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莫青璃叮嘱道:“别掉以轻心,惜城和曲完的伤势怎么样了?”
惜城是那个使九节鞭的女子,而曲完则是另一个使流星锤的男人,莫青璃在天牢里亲眼见他们二人被弯刀男人的刀气所伤。
“无碍,皮外伤。”
“让他们记得上药,就说晚一些我去看看。你先下去罢。”
鬼卫那些人,一个一个当自己是铁打的,只要不缺胳膊断腿,受的只是些轻伤根本不在意,莫青璃若是不去看看,他们肯定就是顺其自然了,口头禅就是:一点小伤算不得甚么,你看我现在还不是生龙活虎。
泽阳却如石雕般,定在了原地。
“还有事?”
“求主上责罚。”泽阳跪了下来,双手奉上自己的唐刀“五色”。
钟离珞进房后便去了书案前写字,专注得很,好似并没有关心她与泽阳在谈论甚么,此时手里的笔却抖了一下,一滴墨落在宣纸上,墨渍重重晕染开来,将原来写的“汐”字晕得一片模糊。
“你是说这个?”莫青璃抬眉,眼神示意了下自己的左肩。
“属下该死,求主上责罚。”
泽阳这个人,认真是认真,就是有时候太过较真。本来就是按照任务执行的,有甚么该死不该死的。
莫青璃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托着他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道:“你做得很好。甚么错也没有,退下罢。”
“是。”
泽阳退下以后,莫青璃转头望向书案前的钟离珞,却发现她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沉默。
见她看向她,钟离珞中指和食指并拢,眯缝着眼,冲着莫青璃的左肩比了个“刺”的招式,脸上寒霜凝结,原先温和的笑意早已隐去,看不到半点痕迹。
她推着轮椅到桌边,提起桌上雕着青花的茶壶倒了两杯热茶,将其中一杯递给已经坐在她对面的莫青璃,垂下眼,道:“你的伤,是你自己有意为之。”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莫青璃吹了口杯盏上弥漫的雾气,隔着一层雾气,对面女子的脸庞隐在其中,有些看不分明。
相同的,她自己的脸在钟离珞眼中也是朦朦胧胧。
“哦?说说你的理由。”
“其一,那日你去上朝,分明穿着天蚕丝做的软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回来时却身受重伤,我替你换下衣裳时发现软甲整齐叠放好藏在你怀里,你是故意脱下的;其二,我观察过你的伤口,窄而薄,像是唐刀长剑之类的兵器,是泽阳手里那把‘五色’!”
莫青璃听着她这一番话,没表明甚么,只是平静道:“一点不错。”
钟离珞眸子沉了沉,道:“你方才问我理由,我也想问你理由。为甚么?”
“我看子书仁最近闲来无事,把精力都放在我身上了。平日派暗卫在我府外监视也就罢了,这次还假意给我赐婚,再以抗旨不尊罪押入天牢。刚被关进天牢的第一日夜里他便来过一趟,试探我对当今朝局的看法,是保皇党还是选择丞相党,反正我说甚么他也不会信。他要试探我就让他试探个够,这次我的表现应该能够让他满意罢?”莫青璃就着杯沿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茶,接着道:
“再则,朝中那么多事,我不介意给他再多添一桩,让他把心放到正事上去,原本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左相的学生、右相的女婿以抗旨不尊罪陷落天牢,被刺重伤,你说幕后的人存的甚么心,只是与我一个小小的翰林院修撰有私仇,还是想激怒左右相,联合朝中泰斗,反对皇帝?”
她抬眸看向钟离珞,轻轻笑起来,只是那笑中多了一丝冷意:“阿珞,你说呢?”
钟离珞终于抬起了眼,墨色眸子暗流涌动:“我说?我说皇帝迟早会怀疑到你头上。你认为皇帝会信?”
