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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待遇不是随便谁都能得到的,即便是最会讨仁禧皇太后欢心的嫔妃,或者穆阳公主,也从不曾有这么亲近仁禧皇太后的时候。
唯独这人,虽不是皇子天家血脉,却备受皇太后疼惜。
夜轩妆,十多年前被丢弃在后宫井边的弃婴,如今皇太后身边最得宠信的晚辈,她就像是属于深夜皇宫的人,总游走在不见天日的角落。
除了寿康宫的一些下人们,很多人都以为,昔年的弃婴早就不在人世了。
“我刚从曳凤宫回来,皇上乘步辇过去了,身边跟着的是赵公公。”夜轩妆并没有恃宠而骄的表现,低着头恭敬道。
“这几日,皇上往曳凤宫跑得勤了些,朝上决意诸多改变,已经有大臣开始非议了。”仁禧皇太后皱皱眉,拿过手炉塞给夜轩妆,半倚暖榻扶手微微蹙眉,“我听说今日晌午靖亲王来过,可有此事?”
夜轩妆点点头:“确是来过,直接去了御书房找皇上。靖亲王孤寡已有十数年,近几日传出消息说他打算迎娶淮良侯府大小姐,这次来,据说就是为了安排婚事。不过……”
“不过什么?”仁禧皇太后嫌夜轩妆拖沓,紧追问一声。
夜轩妆有些犹豫,迟疑半晌才道:“目前尚只是听说,并不能确定。按御书房伺候的杏蝶说法,靖亲王来找皇上不是为求指婚,而是来替铎亲王世子牵红线的。”
“铎亲王世子……”仁禧皇太后失声笑道,“这老东西,他素来与晚辈没什么交情,怎么突然想起给秦先寻亲事了?不妥不妥,他肯定又受了什么人唆使,不知好歹去惹皇上生气呢。”
“听杏蝶说,皇上也觉着十分荒唐,当场便驳了靖亲王的建议,还说靖亲王多管闲事,至于是开玩笑还是真的动了龙怒,这就不得而知了。”
“皇上一向主张得过且过,不愿与靖亲王这种老糊涂起冲突,怎么这次如此生硬回绝?”仁禧皇太后觉察到蹊跷,倒吸口气,“轩妆,你可知道靖亲王给秦先安排的姑娘是哪一家的?”
“杏蝶有提起,但不太肯定。”夜轩妆露出一抹困惑神情,低声道,“靖亲王为铎亲王世子求的,似乎是淮良侯府二小姐,先前上朝听赏的那位,楼雪色。”
仁禧黄体后目光紧了一下,而后放开夜轩妆的手,微微闭目沉思。
少顷,一声意味深长叹息幽幽吐出。
“哎呦哎呦,这事儿可不是好兆头,难怪今晚皇上要去曳凤宫……轩妆,眼下情势渐紧,反正皇上早知道你存在,索性你就去皇上身边伺候吧,顺便给皇上带个话——告诉他,该怎么做就这么做,别忘了自己身份。”
夜轩妆无声点点头,默默退出卧房。
仁禧皇太后在暖踏上静坐一会儿,又拿起金丝小剪刀去修建那盆盆栽,不时自言自语一句,目光里带着几分不合年纪的精光。
“你们啊,好自为之吧,可别乱了先帝留下的盛世江山,否则……本宫,绝不手软。”
玉无瑕在凤落府被关了两天,放出后又被皇帝请进宫住了四五日,正月初十便传来消息说,长宁街风水居那边出了点儿状况,猜测是荣格又来滋事了。
君墨离亦步亦趋紧跟着楼雪色,两个人都心烦不已,最后一商量,索性催促起玉无瑕早日离开帝都。
这一催,玉无瑕倒为难了——皇宫那边,芷清公主非要留他在宫里,多听几天他抚琴,偏偏这无理要求步远阁没有反对,装聋作哑再不提让楼雪色尽早离开之事。
楼雪色实在无奈得很,想一个人走,又抵不过玉无瑕期待她同行的可怜眼神,不走,又担心荣格再来报仇,连累更多无辜百姓。
“真是死脑筋,乖乖回剑门不就好了吗?也省得我天南地北跟着你到处跑。”
君墨离等得烦了,又一次提出让楼雪色返回剑门,不过这一次的理由与之前不同,总算能让楼雪色静下心仔细考虑。
重返师门,楼雪色坚决反对,但回去请援兵是另一回事,这就没理由反对了。
“凭你一人之力对付不了那妖人,而剑门仙宗口口声声成以驱魔诛邪、荡涤天下为己任,去请剑门仙宗道行高深的高人来帮忙,这总没什么可说的吧?况且你那位叫什么华的师叔死在那妖人手里,让剑门仙宗来诛杀妖人,不正好是为你师叔报仇么?”
