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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言论听得步远阁心烦,手中书卷往桌上一摔,御书房立刻安静下来。
“一个个只会危言耸听,就不知道去做点有用的事么?”沉下脸一声低喝,步远阁扫视低下头的众臣,“案子已交给司常监追查,在真相查明之前,谁敢跑到外面胡言乱语多说半个字,朕不但要革除他官职,还要把他舌头割下来吊在殿上,看以后谁还敢张嘴乱说话!”
九五之尊雷霆大怒,一群臣子自然不敢再惹皇帝生气,乖乖闭上嘴一个接一个灰溜溜离开。
步远阁向后靠坐椅中,许久,一声幽幽叹息:“都听见了吧?这件事影响十分严重,即便我想要压制,也未必压制得住。”
高达屋顶的书柜后一阵窸窣,云苏负手走出,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沉默不语。
“三百多士兵,就这么不明不白折损了,楼雪色可有什么说法?”步远阁低声询问,语气带着几分冷硬。
云苏冷道:“你怪她?你若觉得是她的责任,那么我与你无话可说。”
“你……你故意气我么?我憋了一肚子火,找你发泄一下都不行。”步远阁微愣后苦笑,“我哪里敢怪她?如今她是你挂在心口的人,说不得骂不得,我就是想问问她有什么线索。”
“不止线索,事实就摆在那里。”
云苏淡淡一句,踱步到侧椅前坐下,支撑着额角,似是赶到疲惫。
“能做的法事都做了,一个魂魄没有召回来。雪色说这次不同以往,荣格是故意把事情往大了闹,许是为了让人知道是他犯的案,也有可能是急于吞噬魂魄维持性命,所以才把三魂七魄全部取走。”
这么庞大的数量,想要遮掩说是自然死亡绝不可能,一旦真相流漏出去,无论是司常监还是楼雪色,都要因为没能根除荣格而遭到指责。
步远阁颇感棘手,长长叹息。
“怎么遮掩,怎么向百姓解释,这些让司常监去操心。楼雪色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如果对方是之前那妖人,只怕你想保护她也是有心无力。”
云苏像是没听见一般,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三百多完整魂魄尚不足以为荣格续命,但可以给他弥补相当大的力量。
在此之前楼雪色就不是荣格对手,要靠设陷阱才能将其击败,而今荣格愈发强大,且身处于暗处,楼雪色面临的危险不言自明。
凭他这点驱邪避鬼的罡气,根本不足以阻拦荣格,保护楼雪色。
“能护她周全之处,只有剑门。”突兀地,云苏开口低道。
步远阁皱眉:“你要送她回剑门?这计划怕是不可行吧?一来剑门会不会同意她回去是个问题,二来,我不认为楼雪色会乖乖听你的话——舍不得你,又或者是她的倔劲儿作祟,总之要说服她迎难而退,我想并不容易。”
“岂止不容易,简直比登天还难。”云苏抬头,定定望着步远阁,一字一句,“所以,我要你帮忙劝她。”
一个不小心,步远阁险些从椅子上滑坐下来。
劝别人,或许他这个皇帝还有些威严,可以起到效果;若说是劝楼雪色,不管怎么想,步远阁都觉得会适得其反。
似乎楼雪色天生有块反骨,越是权贵,越要遭她蔑视。
然而仔细想想,除了这么做实在没有其他选择,尤其是当云苏和楼雪色关系愈发亲近时,知悉这一点并且有资格发言的,就只剩下他了。
揉揉头长长呼吸,步远阁笑容又苦又无奈:“云苏啊云苏,你真会给我出难题。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但有一点你得提前保证,我有我劝她的方法,所以不管我对楼雪色说什么你都不能反对。”
云苏垂下眼睑,淡淡嗯了一声,相当不情愿的口气。
步远阁装作没听见。
“你这边呢,打算怎么跟她说?该不会是已经向她表明心迹了吧?”
