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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东市,卖花的摊子其实并不多,但是凌霄还是积极地东奔西跑,观察花卉。
周彦宪双手抱胸站在一旁,容悦双手戴着绵手套,呆呆站在他的旁边。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朋友。”周彦宪的耳钉在冬日的眼光下闪耀。
容悦不着痕迹,“每个人都有朋友。”
周彦宪扭头看他,笑得欢快无比。“我就喜欢看你各种各样的伪装外皮。”
人们都说,时光会把一切都变好的。
但是,周彦宪和容悦这种人,永远都不会变化。
人们遇到凶恶的人,遇到暴力的人,被残酷对待,然后就知道这是一个恶人。他们不知道,人的深处有着更加可怕的黑暗。这种可怕的人不崇尚暴力,他们会故意跑到阳光下,然后藏匿在美丽花儿的旁边。有了花儿的点缀,他们拥有吸引蝴蝶的美貌。
他们用炫目的外表来掩盖内心的恐怖,他们懂得爱,但是无法用正确的态度来对待人『性』的阳光面。他们不作恶,但是却身处一片『潮』湿、暗黑的地下室,如果谁被骗了走过去,一瞬间就会被染黑、捕食。
波德莱尔这么说他们这种人:我是一片连月亮也厌恶的墓地。
周彦宪和容悦站在一起,风景美如画。
卖花的阿姨有事提前收摊,硬是塞给了他们每人一盆花。
周彦宪和容悦捧着一盆三『色』堇,凌霄提着一盆菊花,一起去吃了一顿午饭。周彦宪豪气的买单,然后带着他们去逛街。因为每个人都带着一盆花,三人实在是走不了太远,于是早早就解散了。
凌霄和周彦宪同路,容悦拒绝了他们的护送。
“学长,你跟容悦关系还不错吧?”凌霄问周彦宪。
周彦宪抿嘴一笑,“嘛,还好吧。”
凌霄抓了抓头发,有点苦恼,最后还是说了一句。“那我能冒昧问一下沈眠学长和容悦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吗?”他怕引起误会,补了一句,“我不是八卦,但是有点担心他,如果不方便,我就不再问了。”
周彦宪一愣,看着满脸羞窘的凌霄,不由得一笑。他同容悦一样,即使他们可能永远黑暗,但他仍会为这些美好的灵魂而感到欣慰。“他们什么事都没有,你不必太过担心。”
凌霄松了一口气,在下一个路口,他便挥手与周彦宪告别。
周彦宪也朝他挥了挥手,待凌霄转头的时候,他嘴角的弧度立马往下拉。
另一边,容悦也回家了,容怀留了字条给他,大概就是有事出门,不能在家吃饭,让容悦自己解决一下晚饭,字条的下面还压了钱。
容悦默默点头,到了晚餐时间,拿着钱出门了。他出门就遇见了刘女士,刘女士抱着爱护正太的心,问他:“小悦,现在出门去哪?”
“买晚餐,我爸爸今晚不回家。”他有问有答。
刘女士笑问:“来我家吃吧?”
