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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一转,对向吕布道:“将军,军情火急,不容拖延,即刻便往中军营帐,召集众人商议罢!”
吕布皱眉点头,连饮三大碗冷水下去,仍觉头昏脑胀。祁寒从旁剥了半个柚子,蘸了蜜糖递给他,道:“吃这个吧,解酒。”他一脸感激地接了过来,囫囵吞下,这才稍微振作了精神,下令臧霸先去召一干武将,又命张辽往陈府传唤陈登父子。
回眸望向祁寒,黑亮的大眼睛闪着微光:“祁寒,你可愿为我献策?”
祁寒被他大狗一般的视线杀住,下意识就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被吕布攥住了手掌,正携了他往外走去。吕布面有喜色,哈哈大笑大步迎风格外轻快,竟是一副春风得意,意兴遄飞的模样,倒似已经打退了袁术,获得大胜凯旋一般。
一手被他紧紧握着,祁寒另一手便忍不住抬起挠头,心中暗道:“……我原本可是来搞垮吕布的啊,现在好像完全下不去手了怎么破?”转念又想,他日前慷慨赐下那么多钱粮,又大方地借地给自己屯兵,就算为了这份义气,说不得也得帮上一帮。更何况,若是吕布被袁术所败,徐州落入袁氏手中,想再帮刘大耳朵拿取回来,那可更是难上加难了。
祁寒如此自我安慰了一阵,也完全释然了,麻木地任由吕大狗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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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山坡下并骑如风,营帐里唇枪舌剑
旷郊营地,校场分隔,藩篱大片留白,各不相扰。数千人有序排布,分作几撮。赵云一马当先带领浮云部的精锐骑兵练习马术箭法,绕场纵驰数圈,跃过壕渠土碍,开弓射靶,出得一身大汗,正落地小憩。孔莲严烈等人在不远处操练步兵,队伍分作八个阵型,部卒们皆精神十足,呼喝之声此起彼伏,延绵不绝。似乎并未受贾鹏叛乱影响,反而因还归浮云统领,心气弥高。丈八闲来无事,左右走动巡视,这会儿正抱拳在胸,站在孔莲的队伍前方观看。
督练了一阵,孔莲便命部众自行演练,与丈八站在寨边闲聊。正说起黑山军中各部的轶闻趣事,孔莲忽地“咦”了一声,向东头一指,道:“那是祁公子吗?”
高顺等将之前也次第过去了,眼下又是祁寒跟吕布同行,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孔莲暗忖着。
丈八顺他所指眺了过去,不禁眼睛一亮,赞道:“是赤兔马啊!哟嗬,这赤兔跑起来可真快,简直如腾云驾风一般!喂,二弟,依你看,那赤兔马与你的玉雪龙相较如何?”倒把孔莲的问话给忽略不计了,一双闪闪发光的虎目里只有那两匹潇洒齐骋的神驹。
不远处的赵云听了,只怔怔望着山坡下那两团火云般飞奔的骏马,以及上头有说有笑的两人,抿了唇,并不言语。孔莲偷望过去,见他刀削斧凿般俊美的侧脸一无表情,沉静幽深的眼眸深不见底。平静的面容下,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啧啧,真想不到,祁寒兄弟那匹红驹也不赖啊!竟能跟赤兔并驾齐驱。这两匹马儿真是养眼,祁寒兄弟有本事,竟然能跟吕奉先称兄道弟,看上去感情很好……哎——哟!”丈八正摸着下颔的胡茬子,笑得一脸憨厚,话说到一半,却被孔莲在手肘上重重拧了一把,疼得他哇呀大叫。
丈八不明所以,怒目瞪向孔莲,却见对方一张俊脸皱得好似陈皮一般,那苦憋的样子,活像要哭出来似的。
丈八登时郁闷了,瓮声瓮气道:“你苦着一张脸干啥?倒像我掐了你一般。难道不是该我哭吗,你倒做出一副苦相是要给谁看?”
