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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妃暄的性格早已在静斋的洗脑教育下养成了,这种性格能够改变么?
如果是在那个莽莽江湖之中,如果处于那段群雄争霸的历史大背景下,楚河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没有任何人能改变她的性格。
但是现在呢?
时代已经变了,师妃暄的理想已经完全破灭。她曾万念俱灰,想一死了之。而事实上,从前那个一心为天下苍生而奔波,一心只想修成天道的师仙子,确实已经死了。死在她自己那未遂的一掌下,死在婠婠的当头棒喝之中。
现在的师妃暄,已经重生。但是……她内在的性格,究竟会否完全改变?
有的人思想经历重生之后,会彻底改变原来的性格和思想,与从前判若两人。
而有的人,思想的重生只会洗去他们思想中的杂质,让他们更加坚定,更加执着地秉承着本源的性格,坚守着原来的理想。
师妃暄究竟是属于哪一种?
这是一个二选一的命题,而楚河根本无法确定该选哪一种。
师妃暄的精神境界,已经超出了他能观察推算的能力范围。
所以面对婠婠的质问,楚木头最终也只能沉默以对。
“还有,楚小子,你可别忘了,刚才你已经向我认输了!”见楚河已经完败于自己手中。婠婠伸出小脚丫,以脚尖在楚河腿上轻点了一下,说道:“你要答应我三件不违背社会道德,不违反法律的事情。那么这第一件事,我要你搬去跟我们住在一起,这件事情,应该既没违背社会道德,也不违反法律吧?”
“你就这么想撮合我跟小暄暄么?”楚河无奈地看了婠婠一眼,问道。
“这个不用你管!”表面上高兴得意的婠婠,这个时候心里却很是不舒服。楚河的认输明显就是敷衍之辞,对她哪里有半点爱意了?她与楚河地赌约,又哪里能算是真正赢了?
而她忙活了半天,最终得到最大好处的,却是小暄暄,这虽然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却也完全违背了小魔女一惯损人利己,甚至损人不利己的行事原则。
“怕了你啦!”楚河摇了摇头,苦笑道:“我搬过去就是,只是……以后若是我找不到老婆,你非得负责不可。”
“简单得很!”婠丫头在楚河面前蹲下,一把抓过小暄暄,推至楚河面前:“你娶小暄暄不就行了?”她甚至还朝楚河抛了个媚眼儿,腻声道:“或者,人家嫁给你当老婆也行……好不好啊,楚哥哥?”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楚大将军闭上眼睛。默诵般若心经,自动过滤小魔女地话。俗话说,宁可相信世上有鬼,莫要相信婠婠的小嘴,楚河对此深表赞同。
一场风波就此消弥无形。
婠丫头今早除了弄到群英会的一些内部资料之外,还真地下令小弟们在电视、报纸甚至网络上打出寻找小李飞刀传人的广告。
现在事情都已办妥,她左右无事。便也留在医院里和小暄暄一起陪着楚河。三人并肩坐于病床,将那台笔记本电脑摆在楚河双腿上,看起了李连杰版的《东方不败》。
这部电影并不适合跟女孩子一起看,但是有小魔女在场,楚河也不好提议放一些缠绵悱恻的爱情电影。
两个穿着清凉的祸国殃民级美女坐于左右,楚河本该极其享受才是,但事实上,他却是如坐针毡,极不安宁。全因为婠丫头看电影时不老实,总喜欢乱动。那双美腿还不时有意无意地搁到楚河腿上,又或者用小脚丫挠他用脚背。弄得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师妃暄却有点兴致不高,虽然在婠婠的帮助下摆平了楚河,但是楚木头那勉强地模样,让小暄暄心里好生难受,且令她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看电影时,她不时拿眼角偷偷去瞧楚河,却见楚大将军只神情肃然地盯着屏幕,对身边的两个美女貌似无动于衷。只有当婠婠故意用脚丫去挠他脚背时,他才显出些许如临大敌的神情。
看到这般情形,小暄暄心中更是黯然。她总是觉得,尽管楚河更信任她,但他却是喜欢婠婠多一点的。否则楚木头也不至于会在婠婠的挑逗下,显得这般紧张了。
小暄暄心中暗叹,自己何时能像婠婠那般坦然率性呢?
