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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些死去的人,得到的仅仅是厚葬,以及真假掺半的追悼哭声。
事情看似完结,但绝不会就此终止,就算皇命如天,不得不眼看着芷清公主舒锦烟踩着罪孽继续妖娆君侧,楼雪色知道,总有一天她会亲手洗净这份罪恶,让妹妹真真正正于九泉之下瞑目。
“楼雪色,如今你的身份已经不再是秘密,可以名正言顺回归淮良侯府做你的楼二小姐,你与睿亲王府的恩恩怨怨,朕便代睿亲王做个主,从此一笔勾销。除此之外,你可还有什么要求?”
金銮宝殿,九龙皇座,步远阁一身紫金帝服、头顶十二旒嵌玉冠冕,姿容若仙,威武如神。
这样的步远阁,看起来十分陌生。
楼雪色闻声低头,礼数周全:“草民没生得富家千金娇躯,享受不来荣华富贵,只肯求皇上能严查此案,还我妹妹以公道。”
“朕已经将案子交付下去,自有人会认真追查,楼清玉的声名,朕也会命凤落府抄发文书澄清,你就不用多虑了。”步远阁摆摆手,又道,“说说你自己,之后有什么打算?继续开你的风水铺子么?”
“草民别无所长,能尽微薄之力为百姓求得安居,也算是给自己积累功德。”
不管怎么旁敲侧击,楼雪色就是不肯说自己还有什么要求。
步远阁有些无奈,又不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追问太紧,只能挥挥手作罢,又将视线转到君墨离身上。
“苍逸王世子在此案中也有极佳表现,念你身份高贵又不愿涉政,朕就赐你——咦,你的脸怎么了?”话说一半,步远阁惊诧问道。
君墨离摸了摸脸上一道道被小苏大翅膀拍出的划痕,悠悠叹口气:“有人放纵扁毛畜生行凶,意图毁我容貌,不知安的什么心。”
楼雪色和君墨离闯进皇宫时,小苏就在他们头顶飞舞盘旋,是而大家都知道,那只苍鹰属于楼雪色,不约而同将目光射向她。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楼雪色目不斜视,耸耸肩嘟囔道。
君墨离斜视,眉梢挑得老高:“楼姑娘见狗嘴里吐出过象牙?果然见多识广。”
朝上一阵窃笑声。
“行了,你们两个还要在朝堂上争出个高下吗?”步远阁一声感慨,满朝文武立刻安静下来。
漫不经心敲了敲龙椅扶手,步远阁道:“闲事旁议,若无人有奏便退朝,楼二小姐随朕去御花园走走,再谈谈如何封赏你们的事。”
众臣垂首,今日早朝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
很多事情当着外人的面不能说,私下交谈反而更好,不过楼雪色跟在步远阁身后走向御花园时,心情并不是很舒坦。
步远阁把随行的太监通通赶走,负着手闲庭漫步,语气十分轻松:“柳寻香就像扎在朕心头的一颗钉子,时常觉得不舒服,却又找不到合适理由将这个钉子拔出。这次你们真凭实据把他逼得遁逃,实在是大快人心。”
“心里舒服的不过皇上一人而已,为皇上这份舒心,不知多少人付出惨重代价。”
楼雪色语气冷硬,态度还不如在朝堂上时候,已经连一丝敬意都寻不见了,反而多出几分冷嘲热讽的味道。
步远阁停下脚步回身,精致若画的眉眼里,无可奈何细细流淌:“为君不易,越是身居高位者束缚越多。我知道楼姑娘不满意我对芷清公主的放纵宽容,但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够决定的。”
“皇上能决定的事情不是也如此吗?”楼雪色面容冰冷,“当日戮亲王闯入曳凤宫,皇上只需让人阻拦即可,至多是将他擒住,有什么必要下杀无赦这种绝情命令?纵使戮亲王不是皇上宗亲,但薛家世代功臣,皇上就忍心让薛家从此自颖阑国消失?”