“还没有。该怎么对她,我心里有数,你只要想办法逼她回剑门就行了。”缓缓起身,云苏走向与书房门口,回头看步远阁一眼,颇显寂寥,“之后,也许我要消失一段时间,就别再给我安排任务了。”
摆摆手,步远阁示意云苏放心,顿了顿,急忙又开口叫住一脚跨出门外的云苏。
“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她。倘若她同意返回剑门,我会出面为她安排护卫——你不在时,君墨离总不会也跟着失踪吧?让君墨离送楼雪色回剑门,比任何人都能让你放心,不是么?”
云苏打了个手势,告诉步远阁尽管去安排,而后头也不回离开皇宫。
楼雪色就在宫门外等着,天下着雪,素衣尽染洁白。
自从步远阁在早朝时澄清她的身份后,玉门军中再没有人不知道她是女扮男装,那一身有些宽大的戎装也就不再属于她,多了一道素淡却靓丽的身影,倒让玉门军上上下下的将士欢喜万分。
云苏从楼雪色面前走过,好像没看到她一样。
楼雪色愣了一下,紧跟上去,却发现他像是故意一般,始终与她保持一步之远的距离。
许是他心事重重,想要一个人静静吧?
故意慢下速度远远跟在后面,楼雪色试图找各种理由解释云苏的异常举动,可是不管怎么想,心里终归有一分忐忑。
第155章 刹那别意()
处于戒严状态的玉门军一片死寂。
三百多尸体已经搬空的西营营房前,地面上摆满酒壶肉干,以及一些士兵们私下里经常交换的小东西,算是对突然逝去的战友们一点纪念哀思。
回到玉门军后,云苏召集起千机队、冉紫御、盛将军以及军中大大小小的职官,将在宫中听闻大致说了一遍。
内容中,也包括一些人对楼雪色的畏惧及指责。
见楼雪色并不在场,有人忍不住小声说道:“其实军中也有类似言论,毕竟这次的事是有人为了报复楼姑娘才做的,如果不是因为楼姑娘,那些士兵也不会无故丧命……”
“闭嘴吧,胡说什么!出了事就要怪在别人身上吗?”旁边亦有人怒喝打断。
盛将军和梅姑等人均是沉默不语,互相看看,最后把目光集中在云苏身上,却看不透那张面具之后是什么表情。
程锦竹身为都教头,也在讨论之列,深吸口气,温吞吞道:“事情怎么发生的,又因为什么而起,这些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楼姑娘她从没有过加害别人的心思,明明最难过的人是她,还有人要胡乱指责吗?反正……反正让我听见谁说我兄弟坏话,我才不管什么理不理的,先揪过来打一顿再说。”
“打的时候,算我一个。”盛将军脑袋一热,闷声道。
“打打打,都是自家兄弟,你们打个屁!”梅姑凶狠目光甩过去,程锦竹和盛将军都低下头不再说话。
换做其他人,这件事不难解决,既然是私人恩怨,把招来祸端的人赶出玉门军就是。
然而在场的都时常与云苏接触,知道楼雪色之于他们的主将而言是个特别的存在,这种情况下再简简单单说把人赶走,恐怕就不是个很好的解决之法了。
沉默片刻,梅姑先开口打破僵局:“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楼丫头不是说了吗?那恶人想要夺人魂魄,必须先以毒瘴迷魂才能下手,而这个步骤必须离得很近才行。只要加强军中警戒,不教可疑之人靠近,那么他不就没机会再下手了?”
“对啊,打不过,那我们就做好防范,何必非得把自家人赶走任人宰割?让外人看着还以为我们玉门军多冷血呢!”
“光防范有什么用?你知道那凶手还有什么古怪法术吗?要做就斩草除根,等人家先下手,哭都来不及!”
