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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曦面具下的唇微勾出一丝讥讽的弧度;道:“丫头,你受了重伤罢?”
从一开始到现在,君曦觉得总有甚么地方不对,似乎自己一直是被动的那一个,由着她的思路去想,去推测,进而受制于她,可,她真的会伤人且自伤么?怕是不一定罢。
钟离珞仍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袖袍下掩着的左手却撑在了椅子边缘支撑着自己,能够笔直的坐着。
她将匕首放在桌上,暗自压下胸口翻涌的血气,继续笑道:“被发现了呢。师伯功力深厚,晚辈本就是胜得侥幸而已,再说晚辈说了只是想与您谈个条件而已,我与阿璃之事当真无回旋余地?”
“甚么条件?”瞧钟离珞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分明就是挖好了坑等她跳进去,可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她接下来会说甚么来动摇自己。
虽然君曦觉得自己动摇得也差不多了
“当然是师伯最在乎的人了。想必你俩在一处定是无话可说,若是您想好好同她相处又无计可施,或者说拉不下您这张老脸,不妨交给我。师伯意下如何?”
君曦冷哼道:“你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噼里啪啦响,如此一来,你倒是两头做了好人,既讨我欢心,也能让阿璃更为欢喜你。”
“师伯说的这是甚么话,晚辈可是设身处地为师伯考虑,万万不敢妄存私心。你不想同阿璃好好说会话么?像寻常祖孙一样。”
君曦看她笑得一脸真诚,心里暗暗骂了声:狐狸。
更为懊恼的是,自己根本无法拒绝,若是能同莫青璃与寻常人家一般寒暄几句家常从她第一次将箭射向她胸口的时候开始,便从未想过会有这日。
见她沉默许久,钟离珞心中已是大定,微微提高声音又问道:“师伯?”
“丫头,你总要让我考虑考虑罢。还有,莫要再唤我师伯,我早已不认他那个师弟,你可以同阿璃一样唤我师君师父。”
还说要考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看你是拉不下你那张老脸罢?人啊,年纪越大反而越要面子,再这么死要面子下去怕是一辈子都没进展了。
钟离珞心里笑,两手已一齐使力撑着身子站起来,欠身道:“那我回墨竹轩换身干净衣衫,然后去舍身台将阿璃带回来,不知君师父可有甚么高见?”
“没有。”
“如此,就多谢君师父了。”
青衣就候在离苦雨斋不远的树林出口,见钟离珞有些步履不稳的从里面走出来,胸前的白衫上血迹斑斑,忙伸手去扶她。
钟离珞下意识向后撤了一步,摆手道:“无妨,死不了。”
青衣也没说甚么,只是心里叹了口气,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先前等阿璃的时候,哪次她不是满身伤出来的。
钟离珞在前走,青衣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好在钟离珞虽走得踉跄,却不至摔倒,一直送到墨竹轩里头,青衣才回去堂里处理自己的事物。
“砰”的一声房门被反手带上,钟离珞背靠着屋门,浑身脱力,双膝一软便跪在了地上,自喉间吐出一大口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捂着胸口咳嗽了一声,继而敛下眉,手指连点身上三处大穴,又从柜里取出个瓷瓶倒了几粒黑色药丸出来咽了下去。
调息片刻后,钟离珞将身上的脏衣衫和天蚕软甲换下来,挑了件干净的衣裳换上,去厨房漱口。
屋里竹板地面上的血迹被洗得干干净净,来来回回,已是斜阳西下,日近黄昏。
墨竹轩的门口,花篱外,立着一道黑色的身影。
“君师父?”
“我同你一起去。”
“这么快便考虑好了么?既然如此,从此刻开始那便要听我的了。”
君曦皱眉,道:“听你的?我需要做甚么?”
钟离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忍不住拧了拧眉,道:“第一,把面具摘下来,隔着一层银黑色的面具,连真实面容都看不清,更遑论要看到隐藏得更深的?”
她忽然笑了一声,又道:“莫不是君师父样貌生得不如我二人?所以才迟迟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君曦:“”
论说自己是说不过她了,不知莫青璃从哪里寻这么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就她那不善言辞的性子,怕是没有少被她欺负,只不过小夫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自己也不好多说。
至于面具戴了几十年,习惯了,竟再也摘不下来了,不过这丫头说的也对,摘下面具或许能够少一些阻隔。摘,便摘了罢。
君曦修长手指扣住面具边缘,轻轻取了下来,露出一张明丽端庄的脸来。
容姿端华,眉目如画。
明明是六十岁的人,瞧上去不过三四十岁,钟离珞觉得莫青璃生得那么好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君曦年轻的时候,容貌定不会输于莫青璃。
钟离珞心思一转,道:“君师父,要不要再与我打个赌?”
“可,你说赌甚么?”
“就赌阿璃见到你的反应,她会夸你好看你信不信?待会到了舍身台你先别出来,等我咳嗽一声你再出来,允否?”
君曦道:“她先前见过我的脸,不见她说甚么。”
“那是我不在。”
君曦:“”
“好,赌注呢?”
