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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做梦是什么时候呢?大概就是长绝发现自己的秘密那一天吧,她还清楚的记得那个梦境,带给自己别样清晰的触动。
那时候她才真正的明白,梦境虚幻,但情感真挚。
那么多人汲汲一生,为的不就是荼蘼一梦里那璀璨极致的片刻,或爱或恨,都能让一生再无遗憾。
梦也许只是一场放纵逃避,也可以是一次不顾退路的追求。
为何会做梦呢?幻芜自己也弄不明白,可是拥有做梦的能力,让幻芜觉得自己更像一个人了。
自那天之后,她做过许多梦,从死灵之境回来之后,她连续好几次梦到过一个场景。
刚开始幻芜以为这是感灵塔中的幻境对自己造成了一定影响,直到既明要她复生洛昭时对她说过一句话,幻芜才真正明白那梦境的意义是什么。
既明对她说:“有时候我也觉得挺可惜的你自己都不知道吧?你的身体里,其实有一只美丽的蝴蝶,只不过是荟明让她沉睡了。等她醒过来的那一刻,一定也是你最美的时刻。”
她是梦到过这只蝴蝶的。那是一只蓝色的,闪着淡淡银光的蝴蝶。
蝴蝶是从神女的胸口飞出来的,幻芜看不清神女的面孔,却清楚的知道她在微笑。
散神之时,神女全身化为纷飞的蓝闪蝶,幻芜就是其中一只。岁月更迭,饶是蝴蝶也将消失湮灭。
就在此时,虚弱不堪的蝴蝶遇到了洛昭,洛昭将蝴蝶引入一朵含苞欲放的幻妖草中,蝴蝶才得以生存。
“那棵幻妖草是我,那只被洛昭救下来的蓝闪蝶,也是我。”
怪不得既明刚开始见到自己的时候总会露出一种奇异惊讶的表情,怪不得师父看着自己的时候也总是会溢出一声叹息。
所以幻芜从来不能幻化真身,也是因为真身被荟明封印在体内,他是在保护自己。
“原来竟是如此。”听完幻芜的叙述,隐颐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即便如此你也只是神女的一瓣心脏罢了,你终究不是神女,复生一位神祗,你会死的!”霖淇燠死死的盯着幻芜,丝毫不肯退让。
幻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冲着他低吼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神女,我只是一株草、一只蝴蝶,或者说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是存在!我没有亲族,没有同类,可我还是活下来了当年我就是被洛昭所救,我才有命见到师父,遇到你们,遇到长绝,如今我也能救洛昭了,我为什么不能做呢?”
霖淇燠态度蛮横:“洛昭救你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可你要救一个神女,需要付出的是一条命,这值得吗?”
“我从来不知道,救人是要这样去衡量的。”幻芜语气变冷:“被人救的时候感恩戴德,需要自己付出的时候就要考虑价值了,这根本就是虚伪的做派。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同样的话,我不希望再听到了。”
“好好好,你长本事了,我劝不动你,可你想过没有,你师父将你的神力封印,不就是为了保护你让你不要送死,你这么做不是白白浪费他的心意吗?”
幻芜缓缓开口:“这一开始便是他的心愿,即便他当初救我另有所图,可他教我的,带给我的一切都不是假的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放弃我这条捷径,反而费尽心力去寻找其他办法,正因如此,我才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她目光渐渐变得坚定,“何况在天界之时,我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他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师父他能明白。”
霖淇燠低声道:“那长绝呢?你死了,你让他怎么办?”
“我之前问过他,若我心甘情愿走入一条死路,他会怎么办他说过的,只要是我的选择,他会陪我走到最后。”
霖淇燠冷笑一声:“幻芜,你没听出来吗?他的意思便是你死了他也不会独活,否则要怎么才算到‘最后’?”
