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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瑟兰督伊写满悠哉的侧脸，卢修斯不禁叹出口气来。
想要进一步的争取，而精灵王身上几乎找不到什么弱点或者突破口。对方几乎是完美的。
听到卢修斯的动静，瑟兰督伊转过脸来，露出些好奇：“怎么？”
视线相对，卢修斯的目光焦点从瑟兰督伊的双眼间划过。落在对方的左眼上时，曾经看过的情形在脑海中闪过：“您的伤，治疗龙炎毒伤的药剂，虽然有了主材料，却还欠缺很多的辅料。而我也不能一次就确定下来最终的配方。如果能争取到人类为我们带来更多的材料的话”
视线从左眼滑下，落在对方脸颊侧面的那道漂亮弧线上，卢修斯视线流连中，语气带着些遗憾。
“这个精灵身上有龙炎造成的伤吗？哈，你想解那个的毒的话，还是放弃吧。那可是无解的！”金加隆的声音嘀嘀咕咕的响起，笃定的语气让卢修斯不悦地皱起眉来。
“这个？”瑟兰督伊抬手，纤长的手指在碰到自己的脸颊之前又收了回去，“如果你在意的是这个，其实并不需要那么上心。容貌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当然有。”盯着那个未能触碰到脸颊就又收回的指尖，卢修斯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
话语出口，卢修斯才发觉自己的下意识反应，恍然转开视线，生硬地掠过这个话题。
瑟兰督伊挑了挑眉，似乎是笑了一下，却没有最终显露出来。
晚餐的谈话因为这个话题而最终结束。卢修斯懊恼于自己的冲动话语，之后就开始频频走神。为了不引起瑟兰督伊的不悦，他便想离开来寻求些安静的空间。结果，告辞之后他才想起来瑟兰督伊并没有对他拜访科罗切的这个事情作出最终的定论。
正纠结着要不要回过身去重提这个话题时，卢修斯的身后再次飘来瑟兰督伊像是轻轻浮在空气中的一声叮嘱：“人类的酒很烈，对你的伤不好，不要喝。”
第五十二章 巫师的圈套（）
拿着加里安给的通行证，披着一身深色斗篷的卢修斯顺利地跨出林地王国的大门。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瑟兰督伊再一次宽容大度地为卢修斯没有完美解释的要求点头放行。
卢修斯觉得自己似乎摸索出了一种新的与精灵王沟通的有效方式。
精灵王大殿整体是被隐藏在地下的，还有一个强大的魔法力量保护着它。
尽管新年庆典时，会有不少人类得以进入这个独属于精灵的领地，但在那之外的时间，人类是不可能长时间停留在那片领域之中的。哪怕是与林地王国有着重要贸易关系的人类也不例外。
通过门外的长桥，卢修斯便觉得肩上一轻。身处王国之中时那种如影随形的透明压力顿时消散一空。
卢修斯曾经试探过绮丽儿，问她是否有相似的感觉。但后者的回答却让卢修斯有些无力。绮丽儿说，对于每一个西尔凡精灵来说，一旦踏入林地王国的领地，就会如同乳燕归巢，有种沐浴在温暖之中的感觉。那是王国对他们的包容与爱护之力。
绮丽儿的说法很抽象，卢修斯却很快意识到他与她之间差异存在的根源。
存在一股不知名的魔法力量在一直运作着，守护着这个王国。而对卢修斯来说，这股力量除了守护，却也隐隐有种压制的感觉。
原本卢修斯认为，这很可能，是因为他那一身不属于这个世界体系的魔力。所以，卢修斯便尽可能不在王国范围内动用魔力的缘故。
但现在，想着自己意识中时不时不受控制就出现的声音，卢修斯估计，仅仅是不使用魔法，大概是不够的。
