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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苏一副事不关己态度,就差转身离开自寻乐趣,这让楼雪色越发好奇步远阁身份。
看云苏的态度,似乎将她带来只为介绍给步远阁见个面。
假设步远阁所说是真,他与云苏之间关系真的到了毫无保留的地步,那么步远阁应该对云苏十分信任才对,完全没必要怀疑她,又或者有任何隐瞒。
但现实情况是,云苏并不确定步远阁对她是个什么态度,所以才会促成这次见面,而步远阁则对她表现出明显的疏离之意。
在他们二人有分歧的情况下,当时步远阁为什么还会帮忙?
还有,声称自己为皇帝做事的步远阁并没提到具体职务,而是用了“影子”这个词来比喻自己的身份,意思是说他的存在见不得光,只能在暗中行动吗?
拥有巨大权力,却又不能当众露面的人,究竟会是什么身份?
对楼雪色而言,妹妹的死因是个巨大谜团,云苏也神神秘秘难以看清,如今又多加上一个被未知笼罩的步远阁,她真的是掉进迷雾中找不到方向了。
“有什么目的直说吧,这样拐弯抹角太麻烦。”楼雪色径自坐到桌边,倒杯茶慢饮,“权势纷争我不懂,想来步公子帮我的忙应该是为交换其他好处。既然我欠下一份人情在先,步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就是,能做到的,我会尽快将人情奉还。”
步远阁坐到楼雪色对面,褐色眼眸掠过一丝赞赏。
“直来直去,这样最好。前番冒着被揭发的危险假传圣旨,我所图不过是想请楼姑娘帮忙寻找一个人,作为交换,我会给予楼姑娘目前最想要的东西。”
第87章 风波暗伏()
这年冬天,凤落城第一场雪来得悄无声息,傍晚时分还有余光残照,入夜,不知何时竟飘起纷纷扬扬的雪花来。
伴着雪,伴着晦涩朦胧之月,有缥缈如仙的歌声绕梁不绝,引得宫女太监们不时驻足,忙中偷闲听那一曲天籁之音,总觉得意犹未尽。
“昙音的琴技越发出色,只可惜歌姬嗓音不够清亮,生生毁了这人这曲儿,实在是可恶。”
纤长白皙的手指揉捏着葡萄,略一用力,透明汁液顺着柔嫩指尖蜿蜒滑落,流至纤细皓腕处又被红润舌尖拭去,只留下淡淡余香。
“芷清公主不喜欢的话,微臣再去寻觅新歌姬就是。”曳凤宫正殿之下,华服玉冠的男子放下毫笔,朝半榻上卧着的芷清公主舒锦烟谦卑躬身,“前日与昙音饮酒时,微臣听他说起有位红颜知己浪迹江湖,嗓音极是优美,若能召入宫中,也许公主可稍感满意。”
芷清公主红唇轻启,目光柔媚,语气却冷中带着嘲讽:“柳寻香,昙音视你为好友,你却在背地里出卖他,心中就不会感到愧疚吗?”
“微臣只知有公主,不知有朋友,何来愧疚一说?”
“这话,你也只背着他敢说,刚才他在时你不是还一副正人君子的表情么?”芷清公主羽扇慢摇扑着熏香气味,眼神丝丝狐媚,“罢了,反正你从不是什么好人。歌姬的事还是由你去办,正好我也想找个理由让昙音留下,事情办妥,赏赐少不了你的。”
柳寻香躬身道谢,回到矮案边沉思少顷,提笔蘸墨在宣纸上写下三个字,而后扯起宣纸亮给芷清公主看:“这个人,公主可有关注?”
芷清公主漫不经心瞄了一眼,纸上竟是楼清玉的名字,旋即蹙起眉头。
“她不是死了吗?”
“公主久在曳凤宫不出去走动,许多事情大概还没有耳闻。”柳寻香笑笑,道,“楼清玉的确是死了,是谁下的手微臣暂时不清楚,但现在有个与她容貌酷似的女子顶着其名号四处走动,还在长宁街开了间风水铺子。前段时间宫里闹了几件怪事,都是这女人来处理的。”
“只听说有个女先生进宫除秽,竟不想是她。不过这些事与我没多大关系,你说来有什么用?”
