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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楼二小姐开起那家风水居,城里的怪事基本用不着咱们司常监管了,总算能过一段安宁日子。只可惜她惹了不该惹的人,莫名其妙被掉去充军役,也不知道那鬼面将军什么时候才把她放回来。”
二楼雅间内,难得凑到一起喝喝小酒的司常监部属们正散漫闲聊,提到楼雪色时,坐在窗边的纪尘不着痕迹叹口气。
他托了很多关系想把楼雪色从玉门军带回来,无奈几乎所有人都说无能为力,有皇帝金口玉言在那里放着,又有最难接触的云苏横拦其中,就连他这备受皇帝青睐的司常监少监也无可奈何。
都说军中生活艰苦,她一个女子,是否能承受得住?
如果她能像这雪一样自由,可以随时随地摆脱束缚出现在他眼前,那该有多好……
寂寥目光扫过熙攘人群,纪尘忽地气息一滞,猛然探头出窗子,难以置信地望向万香楼蒙口。
一袭妥帖的男服劲装,一头齐至腰身的束发,尽管有半扇面具遮挡住容颜,纪尘还是能够一眼看出,那就是他片刻前还放在心里割舍不下的人。
街上人多,纪尘只看得清楼雪色在与谁说些什么,不时露出淡淡笑容——那是他之前从没看见过的,发自心底,独属于楼雪色的最美浅笑。
他一直都认为,楼雪色的美源于自信胆识,风华无双,远远超过那些容貌娇俏的柔丽女子。
“楼姑娘,楼……”纪尘忘记身边还有嬉笑谈论的下属,猛地向楼雪色方向挥手呼唤,却在下一刻突兀止住,将未能脱口的名字生硬咽回腹中。
透过缝隙,他终于看见让楼雪色露出那样干净笑容的人是谁。
“纪大人?怎么了这是?”
“最近纪大人不太对劲儿啊,时不时发呆出神,以前从没见过他这样。”
谈笑风生的下属们见纪尘忽然起身离开,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看我我看你,均是一脸莫名。
一场雪突如其来,一些事猝不及防。
就譬如看守店铺的暖意,怎么也没想到大半夜被拍门声吵醒,迎来的竟是扑面酒气。
“弄碗浓茶来,她喝多了。”
云苏以令人目瞪口呆的姿态将楼雪色打横抱进店铺,放下时却轻柔得很。
暖意点上油灯又忙着烧水泡茶,好不容易抽出点儿功夫来照看楼雪色,发现她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衣衫上一大片呕吐过后留下的痕迹,就连云苏身上也未能幸免。
“怎么喝成这样?”暖意不无责怪气道。
“没想到她酒量这么差。”
云苏接过手巾擦去衣上秽物,又不由分说抢过暖意手里汗巾,细致地将楼雪色面庞擦干净。
倘若来的人是秦先或者君墨离,暖意多少还能从容一些,面对云苏这个看上去就冷冰冰有些吓人的神秘将军,紧张再所难免。
看了眼冷冷清清的屋子,云苏握住楼雪色的手:“点上火盆,她的手很凉。”
在云苏的吩咐下,暖意一会儿泡茶倒水一会儿点火盆抱棉被,很快就折腾出一身热汗,云苏反倒像是这店铺主人似的,一动不动坐在床榻边,连窝都不挪一下。
楼雪色醉得厉害,手脚胡乱扑腾着,嘴里还不清不楚嘟囔些什么,云苏试着让她喝些热茶,最终却都洒在了自己身上。
待楼雪色闹得力竭了,慢慢陷入熟睡中,云苏便在一旁坐着,反复用热手巾为她擦手揉搓。
秦先三天两头往店里跑,平时没少说云苏坏话,是而暖意对他七分忌惮外又有三分抵触。
警惕地在旁边守了许久,暖意渐渐发觉云苏的确是很贴心在照顾后,总算稍稍放下心,也不知什么时候伏在桌上昏昏睡去。
再睁眼,天已大亮,不见云苏身影,只见楼雪色安静睡着,手掌与面颊擦拭得干干净净,连火盆都是暖烘烘的。