如果是朝廷出面求助,清高孤傲不愿与权贵交往的剑门定然不会答应,单个人去,又未必找得到面见剑门掌门的途径。
楼雪色仔细想了想,似乎君墨离这个提议十分有道理,尽管本质上还是要她返回剑门一趟才行。
“回去请人来帮忙是没问题,不过……你还要跟着我吗?”楼雪色斜眼瞥向君墨离。
君墨离仰头晒太阳,不情不愿一声闷哼。
第165章 纨绔情深()
“所以,我离开一个月左右就回来,能请动师尊彻底解决荣格的话,以后我也不用被逼着远离帝都了。”
刻板地读完信纸上最后一句话,秦先平静地把信撕了个粉碎。
“……秦先,没事吧你?我怎么看你脸色不对,像是憋着多大火气似的呢?”瑶和伸手拍了拍秦先脸颊,故意叹口气,“唉,真可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就算你再怎么踊跃表现,护卫这职务终究还是轮不到你这头猪呦!”
秦先翻了翻白眼,闷闷不乐。
楼雪色第二次不辞而别,这已经让他满肚子火气,更无法忍受的是,这次就连君墨离也跟着玩消失,充当楼雪色护卫一起远走高飞。
在秦先看来,这算是最好的兄弟背叛他了。
不然,君墨离怎么也该把他一起带上,给他提供更多跟楼雪色共处的机会啊!
“万一有我表现的机会呢?万一雪色哪里不舒服,需要有人背着她、抱着她跑去找大夫呢?墨离比我矮小,跑起来肯定没我快,关键时刻还是我更可靠呀!”
面对秦先诸多抱怨,所有被拉去听他罗里啰嗦的人都回以白眼。
只有玉无瑕例外。
“孤男寡女算什么啊,大家一起走更快乐不是吗?走得闷了,我在的话还能弹弹琴解闷——苍逸王世子不会弹琴对不对?你看你看,楼姑娘跟他一起走会很闷呐!”
“就是!墨离那家伙动不动就板着脸,骨子里明明很风流很风骚,干嘛总一副人家欠他钱似的表情?雪色又不是那种肤浅的姑娘,就算墨离他装得再正人君子,雪色也一定能看透他无耻本质的!”
风水居暂时成为等待楼雪色归来的众人的聚集点,没事的时候,里面就会传来秦先和玉无瑕互相倾吐的说话声,外面的人,几乎都是同一个表情。
“真是对不起了,我家堂主时不时就会这样,脑子不太好。”宋奕扬屡次诚挚地愧疚道歉。
纪尘笑笑表示无所谓,似乎早已习惯秦先的聒噪,只是对玉无瑕的表现略感意外而已。
赫赫有名的江湖中人,就是这幅模样么?