人类的商队有大有小，全部都住在不同的商船上面。有些小商队是走陆路而来，便会在密林河上游精灵的哨站那里租借精灵提供的船只。这不仅是为了让他们在到王国贸易期间有地方可住，也是因为河流当中的水是有魔力的，如果擅自碰触，极有可能带来的就是长时间昏睡的结果。
远远地，卢修斯就看见了灯火最亮的那艘大船，归属于他今天要拜访的对象——塔山商队。
他们运送的货物很多，船只也是他们自己的。这不仅意味着商队对这趟交易的熟悉，也意味着精灵对他们限制的相对薄弱。
刚刚走出密林覆盖的范围，卢修斯就远远地看见等在自家商船甲板上的科罗切。得益于精灵的卓越视力，卢修斯也在同时将科罗切脸上的过分热情尽收眼底。
“要不，我们还是不要进到他们的商船里吧。如果他有心宴请你，即使是将地点转移到甲板之上，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同样看到一切的安尼斯语气顿时忧虑起来，“如果进到商船里面，只凭我，还是不能完全杜绝意外情况的发生的。”
卢修斯轻笑一声，没有回应，只是摇了摇头，拒绝了安尼斯的提议。
卢修斯拿到精灵王许可的同时，还从加里安那里接到了一份卷轴，以及一个贴身保镖。
瑟兰督伊的爽快同意并不是没有条件的。安尼斯的跟随就是条件之一。
至于卷轴，那上面记载了很多的资料，都是瑟兰督伊让加里安去准备的。比如卢修斯制作药剂所需的成本核算、科罗切能带到林地王国来的诸多资源的价值、还有一些并不能通过价值衡量的谈判条件。
卢修斯相信瑟兰督伊在拒绝加里安的提议时是真心蔑视与科罗切谈判这件事情的。但此时他对这次谈判最终结果效益最大化的指令也是显而易见的。
精灵王对自己王国的掌控力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正常手段所能达到的谈判收益范围内，瑟兰督伊真的没给卢修斯留下多少可以盈利的“个人空间”。
看完卷轴的卢修斯除了无奈苦笑之余，也只能选择更大程度的自力更生了。
卢修斯站定在人类商队领袖跟前的时候，对方的视线灼热得极为裸。
大概察觉到科罗切的异常亢奋，安尼斯第一时间表现出了护卫的姿态。不过，他的举动很快收到卢修斯阻止的暗示。
科罗切穿了一身大概是平时到王国内赴宴的衣服，迎到了商船的入口处。明明是一直目光相随，亲眼看着卢修斯一步步从森林中走出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却还是没能平复过来，说出一句稍显失态的感叹：“你真的来了！”
“听起来科罗切先生似乎并不欢迎我。”卢修斯抬了抬下巴，平静而从容。
“不不不，这当然是误解。”科罗切殷勤地接过卢修斯解下来的斗篷，笑着为自己的客人引路。在某个不易察觉的角度，科罗切不满地瞪了紧紧跟随卢修斯的安尼斯一眼。当然，他的嘴上还是没有流露出任何端倪的，“我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欢迎你，我美丽优雅的客人。招待你是我的荣幸。”
卢修斯并没有被这样简单的奉承取悦，但懒得再深入这个话题的他冷冷地发出一个十分敷衍的喉音“呵——”
卢修斯目不斜视与科罗切并行，安尼斯便马上紧跟其后，并不愿意落后半步。
科罗切手段隐晦地努力了半天，也没能让安尼斯放弃跟随的行为，便有些恼火：“你在我的地盘上是绝对安全的。而我的邀请，显然是为了能和有共同语言的你有更‘自由’的交谈空间。难道我的诚意还不足以打动你吗，为什么还要带一个贴身护卫跟着你？”
“是么？”卢修斯撇了一眼装模作样的人类，“但这是精灵王的命令，我可不敢违背。要不，阁下来争取一下？”
鱼已经上钩，卢修斯便没有在交易区时那么好的耐性了。直接抬出了瑟兰督伊的名头，科罗切果然下意识退缩了。