容悦答应了,为了不白吃人家的饭,他把今天的三『色』堇带了过去,送给刘女士。
容悦坐在沙发上,刘女士打开客厅上的钢琴,即兴给他演奏一曲。刘女士三十多岁,应该是无忧无虑长大,眉间总是云卷云舒的美好。容悦看着她弹钢琴的姿态,突然久违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他们家是普通家庭,一般不会买钢琴这样的乐器,他也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的母亲会音乐。直至有一天,他的母亲带他去笼城,路过了一家乐器馆。她得到了馆长的同意,打开了钢琴的盖子,随后坐下,优雅地弹奏了一曲。
柔顺的长发在暖阳中飘落她的肩头,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黑白键盘上轻快飞舞,那个女人,美得震撼人心。
她的母亲弹奏完毕,就牵着他离开了。
“容悦,这不是什么技艺,只是我饲养灵魂的食物而已。”
把能吸引人心的一切美好当做是喂养灵魂的饲料,等到她那肮脏的灵魂发出致命的诱『惑』力,她就像是堕落的恶魔一样跪在人类的面前,请求别人吃掉她那膨胀的灵魂。
刘女士一曲弹奏完毕,大门被打开,补习完的沈眠回家了。
他站在傍晚的晚霞中,看着他家里的容悦发呆。
”儿子,你来。”刘女士让开了位置。
沈眠放下了书包,按照刘女士所说,坐在了钢琴的前面,修长的双手搭在黑白的格子上。
容悦跳下沙发,走到他的面前,问:“是不是有一首歌,是这样子的?”他按照记忆,哼起了他母亲当年弹奏的歌曲。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他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不可亵渎的空灵。
沈眠按照他音调,手开始在键盘上飞舞。
日落西山,周围一片黑暗,刘女士这才想起要去开灯。
在这一瞬间的完全黑暗之中,容悦也依旧能看清沈眠的轮廓。他一边哼着歌,一边像飞蛾看见明火一样,悄悄靠近他。
如果人饲养自己的灵魂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被人烹食,那么……
沈眠,吃了我吧。
第20章 我爱着他()
一曲完毕,整个客厅就只剩下了容悦和沈眠,刘女士早张罗饭菜去了。沈眠坐在钢琴的前面,笑着问容悦,“你怎么跑我家来了?”
容悦压抑住想要向他更靠近一步的欲望,静止着自己的脚步。“我爸爸今晚有事不回家,阿姨让我过来吃饭。”
“挺好的,刘女士有时候一个人在家也无聊,你可以多来陪陪她。”沈眠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脑袋。
拍完以后,他就走开了,容悦着魔了一样跟着他的脚步。沈眠坐回了沙发上面,容悦坐在他的旁边。
沈眠倒了一杯白开水给他,容悦捧着水杯,眼波跟着水花一起『荡』漾。
因为容悦来了,刘女士做了不少菜,容悦听着她的脚步声,连忙去帮忙端菜。
沈眠在盛饭,看到容悦端完菜了,就让他端饭。
三个人一起坐在饭桌前面吃饭,相处甚欢。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容悦就说要回去了。
“你的爸爸今晚都不回来?”沈眠看着在门口穿鞋子的容悦。
“是的。”
“那你今晚要不要过来睡觉。”
沈眠一说完这句话,容悦就抬头看他,一双眼眸似笑非笑。
沈眠靠在墙壁上,开始解释,“不是啦,你之前也在这里睡过一次啊。反正你的爸爸也不回来,你一个人在家也无聊。还有啊,我明天也不用去学校补习。”
容悦已经穿好鞋子了,他站起来,仰望沈眠。“今晚我还要回去做作业。”
沈眠抿嘴,莫名觉得有一丝的难堪“好吧。”
容悦看着他的表情,突然踮起脚,触『摸』到他的脑袋。沈眠一动也不敢动,容悦停顿了一下,随即离开他,把手里的东西给他看。“你的头上沾上刚刚那盆花里的花瓣了。”
紫、黄、三『色』集合在一起的花瓣静静躺在那个人的手掌心上。沈眠伸出手,把花瓣拿过去。“三『色』堇的花语是什么来着?”
“束缚。”容悦毫不犹豫就回答他。
“原来如此啊。”沈眠长见识了。
容悦笑笑,推开大门。沈眠也穿上了鞋子,送他到家里的门口。
容悦朝他挥手,随即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家里。灯光打开,相框里的女人在朝他微笑。
越是喜欢的东西,他就越不应该深入碰触。
人比疯狂帽子还要脆弱,而他是杀伤力强大的武装兔子,轻而易举就可以把沈眠给毁灭。
容怀在周日的早晨回家了,例行带容悦去医院复检。
李医生没有回来,坐在那张黑『色』椅子上的依旧是那位叫做席慕的青年人。
有了上次的会面,容悦没有上次那么慌张,淡定自若地在他的对面坐下,只是依旧没有放松神经,警备心满满。
“你不必那么害怕我的嘛。”席慕『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难道我还会存心摧毁你不成吗?”
