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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最早的时间是和甫五年,莫青璃在空白的宣纸最上端写下:和甫五年,先帝与晏,表面交好。
再来是十八年前,即和甫十三年,靖王大婚、先帝、竺南青进入朝廷。
接下来是和甫二十五年,靖王爷灭门,竺南青消失,受宠大臣基本不得善终;
和甫二十九年,先帝驾崩;
再后来就是当今皇帝子书仁,莫青璃又记下苏楚、苏子晋。
垂眸想了想,又用朱砂在竺南青、苏楚下面划了道横线,又圈起“不得善终”四字,做了个标记。
莫青璃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左手捏起那张画满了人名的纸,放在烛光下仔细端详,心中百转千回。
其一,父王并不是贪图权势的人,也曾向先帝提过解甲归田,然而被驳回了,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先帝为甚么要选择这么极端的法子?只是单纯的不信任父王?
其二,按理说,先帝即使用过了那些棋子,除了竺南青,其他人不应至死,只有竺南青知道最多秘密,先帝为甚么那么赶尽杀绝?那些人加起来也有二十人了,二品以上五人,其他的人也算不上是无足轻重的小官,这样做不会撼动朝纲的么?他是世人眼里的明君,理应更加顾及才是,为何还敢做得这么出格,当真是对自己太过自信?
其三,那些当年还存活下来的人是因为并没有参与靖王一事才能苟活,还是别的原因。若是前者,那当年的人若全然不在,又怎么找到当年陷害的证据从而平反呢?
其四,十年的空白,至今完全没有看到记载,中间是不是又有甚么事发生呢?或许要夜探一次苏学士府?
莫青璃站起来,转了转酸疼的脖子,发出咔嚓的骨骼脆响,伸个懒腰后,又皱眉紧紧盯着纸上按照时间记载的脉络图,在和甫五年与和甫十五年中间用朱砂笔做了标记。
习惯性抬手摸了摸右耳垂,鬼使神差的,提笔在和甫十五年和和甫二十五年间点了个小小的“汐”字,红得有些刺目,写完登时想划掉,笔刚落到纸上却又停下了,从一开始她便是跳出来看整个局面,好似局外人,如果把自己放进去呢?
有时候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并不是绝对的,当局者体会到的,旁观者可能永远无法知道。
莫青璃闭上眼睛,在脑中抽丝剥茧,一层一层,终于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一双带着怨恨的眼睛冷冷瞥了她一眼,像一条冰冷的蛇嘶嘶吐着血红的信子,令人毛骨悚然。
她皱起了眉,拥有那双眼睛的人是谁?她努力去看,拨开一层层的迷雾,那眼睛的主人早已背过身去,隔着一层镜花水月,渐行渐远,渐渐地模糊至难以看清,直至消散在深深的浓雾之中。
莫青璃猛地睁开眼睛,狠狠揉了揉眉心,用力地回想那是甚么时候的记忆,宫殿?宫殿!富丽堂皇的宫殿!是永和殿,六年前太后寿辰!
正好是靖王府被灭门的那年!
那双眼睛的主人到底是谁?阴郁而怨愤,不像是先帝子书和,她并不是男嗣,敌对于她根本毫无意义,或许那人与莫青璃的爹娘有过节,从而也仇恨她?
脑子一片混沌,就像一出安排好的折子戏,又像一穗未开放便凋零的秋花,有些甚么秘密就要揭晓,又被生生折断了,理不出任何头绪。
到底是,遗漏了甚么呢?或者说,还缺少甚么?