幻芜抿唇:“不会的,我们早就有过共识,在天劫那日他就对我说过——‘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伯父给长绝起这个名字不也是为了告诉伯母,无论未来如何,无论生死之别,只要相爱,就要勇敢地活下去吗?”
看到幻芜投来的目光,一直未开口的隐颐才说道:“当年我自知天界早晚会将我抓去治罪,恐有生之年再无法见到长绝的母亲,便以此为誓,正是要她能好好活下去。生死之外,再无大事她足够坚强,可到头来却也不能说没有遗憾,若没有阿绝需要照料,我也无法肯定她能不能一个人活下去。若洛昭能复生,我定是开心的,可若要我的孩子失去挚爱,一个父亲又于心何忍?”
幻芜抬眸,同时看着隐颐和霖淇燠:“我明白,可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此画已经有灵,又是我所养,已经与我生死与共了,倘若画帛毁去,我也没多少时日好活可如果能救洛昭,那我也不枉人间一回了,也许从被她拯救的那一刻,这一切就已经是宿命了。”
看着两人皆沉默不语,幻芜坦然一笑:“被这么难过嘛,我还没死呢,何况我也不一定会死啊。我已经想过了,只要我魂魄未散,只要再把我收入镇魂瓶,放入一朵幻妖草中,就和之前洛昭做的一样,我不还可以活吗?”
幻芜看霖淇燠微微蹙眉,似乎有所动容,马上凑过去拉着他的衣袖说道:“是吧是吧,这也是一种方法嘛,我生存能力那么强又那么怕死,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翘翘呢?你们只要及时收好我的魂魄就行啦,这样我不用死,还可以救一个战神回来维护三界和平,伯父伯母一家就可以团聚了,那么多人都能开心,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我师父也想到这点了,所以才放我去做,不然你以为我师父那么疼爱我会随随便便让我去死吗?”
幻芜抱着霖淇燠的胳膊,发挥她多年练就的死皮赖脸的功夫:“这是我的心愿,你就答应我吧好不好?”
“行了行了,我才懒得管你这个大笨蛋,你们一个两个都那么倔,搞得我才是不知好歹的大恶人似的。”
“哪有哪有,你可是英明神武的火麒麟啊你担心我,我知道的,正是有你们在,我才不怕面对这一切。”
霖淇燠渐渐被她说服,只余隐颐还在一旁皱眉,片刻后,他才说:“其实于公于私我都没有立场去阻止你的行为,可我如今阻止你回魔界,还另有原因。”
霖淇燠比也是受师父之命前来帮助隐颐的,可说到其中的内情他却只是一知半解:“什么原因?”
“据我说知,既明此前得到了幼清珠,是可以补全残损的魂魄的。在你师父被天界关押之前,他曾找到我,说他在收集洛昭残魂的过程中,一直受到一群黑衣人阻止,他已经探得了那些人真是魔界中人,他已经认出来指使那群黑衣人的正是既明,既明还好几次赶在他之前抢到洛昭的残魂。你师父手中已有洛昭的两魂四魄,还有一魂三魄,已然落到既明手中。”
幻芜心中升起一个想法来:“你的意思是说”
“你师父整理过,他没收集到的魂魄恰好是洛昭魂魄中主恶之魂、生怨之魄,他根本无心重生洛昭,所以不必完全收集三魂七魄,他只要恶魂,最终重生的不过是一个由他操控的战争武器。”
“原来如此”知道既明的真实目的,让幻芜生出一股寒意,若这样的洛昭被她复生,那别说拯救三界避免生灵涂炭了,这天上地下还不被既明给搅翻了?
