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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日云颜枕边吹风,说是云定兴官位品级太低,空有了一身好武艺,杨勇二话不说,准备将他提至东宫护使,负责东宫安危。
事情进展如此之顺,云颜自是要让父亲特意过来答谢杨勇一番。
却见云定兴从刚进屋便心神不宁,云颜提醒了好几次才回过神来,又见他满头的汗,后背都洇出了一大片汗渍,云颜不由问道:“父亲是热吗?要不要拿些冰块过来降降温。”
云定兴摇了摇头,边用衣袖擦拭额头,“不热,不热。”
云颜疑『惑』的转过头,正欲给杨勇斟酒,外头的宫人通传晋王妃与兰陵公主求见。
杨勇因上次弹劾杨广一事,还以为萧璃是为此事而来,但杨勇既已认定是杨广之错,便问心无愧,“让她进来吧。”
萧璃进屋,见杨勇,云定兴俱在,也不方便再提太子妃元氏之事,便借口过来看望小杨俨。
杨勇见其没有怪自己弹劾杨广,还以为萧璃是识得大体之人,便让她与杨阿五也一同坐下来同食。
“我们吃过了。”杨阿五说着,便要拉着萧璃一同离开去看小杨俨。
云颜那头见到萧璃与杨阿五皆来,想到了元氏气哭一事,自是知道她俩是冲着元氏而来,但她现下也懒得理会她们,便由得她们离开,反正她云颜的好日子还在后头,现在也并不用着急。
吃完了饭后,云定兴起身行礼离开,云颜先行送过她的父亲,两人走至院落无人之处时,云颜终于问道:“父亲怎的一直心神不宁的模样。”
云定兴早就吓得要死,现下终得了机会,抖声对女儿道:“颜儿,不好了!”
“怎么了?”云颜冷声问其父。
云定兴望了望四面,确定没人后,才小声对着女儿耳边道:“为父刚刚错手杀死了高昭训!”
原来高仁美与萧璃一言不合,很是生气,恰巧遇到了准备赴东宫之宴的云定兴,她近几日郁郁寡欢,见云颜非旦自己得志,还有意将其父引入东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拦下了云定兴,将其辱骂一通。
云定兴本就是个粗俗之人,听得高仁美骂得难听,又屡次提及要让其父上表皇上皇后,说云颜『迷』『惑』太子殿下,用人唯亲,体了她去,他一时气不过,竟将那高仁美推下了湖,高仁美不识水『性』,在水中“扑通”喝了不少水,样子甚是狼狈,看她一副凄惨的模样,云定兴这才准备去救她,但正准备下湖时,发现那高仁美突然沉下水底不见了。
云定兴望四周并无其他人,想着留下高仁美的存在,始终威胁到了其女儿的地位,便一不做,二不休,转身离开,可是那股子狠劲过了后,便又开始后悔自己如此作为,如果被高颎知晓,不晓得还能不能保住他的『性』命。
“你怎能如此糊涂,高仁美根本就一值一提!”云颜气道,可是现下人已经杀了,她只有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冷声问其父,“你确定当时没有他人在场?”