孔莲挤眉弄眼,努嘴挑眉,频频朝着赵云那边使眼色,丈八张嘴瞅了半天,还是没搞明白他什么意思。一转念的功夫,赵云已默然提了枪,不言不语地走开了。
丈八一阵愣怔,没回过味来。
“干嘛啊小莲子,你在弄什么鬼。”他瞪大眼睛,瞟了孔莲一眼,脸色十分不爽。
忽见远处二人二马快要转过山角不见了,他又急忙抻着脖子眺看,脸上抑不住的赞叹歆羡之意——
那赤兔马毛光水滑火炭般红,小123言情脖长体美像一匹红缎飘飞,二者并行,实在美不胜收。丈八想,自己不过夸了几句而已,能有什么错,瞧孔莲神色,倒好似是说自己把二弟给气走了一样。啊是了,想必是二弟与祁公子向来要好,二弟嫌自己只夸马不夸人,有失偏颇?
那等下见了浮云,他再赞几句人物好了。譬如——那吕布高大威武,宝甲雄风,祁寒兄弟更是黑裘缓带,俊美飘逸,这二人齐驱并驾,那可真是……相得益彰,人物如画?
丈八绞尽了脑汁,终于想出这么一叠好词儿,登时对自己的智力感到无比满意,右手成拳,在左掌心一捣,打定了主意,稍后等见到浮云二弟,必要将这几句话好好说与他听。
孔莲看他神色,登时翻了个白眼:“我说大个子,你可别再去跟浮云大哥提说这些了。你就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便最好不过了!”
丈八愣道:“做什么?我方才只夸了他们的马,还不及夸赞祁寒兄弟呢!”
孔莲肩膀一垂,丧着脸摆手:“算了,我跟你这榆木疙瘩也说不清楚。你只消记得在浮云大哥面前,别提那吕布跟祁公子就行……”
丈八啐了一口,重重一拍孔莲脑袋:“啊呸!老子比你大一级,什么大个子、木疙瘩的,你要叫我丈八大哥、丈八头领!过来过来,你与我说道说道,我二弟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作势要去扭孔莲的耳朵。
孔莲眼珠一转翻个白眼,灵活躲开,撒丫子飞快跑了,还远远冲他扮个鬼脸:“大木头,木疙瘩,不是我不跟你说,是你这辈子也别想弄明白这事!”
丈八彻底怒了,自兵镧中抓起自己的铁槊便追了过去,喊道:“小莲子,别跑,吃我一槊!”
“嘁!谁要与你这莽子打架!”孔莲边喊便跑,身形如飞,脚底像抹了油般往前蹿去,两人一追一逐,竟在营地里闹腾开来。
赵云听着身后传来逐闹嬉笑的声音,抬眸望向灰蒙蒙的天际,眼中闪过一抹难掩的萧瑟清冷。
***
时近严冬,万物萧条。
沭水以西,浮云部军营左近的灰黄色原野之上,影影幢幢的营帐间距整齐划一,一座接连一座。战马在远处嘶鸣跳跃,兵卒备战人声冗嚷,万千矛头映日生辉,军情已层层传达了下去。诸多灰色小帐之中,一座赭红色大帐傲然耸立,顶上竖一五旄朱纛,内中穿出争执强议之声,便是吕布中军营帐。
因为袁术来攻之事,陈登父子与陈宫正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连郝萌、高顺等人,也纷纷意见相左。
有主和派认为,袁术兵多粮足,不可冒犯,又与献帝人马集结合兵,则更加难撄其锋,应该立刻派出使者,携大量金银钱粮去议和结盟。还有人提议吕布速将年方十二的稚女送嫁给袁术独子,与其结为姻亲,永修其好。而更多人则主战,毕竟袁军掩至近在旦夕,眼见已要打到下邳,这时候求和早不可能了,这一战必须打,至于怎么打,兵分几路,由哪些人领军出战,又是一番分歧。
吕布被他们吵吵嚷嚷,弄得头都大了。陈宫拟出的应战方案,陈登坚决反对,高顺提出的意见,郝萌必定不服,几人都是吕布器重的谋臣武将,一时僵持不下,搞得吕布不知该听谁的。
他斜眸一瞥,见祁寒一直坐在身侧,默然不语。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点着沉木案桌,若有所思,吕布的视线落在那一根根玉白的指上,突然有种想伸手覆握住它的强烈冲动。
明明眼前军情紧急,帐中更是喧阗吵嚷,争执不休,火药味极其浓重。吕布本也焦头烂额焦躁不堪,几乎便要拔剑劈桌怒吼了,谁料眼神一对上神情安然澹淡的祁寒,他心中竟似蓦地注入了一汪清泉,火气瞬间消散,奇迹般平静了下来。
深邃的眼眸定定望着祁寒有节奏的手指,倒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此役将军自当出战!袁军势大,亟须震慑!若不能挫败敌军,则徐州危矣!留高顺、张辽二位将军与我守城,诸将可兵分七路,左军上四路由郝萌、侯成、宋宪、魏续四位将军率军五千,开赴彭城,自吕县分拨南下;右军三路,臧霸、曹性、成廉将军领兵赴下邳,一往取虑,一往楼亭,一往夏丘,七路合围迎战张勋、韩暹大军。中军则由将军亲自统率五千精骑,居中策应,方可保万全!”