薛家多名将,香火延续上却有些乏力,到这一代,就只剩下薛南城这一根独苗,如果连薛南城都没有了,那薛家真的就等于彻底消失在中州历史之中。
楼雪色的冷厉质问让步远阁一瞬沉默,停步腊梅前,目光不知道凝聚在何处。
许久,步远阁抬手摘下一朵腊梅,即便知道没有香气,依旧放在鼻下轻嗅。
“楼姑娘与云苏在一起时,也是这般咄咄逼人吗?”
意料之外的问题,轮到楼雪色发愣。
“自打我认识云苏起,他就是个又臭又硬且没什么耐性的人,唯独对楼姑娘例外,这点,我想楼姑娘自己应该也有体会。可不知为什么,每次与他谈起楼姑娘,我总觉得他似乎很疲惫,如今我终于想明白,是因为楼姑娘对他的态度,也是如此紧追不放。”
“皇上是觉得,我太过逼迫他?”
步远阁笑笑,眼神里带着远超年龄的成熟,仿佛看破红尘中熙熙攘攘一切。
“楼姑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有不希望被别人碰触的另一面。也许你在剑门习惯了坦然公开的生活,但这里是帝都,没有谁是干干净净透明的,你要强求谁对你毫无保留,那不是信任的体现,而是伤害。”
可是无法互相倾诉的两个人,还算是彼此了解吗?
楼雪色犹豫着是不是该反驳,却蓦地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前提——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不知不觉把云苏当成如此重要的人了?
第150章 佳人如玉()
离开皇宫走在回去的路上,楼雪色忽然有一种茫然之感。
柳寻香畏罪潜逃,那杀手得知消息后也放弃抵抗,老老实实将他为柳寻香做过的恶事全部倒出,至此算是彻底将柳寻香的罪恶曝光于天下。
但所有人都明白,真正的幕后主使还逍遥法外,就连失踪的柳寻香也没有得到应有惩罚,楼清玉也好,薛茗娅也罢,她们为什么会卷入阴谋之中,那之后又是怎样的滔天巨网,全都没有明晰答案。
这一切,还需继续下去。
然而不知为什么,楼雪色忽然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想要追逐下去,却又找不到该去的方向。
天大地大,寻找一个人如大海捞针,她要到哪里去找,要找到什么时候?
偏偏这种迷茫时刻,心里又有了沉甸甸的负担。
推开店铺大门,前堂暖烘烘的,但暖意并不在店内,看着桌上备好的丰盛饭菜,楼雪色才猛然想起,今天是小年夜了,暖意要回淮良侯府帮着忙活。
小年夜,祭灶神,处处阖家团圆,唯有她形单影只。
这个年,戮亲王要怎么过?云苏要怎么过?
好像总是孤孤单单的人,并不只有她自己。
规规矩矩敲门声打断楼雪色的怅然若思,转身开门,意外发现竟是姑苏长止站在外面。
“楼姑娘,那玉佩可有问题?”姑苏长止笑意吟吟,像是一股春风吹进店内。
“这两天有些忙,竟忘了姑苏公子交托的事,真是对不住了。”楼雪色歉意苦笑,“姑苏公子能再等一晚吗?明天晌午之前,我一定把这件事做好。”
姑苏长止夸张摆手:“不急不急,我就是路过这里顺便进来问问。玉佩而已,又不是吃喝,少了它我照样活着。倒是楼姑娘不要太过劳累才好,我看你脸色发白,好像很累的样子。”
楼雪色一笑置之,望了望门外,似乎姑苏长止是一个人来的。
“今天是小年夜,姑苏公子怎么还在外面游走?”