莫青璃缓缓坐下,身子慢慢陷入椅中,有些疲累的闭上眼睛。
这一闭眼,竟然就睡着了。
直到太阳穴传来冰凉柔和的触感,鼻息间已是萦绕着一丝清冷梅香,这味道她再熟悉不过。
莫青璃也懒得睁眼,任那人手指动作,轻柔的按摩慢慢缓解了她脑中的晕眩,脑海中那些复杂的事情也随着这舒适之感暂时忘却了。
过了一会儿,莫青璃精神终于完全恢复,轻轻捉住了钟离珞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睁眼瞧她,原本带着浅浅弧度的唇角就这么弯了下来。
更深露重,钟离珞身上竟只披了一件外衫,虽说比莫青璃身上那件要厚些,但终归还是太单薄,又体寒,怎么受得住夜里的寒气。
莫青璃忙放开她的手,起身去床边的架子上又取了一件厚的白狐裘给她披上。
“钟离珞,你要气死我是不是?”把女子浑身包粽子似的裹好以后,莫青璃才喘了口气,气急败坏道。
“你不是也只披了一件外衫。”钟离珞整个身子都被包在狐裘里,只露个乌黑的脑袋在外面,衬着领口雪白的狐尾,仿佛人也柔弱了许多,声音也没甚么气力。
“你能跟我比么?”莫青璃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一手捂着胸口。
钟离珞低头嘟囔:怎么就不能比了。
莫青璃耳尖听见了,挑眉道:“你说甚么?”
颇有些你胆敢再说一遍,与你没个完的意思。
钟离珞抬起头,望着她弯起唇角,莫名其妙的笑起来,宛若冬日清晨枝头白梅绽然而放,静雅极了。
第32章 将君计(一)()
一手拉过莫青璃捂着胸口的手,在唇边轻轻啄了啄,眼底漫上宠溺的神色,道:“没说甚么,汐儿不气,不气。”
莫青璃觉得眼前的女子有时候像个长不大的小孩,有时候又深沉得让人猜不透,就仿佛,身体里住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一个儿童,一个老人。
任她拉着自己的手,莫青璃语重心长道:“阿珞,你要晓得习武之人体质是不一样的,就譬如我可以在寒冬里穿得单薄一些,你怎么就不学好呢?我叮嘱你多少遍了,你体寒,平时仔细着不要着凉才是,你看看你今夜”
“你听话。”
钟离珞一直抬眸看着她,目不转睛的,眸子若浸润的黑水晶似的,亮得惊人。
她从来觉得莫青璃小大人似的教训她的时候,皱着眉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可爱得紧,明明她比自己年幼,一到这种时候便会像个长辈似的叮嘱自己,絮絮叨叨,不知疲倦。
莫青璃见钟离珞一直看着自己,终于停了下来,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道:“记下了没有?”
钟离珞乖巧点头:“晓得了。”
莫青璃一副不信的样子,右眉挑起来:“当真?”
钟离珞抿着唇,一脸严肃道:“当真!”
“那就好,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既然已经穿戴整齐,那便准备用早膳罢,还得上早朝呢。”莫青璃道,正准备抽回手。
“等等,坐着,让我抱一会儿。”钟离珞空着的那只手轻轻一拽,莫青璃一时没站稳,跌坐在她的怀里。
莫青璃怕压着她的腿,忙挣扎着要起身,钟离珞另一只手按着她的肩,手下用力,莫青璃又不敢使内力,一时竟动弹不得。
“你的腿”,莫青璃急道。
“无妨,我只是不能行走,又不是废了。”钟离珞似是有些生气,话里几分冷意。
莫青璃抬眼瞧她,见她薄唇紧抿,本就苍白的唇色更是如白纸一般,方才清亮的黑眸压上比窗外暗夜更加深沉的颜色。
废,这个字眼,莫青璃听着太刺耳。
她登时不敢动了,却还是有些不死心的小声道:“可是”
“别可是了,我想抱抱你”,钟离珞眼里的暗色慢慢散去,唇角也蕴了丝笑意:“天色尚早,离五更还有一段时间呢,夜里不能好好歇息,我抱会儿我的媳妇怎么了?怎么,你不愿意?”