陈宫振袖戟指,在地形图上虚划出七道路线,基本将敌人七路兵马走向料定。之后,他为了说服吕布,大声道,“此役无论胜败,我与高、张二位将军必誓死守城,宫愿当众立下军令状,为将军固守城池。如此,诸将便可放心一战,无论何时何地,郯城都将是众人的后盾与退路!”
陈宫挥斥方遒,气势极盛,诸将和吕布都被他说动,正要一口应下,便听一道清朗激越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响起,果不其然,又是陈登在跟陈宫唱反调。
“陈公台此言差矣。高顺将军的陷阵营,精装劲铠,无往不破,无坚不摧,怎可据守一池,不予重用?张文远骁勇善战,也不宜留守。至于温侯,更乃是金贵之躯。杀鸡不用牛刀,袁军和献帝人马加起来统共不过十万,哪用得着温侯亲自出征对敌?依元龙之见,诸将的排兵上只需兵分三路,守住下邳要隘,力争在垓下聚大败袁军,便可安然无虑。温侯可在郯县南郊等候策应,最多屯兵良成待援,切不可再远,否则若被曹操乘虚而入,便悔之晚矣!至于守城人选,我陈元龙自告奋勇,愿与郝萌将军纳下军令状,戮力死守城池。”
陈登不卑不亢,也自有一番名士气度,对着地形图轻轻点出了三条路线,略过彭城,直指下邳,神态笃定,似乎也颇为自信。郝萌与他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陈宫一听,登时急怒反驳,两人又是好一番争执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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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战事紧吕布忧悒,风头劲祁寒发声
在来徐州之前,吕布都是听陈宫的,后来跟本地名士陈登陈元龙交好,又觉得陈登才华满腹,颇有见识,这一下两人喋喋不休争论起来,他可真是心乱如麻,分辨不出该听谁的了。
一时心火燎盛,又想象着此刻张勋、韩暹正率领十万大军,铁蹄越江踏沓,直取徐州而来,自己竟然还在这儿被两个文士搅得焦头烂额,一筹莫展,犹似虎困笼中空有爪牙,却为人钳制。不由越发焦急狂躁,一双眼睛渐渐赤红起来,连喘粗气。
祁寒就坐在他身侧不远,自是第一个发现了吕布的焦虑和不安。
这才蓦地想起了吕布从前那些经历来。自从他杀了董卓为国锄害之后,一出武关便过着颠沛流离、东奔西逃,犹如丧家之犬的日子。如此英雄之人,却被现实打磨得失了锐气,当初的他,好似被翦除利爪的猛虎,鲜血淋漓,遍体鳞伤,见人便要屈意逢迎,奉其为主,又四处被人坑陷谋害,难免会留下心理阴影。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徐州,也怪不得他会耽于逸乐,不求进取,只想在这里安然呆着,做个无忧无虑的土皇帝了。
正因如此,陈登和自己这种阿谀奉承、以逸乐讨好的人,才能轻松上位。
经历过太多灰暗、血腥、不堪的遭遇,此时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吕布,骤遇强敌来犯,自然会感到惧怕。这个外表强悍如天将战神般的男人,其实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完美无懈可击,相反,他的内心,恐怕是非常脆弱的。
大军压境,强敌环伺,情势紧迫。也怨不得吕布和众人都焦忧不安,祁寒心中叹了一声,点在案上的指尖一顿,抬手拍抚了一下吕布宽厚的后背。