楼雪色睡到将近晌午才醒来,揉着隐隐胀痛的额角走到外间,秦先正在那儿叉着腰转来转去,就差把地面踩出个坑。
“雪色,你吓死我了!怎么能和那种人喝酒喝到酩酊大醉?万一他对你不轨欺负你怎么办?”秦先一见楼雪色就开始喋喋不休,又是后怕又是气恼。
“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楼雪色头痛欲裂,被秦先一吵更加无力,软绵绵瘫在桌边,“再说云苏没你想得那么不堪,比起你和君墨离,他倒是更加正经几分。”
秦先对云苏本就没什么好感,听得楼雪色为云苏辩解,又拿他来作比较贬上一顿,心里愈发不痛快,竟然嘴一撇耍起少爷脾气来。
“是啊,我和和墨离都不如他嘛!那你以后别搭理我们——墨离那边查到什么消息,想来你也不稀得听了。”
第90章 厨间告白()
“君墨离查到什么消息了?”楼雪色陡然清醒,急急向秦先问道。
问完后,楼雪色发觉似乎有什么不对。
抛开父亲淮良侯和暖意不谈,知道她目的与想要打探消息的人只有纪尘和云苏,或许昨晚见到的步远阁勉强也能算是一个,她却很肯定自己没有拜托君墨离查过什么。
那么,君墨离所谓的查到消息,是指什么呢?
如果是有关楼清玉的,那就说明云苏也把一些秘密分享给了君墨离,而这是楼雪色所不愿出现的情况。
好在秦先是个直来直去、不喜欢卖关子的人,见楼雪色面露急色,心一软再没了闷气,从袖里拿出一封信放到桌上。
“喏,墨离让我转给你的信。这几天他要忙很多事,早晚总不见人影,前两天难得见上一次,看他整整瘦了一圈。”
楼雪色只听不说,也尽量不让秦先看见她复杂神色。
在满世界都写满单纯二字的铎亲王世子眼里,君墨离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世子,微带一些纨绔气息,会与他一起听小曲儿赏娇娘,也会与他斗嘴扯淡耍无赖,和其他二世祖没什么不同,至多是功夫好些,有点儿江湖背景。
然而在她眼里,君墨离岂是如此简单的角色?
他貌似风流,城府内藏;他从容淡然,满心算计;他能与秦先谈笑风生,却对无数秘闻闭口不谈。
最让楼雪色在意的一点是,君墨离这人,与代表着神秘二字的云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且是能够令纪尘也忌惮三分的人物。
楼雪色所认识的人当中,秦先是对纪尘意见最大也是表露最直接的一个,纪尘对此往往一笑置之,似乎并不把身份地位更高的铎亲王世子放在眼中;而面对君墨离时,纪尘总保持一种警惕猜疑,这点楼雪色与他相同。
不管怎么说,君墨离这人,肯定并非表面看去那么平凡。
“小姐,你又想什么呢?宿醉过后就别再用脑子了,也不怕想得太多变成他那样。”暖意鼓着腮胖子瞥了秦先一眼,引得秦先哑口无言。
头痛不假,而且疼得厉害。
楼雪色深吸口气打开信,里面只有寥寥几句话,却看得楼雪色一阵心凉。
“烟花庐一案有新线索,确定与铎亲王府有关,勿告知秦先。另,当日纪尘出现绝非偶然,慎言慎行。”
两行字,透出的信息十分惊人,以至于楼雪色过了好半天才能缓缓长出口气。
不得不说君墨离够大胆又十分细致,这信上内容一半与秦先有关,他也敢让秦先来送;而说他细致,完全是出于,这两条提醒之后楼雪色必须要注意的问题。
先前君墨离和秦先都怀疑烟花庐爆炸案是睿亲王势力所为,谁也不曾想到竟然与秦先父王有关,若事实果真如此,那么以后在秦先面前就要多加小心了,毕竟能做出这种事就证明铎亲王不是善茬。
另外一点,便是与纪尘的关系。
楼雪色在秦先和暖意困惑目光中,点燃烛灯将信纸烧掉,而后走到门外,看大街上人来人往,一张张陌生面孔闪过。
该信谁?能信谁?