“没有没有,我自是愿意的。”莫青璃连忙接口。
我只是担忧你的腿,不过,老鬼怎么还不来,都两个月有余了,就是蜗牛,也该从天山爬来了。
莫青璃本是侧着身子,坐在女子大腿上,钟离珞手臂一捞顺势揽了她的腰,于是莫青璃整个身子差不多陷入她柔软的怀里,随意动了动,便能碰触到她身前的柔软,心跳不由得快了起来,脸也开始慢慢发烫。
稍稍挪开了一些距离,莫青璃在心里轻轻舒出了一口气。
“我是恶鬼么,会吃了你?做甚么离那么远?”钟离珞抬眸疑惑道,按住她的肩,身子又往前倾了倾。
莫青璃喉咙有些发紧,嗫嚅道:“不不是。”
“那就靠过来一些。”
这一番拉锯战过后,结果就是两人距离更近,莫青璃的脸直接埋在了她的脖颈,鼻息间是女子清幽馥郁的体香,裹挟着常年服药而带出的一丝淡淡药香,眼前就是她精致如上好白瓷般细腻的肌肤,离得太近,依稀能看见雪白皮肤下泛着青色的细细血管。
好想,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把眼前这个人生吞活剥了,吞下肚去。
莫青璃觉得眼角烫得厉害,忍不住用鼻子蹭了蹭近在咫尺的肌肤,温凉柔滑,宛如上好的苏州织云雪锦,依稀用珍异的香气熏过。喉咙干渴得厉害,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双手向后环住钟离珞的脖子,唇几乎是颤抖着在她脖颈间游弋,向上亲吻到女子的下巴,终于找到了对方柔软的唇瓣。
严格说来,这是二人的第二次亲吻,事实证明,莫青璃是个好学生,无论是武学还是。。。。。。一学就会。
莫青璃含着钟离珞的唇瓣不断辗转,馨香、柔软的舌尖,一点一点漫过她的齿,再细细地、轻轻地刮痧过去,温柔极了。
钟离珞眼睛阖上了,沉浸在面前女子的温柔亲吻中,脑中抽空还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个学生约莫是聪明得过分了一些?
随即莫青璃的唇渐渐离了开去,转而亲吻她的脸颊,沿着脸颊一路游弋,最终含住了钟离珞的耳垂,终于女子揽着莫青璃腰肢的手不可控的抖了一下,手下轻轻拉扯,解开了对方的腰带,隔着薄薄的一层衣衫揽上莫青璃瘦削的肩,两人几乎是贴在了一起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咚——咚!咚!咚!咚!”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声音不大,在静谧的夜里却有些突兀。
莫青璃回过神来,发现钟离珞雪白狐裘早已被褪至腰间,几乎是挂在了身上,胸前中衣凌乱,露出大片晶莹雪白的肌肤,锁骨精致,宛如分开的蝶翼,头微微后仰,墨色眸子微微阖起,掩下了光芒,宛如水中青莲,亭立而妖。
腰间有些凉意,莫青璃低头一看,发现腰带不知何时也被扯了开来,风透过窗棂间的缝隙进了来,带了一丝寒意。
莫青璃:“我”
钟离珞:“你”
一时竟相对无言。
片刻,莫青璃故作镇定道:“已经五更了,该准备上朝了。”
钟离珞睨着她:“”
视线一转,女子颈上还有淡淡的红痕,顿时莫青璃觉得脸上烧得厉害,想是烧了一朵红云在上面,慌忙起身,一时太急腰正好撞上一旁的桌角。
“嘶”,莫青璃倒抽了一口凉气。
腰本来就是极为柔软的部位,平日就是百般护着的,特别是习武之人,腰腹几乎是力量的积蓄点,那桌角削得尖,而且是坚硬的红木,想来也知道撞上去有多疼。
忍着腰间的痛楚站直身子,莫青璃往前走了两步,替钟离珞整理好散乱的衣襟,再系好腰带,随即三步一缓地往塌边放置衣物的架子上走去。
“我帮你穿罢”,钟离珞推着轮椅过去,按住了她的手。
莫青璃看她一眼,道:“好”。
心道怎么她不知道脸红的,却在女子背过身去拿架上的衣物时耳根极浅的一抹红,难得的可爱。
莫青璃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抿着唇低下头轻轻笑。
裹好束胸,换好白色的棉质中衣后,钟离珞拿过榻上的软薄银甲,细细端详了一下,惊讶道:“天蚕丝?”