吕布浑身一震,转头侧目,便见祁寒冲他颔首,露出一抹微笑。
这个笑容,是祁寒几日以来最真心的一次。
吕布愣了一下。下一秒,便像是抓住稻草的溺水人,眼神微亮,道:“你答应过……”他怎么把祁寒忘了?一进营帐,就听到众人争论不休,被搅得心绪烦乱,竟一时忘了向祁寒讨教。
在他心中,这个俊美无俦的少年,神秘出尘,深不可测。或许是他所见过的人里,最厉害的一个。
吕布虽没读过多少书,却天生有一种动物般高强敏锐的直觉。
祁寒打断他:“我答应过你,为你献策。”
吕布的嘴角便以看得见的弧度,缓缓咧了开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他自嘲般一笑,眼神瞬间清明。有些疲惫地支起大手扶在额际,缓缓揉动,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塞满了,竟说不出什么感受。
下一秒,他抬起头来,眸中精光四射,沉声喝道:“都闭嘴。”
这句却是朝着营帐中唇枪舌战的众人说的。
尤其是陈宫陈登二人。
吕布先前之所以着急上火,就是因为众人各执一词,争来争去,让他潜意识里觉察到了不妙。每个人都坚持自己的看法,毫不退让,又不能说服对方,也不能被对方说服,看似各持己见、均有道理,其实恰恰说明了他们的策略都存在重大缺陷。而没有高妙的战略,败北的几率会很大,吕布拥有很好的直觉,觉察到了这一点,才会深感烦心。
而眼下,当看到祁寒那一抹冲和朗然的笑容,他突然便像是云开见日,安下了心去。
吕布出声喝止,帐中登时一派死寂,众人都不明所以地看了过来。
却见祁寒双手轻弹,振开衣袖,毫不推诿客套,朗声道:“张勋、韩暹合兵来攻,其势滔滔,其魄雄雄。然而十万之众,虽则精良,却不过是猝聚之师,不可齐心,有何惧哉?正所谓‘上兵伐谋’,此场兵祸波涉多方,若能巧妙利用,不仅可消弭无形,还能从中取利。”
陈宫、陈登等人听了,先是怔住,继而俱皆嗤然冷笑。陈登的父亲陈珪自恃老辣,更是捋须斜睨,连连摇头:“小儿好大口气!如今敌军兵分七路,合围攻来,依你之意,莫非竟能兵不血刃,轻易破解此局?”
祁寒不搭理他,只朝吕布道:“奉先,我确有一计,可以破敌。你若信我,便全权交付我来安排。只是,此计诡暗,不足为外人道,否则计策不成,反为其害,”说着,眼眸微眯,睃视帐中,审视的意味颇重,显见并不信赖众人,只道,“此役诸将不出,尽数留守郯城。陈公台乃忠直可靠之人,今后遇战,都不必外派,宜留守城。此一战,待我用计之后,便由奉先率领麾下的五千精骑独往,扫荡得胜之日,便是吕奉先三字威震淮南,虎步江北之时。”
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自信无伦,却听得帐中诸将瞠目结舌,陈登、陈宫等文臣更是像听了天方夜谭,唇角抽搐,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
这小子简直疯了!
什么一计功成,五千精骑去敌十万大军,吹牛都不打腹稿的!平日里整日妖戏惑主、玩堕祸君也就罢了,如今战事紧急,岂同儿戏?!这可真是胆大包天,包藏贼心啊,他真当大家都是傻子了吗?!
陈宫陈登难得统一了战线,回过神来便怒目祁寒,正要申饬怒骂,谁知吕布却不给他们这个机会,豁然一挥大掌,脸上一扫壅翳之态,眼中神采奕奕,大声道:“便听祁寒的了。众人且退!陈宫,你可以留下一听。”
似乎倒是沾了祁寒的光,因那句“陈公台是忠直可靠的人”?
陈登、郝萌等人眉头大皱,还待再说,吕布却沉下脸开始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