“第一次来帝都,听说小年到大年夜之间每天都会有市集,所以想逛逛夜景。”姑苏长止搓了搓双手,呵口热气,惊讶道,“怎么,楼姑娘也是一个人吗?我还以为那位戴面具的军爷会在这里呢。”
楼雪色低头侍弄盆栽,就当没听见姑苏长止的话。
她现在一点都不愿意想任何有关云苏的事,步远阁的几句话已经让她寸心大乱,再想下去,她可能会疯掉。
姑苏长止见楼雪没回答,也没再追问,忽然一捶掌心,面上露出明亮笑容:“既然楼姑娘也是一个人,不如跟我一起去逛逛夜市吧。我在帝都人生地不熟的,连个朋友都没有,正觉得这小年夜太孤单呢。”
“夜市么?中元节时有逛过,那时候还有焰火可看。”
记忆里也曾与云苏一起走过繁华热闹的街巷,只是如今想起来,什么痕迹都没能留下,如他随风而来又随风而去的作风一般,总是淡薄无声的。
片刻失神让姑苏长止以为,楼雪色并不想出去走走,不禁露出失望表情。
“楼姑娘不方便的话,就不要勉强了,我自己随便走走。”
“没什么不方便的,”楼雪色回神,笑了笑,目光与之前略有几分不同,“姑苏公子稍等,我去换件衣衫就出来。”
姑苏长止满心欢喜在前堂等候,半晌后,楼雪色出来,换了一身更显华贵的堇色织锦夹袄和柠黄长裙。
姑苏长止倒吸口气,眼眸里一丝迷醉之色:“楼姑娘应该多穿这些漂亮衣衫,那些素素淡淡的体现不出你的美。这样走出去,不知道要醉倒多少青年才俊呢,连我都想要心动了!”
“姑苏公子就别取笑我了,这身衣裙是别人送的,我见放着可惜就试试,倒是挺合身。”
如此颜色艳丽的衣服,楼雪色的确是第一次穿。
谢家十分重情义,知恩图报,谢音怜经常往店里送一些吃穿用度。这套衣裙就是谢夫人亲手缝制后差谢音怜送来的,选了光泽适中的堇色桂花纹织锦一针一线细心裁剪缝制,再配上加了厚衬料的上等薄纱,贵气中透着几分雅致。
楼雪色从没想过,自己穿上华丽后居然如此妥帖亮眼,与姑苏长止并肩走在街上时,惹得不少年轻公子惊叹连连,目光追随老远。
衣衫好是一方面,也不得不承认,楼家女儿都生得极其标致。
只可惜除了楼清兮外,楼清玉和楼雪色都是不善打扮的人,像是今天穿戴成这样,楼雪色感觉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楼姑娘,等一下。”夜市才刚走进几步,姑苏长止忽然停步在摊位前,开口叫住楼雪色。
楼雪色只顾低头走,蓦地被叫住才发现已经把姑苏长止甩在后面十几步远了,带着歉意匆匆返回,这才发现姑苏长止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女为悦己者容,楼姑娘若是有心上人,就该为心上人好好打扮;若是没有,那就更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样才不会在人群中与命中注定的人擦肩而过。”
姑苏长止始终保持着笑容,在楼雪色头上仔仔细细侍弄一番,而后借来摊主铜镜递到她面前。
镜中女子肤如凝脂,眉眼秀丽,单薄唇瓣显出一点点倔强孤冷,却又被头顶那一朵艳而不俗的丁香发簪压下傲气,平添七分高雅脱俗风姿,美得如诗如画。
楼雪色有些不敢相信,镜中人竟是她自己。
姑苏长止很满意自己的眼光,打了个响指后痛快付钱,抱着肩长长感叹:“今晚我算是赚了,有这么一位绝世佳人伴在身侧,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羡慕嫉妒,只求他们别嫉恨得找个巷子打我一顿才好。”
楼雪色摇摇头,伸手就去摘发簪:“萍水相逢,我还欠着姑苏公子的玉佩,不能平白无故收下这么贵重的礼——”
“楼姑娘,你就好好戴着它吧。”姑苏长止打断楼雪色,又把发簪插回乌黑发间,月色下,双眸润泽如水,“送东西给自己喜欢的女子,这是我的荣幸,还请楼姑娘务必不要狠心拒绝。”
第151章 动摇之心()