柳寻香没有直接回答,又在写了两个字。
“云苏?”芷清公主猛地坐起,柳叶长眉拧到一起,“他与楼清玉有什么关系?有段时间没注意他了,他还经常和步远阁私下见面吗?”
“云将军最近往来皇宫次数频繁,多数是受皇上召见,具体说了些什么外人并不知晓。不过微臣得知,冒充楼清玉那名自称楼雪色的女子已混入玉门军中,而且与云将军关系匪浅,应该也是这盘局里的一颗棋子。”
楼雪色是什么人,芷清公主并不了解,若不是与云苏有关,她也没兴趣多问。
见柳寻香静立一旁等待回复,芷清公主多少有些不悦:“既然觉得可疑就去查,这点儿小事还要我一一过问吗?养你们一群人干什么用的?”
被骂一通,柳寻香不慌不恼,依旧恭敬优雅。
“公主有所不知。楼清玉生前为是为公主您效力的,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知道的那些人都怕扯上关系遭公主怀疑;不知道那些人,听说楼清玉死得离奇可怖,更不敢过多追查。是而微臣有心去查也无人手可用,实在是无能为力。”
一声冷笑后,芷清公主缓缓起身,曳地长裙划过玉石地面,倒映出柔媚入骨的纤弱身姿。
“想要我一句话,直说便可,最厌烦你这种喜欢兜圈子的人。传我的话下去吧,不管楼清玉是谁杀的,我都不会追究他责任,第一个查清楼雪色身份的人则有重赏。”
“微臣明白,这就差人去办。”
柳寻香躬身告退,离开曳凤宫很远才直起身,伸手接下一片雪花,在冰冷夜色里绽开诡谲笑意。
与曳凤宫遥遥相对的皇宫南角,风雪令得没有火盆的小屋越来越冷,连气氛也被感染冻结。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楼雪色与步远阁对视。
“一个真相,一个答案。”步远阁负手立于桌边,有风自窗缝吹进摇曳着烛光,那张俊美得令人惊叹的脸颊明暗不定。
楼雪色没有追问下去,她心里清楚,既然步远阁与云苏是同一伙的,那么云苏从她这里所知消息必然早就告诉给步远阁,也就是说,步远阁也清楚她要为妹妹报仇的目的。
从步远阁能够与凤落府府尹直接交谈可以看出,他在宫中地位不低,尽管可能是一个不能行走于明面上的人,却一定有着相当大的权力。
事实上楼雪色也有过一瞬怀疑,莫非步远阁就是秦先口中那个美得不像凡人的皇帝?
然而短暂思考后她很快否定自己的猜测——
一来,一国之君没必要如此鬼鬼祟祟,与人见个面还得避人耳目;二来,步远阁姓氏不符,皇姓为纪,像秦先那样出于某种原因改为秦姓的状况极其罕见,绝不可能发生在皇帝身上。
那么步远阁究竟是什么人?他的能力,又能达到何种地步?
“有些东西只凭推断是得不到答案的。”步远阁似乎可以看透人心,垂下眉目,几近完美的面容仿若精致雕塑,“关于楼清玉的死,我已经掌握一部分线索,之后还会有更进一步追查,这是凭你或云苏,又或者是纪尘之力所不能达到的范围。云苏常赞你是个聪明女子,我想有些话,就不需要多说了。”
楼雪色瞥了云苏一眼。
他会称赞她?这还真是意外收获。
“我的目的暂时不要讨论了,不妨说说你。”楼雪色思量之后决定暂时信任步远阁,神色多了几分认真,“我在帝都人生地不熟,也没什么人脉,为什么非要让我来帮忙?你想找的那个人,与我有关系么?”
