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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人王双目紧闭着，身旁跪着一个已经满是白发的矮人同伴。还在不断流逝着生命力的矮人嘴唇翕合着交待些什么，嘴角还挂着对这个世界的留恋。
卢修斯突然想起瑟兰督伊语气复杂的一句解释：“索林橡木盾是一位矮人王。”
很简单的一句话现在回想起来，才明白其中意味深长的含义。瑟兰督伊很显然讨厌这个叫索林的矮人，却也还有着对后者的一份尊重。
如果是一份对其王者身份的尊重，其中厚实的重量就不是简单的言语可以描述的了。
同样身为族群的王者，卢修斯看着矮人，想到的是身后高塔中黯然神伤的瑟兰督伊。
于是，他迈开脚步，走上前去。
“你要做什么，精灵！”
距离卢修斯原本站位最近的那个矮人是最快反应过来的，就算知道这种情况下，精灵也不会对矮人做些什么，他还是下意识地流露出对抗的意思来。
卢修斯瞪了对方一眼，没说话。
矮人的那句低吼吸引了附近所有矮人的注意力，他们纷纷看向卢修斯，露出各种不一样的表情来。
其中那个白发的矮人看起来最为冷静，他在惊讶之后，站了起来，微微欠身后还是迟疑地开口：“瑟兰督伊陛下”
“我不是瑟兰督伊。”卢修斯简单地解释矮人的误会，与此同时也走到了那个矮人王身边，蹲下身来检查对方的伤势。
“你！”
因为他靠近的动作而紧张起来的一圈矮人被白发矮人迅速制止。
卢修斯对后者的识趣感到欣慰，于是专心研究索林的状况。
比起瑟兰督伊，矮人王身上的装备几乎可以称得上衣衫褴褛。
不过这给卢修斯提供了一个方便。因为他至少不需要透过破碎的护甲去辨别索林的伤势状况了。
索林身上的致命伤口是在胸前，利刃破开了肋骨的保护，刺进他的胸口。肺部的重创让他呼吸困难。
很重的伤，重得对方勉强睁眼看清卢修斯的样子之后，明显气恼却没有力气再哼出任何一声。
也难怪白发矮人并不阻止他的靠近和尝试。
卢修斯马上皱起眉来，不是因为难过。
很显然，如果他用上斯内普留下的疗伤药剂配合魔咒的话，索林大概就能被他起死回生了。
但是在这么多矮人的注视下如此轻易地扭转了对方的命运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呢？
片刻犹豫之后，卢修斯作出一个决定。
魔杖的杖尖对准索林的伤口，卢修斯的左手张开，挡在了魔杖的上方，为的是挡住一会儿魔咒会产生的变化。
“以维拉赐给我的力量，愿你远离灾厄，愿你远离死亡。祈求维拉的光芒照耀在你的身上，以神赐予我的永生，为你驱散迷雾，驱散死亡。以维拉赐给我的力量，愿你远离灾厄，愿你远离死亡。”卢修斯在第一个修复咒和第二个修复咒之间夹上了一段自己东拼西凑来的祷词。
既然不能展现出自己太特别的能力，能够拿来作文章的就只有精灵所特有的永生了。如果事先能有足够的准备的话，卢修斯觉得自己在施咒之前喝下一点增龄剂，并使得药效在施咒过程中再起效的话，说服力就会变得更强。
但是当下的情况并不允许，于是卢修斯在确定修复咒语已经生效，索林开始慢慢找回自己的呼吸能力时，还做了一个很多余的装模作样动作。
杖尖上翘，抵住自己的掌心。一个荧光闪烁释放在掌心，就像是一阵白光从卢修斯的身上汇聚起来，然后缓缓降落到索林的身上，直到蔓延后者伤口所在的一大片区域。
身周的所有矮人早已经看呆了。
最后收起魔杖，卢修斯摸出一小支强效疗伤药剂，灌进索林的嘴里。这是斯内普以前为食死徒配置的魔药，专门用于战斗中快速恢复伤势。药力非常强，而且生效的速度也很快。这样的魔药自然是非常珍稀的存在。之所以能在卢修斯手中留到现在，完全是因为这份魔药还有一个副作用是会轻微地削弱服用者的体质。