这个困惑并没有让纪尘思虑太久,楼雪色刚走几天,通传太监便跑到风水居找秦先说是皇上传召,一下让纪尘再无心考虑其他事情。
秦先与皇帝是同辈,按常理讲,皇帝召见同辈份宗亲很正常,甚至时常聚一聚,放下身份彼此交谈也是很合理的事。
不过遥国此代皇帝有些特别。
宣仁十四年,也就是二十九年前,先帝与先皇后喜获龙子,赐名玉麟,也就是当今皇帝。但那时的皇后并非如今的仁禧皇太后,而是与先帝情深意笃的结发之妻瑰后。
纪玉麟甫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却因瑰后是受到夜猫惊吓提前生产的,所以母子二人身体都非常之差。
先帝命人在内宫筑天佑宫,将瑰后母子移入宫中,每日有十二太医轮番照料诊治,除了太医与先帝之外,任何人不得靠近天佑宫,以防脏了天佑宫的空气令瑰后母子二人发病。
这是朝野间普遍流传的说法。
纪尘并不知道当年是否有其他内幕,但事实是,纪玉麟的确在近乎封闭的天佑宫长大,及至十几岁时都没有外臣得见其面,成了一个只存在于传闻中的太子。
宣仁二十七年,瑰后又为先帝生了位健健康康的小公主,也就是穆阳公主瑶和。
可惜的是,这一次孱弱的瑰后没能挺住,在先帝赶到天佑宫之前就因血崩而死,临死前将一双子女托付给当时交情极好的汐嫔,如今的仁禧皇太后。
之后的事情,便开始朝着令人意料之外的方向飞快发展。
先帝痛失所爱,一度日夜酗酒荒废政事,不顾群臣反对破格将身份低微的汐嫔册封为副后;更荒谬的是,在把穆阳公主交给副后抚养的同时,先帝仍禁止任何人接近天佑宫,几近成年的太子纪玉麟,成了一个从没有人见过的太子。
七年后,先帝暴毙,纪玉麟顺理成章接手帝位登基,追封其母瑰后为圣德贤贞承天明孝皇后,谥号为遥国史上之最。
至此,纪玉麟第一次出现在满朝文武之前,将先前诸如“太子其丑无比”、“太子并非皇帝亲生因此常年软禁天佑宫”等传言统统击碎——无论眉眼还是轮廓,新帝都像极了已故的先帝,却更加精致俊朗,威风凛凛,煌煌如天神。
又一年后,新帝突然提出更名,舍弃自己从父皇处得来的姓氏及玉麟之名,自定名姓为皇天。
破天荒的事情,自古以来从没听说过,而皇帝的奇怪举动又岂止这些?
拒绝册封自己亲生妹妹为长公主,与宗亲几乎没有来往,即便内外朝也极少亲自露面,诸多奇怪举动令皇天充满谜团,可以说是遥国四百多年历史以来最为神秘的皇帝。
这样一个亲缘淡薄的皇帝,为什么突然召见秦先?
纪尘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将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虽然没有阻拦秦先进宫,却放下手中事务紧随其后,一直默默等在御书房外。
一个时辰后,秦先从御书房走出,脸上萧索表情是纪尘从未见到过的。
“我现在脸色是不是很难看啊?”见纪尘匆匆迎上来,秦先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哑哑的,混乱眼神像是在竭力压制某些情绪。
纪尘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皇上说些什么?”
秦先干笑几声,忽然低下头,飞快揉了揉眼睛。
“皇上想……想把雪色指婚给我,我……拒绝了。”
纪尘倒吸口气,不知道应该先为哪件事惊诧——是皇上毫无预兆突如其来的指婚,还是秦先意料之外的拒绝?
许久,纪尘才轻轻问道:“为什么拒绝?你不是……”
“嗯,我是喜欢雪色,非常非常喜欢。”
秦先很认真地回答,抬起头,明亮眼眸之下是痛苦却强作无谓的笑容。
“可是我知道,雪色她喜欢的人不是我,会让她伤心为难的事情,我死也不会去做。”
第166章 荒山露宿()
“你不是说这里有家客栈么?这就是客栈?”
废弃已久的驿路杂草丛生,枯黄与雪白交错,路边站着横眉斜眼的苍逸王世子,满怀鄙夷之情指向一堆断壁残垣。
楼雪色望了望颓败景色,又低头看看手中地图,一脸茫然:“地图上标的就是这里,不会有错,怎么可能没有?”
君墨离深吸口气,烦郁扶额:“你先告诉我,这破地图是什么时候画的?谁给你的?这一路我们按照地图走来,碰上的不是荒郊野岭就是乱葬岗,你确定你没拿错地图?”