争执又起,没完没了。
梅姑皱皱眉头看向云苏,发觉他拳头已然紧握时,无声低叹。
“再吵都给我滚出去。”
混乱中,云苏冷冷一句,议事堂内瞬间鸦雀无声。
“盛将军,加派人手负责巡逻,不得再出现可疑之人潜入军中的状况,否则唯你是问。”负手踱步到堂中,云苏淡淡看了眼众人,语气平静得近乎冰冷,“冉将军,你去告诉楼雪色,今晚之前收拾好东西,今夜一过,我不想再在军中看见她。”
梅姑、盛将军和程锦竹齐齐倒吸口气。
心头一颤,程锦竹噗通单膝跪地:“云将军三思!楼姑娘她并无过错啊!将军把她赶出去,那她遇到危险怎么办?谁来——”
“程教头,管好你自己的事,西营丁字号营房是你负责区域,先想好怎么为自己开脱再说。”
众人记忆中,云苏虽冷漠却从没有如此不讲情面的时候,眼看程锦竹欲言又止的委屈模样,都觉得有几分同情,却没人敢去触怒这军中的唯一王者。
“该谁做什么都去照办,别惹云将军发火。小紫御,你那边缓着些,先别急着去找,容我与云将军再谈谈。”梅姑叮嘱一声,而后追着云苏离开议事堂。
云苏离开后没有回楼上卧房,而是绕着校军场漫无目的散步,梅姑找到他时,他正望着角落里一株就快枯死的桃树发呆。
“你跟她,现在算是什么关系?”梅姑并未直接提惩罚的事。
云苏收回视线,漫不经心整理折起的衣袖。
“什么都不算。她离了玉门军,我就不再是她长官,非要说关系,那也仅剩下熟识而已。”
梅姑摇摇头:“少蒙我。看着你从臭小子长成大将军,什么时候你的心事能瞒过我了?你既对她有情,何苦压抑着自己?那丫头人不错,只可惜命途不太顺,这一遭若是连你都弃她不顾,怕是她要心碎成豆渣了。”
“我怎会弃她不顾?只是情势所迫,由不得我再护她。”云苏沉吟少顷,微末叹息,“梅姑姑,我别无选择,正因为想要保护她,所以才不得不让她离开。”
“那她这一走,你们还有再续前缘的可能吗?我只担心她会误会你,认为你并不在乎她。”
耸耸肩,云苏又仰头看那棵枯树。
“有或没有都无所谓,本来我就不该对谁动心。当初若知道真会一脚陷进去,我绝不会主动去把她拉到身边,走到如今……总之,在我没疯狂到不肯放手前,还是让她去往最安全的地方最好。”
隔着面具,梅姑看不到云苏表情,但她知道,此时那张对所有人都封闭的面容上,一定满是落寞。
笑笑,梅姑悠长叹息如丝如缕。
“一旦动情,便是万劫不复。傻小子,当初你就不该选择这条路,我倒宁愿你是那无忧无虑的纨绔子,纵是没出息,至少在遇见喜欢的人时,可以毫不顾忌去爱一场。”
“姑姑,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也许我没有选择这条路,就不会与她相遇,做个世家子弟混沌一世,与现在又有何区别?”