这在以前的卢修斯看来难以接受的代价，对于硬生生被他从死神门口拉回来的索林而言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再者，卢修斯也不准备把这一点告诉对方。至于索林自己会不会发现，卢修斯倒是不担心。魔药对于这整个中土世界都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确定索林视线的焦点逐渐清晰，卢修斯微微点头，站起身来。
不用他说，矮人们也从他的反应看出了结果。
白发的矮人还准备向卢修斯说些什么，就听到另一个声音传过来。
“卢修斯，该走了。”
绷着整张脸的瑟兰督伊站在原来卢修斯出现的位置。
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白发矮人的表情完全呆滞了。
第二十三章 他的怅然（）
金色的大帐在精灵守区的后方重新搭建起来。
战争已经结束，但是后续的事情却才刚刚开始。
送走莱戈拉斯的瑟兰督伊并没能闲下来，在他和卢修斯一起回到河谷城之前，就遇上来请人的哈迪恩。
大角鹿载着卢修斯回了精灵的大本营中。
“卢修斯回来了！”大角鹿跨进精灵值勤的区域时，人群中就响起这么一个呼声。
就见房子后面转出来一个安尼斯，三步并两步的上来，很自然地给卢修斯拉住了大角鹿，引到新扎的营帐旁边：“陛下呢？莱戈拉斯殿下呢？”
没有了瑟兰督伊的干扰，卢修斯自己顺利地下鹿，动作一样利落得赏心悦目。
“陛下被哈迪恩请走了，去埃雷博跟矮人、人类商量战后的安排。莱戈拉斯殿下”卢修斯顿了顿，脑海中闪过莱戈拉斯的那个混乱眼神，“暂时要离开王国一段时间，陛下让他到北方去了。”
安尼斯对于后一句话的含义并不能理解，不过他侧了侧头，就把这个细节忽略过去了。但他还是注意到了在卢修斯身后不远处骑马回来的陶瑞尔。
顺着安尼斯意外的眼神，卢修斯发现了对方表情变化的原因。
被瑟兰督伊叫回身边时，卢修斯就看见了陶瑞尔，还有那个可能是导致莱戈拉斯下定决心暂离林地王国的原因之一——那个年轻的黑发矮人。
当时陶瑞尔满脸泪痕地牵住那个矮人的手，而对方却已经没有办法再给她半点回应了。
瑟兰督伊到底对陶瑞尔不是真正的无情。虽然没有出声安慰，却也等在了陶瑞尔身边。在其他矮人找过来，并把那个牺牲了的年轻矮人带走后，精灵王示意陶瑞尔跟着卢修斯回精灵的营地。
那一刻，陶瑞尔终于崩溃地痛哭起来。因为回城的一路上都在低着头流眼泪，陶瑞尔此时自然是形容憔悴得大别于从前了。
安尼斯是个直肠子，在想什么事情几乎都写在脸上。卢修斯不用费多少功夫也能猜透他的心思。瑟兰督伊之前是当众宣布驱逐陶瑞尔的，但现在后者又出现在这里，自然引得安尼斯多看几眼。
卢修斯没有开口解释女精灵的状况，而是直接引着安尼斯继续开口：“怎么了？遇到什么问题？”
其实卢修斯自动理解安尼斯是遇到问题也属于正常的思维方向。毕竟自觉只是在战斗中掌握指挥权的卢修斯并不觉得在战争结束后，安尼斯有任何为自己牵座骑的必要性。
“啊？没什么事。”安尼斯先是一愣，继而摇摇头。不过在看到卢修斯也表现出来惊讶的神色之后，皱起眉很认真的思考了两秒钟，又开口说，“我们在帮助人类打扫战场，但是半兽人的尸体太多，很难处理。”
“以往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会怎么办？”卢修斯随口问道。
“烧掉。”于是安尼斯也随口回答了。