师仙子自是不知,楚河对婠婠的喜欢,也仅止于欣赏罢了,还远不是能与爱还必须扯上关系的那种喜欢,甚至在楚河心中,对她小暄暄的感觉还更多一点。
毕竟小暄暄曾向楚河献上了初吻,曾与他有过温馨情愫。楚木头不是真的木头,又岂会对她毫无感觉?只是……静斋仙子,对男人来说,向来就是“多情自古空余恨”的最佳诠释啊!
俩妞陪着楚河看了一下午电影,又陪他吃过晚饭之后,便准备回家了。
当她俩向楚河告辞之时,楚河突然对师妃暄说道:“暄暄,你今晚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这话刚说完,小婠婠便狠狠地瞪了楚河一眼,说道:“你想做什么?是否起了什么祸心?”
楚河莫明其妙地看着婠婠:“我留小暄暄又不是留你,你这么紧张干嘛?我一全身瘫痪的半植物人,哪儿能对小暄暄这绝世高手做些什么?我就是觉得一个人太孤单,想让她陪陪我罢了。再说了,你不是想撮合我们么?我如你所愿啊,今天起开始培养感情,有意见么?”
婠婠一时语塞,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丝烦闷酸涩的感觉,她瞧了瞧楚河,又看了看有些意动之色的小暄暄,咬牙道:“哼,谁要管你来着?人家是为小暄暄担心,谁知道你今晚会不会恶意挑逗她,再激发她地心魔?”
“那不正好么?”楚河呵呵笑道:“心魔一起,咱就顺水推舟,顺其自然,因势利导,将那心魔连根拔起,岂不是正遂了你和小暄暄的心愿?反正我也就是一工具,既然逃不了被利用的命运,那不如早用完早了事,省得夜长梦多,日久生情。”
楚河这话是有感而发,隐隐带着点愤慨。听在小暄暄耳中,只觉分外难受。便连小婠婠,也是心中有火。这楚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刻薄了?
俩妞哪里知道,楚河这是在进行最后的抵抗,最好俩妞听到他这刻薄的言语之后,便从些对他不屑一顾,弃他而去。若是听到他这等刻薄言语还能忍受,那他……就真的只能顺其自然了。
“你这种贱男人,还真是举世无双!”婠丫头忍不住爆发了,她刚准备冲上去暴捶楚河一顿,却被小暄暄拉住了。
师妃暄忍着心中的难受,冲着婠婠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她凝视着楚河,说道:“今晚,我留下来陪你。”
楚河呵呵一笑,眼神却分外复杂。
婠婠没忍住,可小暄暄却还是忍下来了。除了顺其自然之外,他还能怎么办?他本不是刻薄恶毒之人,像刚才那种话,只说一次就已经够了。
“你们……”婠丫头看了看楚河,又看了看师妃暄,跺脚道:“你们还真是一对贱人!好,算我多管闲事,你们爱怎样便怎样吧!”说罢,小魔女气哼哼地出了病房,重重地带上房门,发出砰地一声大响。
听着小木屐渐渐远去的啪哒声,楚河向着师妃暄笑道:“我们今次可真是惹恼婠婠了。对不起啊暄暄,刚才我说的话,的确太过份了,我正式向你道歉。”
小暄暄缓步走到床边坐下,垂首道:“你不必道歉,你说的……都是事实。”
“哪里是事实了?”楚河摇头叹道:“婠婠说的对,我确实不应该用你没有做过的事情来苛责你。”
师妃暄却道:“不,你并没有做错。”她轻咬着樱唇,缓缓说道:“以我从前的性格,若未曾穿越时空的话,你说的那些事情,一定会一一发生的。”
“那现在呢?”楚河凝视着她美丽的眼睛,问道:“现在的你,是否还和曾经的你一样?”