像是没听到一样跳过了这个敏感的话题，人类干笑了两声，略生硬地扯起另一个话题：“说起来，你和精灵王陛下颇为相似，会不会经常有精灵认错你呢？”
“精灵，可不是人类。”卢修斯撇了科罗切一眼，不给面子的回应成功让对方止住了闲扯的欲望。
微微摇晃的木船船舱里飘荡着不算刺鼻的浓烈酒气。卢修斯走过的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其他的人类，却一直能依稀听到类似欢庆酒宴的喧闹声。他微微皱起眉头来。
“我们和精灵的交易已经基本完成了，又是丰收的一年，当然值得庆祝不是？”科罗切准确地捕捉到了卢修斯的细微表情，语气自然地解释道，“紧张了大半年的时间，今晚我就让大家都去尽情享受了。不过我知道你们精灵不喜欢闹，所以等会儿的晚餐安排在船长室里，不用担心。”
持着高傲形象的卢修斯看似满意地点点头，不作声。
与其说这样的布置是科罗切体贴，倒不如说，他是早有预谋，特意以放假为由，支开所有可能靠近船长室的人类。他所图的，显然不只是一顿晚饭。
虽说这佐证了卢修斯在第一次见面时对科罗切的一个猜想，却也不能阻止卢修斯的心底响起带着嘲讽的赞赏声。这个人类的胆量真是比他预想的还要大上不少。
这倒也难怪科罗切会在一开始就对明显处于保护位置的安尼斯那么看不顺眼了。
船长室的位置果然远离人类吵闹的方位，卢修斯还没进门，就看见了房间另一角中放置得很显眼的床铺。
科罗切一路都在关注卢修斯和安尼斯的神情变化。见卢修斯的目光落在了床上而脚步停顿，而原本因为人类数量减少而稍微神色缓和的安尼斯又再度戒备起来，科罗切故作尴尬，有些局促地开口解释：“船上的空间有限，所以我就没有给自己另外要求一个卧室。这样的安排也有好处，一旦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他们都能在找到我之后马上商量解决的办法。是寒酸了一些，让你们见笑了。毕竟这里比不上精灵王大殿的金碧辉煌。如果让你不舒服了，我很抱歉。”
科罗切一半解释还稍带些恭维，眼神里伪装的真诚也算是基本到位了。
卢修斯没有上当，没什么经验的安尼斯却有些态度松动，显然是相信了对方的说辞。本来就准备让安尼斯守在门口的卢修斯便也装模作样的点点头。
想着自己在门外也能听到里面的一切动静，安尼斯稍微挣扎了一下就顺从了卢修斯的指令。
顺理成章地，卢修斯便和科罗切单独进了房间。
最后，再在关门的时候，卢修斯状似无意地落后了科罗切半步，暗中设下隔音的魔咒。
隔绝的空间完成了最后一道防线。
巫师一直很好掩饰的得意，彻底扬起。
毫无察觉的科罗切自得地走到餐桌旁，第一时间就选择打开自己精心准备的美酒。
随着酒樽的开瓶，比精灵果酒要霸道得多的酒味就席卷开来：“这是我们用粮食酿制的酒，味道非常香醇。只是可惜你们并不喜欢。否则，我们的交易内容又能增加一项了。尝嗯？”完全没有察觉卢修斯静悄悄地靠近，科罗切举着酒杯转身，毫无防备地就对上巫师的双眼。
人类的瞳孔急剧收缩，倒吸的一口气还未尽，卢修斯全是笑意的眼底就骤然爆发出一股黑暗，吞噬掉科罗切所有的意识。
第五十三章 真正的谈判（）
走马灯一样的画面快速在卢修斯视野中虚妄的屏幕上滑过。
各色各样的人类面孔，喜怒哀乐惧。
船只、货物、旅程还有根本不是位于塔山的南方大本营。
冬雪与夏豸。科罗切的童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飘摇。
飘摇而坚定的步伐和虚无的妄想交织，还有嚣张得很无聊的未来计划与打算。
通过画面，展现的是属于这个空间的人类世界，落后的发展以及并不匮乏的物产。