在她身边这些人,与眼前麻木走过的人没什么不同。
暖意不知楼雪色忽然之间为何失落,想了想,故意大声道:“对了,小姐,云将军一早离开时留了张字条,说是晚上再来接您回军营。这还有一下午时间呢,小姐要不要出去走走散散心?久在军营一定很闷,趁这机会添置些过冬衣衫也是好的。”
“字条呢?我看看。”
待暖意取来字条,楼雪色仔细与君墨离那封信做了个比较,字迹笔锋均不相同。
到底不是同一个人。
只是不知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猜疑究竟从哪里来。
长出口气,楼雪色脸色好转许多:“暖意,关了铺子,陪我出去走走吧,的确该准备些冬衣了。”
陪楼雪色逛街这等好事,秦先当然自告奋勇紧紧跟随,一路上也不许楼雪色花半个铜板,凡是她看上眼的,哪怕只是多注意一下,秦先都会毫不犹豫丢去银子买入手中。
“世子这是在讨好小姐呢,小姐赶紧趁这机会多刮一刮这冤大头的银子!”
暖意像平常一样开着秦先的玩笑,秦先也只是呵呵傻笑,抢着付钱更加干脆利落。
街市再大总有尽头,还没到傍晚时,楼雪色对大包小包的东西颇为犯愁,再不敢多逛下去,借口说累了,提出请秦先去饭馆吃饭。
“别,再好的酒楼也没你做的饭菜好吃。”秦先拼命摇头,眼中满是孩子似的期待光芒,“雪色,你再给我做一顿饭好不好?简简单单四菜一汤就行,别人做的我吃不下。”
秦先有项特别技能,那就是撒娇。
说来也怪,换做别的男人露出这种表情,楼雪色一定厌恶至极,可是这表情一旦到了秦先脸上,怎么看都觉得相当自然,仿佛他本来就是个天真的小孩子。
这之后,自然就不忍心拒绝了。
买了些肉菜拿回店铺,楼雪色很快熟练地下厨秀功夫,这一次在旁边打下手的不是暖意,而是说什么都要帮忙的秦先。
锅里油花兹拉兹拉爆响,菜香弥漫,楼雪色额头上渐渐有了一层细密汗珠。
秦先犹豫一下,掏出上等丝绸绣制的汗巾,抬手轻轻为她擦去汗水。
“躲开躲开,别溅你身上油花,会烫伤的。”
楼雪色伸出手臂挡住秦先,不料秦先顺势抓住她的手,而后便不肯再放开。
秦先生性爱闹,时常与其他女子拉拉扯扯嬉耍,但并没有轻薄之意,始终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
楼雪色只当他胡闹的性子又犯了,看也不看斥责他两句,却没想到秦先忽而靠近,握住她的那只手传来滚烫温度。
当楼雪色终于意识到气氛有些微妙时,秦先的脸已经涨红如血,偏偏他眼眸中透着无比认真,那种目光仿若燃烧的火焰,让楼雪色一瞬生出退却念头。
喉结咕噜一颤,秦先舔舔嘴唇,小声开口。
“雪色,我喜欢你。”
第91章 无从选择()
“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特别,后来看你打跑那些欺负你的人时,我忍不住想,如果和你做朋友一定很有趣吧?所以我缠着你、粘着你,就是希望你能多与我说说话……再后来,也不知怎么,有一天见不到你,我心里就特别难受。”
轻缓却诚挚的话语在屋内回荡,秦先前所未有地安稳,就那样拉着楼雪色的手,认真地看着她。
“雪色,我知道你有很多很多秘密,你很厉害,武功高又聪明,我却很笨,根本配不上你。可我是真心喜欢你,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也不管谁来劝我骂我,我就是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雪色,给我次机会好吗?让我也能保护你,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楼雪色愣愣站在原地,甚至忘记挣脱秦先的手。
从没想过某一天会有个男人向自己表白心迹,她总是认为,自己就像剑门最高山峰上那只斜松一样,一生一世,千年万年,永远孤寂。
因为她是孤煞命格啊,谁会愿意为她而死呢?