“萧璃与高仁美刚刚吵了一架,除此之外,便无其他人。”
“你是说萧璃当时也与高仁美吵了一架?”云颜复问。
云定兴在萧璃与高仁美吵架时刚好经过,便肯定道:“确是如此。”并将她们所说之语说给了云颜。
云颜听后心生一计,对着云定兴道:“此事你绝不要再提,任何人问你你都打死不承认,我自有办法。”
*
高仁美失踪的当天夜里,整个东宫都到处派人去寻,第二天仍不见人影,高颎也赶了过来寻找,直到第三天,一个路过湖边的宫女,见水边飘着具浮尸,吓了个半死,赶紧通报了东宫太子,杨勇命人打捞上来,虽说泡得水肿惨白不堪,可还是一眼便能看出是高仁美。
高颎虽说素日里对这个女儿关注也不是太多,但得知她的死讯,还是伤心伤意,独孤伽罗与杨坚也过来看望,见人实在是泡发得不成样子了,便命人收棺入入殓,可就在这时,高仁美居然七窍流血了。
高颎见此大哭道:“小女死得冤枉啊,还请陛下与娘娘为小女作主。”
萧璃也跟在独孤伽罗身边,她知道这七窍流血也是因为淹死之人的压强变化的缘故引起的,但是此时突见高仁美死掉,且死状如此恐怕,也不想说话,更不敢再看,心中还有股反胃的感觉,只有强力的压着。
“最后一次见高昭训的人是谁?”独孤伽罗虽说并不喜欢高仁美,但毕竟看着她长大,也总还是有些感情的,再说她是高颎之女,又嫁给了自己的大儿子,自是要给高颎一个说法。
杨阿五望了望萧璃,她皱着眉头,也不知道自己那日见她,是不是最后一个所见,正准备与萧璃眼神沟通,却见萧璃捂着嘴,一副不舒服的模样,便也没有说出来。
但云颜身后的一个宫人突然站出身子磕头道:“奴婢不知是不是最后一个见到高昭训之人,但是二日前的傍晚,奴婢见晋王妃与兰陵公主路经此湖,当时晋王妃好似与高昭训起了争执,还差点将她推入湖中。”
本就是心神不定的众人,听得宫人如此一说,都些视线投到了萧璃身上,萧璃本就是反胃,如今一急,更是顾不得其他,转身吐了过去。
独孤伽罗见萧璃如此,本还是以为她见到了高仁美的尸身作胃,可后又不放心,还是立刻带她去东宫,请太医诊视。
“恭喜陛下,皇后娘娘,晋王妃已有一个月的身孕。”
要知道独孤伽罗盼着萧璃怀孕都盼出白发来了,如今萧璃终得孕事,更是高兴,竟不顾刚刚高颎所疑,直接命人先将萧璃送到正阳宫去。
“皇后娘娘,小女尸骨未寒,还请皇后娘娘先给微臣一个说法。”高颎站了出来,高仁美虽已被入敛,但是那宫人刚才所提的质疑,让他对萧璃是十分怀疑。
杨阿五也站了出来道:“父皇母后,儿臣当时一直陪着晋王妃,有崔尚宫与紫凝可以作证,当时晋王妃虽与高昭训起了点争执,但并未引得什么恶劣之果,后来我们几人还去了元姐姐那里,一直到宵禁才各自回宫。”
独孤伽罗也皱着眉头问那宫人,“你说晋王妃与高昭训起了争执,你可是亲眼看见高昭训落水的?”
“并没有。”宫女磕头恭谨着道。
“这件事,还须重新再作审查,我先带阿璃回宫。”独孤伽罗现下心心念念着萧璃,也不顾高颎痛苦的神『色』,忙带着萧璃离开东宫,她怕这里刚出了白事,会危及萧璃腹中胎儿。
第82章 另一计划()
萧璃得知自己怀有身孕; 或许是等待的时候太长了,消耗了热情,也或许是高仁美离奇死亡一事让她纠心,心中倒也没有什么大的波澜喜悦,但独孤伽罗却是真心为萧璃感到开心; 不仅加派了好几个宫人于她身边伺侯; 连膳食都特意作了调整,特意安排了小厨房单独为萧璃烹饪,这是以前任何一个王妃都不曾享受的待遇。
晚膳独孤伽罗一定要留萧璃在正阳宫同食; 萧璃便留在正阳宫; 边听着太医的嘱咐; 边等杨广,一直到了天黑之时; 杨广终于来到了正阳宫。
“阿麽; 你可知道你要当父亲了?”独孤伽罗起身对着刚进宫的杨广笑言。
杨广这两日正在主持着城内河道改建一事; 回来时; 听得萧璃在正阳宫; 便直接过来,倒是不知萧璃怀了身孕,现下闻此,喜得直接来到萧璃身侧,“真的吗?”他眸光异常光彩起来。
萧璃本对怀孕一事甚是平静; 但此刻非常明显地感受到了杨广的欢喜; 情绪倒是很快被他感染; 不由抿唇点了点头,“嗯。”
萧璃刚点过头,杨广也顾不得在正阳宫,立刻弯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太好了!我要当父亲了!”