卢修斯错愕地盯着安尼斯看了半天，才意识到对方只是纯粹走上前来接自己而已。至于后来的这个问题，甚至是对方临时找出来的一个可能不需要任何帮助的问题。
把卢修斯一路送进了营帐，安尼斯就转头离开了。而因为禁卫队跟着瑟兰督伊离开了，转眼主帐里就只剩下卢修斯和陶瑞尔。
帐内的摆设还和战前一样无二，但是帐外的景况却已经大大变样了。
精灵的伤员还留在专门划出的区域内治疗休养，侥幸无伤的部队分成了三股，最大的一支在另一个精灵指挥官的带领下出发去追击战争后期溃散逃跑的半兽人。另外两支的其一是以瑟兰督伊的禁卫为主的，留在河谷城拱卫精灵王并负责打扫战场等后续工作。至于最后一支
卢修斯的思绪被一个走进主帐女性精灵打断了。
“您回来了。”这个名叫绮丽儿的女性弓箭手就是不久前跟在卢修斯身边的五个精灵弓箭手之一。棕发的女精灵并没有认错卢修斯和瑟兰督伊。那么就应该是知道卢修斯回来而特意来找他的。
“怎么了？”卢修斯对对方的称呼方式已经习惯了，于是也懒得去纠正，很平静地回应道。
“哦”原本看见卢修斯而浮到脸上的浅浅笑容突然垮了下来，绮丽儿眼角又红了，“他们要把他们送走了，您要去送别么？”
不是绮丽儿提醒，卢修斯都没有注意到刚才渐渐在嘈杂背景声中响起的轻柔歌声。
第三支精灵军队此时保护着那些在战争中牺牲的精灵的遗体，将提前赶回林地王国。
尽管精灵并不会真正的死亡。战死的英灵会回到曼多斯神殿等待重生。只是这个等待的过程实在太过长久了。
卢修斯和陶瑞尔跟着绮丽儿走到送别的队伍之中。婉婉转转的歌声是每一个精灵低声吟唱出的温柔语调，轻缓的哀悼乐曲如同呢喃话语。就好像是担心会惊醒刚刚陷入沉睡的同伴，扰了对方安静美好的梦。
巫师的战斗更加激烈和频密，但是即使是最终发生在霍格沃茨的大决战中，卢修斯也没有见到如此多的牺牲者。沉重的感觉缠上依然有力跳动的心脏，让他压抑得说不出话来。专注的视线认真地想要看清每一个不幸离开的脸庞，以致于卢修斯完全无心注意身边得变化。
护送的队伍中还有一些受了轻伤，但还有着行动能力的精灵。当他们注意到伫立在路旁的卢修斯时，都纷纷行礼致意。
目送整个队伍离开之后，路旁的精灵才三三两两地散开，继续自己的事情。
卢修斯叹了口气，转身回主帐的一路上就在想，有时候人生真的很无情。或者说，只要活着，就已经像是被压在了时间的轮轴上。无论你为身边零件的被替换感到多么不舍，整个环境本身却在不断的告诉你，只要你还活着，你就不能停下来。
甚至，卢修斯都没能为自己的“死亡”多花上一分钟的时间哀悼，就已经被推着进入这个全新的世界，蹒跚至今。
夜幕随着精灵们忙碌的步伐而逐渐降临，卢修斯披着一肩的冰冷月霜回到营帐前。刚一踏进已经燃起温暖火盆的营帐时，如月的霜华也在这热度的护拥下如流水般洗退。
精灵和人类的两个首领都已经回到了这里。歌声的余音还未完全散去，瑟兰督伊和巴德脸上的沉重显示他们并没有错过一边哀伤也同时微笑护送的精灵队伍。
原本帐中的两者并没有言语，只是在看见卢修斯进来的时候，瑟兰督伊对他扬了扬下巴，示意自己身旁的空座位。
与此同时，巴德并没有抬头，而是一副在沉思的样子。
从瑟兰督伊和巴德的脸色看来，和矮人碰面的最终结果至少并不完美。卢修斯观察了一阵，选择保持沉默。
“精灵会帮忙打扫河谷城内的战场。在拿到属于我的东西后我们就会离开。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和精灵保持的交易，可以在我们离开前去找加里安。”瑟兰督伊开口打破沉默。
巴德在那一刻露出一丝略带愧疚的无奈。他紧了紧左拳，抬头说：“我准备把吉瑞安的翡翠项链转送给你。为了您的慷慨援助。”