步远阁摇摇头,眼眸里光泽忽而一黯。
“确切些说我想找的未必是‘人’——我并不知道她是否还活在人世,所以只能拜托你帮忙。”
第88章 第一场雪()
为了解妹妹惨死真相,楼雪色曾试着召回楼清玉魂魄却无果,这件事后来告诉了云苏。
步远阁从云苏口中得知后,不知怎么竟生出这样一个想法,希望楼雪色能试着召唤一下他想找的那个人,看看是否能召来那人的魂魄,以此判断这个人生死。
原委说明,楼雪色却干脆拒绝。
“不是我不想帮你,而至这个要求我根本不做不到。亡者魂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召唤出来的,通常人死后会直接投入轮回,不会在人世逗留,只有那些心愿未了又或者死不瞑目的亡魂才能被召唤,而这只是诸多条件中最基础一条。”
楼雪色拿过桌上烛台,轻轻将其中一支吹灭,屋子里光线登时暗下许多,只见一缕轻烟缭绕弥散。
“人死如灯灭,残魂便像这缕轻烟,你想要短暂碰触,必须在它尚未消散之前,而且还得知道它飘荡在何处。你要找的这个人,既不知她是否尚在人世,又不知她身处何处,这忙,抱歉,我真的帮不了。”
步远阁盯着那缕轻烟直至彻底消散,许久没有再开口说话。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莫名竟有几分低落之感。
楼雪色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对步远阁是不是造成了什么伤害,抬头朝云苏望去,只看他轻轻摇头,抬手默默在步远阁肩头拍了拍。
那是一种安慰动作,显然,步远阁此时心情不是很好。
“你先到外面等我。”云苏见状对楼雪色低道一声。
楼雪色放下烛台走到屋外,回头见云苏正在关门,那一刻忽而心里有些异样,很闷,有种受了委屈的奇怪感觉。
她把自己所有秘密都告诉给云苏,换来的却只有他三言两语。
他嘴上说会试着相信彼此,结果仍有无数秘密被深深掩藏,时至今日,她竟连他真正相貌都不曾看上一眼,也经常此刻一样,被他排斥在某些秘密之外。
到如今,能为自己悲叹一声信错了人吗?
缠绵月色中一声幽幽叹息,楼雪色仰头看着漫天飞雪,那是剑门不会出现的寒冷美景,忽而她意识到,自己终归与过去告别了。
再不是剑门仙宗被师父和师兄们照顾的弟子,也不再是承受许多同辈羡慕目光的年轻门徒。
她走的,是一条无法回头的复仇之路。
“早知如此,真不该带她来这一趟,惹得你们两个人都不好过。”从门缝中收回视线,云苏一声感慨。
“她太多疑敏感,我实在无法想象你是怎么得到她信任的。”步远阁苦笑,黯然脸色稍解,“不过你也该小心些,我看你最近为她没少忙碌,整个人都快陷进去了。怎么,当初信誓旦旦誓要独身的云大将军,终于找到能让你动心的女子了?”
“人生再苦,我还没到自暴自弃的地步。行了,废话少说,有什么线索先告诉我,免得回去后她追着我逼问。”
云苏与步远阁在房内说话并没有用去太长时间,楼雪色还望着夜空怅然出神时,云苏便开门走出。
楼雪色往屋里看去,却见屋内漆黑一片,似乎已经没有人在。
“他走了?”楼雪色微微好奇。
“打洞钻出去了。”云苏用手拂去发丝上雪花,这才反应过来正在下雪。
尽管是今年冬天第一场雪,老天爷却炫耀似的没有从小打小闹开始,直接洒下一片大如鹅毛的六出冰花。
楼雪色在雪中站立时间不久,肩头却已经落满细碎白雪,风掠过时,带起的乌发间一片片纯白飘落。
只一件单薄衣衫,一身玲珑玉骨,夜色雪中,如若安宁画卷。
“看什么?”楼雪色皱了皱眉,云苏方才发觉自己失神盯着她看的举动十分不礼貌。
解下暗红披风搭在楼雪色背上,云苏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漫不经心,自然而然,却让楼雪色不知所措起来,揪住披风系带看着他发愣。
“我不怕冷。”
“知道你内功好,寒暑不侵。”云苏拍开楼雪色想要解下披风的手,半是强迫半是认真地为她系好系带,“就算不怕冷,浑身湿漉漉的也会难受,很容易着凉。”
楼雪色低头嗯了一声,再没说话。
天很冷,披风很暖,还带着他身上残留温度。
如果记忆没有欺瞒她,云苏应该是除师父之外唯一一个为她披上衣衫避寒的人,只是这份关心在错综复杂的迷局中,显得那样虚无缥缈,难辩真伪。
云苏是习惯穿着薄甲的,那些飞舞跃动为寒冷欢呼的雪花只能短暂停留在冰冷甲衣之上,根本没有融化渗入的机会。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云苏一直走在楼雪色前面,相距不过咫尺,却能为她遮挡大半寒风与飘雪。
“刚才你站在院子里,在想些什么?”