随意地把失去意识的科罗切扔回距离餐桌不远的床铺上，卢修斯撇了撇嘴角，露出满是嘲讽的笑意。
在这个没有魔法部监督的世界里，他倒是不用担心摄魂取念使用过度会给科罗切留下的后遗症。比起老套而缓慢的喝酒套话，还是直接翻看记忆来的干脆直接。
让卢修斯稍感意外的是，科罗切的脑海里还真的盘桓着与精灵旖旎一夜的狂妄想法。
虽然只是人类一厢情愿的幻想，但擅自被拉来成了被幻想的主角，卢修斯可不会大度地不记仇。
“你把他弄晕了？那你还怎么谈判？”小金戏谑的声音在脑海中骤响，“不怕回去没办法和精灵王交差吗？”
“他都没指望我一定能成功，我又何必那么上心？”扫除眼前的一切阻碍，并不赶时间的卢修斯施施然坐下。检查确定科罗切在酒里没有放置任何特别内容，心里尽是得意的卢修斯将酒杯送到嘴边，浅抿了一口。
凶猛火辣的感觉瞬间在舌尖绽放。
粮食酒的浓度比果酒要高，按照精灵所喜欢的喝法，当然不是合适的选择。而科罗切拿出来的这瓶酒大概在他的库存里也并非凡品，入嘴的酒液显然有着比预估的更厚重的年份。
精灵的清新口味喝多了，酒量一直不错的卢修斯也难免会觉得果酒寡淡。难得在中土遇上能入眼的佳酿，某些嘱咐一个不注意便被完全丢到了脑后。
慢吞吞地喝完一整瓶酒，卢修斯依然脸不变色，心跳的速度只是微微上升。可见，曾经的好酒量也没有丢失多少。这虽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能力，却不失为一种可以保留的资本。
尽管他嘴上说着对谈判的事情不上心，卢修斯还是在安静享用完美味的晚餐后，缓步靠近那个依然没有要恢复意识迹象的人类。
杖尖窜出一道银光，滑溜地就像一只闻到了腥味的鲨鱼，眨眼便扑向科罗切，钻进了他的太阳穴。
只见上一秒还完全静止的人类抖了抖眼皮，睁眼醒了过来。直接无视了拿着魔杖的卢修斯，科罗切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服饰，笔直的走向房间另一端的桌子。铺开纸张，抬笔就如行云流水般，写下一串串的字符。
卢修斯踱步过去，安静的看着一条条符合要求的交易条款跃然纸上，满意地点点头。
写完一式两份的合约，科罗切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完成这一切之后，如同牵线木偶般的人类又笔直地走回了床边，噗通一声倒下，再次陷入昏睡。
“你这是把他控制成傀儡一样吗？但是他醒来之后一样可以否认自己签下的条约！”小金好奇的声音再次响起。
就像一个不知道悬挂在卢修斯身周哪个方位的视角，金加隆可以轻易感知卢修斯所处的环境，却不能从摄魂取念中受益。从他的角度看来，那道魔法只不过是促人昏睡的手段。
当然的，他也不会能理解夺魂咒能够为卢修斯所制造出来的好处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但卢修斯并不准备解释。
进餐和等待科罗切书写的时间不短，但距离卢修斯的计划还有足够的预留时间空间。
向四周布下一个更灵敏的警戒咒语，卢修斯取出了久未动用的魔法帐篷。
如果让最初布置这个帐篷时的卢修斯去预测，这个帐篷里他将使用得最多的房间是哪一个？他一定不会想到，这个最终的结果竟然会是魔药间。
然而事实却是如此出乎意料。最近几次动用帐篷，卢修斯都是来去匆匆。而几乎每一次，他都会直奔原本特意为应对斯内普随机造访而专设的魔药间。
堆满了各种基础材料与工具的魔药间还和卢修斯上次离开时一模一样。成品的药柜上面孤单的放着几个瓶子，是斯内普唯一一次来到这里时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