自己体系内的力量进行排斥而产生的。如果这股排斥不是因为金加隆，那卢修斯身上有的和其他精灵不同的，便只有他意外保留下来的魔力循环。
由此可以确定，他的魔力在这个世界里并不属于光明的领域。
这个结果让卢修斯顿时如坠冰窖。
“除了光明，这个大陆的力量还有别的属性吗？”现在唯一能解答卢修斯所有疑惑的，就只有拥有巨龙记忆的金加隆。于是他很果断的选择了提问。
“居然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你的老师没有给你们宣扬你们光明一方可歌可泣的战斗历史吗？光明的另一边自然是黑暗。你会被排斥，当然就属于黑暗。”金加隆斩钉截铁的下定论，“趁早逃跑吧！”
“是吗？你这么肯定的话，为什么我在这里面停留了这么久，都没出现过针对我的攻击？”卢修斯先是一惊，却没有真的相信龙灵的话。如果他的魔力属于黑暗，那么精灵的守护力量应该就直接作出反应了。显然就算被排斥，不使用黑魔法的话，魔灵应该也只能算是灰色地带的能力而已。
“呵，你以为自己现在没事，以后就没事了吗？”龙灵轻蔑一笑，“你以为这群木精灵的领地有多牢靠？这个宫殿根本就是在瑟兰督伊迁都之后才重新打造的。最强的精灵也就是他自己而已。这个守护魔法撑死也就是他后来设置的。他连我的存在都发现不了，这个阵法又怎么可能攻击你。再说了，如果留下来的这几个精灵领地都有这么强的守护能力，还会被主人逼得频繁迁徙吗？”
“既然他发现不了，我为什么要跑？”
“这个守护力量不会伤害你，却会一点点削弱同化不属于己方的力量。如果你能够接受自己的力量消失的话，早就跟你的精灵王要求那个洗礼仪式了吧。你一直不积极争取，难道不是因为猜到洗礼会把你的能力全部洗掉吗？”
尖锐的反问激起了卢修斯反击的本能，不过他却咬住下唇，生生压住自己想在龙灵身上烧一把火的冲动。那个火焰是不折不扣的黑魔法，现在绝对不可以使用。
“你不是应该最希望我失去现在的能力吗，为什么反而要阻止我？”卢修斯反问道。
“废话，你用你的魔力困住了我的灵魂，你的魔力被洗掉了，难道我还能因此被释放吗？我才不是傻子。”说到这里，金加隆甚至露出些得意洋洋的语气来，“我早就看明白了，你不过是套着一个光明精灵的假壳而已。没有一个黑暗的灵魂会自愿放弃自己的能力。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你还有着魔力一天，你就没有办法完全杀死我。哼！反正你现在也不敢烧我。”
金加隆的话说得气人，却也是实话。如果卢修斯真的有把握解决他而不自伤，就算他真的有冠绝全大陆的智慧，卢修斯也不会留着这个。
嘴上一时的得益没有任何实质意义，卢修斯懒得在龙灵的身上浪费功夫，索性不管他的声响，重新回到自己的问题上来。
守护的能力驱散黑暗的阴影，洗涤光明的灵魂。
原本卢修斯以为留在林地王国，只要拒绝洗礼，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成不了真正的精灵，无法做到永生不死而已。
一开始他还会因为渴望永生而对洗礼的事情上心。但如今一想到永生的代价是永远失去可以仰仗的魔力，卢修斯发觉，永生的魅力对他而言，并没有预想的那么大。失去力量的滋味他再了解不过了，那种绝望，卢修斯是死也不想再试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