钟离珞扬眉道:“不知君师父可会做饭?”
“会一些。”
“那就好。”
“你要我下厨?”
“到时再说。哎,舍身台是这个方向么?”
舍身台是一座断崖,崖边一巨石,环绕粗黑铁索,上书三个大字:舍身台。
是用以惩罚犯下大错的门人的,莫青璃自认无过,却不敢违抗君曦的命令,自早到晚,在这里已跪了整整一天,她晓得是师父刻意为之,想必她的矛头指向的是钟离珞。
你去找她了罢?阿珞
由于久跪带来的疼痛可以忽略不计,只是心里的焦躁却如燎原之火,慢慢灼烧起来。
她不会有事罢?几乎忍不住想冲回去,然而这一闪而过的念头却很快被压下去。
心里有个声音说:你该相信她。
这种两重天般难耐的折磨在看到薄暮的余晖中闪现的白色身影的那一刻荡然无存。
“你怎地这么听话,她让你跪着你便一丝不苟的跪着,膝盖跪坏了可如何是好?”身前传来的是熟悉的嗔怒声,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她若要你从这里跳下去呢?你也跳?”
莫青璃顺着她托起自己的力道站起身来,笑道:“你瞧我敢么?”
“谅你也不敢。”
莫青璃不再接话,站在她身前定定的瞧着她,钟离珞脸上少见的擦了水粉,唇上也抿了口脂,半点瞧不出身受重伤的样子。
脸上传来柔柔的触感,钟离珞给她摸得很舒服,半眯起眼睛,就像只一脸餮足的猫咪,她语调慵懒道:“你想做甚么?”
你师父还在这里呢。
下半句还没说出口,莫青璃便一手紧紧扣住了她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上去。
口舌相缠中,有一股清爽湿润的水汽,自然还有一丝极轻极淡近乎消失的血气。
莫青璃松了些力道,离开她的唇低声道:“你受伤了。”
“没甚么大碍的。”
“伤哪了?我回去好好给你检查检查。”
“不用。”
“那怎么行,若是有个好歹呢?”莫青璃不由分说的捉了她的腕,手指搭上去。
钟离珞挣扎了两下,根本没力气抽出来。
“你怎么受这么重的内伤?”怒气有之,更多的却是心疼与自责,莫青璃垂下眸,黯然道:“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你也不必受这份苦。”
“傻姑娘,是我自己激她的”,钟离珞刻意表现出得意神色来,继续道:“你师父那里我已经解决了,我厉害不厉害?”
“很厉害。”莫青璃弯起嘴角笑,眼里却有些湿润起来,亮盈盈的。
“也不看看是谁媳妇。”
钟离珞探过身子,旋即轻轻伸手,食指抚过她的眼角,继而将指尖上的莹润含进了嘴里,片刻皱眉道:“咸的。”
莫青璃反驳道:“甜的。”
“不,是咸的,不信你自己尝尝?”
“尝就尝。”
莫青璃牵起她的手,就要去含她的手指,钟离珞心下一个寒颤,才反应过来这里还有旁人,此等闺房之乐,在他人眼前,还是算了罢。
钟离珞忙抽回手,咳嗽了一声。
没有动静。
又咳嗽了一声,仍是没有动静,夜风静静的吹,那一堆黑黢黢的山石旁,君曦早已不见踪影。
倒是莫青璃见她连连咳嗽,去抚她胸口,口里直道:“快回去罢,我替你疗伤。”
钟离珞环顾四周后,果不见其人,顺从道:“好。”
话音刚落,便见莫青璃在她身前半蹲下。身。
夜风,断崖。
她还穿着那件浅蓝色的衣裙,黑发红绳拨至身前,露出一肩单薄纤瘦的背影,却是世上任何人都给不了她的安心。
“上来,我背你。”
第91章 相思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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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幽静;钟离珞趴在莫青璃背上,静静听着软靴底踩在树叶上的声响。
嘎吱——嘎吱——
莫青璃的步子很稳,几乎感受不到颠簸,钟离珞脸埋在她温暖的颈间,已有了些倦意。
“阿珞?”
“嗯?”含含糊糊的回答。
“马上就到了,回去再睡,山间夜凉。”
钟离珞闻言睁眼,从她耳旁挑了一丝长发过来把玩;嘟囔道:“可你身上不是暖和的么?”
“你又不是块织锦;可以整个折叠起来妥帖的收在怀里。”
“那你为何不用轻功,非要慢慢走回去?走得慢也就罢了,为何又不让我睡着?还是你喜欢背着我;你想同我说会儿话?”
钟离珞每说一个字;莫青璃的耳朵尖就红一分,直烧成个小红茄子。
有些话,心知肚明就好,为何非要说出来。
莫青璃心下一阵羞怒,特别是听到钟离珞在她耳旁的低笑声后,更是将步伐也加快了。
“咳咳”肩背上传来一阵颤意,女人重重咳嗽了几声,料是忽然的颠簸震动了五脏六腑。
“咳慢你慢些”钟离珞喉间又泛起一阵腥甜之意,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孽了,这个时候也要逗她
“疼了么?活该!受伤也不见你安分。”口里虽这么说,脚步却是比最开始更缓了。
钟离珞又低声嘟囔了几句,莫青璃没听清,料也不是甚么好话,便也由她去了。
静了片刻,莫青璃终于语气自然的问道:“中秋还有半月,过完中秋节你想去哪里?”