头也不回,云苏似是随意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雪夜很美。以前在剑门从没见过下雪,唯一一次还是与我娘相见时,在一个很简陋的木屋里,到现在还忘不掉那种刺骨的冰冷感觉。”楼雪色伸出双手轻轻呵气,一大团白色氤氲散开,将她一瞬即逝的心痛目光悄悄遮掩。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娘亲。
这些痛苦回忆,楼雪色不会与任何人说起,她知道这是她一人之事,别人不会在乎。
心痛也好,悲伤也好,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坚强走过来的,昔日如此,今日如此,他日亦是如此。
她的宿命,不会因谁而改变。
“凤落城的冬天很美,比其他季节更有人情味儿。”
云苏忽地停下脚步,楼雪色正在失神中,一个不小心险些撞在他身上。想要责问他又闹什么,抬起头就见云苏回过身,那双能将寒冷与温柔奇迹般融合的眼眸,正等待她视线莽撞闯入。
“今年的第一场雪就这么美,躲在屋子里烤火取暖未免可惜。跟我走吧,带你去看看我喜欢的帝都,也许你会突然发现,我离你并不是那么遥远。”
话音飘散在风里时,云苏抬起手,静静伸到楼雪色面前。
第89章 暖酒醉人()
河堤浅岸,灯火摇曳,岸边街市繁华喧闹,满是出来观看雪景的百姓。
楼雪色没想到雪夜的凤落城如此热闹,走在灯火通明的街市上,所见尽是百姓欢乐笑脸,没有一个人因为寒冷而抱怨。
瑞雪兆丰年,仰望带来好收成的鹅毛大雪,谁能不高兴呢?
刚刚经历一场恐慌怪事的百姓,也的确需要这么一个释放的机会,让欢歌笑语抵消余悸,彻底冲走不幸痕迹。
“你的名字里有个雪字,是因为楼夫人爱雪?”
“算是吧。我记得我娘说过,她与我爹相遇在战场上,那天正飘着雪花,她便对雪多了几分感情。”从街边小摊上摘下一个半面面具,楼雪色比划到脸上,“给我买这个,回去还你银子。”
云苏付了钱,看楼雪色认认真真戴上面具:“那是中元节时剩下的面具,现在带不合时景。”
“无所谓,反正戴上之后就没人认得我是谁了,而且这样一来,戴面具的不止你一个,显得没那么特殊。”
这回答显然出乎云苏预料,微微沉吟,还没等他说些什么,楼雪色已经跑到下个摊位饶有兴致地挑选各种奇趣小玩意。
两条街走下来,楼雪色怀里多了不少东西,云苏看着越来越轻的钱囊有些忧郁。
“我带的碎银不多,这种时候也没有钱庄能换银票。还有几两银子,请你去喝几杯好了,万香楼的竹轩酒最能驱寒保暖。”
“喝酒啊……”楼雪色若有所思,过了半晌才点点头,“也好,反正你出钱。”
万香楼就在河堤边上,三层小楼装修得别致清雅,但看门口迎客的小二都穿着合体贵气,显然不是寻常百姓消费得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