“不会,但是越不信他就越不安,皇家的人,一向如此。一道伤疤,换来他的猜疑,不是赔本的生意。”莫青璃勾了勾唇角,带着些许嘲讽。
钟离珞放下了手上的茶杯,里面的茶已然喝完,她又续了一杯,盯着杯子沉默了一会,薄唇翕动,轻轻道:“那,你相信泽阳?”
“嗯?”
“我是说,他不会失手么?你伤的是左肩,若是有个好歹,就会一刀穿心,你就醒不过来了。”
莫青璃也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底部磕在桌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抬头往窗外看去,远处可见横亘的山俱被积雪覆盖,成了雪山,积雪映着碧蓝苍穹,犹如蓝白云彩连绵,一派安宁。
她听见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不,我不信他,我只信自己。”
接下来,二人竟陷入了难得的静默,在院中那种亲密无间的氛围荡然无存,气氛渐渐诡异起来。
茶盏里的茶从热到冷。
莫青璃回过神来的时候,女子清冷玉颜已经欺到了她眼前,不由分说唇压住她的唇,舌尖抵开她的牙关,钻了进来。
“唔。”
莫青璃从未见她这么热情,一瞬间有些错愕,随即自然的回应起来。
然而,她亲吻的力度越来越大,许久也不曾放开来,搂着她肩膀的力道也加大了许多,仿佛要把自己一片片揉碎了,揉进她的骨血里,莫青璃虽然骨头被硌得生疼,却依稀明白为甚么,只是默默忍着。
终于,钟离珞退了出来,牙齿抵着莫青璃的下唇,轻轻厮磨,久久,似乎想下口咬下去。
可最终,还是放弃了。
钟离珞微微离开她的唇,与莫青璃极近的距离,抵着她的额头,莫青璃只能看见她古潭般的眸子,幽幽,像是含了万般情意。
很快,钟离珞又凑了上去,不复强烈,带着极淡的温柔。
两人唇齿相依,游蛇般贴合得毫无缝隙,相互追逐,口腔中的清茶香气相合,带来销魂蚀骨般的颤栗,连灵魂都要随着对方的一进一退轻轻飘浮起来。
吻着吻着,莫青璃忽然觉得口腔中有淡淡的甜腥味,就好像是好像是血的气味。
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钟离珞。
拇指温柔地擦过她唇瓣上留下的银丝,细细地瞧着,终于在她下唇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还在渗血的口子。
不忍心伤她,所以便伤自己么?
结果都是一样的。
钟离珞定定的看着她,墨玉眸子浸润着水光,满满的都是认真,还有隐藏极深的期许。
莫青璃直觉她这时候应该明白些甚么,或者说些甚么来安抚眼前的人。比如钟离珞做出这些举动的原因,她应该懂的。可偏生脑中却一句话也想不出来,她不明白原因,不了解她的心情,或许她该说对不起,可是那三个字哽在她的喉间,宽大衣袖下的手指紧握成拳,唇张合了几次,竟是一句话也没有出口。
即使说了对不起又能怎样呢?归根究底,莫青璃没有找到一切的起源。
钟离珞眼里的光芒渐渐暗了下去。
汐儿,在你心里,我究竟算是甚么?
是姐姐?还是妻子?
又或者,根本甚么都不是。
你知不知道我看着你满身是血倒在我的怀里有多害怕?
我很害怕,你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过来。
我很害怕,你又留下我一个人。
我很害怕。
或许真如你说的,你谁也不相信,那个人,也包括我。
钟离珞似有落寞的闭上眼,将轮椅往门那边推,转过身来背对着她,轻声道:“我有些倦了,我想回房休息。”
“好,我送你。”
“一起罢,我一个人睡不暖。”钟离珞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过身来,面对着莫青璃,方才还有些冷冷的眉梢眼角漾出一个安抚的笑来。
依旧是莫青璃背着钟离珞回房,只是比之来时,安静了许多,各怀心事,相对无言。
两个人并排躺着,莫青璃睁着眼睛看着钟离珞熟睡的侧脸,陷入了沉思。
她心里明白,两人的相处虽然亲密,却依旧存在着许多的问题,有些是被刻意的忽略掉,而另一些却是自己也未察觉到的。
六年时间,改变了很多。
她了解自己么?自己又真的懂她么?