“去哪里?”钟离珞有些不解。
“既然与师父之事已了,中秋至过年足足四月,不下山去转转么?”
“怕是不行,我应了你师父一件事,总得做到才行,况且这其中少不了你的帮忙。至于其余的时间,在山上随意走走便好,除了这座主峰不是还有其余的山脉么?下山之事,放到年后罢,明年三月铸剑山庄要举行武林大会,消息说近日弑楼的人频繁在江湖上走动,怕是有大动作,在其位谋其政,你我接任其他二楼,便要维持平衡,好好的江湖,不能被弑楼扰了秩序。”
而且,关于影麟的事,她也想弄个清楚。
“你也知道弑楼的事?师父让我去一趟铸剑山庄,也算是回娘家?”莫青璃琢磨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也可以说是我娘的家。”
钟离珞笑:“如此说来,我又要过一关了?这条小命可不知保不保得住了。”
莫青璃皱眉,认真道:“那只不过是我娘的娘家,与我无甚干系,我只是想去看看她当年长大的地方,至多唤莫淮阳一声外公,到底是外人,你我之事何必告予那些不相干的人。”
钟离珞抬手捏了捏她嫩白的耳朵尖,叹气道:“唉,你真是不可爱。”
明明是玩笑之语,偏生答得这么正经。
嗯,实在是可爱得过头了。
莫青璃不以为然,这女人一向是话里没个正经,干脆也就不甘示弱的淡淡回她:“再不可爱你也娶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再说你若是敢休我,师父也不会放过你的。”
钟离珞趴在她背上,看不到她的表情,料也是面无表情的道出这一番话的。
又继续听她道:“到了。”
钟离珞抬目望去,果见墨竹轩近在眼前,月华倾泻,周围开出大片的雪色木槿花,如同置身花海中,莫青璃房里依稀有昏黄烛光透出来。
两人俱是心头生疑,谁这么晚还会在她们房里?
几乎在二人进去的同时,君曦猛地从桌旁站起来,两手交叠着握了握,道:“小长安说她有些害怕,让我过来陪陪她,既然你们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话音落下,人已飘至门外。
莫青璃张了张嘴,道:“师父,你的”面具呢?怎么忽然取下来了?
君曦背对着她,身形孤高,声音寡淡,语速却比平时快了一些:“桌上有药。”
莫青璃抬手:“师”
君曦早已走出老远。
那厢钟离珞已将桌上放着的精巧瓷瓶翻手握在了手上,倒出两粒药丸闻了闻,色赤,散发出清甜幽淡的微香,当是上好的疗伤之药,当下就服了下去,胸口抑郁之气顿消不少。
莫青璃回过神,就见钟离珞站在桌旁,捂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去床上坐着,衣衫脱了。”
长安在房里独个看书,忽的有个字念不下去了,于是便抱着书卷来到莫青璃房里准备请教一下,谁知刚到门口便听见这么一句话。
长安觉得,自己约莫是来错了时候,抬脚准备往回走,想了想又转回去将门带了上。
虽是夜里,总要顾及些不是?
房里的二人看着长安先是躬身行礼,而后自如的退出去带上门,目瞪口呆。
“汐儿,你觉得这孩子是真的懂么?咱们平时是不是太不顾忌了?”
似乎有点罪恶感。
莫青璃也是眉头紧锁,不知说甚么才好,半晌才怔怔道:“由她去罢,反正迟早要懂的,就当是提前告知她了,好在她并未表现出反感你觉得呢?”
“甚好。”
“那好,把衣衫脱了,我看看你伤哪里了。”
接下来的几日,或许是君曦对打伤钟离珞一事心存愧疚,或许是并未准备好再见莫青璃,反而是整日将自己锁在苦雨斋闭门不出了,只有钟离珞偶尔带着莫青璃去那里串个门,偶尔聊聊一些莫青璃儿时的趣事。
君曦与钟离珞倒是越来越亲密,与莫青璃却还是老样子,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两个寡言寡语的人凑在一起,也说不出甚么话来,好在来日方长。
转眼又是一年中秋,楼中的各位堂主悉数到齐,除了现任的,还有上一任的七位堂主,晚宴开席之前,青衣等人先是齐齐下跪给自家师父行礼,才各自入座,加之莫青璃、钟离珞与长安,足有十八人,当真是浩浩荡荡的一大家子。
长幼有序,君曦与七位老堂主坐一席,莫青璃三人与青衣他们坐一席。
钟离珞还是第一次将这七位见了个遍,青衣、红袖、橙夏在京都见过,紫烟本就是影楼的人,自是不必说,也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三位身上,毕竟在山上这几年是他们一直陪着莫青璃的。
绿易和蓝诺截然相反的模样,一个轻佻一个沉着,至于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