独孤伽罗见杨广没轻没重的,怕伤了萧璃,忙在一旁阻止,“快些放她下来,孩子月份还小……”
杨广虽说于孕产一事不甚了解,可听得独孤伽罗如此一说,倒也是收回了手,将萧璃放了下来,但手却紧紧的握在她的手上,一丝都不放松。
萧璃想到之前他于子嗣一事好似漠不关心的样子,现下才知道,那是怕自己难过,做给自己看的。如今知道自己怀有身孕,竟然会让平日里情绪从不外泄的他如此开怀!
想到他为自己做出的种种事情,萧璃心生一股甜蜜温暖之意,更也是紧紧回握着杨广。
独孤伽罗见儿子媳『妇』如此恩爱,自是十分欣喜,看着她二人终于有了子嗣,她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只是想到另一件事,不由愁上心头……
杨坚回来时,见杨广萧璃皆在,倒是也没说些什么,独孤伽罗安排人打水洗手,便传了晚膳。
“今日仁美一事……”杨坚心念高颎,刚坐到桌上就要提高仁美离奇死亡一事。
“吃饭的时候,就不要再提了!”杨坚刚开口,便被独孤伽罗不悦地打断。
杨坚平日里也可说是威震四方的霸主了,朝臣们对他都是敬畏有加,但他回到正阳宫后,气场就立刻发生了转变,对独孤伽罗倒是非常忌惮,生怕会惹得她不开心,如今独孤伽罗不让他提,倒也真的闭口不提。
独孤伽罗望了望二儿子,又望了望萧璃,终于将她所担心的事情向杨坚提出,“此次阿麽到淮南上任,我倒也没什么意见,只是阿璃须留在宫中。”
原来杨广上次遭杨勇弹劾,并没有那么容易了结,他被杨坚发往了淮南出任尚书令,这尚书令看似高尚,实为虚职。所以说,杨坚对杨广的处罚,其实到现在才真正开始。
杨广并没有什么话说,只是恭敬地垂头吃饭,萧璃愣了愣,而后开口道:“父皇母后,孩儿希望与阿麽一同前往淮南。”她与杨广感情深浓,自是不愿分开。
可独孤伽罗如此决定,也是考虑到实际情况,为萧璃争取最大利益的,“你现下才有身孕,不宜奔波,且宫里的太医,吃食什么的都很方便,还是留在宫中由我照顾吧。”杨广此次出任淮南,实为受罚,且亲王之妃按理来说也是不适留在宫中太久,独孤伽罗如此安排,虽说有违宫规,可也真的是全心全意为萧璃打算了。
杨广如何不知母后所想,也对萧璃道:“听话,你在母后身边我也放心些。”
杨坚本来想说萧璃留在宫中不合体制,但见独孤伽罗对萧璃孕产一事烦忧多时,如今萧璃好不容易怀上孩子,若是因自己的决策而令萧璃有所意外损伤的,定会让独孤伽罗伤心痛恨自己的,便也作了让步,没有开口反对。
*
却说杨俊那头,他与崔明湖的事情本是一点进展都没有,但因杨勇介入,崔弘度对崔明湖施了压力,崔明湖倒也是认了命,再也没有强烈反对了,杨俊那头见崔明湖答应见自己了,便以为是自己的真心感动了她,更是不停地往宫外跑。
而独孤伽罗于萧璃这头终于稍稍放下心事,自然而然又将心力放到了杨俊娶妻一事上,要知道杨俊此次回秦州,估计又得三年后才得以回来,所以她一定要趁杨俊回秦州之前将其婚事办妥。
东挑西选的,她倒是为杨俊选了一些适龄女子,准备与杨坚商议到底哪一家合适时,立于一旁的杨俊马上磕头不同意,“儿子爱慕崔明湖,决不娶别人。”他直接些崔明湖说出来,以表其决心。
独孤伽罗早就知道杨俊喜爱崔明湖,但她见崔明湖对三儿子一副冷冷淡淡的态度,曾经又是有过婚约之人,自然是不同意,“谁都可以,唯她不行。”
“可儿子除了她,谁都不娶!”杨俊倒也是十分执着起来。
杨坚皱着眉头道:“阿祗,你母后看人向来很准,你还是听你母后之言……”
“若是不能娶上心爱女子为妻,阿祗做这秦王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去做个沙弥!”温和俊雅的杨俊身上有股子拗劲,他直接脱去衣帽,献上秦王令牌,看样子真是决定做沙弥了。