“暖意,你看这簪子大概值多少钱?”油灯下,楼雪色托着腮紧盯发簪,随口道。
暖意凑过来看了一眼。
“又没什么金银珠宝镶嵌,不算是什么好东西,但看着手工还算精致,卖的话也就二三两银子吧。”
楼雪色点点头,从小抽屉里取出玉佩用细布包好,连同三两碎银一起放进荷包里,而后交给暖意:“明天一早你把这荷包送去奉新客栈,天字六号房,一定要当面交给姑苏公子。”
暖意哦了一声,颇有几分不解:“既然是那位公子送的,小姐何必再还钱回去?他说喜欢小姐,所以愿意送东西,那小姐只管收着便好,又不是收了他礼物就得嫁给他。”
“死丫头,又开始说胡话了。”楼雪色追着暖意不轻不重打了一下,佯怒道,“哪有随便收人家东西的道理?再说了,姑苏公子那句喜欢不过是个玩笑,他并非那种拈花惹草、看见漂亮女子就上去搭讪的人,不过是找个借口想让我收下这发簪而已。”
暖意撇撇嘴,搬来小板凳紧挨楼雪色坐下,下颌垫着两只胳膊伏在桌面上,乌黑眼珠滴溜溜乱转。
“还说呢,小姐你太让人心寒了!为了陪小姐过小年夜,我回侯府后匆匆忙忙收拾东西,累得跟狗似的,结果回到店里发现小姐你不在,只留我一个人孤零零守着店铺。唉,心疼啊,心凉啊,这心都快碎掉了!”
楼雪色翻翻白眼,一指头弹在暖意脑门上。
暖意性子又直又急,但骨子里终归是个小丫头,没人时就喜欢撒娇嬉闹。
起初楼雪色还不太适应,时间一久也就慢慢习惯了,给她的感觉是,自己也跟着越来越没谱。
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烦心事?
“对了,小姐,我一个人看店那会儿,纪公子、秦先还有谢家小姐先后来过,都是来约你去吃饭的。”
“幸好我没在,不然想推不好推辞,去了又觉得尴尬。”楼雪色拨了拨油灯,屋子里光线更亮一些。
小年夜都是一家人热热闹闹聚在一起度过,她跑到别人家算个什么?淮良侯府那边,爹爹虽然想让她回去过个团圆年,可楼清兮母女一听到风声就大哭大闹说什么都不允许,倒像她是血海深仇的敌人似的。
想想帝都之中她的容身之处,也就是风水居这弹丸之地了。
暖意忽然偏头,轻轻靠在楼雪色手臂上,微微嘟起的两腮鼓囊囊的,像是个小孩子。
“小姐,你答应暖意,不要离开这里好不好?今天一整天我都在害怕,怕你给二小姐报仇后就要走了……小姐,这里就是你的家,有我在,我就是小姐的亲人,小姐哪里都不要去……”
说着说着,暖意的声音越来越小,竟是掉下眼泪哭了起来。
楼雪色叹口气,心口酸酸的,却很暖。
“谁说我要走了?我私自下山,等于自逐出师门,哪还有脸再回去?况且师父时常说我六根不净,不能潜心修行,即便我回去了也不会再有长进,又何必惹师父他老人家发火呢?”
“那小姐是打算留下了?!”暖意又惊又喜,泪痕上展开笑容,“我就知道,小姐一定舍不得我!”
楼雪色没有再多说,像是个长姐一般无声安慰着暖意,迷茫目光一动不动望着油灯灯花。
是走是留,其实她心里还没有决定,但今天是小年夜,她不想暖意伤心,至少在这个年过完之前,她都是属于这里的。
唧唧咕咕说了些闲话,暖意心情好了许多,不知道又哪根筋蹦起,忽然揪住楼雪色神神秘秘凑到耳边轻道:“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寻个姑爷?秦先太聒噪,我看纪公子还不错嘛!”
一个大爆栗敲在暖意头顶,楼雪色翻翻白眼:“给你点好脸色就找不到北了?再胡诌八扯,小心找个大户把你嫁出去!”
“小姐才舍不得呢!”暖意嘻嘻笑着有恃无恐,懒懒地倒在楼雪色膝盖上,“说真的,小姐,您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吧?纪公子性情温良又一表人才,对小姐也很关心,我看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