“我不知道。”小暄暄与楚河对视着,目光中一片坦诚:“我所有的理想都已经无法实现了,而我的心境,也与从前大不相同。只是……我并不清楚,心境的不同是否会完全影响到我的性格。毕竟我从前的性格,是在十多年的时间中,从小培养形成的。阿河,你深谙心理,你能告诉我,我那性格究竟会否改变?”
“我也无法得出最终结论。”楚河答道:“两种可能性都有。而我在做出现在的决定时,事实上也是在走钢丝,一不小心,就会摔下悬崖。”
“你的意思是……”小暄暄略含惊喜地看着楚河:“你真的决定帮我了?”
“当你在我那般恶毒言语攻击之下,还能答应留下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别无选择。”楚木头无奈地笑道。
第八十八章 婠婠的战争(上)
从楚河的病房里出来之后,婠婠突然觉得心里一阵阵地空虚,左右瞧了瞧,来去的医生护士个个步履匆匆,一看就知正忙着工作。
婠婠突然觉得,在这个新时代,好像人人都有目标,都在为了自己的目标努力着。而她自己,却有些迷失了方向。
“还有什么目标呢?”她轻声问着自己。
从小到大,她都被灌输着同一个理念:压倒静斋,斗垮静斋,让圣门的理念为天下人认同,让圣门的思想成为天下人的主流思想。
为此,她参予了争霸天下的大业,就是想扶植圣门的人登上皇帝宝座,以政权统一思想。
但是大业未成,她便已穿梭时空,来到了这天下太平的新时代。
这时代已不再被儒家思想统治,除真正蛊惑人心的邪教之外,各流派的思想都有生存的土壤,都能得到很多人的认同。甚至连圣门一贯奉行的利己主义,在这时代都有大把人追捧。
所以无论你信仰什么,只要不做危害国家、违反法律的事情,都不会有人针对你、迫害你。
在这新时代中,失去奋斗目标的又岂止师妃暄一个?她婠婠现在也一样没了目标!
敲诈群英会只不过是为了过得舒服一点,以她婠婠的孤傲清高,又怎会与那些除了钱之外,没有任何理想的下三滥流氓同流合污?
所谓寻找小李飞刀地传人,也是无聊之余找点事情自娱自乐,上网看网页,和楚河斗嘴,挑逗那个正义超人,都只是为了排遣心中寂寞。
而当她身边没人陪伴时,那无尽的寂寞与茫然,便会像潮水一般,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让她倍感空虚。
若非她天性坚强,若非还有师妃暄与她同一命运。若非还有楚河这个心魔,恐怕她现在了已经崩溃了。
没有无缘无故的坚强,人总是要有支柱和信仰,才能一往无前地走下去。没有精神追求和信仰的人,即使活着,也不过行尸走肉一般。
有人信仰钱能通神,追求无穷无尽的钞票,楚河信仰法制,追求自由平等。师妃暄信仰佛陀,追求济世渡人——现在她的追求,可能已经产生了变化,但“与人为善”这个根本宗旨应该还是不会变的。
那么她婠婠,现在又该信仰什么?追求什么?
脑子里转着这个念头,小婠婠走了了医院大门。
她在医院门口茫然地站着,凝视着来来往往地车辆和人群,不时有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下,问她是否要坐车,她却始终一言不发,不作任何表示,直至司机们失望地将车开走。
她现在还不想回家,尽管那间别墅住着很舒服,可是今夜除了她之外,那间大而空旷的房子,将没有丝毫人气。
渐渐地,天已经黑透了,她如同孤单的幽影一般,已在医院大门外边站了好几个小时,直到过了午夜十二点。
这时街上地人群早已稀疏,车流也少了下来。
一输出租车缓缓地驶来,在她身旁停下。
“小姐,要坐车么?”年青的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笑容可掬地看着她,“现在已经很晚了,车子不多了哟!”