萧璃当时也在场,想到杨坚素日里来对子女都甚是严厉,上次杨广犯了错,还被当朝革职,便也担心杨俊如此一意孤行会激怒杨坚,被杨坚处罚。
可也奇怪,杨坚对杨广素来严厉不留情面,对杨俊看以严厉,却要仁慈多了,“伽罗,若不你也就同意了吧,我看明湖也还是个好孩子。”他甚至在说服起独孤伽罗来。
独孤伽罗皱着眉头,气道:“那崔明湖心里根本就没你,她念念不忘的是尉迟清扬,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她反对崔明湖,不是因为她不顾儿子感受,而实是因为她知晓这其中太多的故事。
其实至上次杨俊表『露』过他喜欢崔明湖,独孤伽罗便特意召了崔明湖入宫,但与她言语交谈过后,更是确定了崔明湖对杨俊是一点心意都没有,甚至根本就不愿提及杨俊,而提及尉迟清扬,却是泪流满面,试想,儿子如果娶了这样的人回去,那不是自找罪受吗?
萧璃怔了怔,不想独孤伽罗竟知崔明湖倾心于尉迟清扬一事,想到尉迟清扬根本就没有死,如果有一天,他转回身,利用崔明湖报复杨家,那杨俊岂不是第一个受伤的?
“阿祗,你便听了母后的吧,明湖于你真的不合适……”萧璃也在其中劝说。
可杨俊既已认定了崔明湖,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萧璃才一劝说,他便回道:“你与阿麽哥刚开始时,不也是不合适,矛盾重重,可现下,不仅深爱彼此,且容不得别人。可见只要愿意付出,终于一天,那个人会感知到对方心意的。”
萧璃被杨俊堵住了嘴,是啊,她当时于杨广,也是一直不接受的,但最终还是被他深浓的情意所感动,那么于杨俊,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只是萧璃忽视了一点——她最开始的时候也是被杨广所吸引的,只是她不愿承认而已,但崔明湖的最初,却是被尉迟清扬所着『迷』的。
“父皇母后,儿子独爱她,也相信会等到她爱意的那一天,若非她,儿子便直接去做沙弥。”其实于爱情之中,杨俊何尝不是一个傻子,爱与被爱之间,他永远都会选择那个最为困难的“爱”。
“阿祗喜欢,便由得他去吧。”杨坚在一旁帮杨俊,他也知道这个儿子做事有股子傻劲,他可不想真的『逼』着三儿子做什么沙弥。
独孤伽罗沉默了片刻,终是叹了口气,“你父子二人一条心,想如何就如何吧。”反正是劝不了,便也不想劝了。
见独孤伽罗终于松口,杨俊立刻跪下行礼,“儿臣谢过父皇,母后!”
第83章 伤感离别()
萧璃怀了孕过后; 待遇是一日比一日高,元氏为太子妃; 也时常到正阳宫这边来; 对萧璃嘘寒问暖; 今日过来; 更是顺便传了个好消息; 云颜也怀孕一月有余了。
她二人怀孕,另外杨俊大婚; 加在一起,可谓三喜临门了,独孤伽罗甚是高兴; 嘱意元氏,此番宫中要好好热闹一场。
宫中大办喜事,本应是君臣同乐的; 可高颎却借口身体不适; 不来参加。
杨坚晓得是高仁美一事惹得高颎伤感,他虽答应过高颎会给他一个交待,但偏偏高仁美一事真是什么也查不出来,只得以无意落水了结。
高颎心心念念是萧璃害了他女儿,如今独孤伽罗不仅不给他一个合理的交待; 甚至对主要嫌疑人嘘寒问暖,关爱有加; 心中自然不痛快; 想到自己女儿好歹也是她儿子的昭训; 生前便不得独孤伽罗重视,如今惨死,独孤伽罗还是一点不将女儿放在眼里,更是生气感慨,哪里还会去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