“你见过?”
天蚕丝乃世间少见,遑论制成软甲所需的数量了。古书奇物志记载:其锋如刃、其柔似水、其利穿甲、其舞如蝶。天蚕丝,其韧比蝉翼刀,天下诸物,已无可断。
而天蚕丝制成的软甲的更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而且还有一个特殊的效用,本是鬼楼的镇楼之宝,下山之前君曦特意嘱咐让莫青璃穿着。
“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不过你穿着这个做甚么,以防万一?”钟离珞替她穿上,淡眉微蹙,有些担忧道。
“不是,你看这儿。”莫青璃眼神示意钟离珞看自己胸口。
“看哪儿?”
“这儿”,莫青璃往下努了努嘴。
钟离珞:“”
脸竟然诡异地红了起来,眼神觑着莫青璃,不知道说甚么才好。
莫青璃才恍然发觉自己刚刚在说甚么,忙改口道:“你看甚么呢?谁让你盯着看了,你摸下试试?”
钟离珞额上一滴冷汗,道:“还,还是算了罢”
莫青璃脸也烫起来,怎么觉得这话越说越暧昧,只是为了证明天蚕丝软甲可以更好的掩盖性别特征而已,毕竟只裹束胸远远不够,但现下这说的都是甚么乱七八糟的,剪不断,理还乱,莫青璃干脆牵了钟离珞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钟离珞绷着脸,右手食指轻轻戳了两下。
莫青璃真是羞得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虽说这软甲穿上会使自己硬朗一些,外表看起来更像男子,但身体毕竟还是女子,这么摸上去还是有感觉的,莫青璃向后退一步,抱着双臂睨着钟离珞。
“晓得了,原来这软甲是这么用的,”钟离珞若无其事的点点头,继续拿过架上的深紫色官服给莫青璃穿上,面色平静,只是手心滑腻的汗没人看得见。
莫青璃伸展双手,微微弯下腰,由钟离珞将朝服给自己套上,一脸淡然。
不就是比装淡定么?我也会。
心里又道:登徒女子。
一番洗漱之后,便要准备去前堂用早膳,莫青璃比钟离珞稍晚一些,路上发现书房竟然还有亮光,走过去推门一看,红袖和青衣竟然还在那里,不知道在商议着甚么,心说既然他俩还在,便一起用膳好了。
途中,红袖见莫青璃扶着腰,心思一动,便不知歪到了哪里去,一个人弯着腰在一旁笑。
莫青璃看着红袖那诡异而意味深长的笑容,无端地有些毛骨悚然。
于是问道:“红袖,你笑甚么?”
“没甚么,只是可惜罢了。”
“可惜甚么?”莫青璃站住脚,这么一说还真勾起她的好奇心了。
“没甚么,见了夫人我再跟你说”,红袖冲她风情万种地眨了眨眼,运起轻功飞快地窜去了前堂。
莫青璃一头雾水,转头问一旁静默的男子:“青衣,你可知她在笑甚么?”
“不知,大抵是遇见好玩的事了,不过,我有种预感,阿璃,对你来说应当不时甚么好事。”
莫青璃一脸赞同的点头,她也这么觉得。
事实果如青衣所料,自这日起,每次几个堂主见到她,总是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而原因,莫青璃很久以后才知道
前堂。
院里柳桐环绕,风定,人也静。
第33章 将君计(二)()
红袖先是稍稍福了福身,恭敬道:“夫人”。
却不是行的江湖礼数。
钟离珞点了点头,温言道:“不必拘礼。”
钟离珞与红袖是见过几次面的,因为莫青璃总是召红袖来府商议事情,也时常留在这里用膳,算不上十分相熟,但也不算生疏。
红袖本就是个不喜欢甚么礼数的人,听她这么一说也就真的随自己的性子来了,原先,莫青璃虽是楼主,但是大家心里也是把她当做另一个妹妹,那她与钟离珞成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