隐颐补充道:“幼清珠能补魂,可若不是原本的魂魄而是游走世间的残魂来补,也只能勉强让补魂之人行动自如罢了,根本不能拥有完整的意识和人格。既明正是知道洛昭的其他残魂在既明手中,幼清珠引来的魂魄中绝对不会再有洛昭的残魂,才会如此放心的让你去做这件事。”
幻芜:“怪不得长绝苏醒之后,既明也迟迟不肯动作,还曾惹得长绝也心生不快,恐怕他不单单只是觉得准备不够,只怕是要一个更强大的存在,来控制至少能拥有完整行动能力的魔尊。”
隐颐颔首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原本我便是想抢绣帛的,可长绝还真是不好对付,一击不成便没有破绽了。后来才想到把你带离他的身边也是一个法子,这才将你掳来,一时情节,多有得罪。”
幻芜皱着眉摇摇头,霖淇燠便抢过了话头:“这么说的话,你就真的不能回去了。他有了战神的残魂,现在画帛也在他手上了,你要是回去不是正中他的下怀了。”
幻芜摊开手掌,看着自己正在泛着红光的掌心:“可长绝不会这么放过我的,他早晚会找到我,到时候又该如何?”
第一百五十九章开始的结尾()
“既明想要复活洛昭,那我就如他所愿好了。”幻芜绽开一笑,“他能补全魂魄,我们也可以啊,我们还有洛昭真正的魂魄呢不是吗?”
隐颐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
幻芜:“将师父收集到的魂魄给我,我借机放回画帛中,再与既明手中的残魂相合,不就是一个完整的洛昭了吗?”
霖淇燠:“那是正好可听起来有点危险,既明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幻芜目光灼灼:“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是冒险,毕竟只有我能复活洛昭,也只有我知道怎么做,他能依凭的只是我手上没有洛昭残魂而已我会看情况的,若实在不行,我宁可毁去绣画,也不会让他得逞。”
仲春的雨来得突然,细雨如毛针,打在身上倒也不觉得湿冷。
大街上的行人纷纷快步离去,原本想在春日出门游玩的贵女们也只得打道回府,原本还热闹的街市霎时间便只剩下幻芜一人冒雨前行。
雨幕中青衫微湿的女子孑然而行,显得格外惹眼。
巍峨的皇宫朱墙已在眼前,幻芜一直走到宫门处才停下,她想了想,继续往前,宫门守卫还未开口询问,她已经问道:“赤昀可在?”
其实她有嵇晔给的玉牌,但早就不知道被她放哪里去了,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名字,便想着碰碰运气。
宫门守卫皱着眉看了她一眼,犹疑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找左神武大将军?”
幻芜眨眨眼:“左神武大将军额,名字叫赤昀?”
守卫看她的眼神就像看着个无知小儿:“自然,姑娘若无事,烦请离开。”
左神武大将军已是中央禁卫军的军事长官了,这些侍卫正是属于赤昀的管辖之下,看来赤昀管理得很不错嘛,饶是这样她也没有被这些侍卫们武力赶走。
“有事有事,我只是感慨一下他升官升得好快啊,那什么我是他的朋友,我找他有事,麻烦你同传一下,就说是幻”
“参见将军!”
幻芜还在絮叨,眼前的大个子守卫“唰”的一下就已经跪倒在地了。
她转过头,只见一人从红鬃马上翩然跃下,身披禁卫军统领将衣的身姿高挑挺拔,一张脸上早已不见半点稚嫩,晃眼看去,幻芜一时还未认出来。
倒是来人已经先把她认出来了:“梦医大人!”
容颜虽变,可那眸子里还是有少年时那清澈的光亮,幻芜笑了起来:“好久不见了,赤昀。”
“都快十年了,梦医大人还是一点未变。”赤昀看起来很高兴,一贯严肃的脸上也带着几分笑意,只是一见到幻芜,又难免露出几分腼腆的样子。
“是啊。”幻芜只是淡笑:“你却已经长大了。”
赤昀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问道:“大人这次是来?”
“十年了啊”幻芜狡黠一笑:“我来,当然是来找陛下结账啊。”
远在紫宸殿埋首长案的嵇晔忽然感到鼻子一冲,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陛下,左神武大将军求见。”
“宣。”
属于习武之人的脚步声传到殿中,嵇晔并未抬头:“有事吗?”