楼雪色拿着地图翻来翻去,终于在地图背面角落里找到一行隶书小字。
“颖阑历四四一年七月制西川异事图……”楼雪色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果断抬头,坚定地指了指前方,“赶路吧,万一能找到间客栈呢?”
君墨离双臂交抱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不知该说是同情还是敬佩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楼雪色,末了一声长长慨叹。
“拿四十多年前的地图来走,还是什么异事图,难怪天天遇坟地、夜夜看鬼火。楼雪色,我长这么大极少敬佩什么人,你真让我叹为观止了。”
“过奖。”楼雪色耸耸肩。
从剑门匆匆离开时,楼雪色在书房翻了不少地图,唯有这张上面画着通向帝都的道路。
当时她也没想太多,戴在身上就赶下山了,根本没注意地图是什么时间绘制的,又是用来标记什么的。
以至于连走七天,地图上标的客栈她只找到两间,剩下几日都是君墨离无可奈何掏钱租借民居暂住。
不过今天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眼见夕阳西下,夜晚就要降临,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仅有的一间客栈也不知何年何月荒废了,再想往回走,最近的村落也要走上两三个时辰,还没到地方就已经入夜。
无可奈何摇摇头,楼雪色真诚建议道:“露宿吧。”
“露宿?”君墨离反问,带着一种嘲讽口吻,“荒山野岭,地冻天寒,你要在冷风里睡上一夜?”
楼雪色皱皱眉,一声唿哨,小苏盘旋着落到肩头。
“你不愿意就去找客栈啊,我又没拦着你。剑门弟子比不得你们这些富贵王侯,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来帝都的路上我还睡过树洞呢!”楼雪色径自走到马匹旁边,解下卷起的硬毯夹在胳膊下,“要不然你就少睡一晚,连夜赶回帝都,不用再跟着我吃苦受罪了。”
君墨离嗤笑一声,看看周围荒凉之景缓道:“我看你不过是想赶我走而已。”
“知道就好。”
摊手做了个无所谓的动作,君墨离走到自己的马匹旁边,拴好马后从鼓囊囊的大袋子里翻出一卷厚厚桐油布,随手把扑过来偷袭的小苏夹在腋下。
“管好这扁毛畜生,再捣乱我就把它炖了喝汤。”
楼雪色厌厌瞥了一眼,又一声唿哨,小苏扑楞翅膀挣脱云苏束缚,咕咕叫着飞回楼雪色肩头。
与君墨离的关系,楼雪色感觉就像天气一样,时好时坏,难以把握。
好的时候,他也懂得温柔体贴,虽然总带着几分毒舌;不好的时候,他会很冷淡,对许多她认定的观点加以嘲讽,无情得像是个路人。
就这样磕磕绊绊一路走来,多数时间他们是在争执中度过的,每到她被君墨离气得认为这人无法理喻时,君墨离又会出乎意料地做些事情,让她对之前的认定觉得有所偏差。
不过总的来说,君墨离这人,多半是八字与她不合。
这一处地域气候干燥,没有帝都那么冷,但也是萧条冷清的冬季,树上的叶子都落了,地上也没不见茂盛蒿草,露宿必须做好防风措施才行。
楼雪色自诩有些经验,离开帝都时特地准备了硬毯和厚披风,有铺的有盖的,不至于因为冷风侵袭彻夜难眠。
相对而言,君墨离的准备简陋许多,似乎只有一大卷厚桐油布。
讥笑他一定会招来毒舌反嘲,自讨没趣。楼雪色忽略掉跟在身后的君墨离,在林中找了一块还算平坦的地方,恰好旁边有尚未解冻的水泊,可以供小苏和马匹饮用。
“这种山林风很大,你还特地选在水边?”君墨离见楼雪色铺开硬毯准备“安营扎寨”,微愣一下,“这么单薄的东西,来一阵风的话——”
话还没说完,一阵林风骤起,吹飞了楼雪色的披风,也将硬毯吹得接连翻了几下。
然后楼雪色眼睁睁看披风挂在树枝上,硬毯则精准地翻进了水泊里。
“……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君墨离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