她不知道。
该怎么办,她也不知道。
莫青璃闭上眼睛,往身旁女子怀里靠了靠,想,要怎么办。
第40章 不可思议()
经过歇息之后,钟离珞似乎忘记了上午那段不算纠葛的纠葛,而莫青璃心里却明白,她惯常把心事藏在心里,不想让她分心,于是莫青璃愈是愧疚。
两人依旧窝在府里过日子,偶尔莫青璃与青衣、红袖在书房商议事情,钟离珞有时候在旁边听着,有时候在房里忙自己的事,一切依旧。唯对于生活,却仿佛甚么地方有了个看不见的缺口,始终无法填补起来。
虽然莫青璃的伤势没有大碍,但是放出去的消息却是重伤昏迷,一时莫府门庭络绎不绝,来问候的各路大人,都已主人身体虚弱不宜见客为由拒绝,连皇帝也派了宫里的御医过来。
这么折腾了三五日,苏子晋却带来了好消息。
午后,前厅。
“青璃,我听说你受伤了,过来看看。”苏子晋穿着天青色的鹤氅裘,手中依然一把水墨远山的十二竹骨折扇,翩翩然立在莫青璃面前,身后跟了个垂首拿着补品的小厮。
又朝着坐在轮椅上的钟离珞打个招呼,琢磨半天,终于从嘴里挤出一个称呼:“弟妹。”
钟离珞唇边一丝极淡的微笑,点头表示答应。
“不妨事,就是好阵子都不能去上朝了。”莫青璃苦着脸举了举缠着绷带的左手。
“上朝甚么的不打紧,养伤要紧。”苏子晋摇了摇手里的折扇,向身后的小厮道:“你把东西放下,先下去罢。”
莫青璃看这架势,扬了下未受伤的右手,也让前厅的下人全部退了下去,当然,不包括在她身旁的钟离珞。
下人禀报苏子晋来府的时候,莫青璃正与钟离珞在书房练字,正好一齐出来。
“有线索了?”
苏子晋看了一眼一旁波澜不惊的钟离珞,倒也没说甚么,回道:“我上次不是与你说过父亲有记手札的习惯么?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找机会,趁父亲不在书房的时候偷偷溜进去好几回,终于给我找到了”
他顿住,脸上有着明显的兴奋。
莫青璃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找到了甚么?”
苏子晋声音压低了一些,道:“全本的手札。我不敢偷出来,于是就自己拓下来了一份,都是关于靖王爷的那一部分,你看看。”他手探入胸口,从最里面的衣襟里掏出来叠得整整齐齐的几张纸,递给她。
莫青璃伸手接过来,却没有立刻打开看,而是问道:“没出甚么事罢?”
“没有,就是差点被我爹发现了。”苏子晋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手里折扇摇动的频率加快了一些,深色的瞳孔中有着躲闪。
不是差点被发现了,而是已经被发现了。
前一日下午申时,苏子晋见父亲出府赴约,偷偷摸摸溜进书房。
苏楚因为是翰林大学士,除了藏书,还藏了一些别的不可明说的东西。书房自然比一般人家要大得多,高高的檀木色书架摆了十来排,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想找一册明确的书都难,更别说在里头找一本小小的不知道甚么模样的陈年手札了。
幸而苏子晋在这书房“混迹”了很久,熟门熟路摸到了几个可疑的地方,把那里的所有书都翻过一遍以后,终于在一册隋书经籍志的夹层中找到了一本颜色泛黄的札记,上面标着“和甫纪年表”。
就是它!苏子晋握紧了那本札记,赶忙坐到书案前翻开,找到有价值的就抄写下来。
侧对着书案的轩窗不知甚么时候被风吹了开来,桌上的手札翻动了一页,苏子晋专注的神情一滞,猛地抬头望向门口的方向,有人来了。
“子晋。”听见门外面苏楚的声音,苏子晋彻底放下了从窗子逃走的念头,只是飞快的把那本手札合着几张抄完的纸一股脑全收进袖子。
“爹。”苏子晋到门口打开门,向苏楚躬下腰行礼。
苏楚一向是温和的儒生模样,几乎从不红脸,单看苏子晋便可见一斑,只是疑惑道:“你一个人来书房做甚么?我不是说过我不在的时候不能来这里。你自己不是有单独的书房么?”