“作为谢礼，我会接受的。”瑟兰督伊点头时很干脆，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不屑。但巴德还是因此而有些沮丧。
因为接下来并没有更多的细节需要两位首领再讨论，巴德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从这么简短的两句话，卢修斯实在听不出来最终的结果究竟如何。在他的观念里，无论最后的财富分配如何，都应该是战后的各个种族最需要的现实的安慰。但巴德的反应似乎说明，精灵似乎并没有得到他所认同应得的回报。
面对卢修斯疑惑的眼神，瑟兰督伊在巴德放下营帐的门帘后回答：“我们会拿到月白宝石，以及刚才巴德所许诺的翡翠项链。”
“这就是所有？”
“这就是所有。”精灵王神色如常，并没有任何的不满，甚至他还出声安慰显然无法接受结果的卢修斯，“矮人的金币是被诅咒过的，没有任何获取的必要性。”
“来自一头即将被我们分解的龙的诅咒。”卢修斯很不赞同的摇头，“我看至少巴德也不认同这个结果的合理性。”
瑟兰督伊没有反驳地笑了笑，眼角带着些心不在焉。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今晚我先离开了。”就这样空手回去，即使是出于某些卢修斯所不了解的中土世界的特殊原因，他也依然觉得这个结果对不起那些为之付出生命的精灵。但是瑟兰督伊显然不想再谈及这个话题了。转念一想，卢修斯就决定跟出去找巴德谈谈。
“卢修斯。”静悄悄的营帐里没有精灵王的回应，卢修斯略一停顿便转过身去。脚下的步伐还没迈出第三步，背后就听到瑟兰督伊的轻声叹息，“谢谢。”
不解地回头：“为了什么？”
“如果不是你的及时指挥，我们这次的牺牲数量还会多上两千。”
进耳的数字让卢修斯一惊：“您夸张了，怎么会”
“没有夸张。”刚刚一直有些出神看向火盆的瑟兰督伊回头对上卢修斯的视线，“我经历过，所以我知道。”
第二十四章 巫师的笑容（）
卢修斯走近的时候，发现巴德站在外围的一个高处，双手撑着还带有烟熏火燎痕迹的破旧石栏，俯视下面的人类营地。
人类的伤员也很多，但经历两次大难劫后余生的他们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悲色。也许围着火堆相聚取暖，享受这得之不易的平和夜晚的人类并不能猜到人类首领此时的忧虑。
“你对未来的生活有什么打算吗？”卢修斯看着那些面孔，不禁有些同情巴德。
“我们的人数不多，想要安然度过这个冬天，河谷城比长湖镇更加合适。”巴德叹息着解释，“尽管重复依附于矮人的生活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但我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卢修斯看着让对方忧虑无比的那些人，默默地点头。
精灵一向不喜欢掺合其他种族的事情，因而也不可能接受一个人类的部落成为自己的附属。自从埃雷博陷落，瑟兰督伊与长湖镇的交易已经是人类为数不多的支撑了。
所以后来瑟兰督伊为巴德他们带来补给的举动才会让巴德一直十分感谢并铭记于心。
卢修斯没有主动再挑起话题，巴德却也和他一样，有想要知道的细节：“你知道精灵的伤亡情况吗？”
“出兵时五千，回去也是五千，不过活着的只剩三千多了。”这个数字让瑟兰督伊怅然的同时，依然让卢修斯耿耿于怀。尽管那不到一千五的牺牲者有超过一千是倒在了退回河谷城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