“嵇晔!”这清脆的一声,让自问能泰山崩于前而不倒的皇帝陛下差点从龙座上摔下去。
“幻,幻芜?”嵇晔眼睛瞪得老大:“你你怎么来了?”
“呐,陛下,我可给了你十年了。”幻芜笑意似乎变得有些清淡,从嵇晔这里看过去,明明是在笑,却忽然带着些悲凉的意味。
“是时候了,当年的头,也该有一个属于它的结尾。”
幻芜跟着嵇晔见到青鸳的时候,绵绵细雨也终于停了。
雨后初晴,天空是绝美的天青色。
青鸳站在回廊下,见到嵇晔,一张脸上才浮现出生动的温柔之色,嵇晔自然地上前揽过她。两人站在一起,幻芜才发现这听上去格外漫长的十年时间,也未在这两人身上褪去一点色彩。
“幻芜姑娘。”嵇晔还想介绍,没想到青鸳就将幻芜的名字脱口而出了。
幻芜略感惊讶:“你记得我?”
青鸳点头:“自然是记得的,你是阿晔的朋友,桓儿初生之时,你还来宫中看过他。”
幻芜这才反应过来,嵇晔与青鸳的孩子名叫嵇桓。
青鸳抬头一看,笑着说道:“才说到呢,他人就来了。”
“母亲。”朝几人走来的正是嵇桓,上次见面还在襁褓中的婴孩,如今已是个半大的少年了。他的面庞具备了嵇晔的硬朗,眉眼却带着母亲的柔和之气,虽才十岁,却也看得出俊朗的相貌了。
“阿爷,你也在啊?”嵇桓看见嵇晔,连忙行礼。
始终没有说话的嵇晔这才带了点笑意说道:“阿桓,这是你幻芜姑姑,快来见礼。”
“姑姑,”嵇桓认真地看着幻芜,半晌后绽开一个笑脸:“姑姑甚是年轻啊。”
幻芜也被逗笑了:“是啊,你姑姑我是不老妖精。”
“姑姑,院外那个男子莫不是姑父?”
幻芜一愣:“什么男子?”
“就是个高高瘦瘦,穿着一身黑衣的男子啊,他可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啊不,除了阿爷之外最好看的!”嵇桓见几人不说话,幻芜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才觉出几分不对来:“不是吗?我见他在外面一直盯着姑姑,眼都不眨,还以为是同姑姑一起来的呢”
幻芜已经想到来人是谁了,对嵇晔语带歉意的说道:“我知道是谁我这就去看看。”
她小跑出院子,果然在外墙下见到了长绝:“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这了。”
长绝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抱歉,我得先把这里的事了结了,再多给我点时间就好,一天,就一天。”幻芜叹了口气:“等这事完了,我就跟你回去。”
长绝冷冷地说道:“不逃了?”
“我没有逃!”幻芜撇撇嘴:“我明明是被拐走的好不好?”
“哼!”长绝冷哼一声:“被拐走的还能大摇大摆的自己出来?你当我还是以前那个对你听之任之的傻子呢。”
“长绝才不是傻子!”幻芜一听他这种语气就不高兴:“随便你怎么想,我没想逃,何况我也要逃得过啊反正我办完这事就跟你走,你别在人界乱来。”
长绝朝她走近几步,突然说了一句:“他是长绝,我也是长绝。”
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他就径直离开了,临走前只说了一句:“给你一天时间,明天我来接你。”
看着他离开,幻芜才吁了口气,这个熊孩子总算没闹腾。
“抱歉,他确实是我认识的人,就是来找我的。”幻芜回去和嵇晔略略说明了情况。
嵇晔摆摆手,表示无妨:“你的朋友嘛,也许又是什么林间精怪之类的,那些侍卫自然挡住不住,想必也不是什么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