“秦先,”楼雪色终于有所反应,轻轻自秦先掌心挣脱,目光平静如一潭死水,“如果你还想和我做朋友,以后就别再说这种话。”
“雪色,我真的很喜欢你,看你一个人辛苦我会难过啊!我只想……我只想在你身边照顾你保护你,有什么痛苦悲伤的事,有我陪你承受。我发誓,这都是真心话,若有半句谎言,我——”
“不要乱发毒誓,为我,不值得。”
以更加淡漠的语气打断秦先,楼雪色平伸手臂指向门口。
“你只需要做一个选择,是继续当我的朋友,还是从此各走各路,永不相见?”
秦先呆住,一脸受伤神情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他是铎亲王世子,有权有势又不乏人脉的贵公子,天下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也只有他这般纯正无邪的人,才会为一个不值得的女子伤心,为一段不可能有结果,连开始的不存在的感情黯然神伤。
他太傻,傻到让楼雪色忍不住心疼,疼他所痛。
即便如此,楼雪色还是藏起所有不忍,冻结表情逼他退却——哪怕失去这唯一真心待她的朋友,她也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这是她唯一能为秦先做的。
悲伤无措的秦先在门口站了许久,目光始终离不开楼雪色面庞,数度欲言又止,最终只有一声嚅嗫:“雪色……你还当我是朋友,好吗?不要不理我……”
“我说了,只要你不再提这些混话,我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你秦先还是我的朋友,依旧可以来这里蹭吃蹭喝,这店铺的门,永远不会对你关闭。”
从未发生,从未萌动,一切都回到关系变味的前一刻。
这是最好结果。
纵使看着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庞,她的心仿若刀绞。
“小姐,碗筷都摆好了,菜还没出锅吗?”
响亮询问传来,毫不知情的暖意推开秦先走进厨房,蓦地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怎么了,这是?”暖意看看秦先又看看楼雪色,见二人脸色都很糟,登时一阵心惊,“你们是不是吵嘴了?有什么事好好说开,别这么傻站着啊!小姐,你倒是说句话,你看他木呆呆的样子,跟丢了魂儿似的!”
楼雪色挪开目光,低头盛菜做掩饰,淡道:“暖意,上菜,冷掉就不好吃了。”
青菜入盘,香气扑鼻,半个时辰前还留着口水迫不及待的人却已失去胃口。
秦先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在暖意迭声询问中慢慢退出店铺,失魂落魄消失在长街尽头。
这一遭突变始料未及,楼雪色忽然觉得身心俱疲,饭也没吃,呆呆坐在卧房中发愣。
她对秦先只有朋友之情,但并不希望他难过或是如何,这份拒绝,楼雪色实在无从判断,对秦先来说究竟是保护还是伤害。
人心都是肉长的,都会痛,谁能坚强得刀枪不入呢?
也许就连被冰冷面具覆盖的云苏也做不到。
目光慢慢移到下午买来的一堆东西上,楼雪色起身,抽出红色披风搭在肩上——那披风是十分炫耀的明红色,并不适合她,却不知为什么,第一眼看到时她就有种冲动想要买下来。
她记得,披风是很暖的。
绒毛细密的底料摩擦着脖颈,柔软舒适但并不暖和,全然没有昨夜那种令楼雪色颇为怀念的温度。
明明是同样的东西,却又如此不同。
失望地解开披风放回桌上,楼雪色对着铜镜深吸口气,想要慢慢呼出平静心情,无奈发出的却是一声沉沉叹息。
为什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