“爹,孩儿想来找本古籍。”
苏楚往书案前一坐,看着砚台里磨好的黑墨,以及搁在一旁的狼毫,问道:“哦?甚么古籍,找到了没有?”
苏子晋低着眉,平静的接道:“淮南子的手抄本。孩儿方才正在找的时候,爹就来了。”
“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爹也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说罢,谁指使你的?”苏楚十分斯文的捋了捋颔下不长不短的胡子,拿起一旁搁置的狼毫笔,在铺开的宣纸上开始画富春山居图,声音依旧温和,半点没有发怒的征兆。
倒真像是父子俩,甚么时候都不忘记要温文尔雅,注意形象。区别是一个摇扇子,一个捋胡子。
苏子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手指蘸了杯盏里的茶水,在书案上慢慢写了一个字,字迹很浅,很快的,那个字彻底就不见了,看不出一丝痕迹。
苏楚捋了捋胡子,轻轻叹了口气:“子晋,这是你自己选的么?将来承继爹的位子,只安安分分的在朝廷当个翰林大学士不好么?”
苏子晋心里也不好受,“扑通”一声在苏楚面前跪下,眼神坚定的望着他,道:“爹,恕孩儿不孝。路是孩儿自己选的,无论将来怎样,孩儿绝不后悔。”
“罢了,罢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当真?”莫青璃狐疑的看着苏子晋,看他眼神闪躲成这个样子,怎么都不像说的是真话。
“比珍珠还真。”苏子晋举着手几乎要对天赌誓了。
“那好罢,真的是多谢你了。若以后有甚么需要青璃效劳的地方,尽管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管苏子晋是不是真的被他爹发现了,现在的事实是他又替莫青璃找来了能够查证当年之事来龙去脉的证据。
说实话,莫青璃自认为与苏子晋的交情没有深到那个地步,同僚之义再加上对同一个人的信仰,苏子晋这么帮她,甚至去他爹那里偷手札,比起仇恨,莫青璃似乎更承担不起恩情,尤其是一个她并不是十分信任的人。
苏子晋哈哈一笑,将折扇收起来,声音提高了很多:“喂,本少爷帮忙可不白帮,你那窖里的女儿红可是答应好的,本少爷可不做亏本的生意。”
莫青璃笑道:“放心,少不了你的。十坛八坛的随你拿。”
苏子晋手搭上莫青璃的右肩,用力拍了拍,道:“好兄弟。”
这次莫青璃倒是没那么大反应往后退,苏子晋发觉了这点,还想说点甚么,正对上钟离珞投射过来的眼神,确切的说,是盯着他的手。
冰冰冷冷,宛如冬日千丈寒冰。
苏子晋手缩回来,几乎有一种被钟离珞冷冽冰雪般的目光给生吞活剥了的错觉。
定睛再一看时,她还是那副温柔恬静的样子坐在轮椅中,视线一直放在莫青璃身上,似乎没有从向他瞥过来一眼。
莫青璃与苏子晋寒暄了番,未时末,苏子晋抱着一坛女儿红回了府。
苏子晋走后,莫青璃和钟离珞又回了书房,翻看着那几张纸,大多记载的是一些先帝与靖王的一些事迹,从那些隐约能找出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