婠婠深深地叹了口气,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当司机发动车子时,她甚至都没说自己要去哪里。
她就那么沉默着,思考着。而司机居然也出奇地没有询问她的目的地,径直驾着车,在车流中穿梭。
婠婠看着车窗外。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城市里灯光如炽。
这不是刀光剑影的江湖,不是烟尘缭绕的战场,这不是战船穿梭的长江,不是你争我夺地洛阳。
这只是钢筋水泥的冷漠森林,人们披上文明的外衣,罩上和谐的光环,用靓丽的外表和谦和的微笑掩饰自己的真心。他们绞尽脑汁、不择手段、笑里藏刀地和自己的竞争对手们,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争夺更多的生存资源,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争得更大的权位……
可是这一切,对婠婠却是毫无意义。许多人奋斗一生才能换得的财富和资源。她唾手可得。许多人向往的权位,她不屑一顾。
她还需要些什么?她的一身武功,还能用来做些什么?
在这一刻,小魔女突然好怀念那个草莽的江湖;好怀念那个人人勾心斗角,却让她斗志昂扬的圣门。
想到那已不在的江湖,那已消逝的圣门,那已永不能再见的恩师,婠婠的心中突然涌出难言的酸楚。她的鼻子有些发酸,喉头有些哽咽,呼吸有些不畅。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
随后楚河的模样便无缘无故地浮现在她脑海中。
醉后胡言乱语的楚河,笑得阳光灿烂的楚河,吓得面色发白的楚河,打出那一记七伤拳时,由一个平凡男子突然变得邪异而威风凛凛的楚河。
喝醉酒咬她胸脯时,迷糊又痴情的楚小色狼;说教时的喋喋不休,正气凛然的楚大将军;舞台上情深一片,豪气干云的西楚霸王……那许许多多不同的形象,在不知不觉间融合在一起,幻化成一张带着怜爱的微笑,宠溺地看着她的面容。
婠婠笑了。她还记得,那是在第一次带着她和师妃暄逛街时,楚河罕见地露出了那种怜爱而宠溺的神情。但是在她将吃糖葫芦时沾到手上的糖汁,磳到他的衣服上之后,他便又变了模样。想起那时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婠婠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婠婠,并没有察觉,那个开着车的司机,正不时从后视镜中偷瞧她几眼。当他看到她那深深的乳沟、修长雪白的美腿和那双浑若天成的小脚丫时,目光中尽是贪婪之色。
……
医院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楚河突然睁开了眼睛。他转头望向坐在床边椅子上打坐的小暄暄,轻声唤道:“暄暄……”
小暄暄应声睁开双眼,起身来到床前,问道:“怎么了,阿河?”
楚河吭吭哧哧地说道:“你,你能不能帮我叫个护士来?”
“叫护士做什么?你不舒服么?”小暄暄问道。
“不是,我,我想方便了……”楚河别过头,不好意思再与小暄暄对视。
“啊?”小暄暄轻呼一声,小脸儿也有些发红。她想了想,小声问道:“现在这么晚了,去哪里叫人?”
以前楚河住院时,她从未留下来整夜照顾过他,对这还真是一无所知。
“24小时都有护士值班的。”楚河答道:“你去值班处叫个护士来就好。”
小暄暄又问:“但既然我已留下来陪你,这么晚还去叫护士来帮忙,会不会惹她们反感,责我没尽到照顾病人的责任?”
楚河摇头道:“不会的,这本就是护士的责任,你,你别问了,我憋得难受死了。”
“还是,还是我来吧!”小暄暄下定了决心,以蚊蚋一般的声音说道:“我,我若是这点小事都帮不了你,那干嘛还要留下来?医生护士嘴上不说,心里也一定会骂我照顾不好病人的。”
说罢,她便走到这单间病房的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