沉沉叹息后,梅姑再没有什么劝慰言语。
云苏视线缓缓移向阁楼,寂寞高阁上,并不见那道熟悉的清瘦身影。
他挑唇笑笑,无声无息,自己也能觉察到那抹寂寥之意,好在旁人谁都看不见。
还记得,就在这树下,她于寒风中盯着他双眸,逼他笑。
没有理由,他就真的笑了,自那场浩劫之后,作为用面具遮掩一切的云苏,唯一一次笑容。
“姑姑,我……有她相伴的过往,已经很满足。”
第156章 分道扬镳()
云苏料到,楼雪色一定会来找他。
房门被推开,关上;她走近,停步。
一切与平时没什么两样,甚至感觉不到丝毫怒意,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她只是来问他一些无关痛痒的琐事。
唯一不同的是,楼雪色没有主动开口,而是一言不发站在他身后许久。
那并不算漫长的一段时间很难熬,但云苏终归还是熬过去了,有面具遮挡,也不必担心她会看破什么。
“易华师叔告诉我要相信你,我试着去做了,也真的相信了你。”
楼雪色声音清淡,听不出半点感情,一如她刚来玉门军时面对他的声调语气。
“是么?辛苦了。”云苏回答得更加冷漠。
这一句回答足以证明一切,楼雪色再不报任何听错的侥幸,默默退回到房门口——她为自己的迟钝感到可笑,竟会以为是冉紫御嘴笨传错了命令,而后又自取其辱跑来询问。
现在,都不重要了。
“按照约定,小苏是我的,我会把它带走。从今以后,风水居也不再欢迎你这位客人。”
只这一句,而后楼雪色沉默离开,待到夜深人静,云苏推开她房门时,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她从不是拖沓的人,要断,定然断得干脆利落,连反悔的机会都不给他,甚至问都不问一句。
当然,他也不打算反悔,亦不会回答。
能让他看起来有些不同的,也就只有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枯坐一整夜,第二天又无声无息自玉门军军营消失而已,且这次,就连梅姑也不知道他去向。
回到长宁街店铺里的楼雪色倒没有什么变化,在暖意差异目光紧盯下继续开店,与秦先一起吃饭,闲时研究生死簿上一笔笔记载,又或者泡杯热茶闭目养神。
宫里来过一次人,说是皇上请她入宫一叙,被楼雪色干干脆脆拒绝。
“从今往后,我与皇家再无关联,生意可以找我,其他事情,不想吃闭门羹就别来找不自在。”
这回复传到步远阁耳中,想必除了苦笑别无其他。
楼雪色回到长宁街住了两天,并没有任何异常状况发生,这让她忍不住怀疑,在玉门军施法绝取魂魄的人到底是不是荣格。但从先以毒瘴迷昏再摄魂这方式上看,又想不到其他什么人。
除了秦先之外,纪尘也来过一次,风尘仆仆满面疲色,似乎刚从很远的地方回来,不过楼雪色兵没有细问,寒暄几句便把忧心忡忡的纪尘打发走了。
心里事情太多,哪里顾得上旁人呢?有些事情,也不是能够让纪尘知道的。
第三天时,暖意已经急得快要跳脚,生怕楼雪色憋出什么毛病,哭一场闹一场,总算从楼雪色嘴里逼问出被云苏赶出玉门军的事,还没等她叉腰站在前堂骂个够,又有稀客不期而至。
“用阴魂不散四个字形容皇帝似乎不太妥当,但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词更适合你。”
面对穿着常服“微服私访”的颖阑国皇帝步远阁,楼雪色依旧没什么好气,没有茶水没有座椅,就差拎着木棍把人赶出去。
步远阁也不抱怨,自己找了个较暖的位置一站,双手抱臂开门见山:“出宫一趟不容易,还请楼姑娘体会朕一片苦心。是什么妖人也好,恶鬼也罢,总之帝都百姓再禁不起风波摧残,朕希望楼姑娘能为天下苍生考虑,不要再固执任性下去。”
“皇上所谓的任性是指什么?我执意留在帝都的态度吗?”楼雪色冷笑,“当初是皇上下令要我与司常监合作解决盗魂案子的,转眼不过数月,我倒成了威胁百姓安危的毒瘤,这风水,轮转得还真是够快。”
“楼姑娘怎么想都可以,朕……”
“行了,我不是不识时务的人。”
摆手打断步远阁的话,楼雪色叹口气,面色缓和许多,走到窗前静静望着窗外雪景,过了许久才又开口。
“皇上觉得我会危机帝都百姓安危,我离开就是,不过没必要那么匆忙。吸食生魂可以让荣格恢复部分力量,但这是十分冒险的做法,短期之内他不可能再度进补,所以我想再停留几天。走之前,我会让荣格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