容悦嘴硬。“我没有。”
席慕笑了笑,翻开病历本。“今天我们来聊点深入的,可以吗?”
“好啊。”其实容悦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东西。
席慕问他:“你以前就是这样的『性』格吗?”
“差不多。”
“以前有说得上话的人吗?”
“妈妈。”
“据我所知,你的母亲是偏执『性』精神障碍患者,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神经疾病。”
容悦顿了一下,随后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的母亲从智商到疾病,都和你有极高的重合率,所以她去世了以后,你就没有人可以交谈了?”
“不是。”
席慕被这个答案给呛到了。
“我跟沈眠挺聊得来的。”
席慕没有错过容悦一瞬间柔和的面容,顿时颇感兴趣地停下笔记,撑着下巴,笑着看他。“沈眠是谁?”
容悦偏过头,不想看他的脸。“沈眠就是沈眠,谁也不是。”
席慕吹了一个口哨。
容悦忍不住骂他,“流氓。”
“经常骂人流氓的人都是耍流氓的人。”
容悦觉得自己今天不再想和他说话了。
“真叫人担心。”席慕突然往椅子后面靠,“患有偏执型精神分裂症的人,有了喜欢的对象,病发得会比以前更加可怕。”
容悦知道,“所以我的母亲,面对父亲的时候,已经完全无法冷静下来了,但是我没关系。”他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我对沈眠没有占有欲,他只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席慕是不会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十三岁小男孩的。“你这种类型的人,很容易就察觉不到自己的感情变化呢。”他继续问:“你有找机会诱『惑』他吗?你那么漂亮,又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诱『惑』他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吧。”
容悦否认,“一个十三岁的身体,诱『惑』得了什么人。”
“你有嫉妒靠近他的人吗?想要驱赶靠近他的人吗?”
容悦的眼睛眨也不眨,脑海中回忆起他对着苏秋雨展『露』的笑容。“怎么会呢。我能有什么威慑力,力量最多不过可以驱赶一只羊。”
席慕最后问道:“你想要毁掉他吗?”
容悦抬起头,看着席慕的眼睛,目光坚定,“我一定不会伤害他。”
席慕的手指上,圆珠笔在旋转。“好的,下次再见。”
容悦走出了医疗室,但是不知为何,容怀并不在外面。他只好坐在最前面的一排椅子上等他。他等了好一会儿,这时候,隔壁医疗室的门也打开了,一个他熟悉的人走了出来。
周彦宪站在大门口,跟他四目相对。
在精神疾病医院相遇,真是最糟糕的缘分。
周彦宪关上房间的门,坐在容悦的旁边。“你来看什么病?”他问的很是自然,仿佛这里不是什么精神病院,而是普通的诊所一样。
“偏执症。”容悦回答。
周彦宪闻言点头,随后笑得阳光灿烂,食指指着自己,“我是抑郁症呢。”
两人的交谈并没有进行下去,因为周彦宪的监护人林致远很快就过来了,他带着周彦宪走了。容怀也很快赶了回来,也带容悦回家了。
到了下午,容悦正在客厅看电视剧,他又听到熟悉的喊他名字的声音。容悦抿嘴,随后穿好外套,跟容怀通知了一声以后,立马就跑出去。
周彦宪站在不远处,耳钉和他的那口白牙一起闪闪发亮。“我能跟你一起去散步吗?”
容怀点了点头,随后向他跑去。
周彦宪和他一起行走在惨淡而诡异的天空之下,冬风呼啸,就像是刀子一样在剜人血肉。
“刚开始只觉得说不定,没有想到,真的是病友。”周彦宪笑道。
容悦奇怪地望着他的脸。
“是不是没有见过我这样的抑郁症,你是不是以为所有的抑郁症都像你闷闷的,郁郁寡欢才对。”他笑了。
容悦认真地摇头,“微笑抑郁症。”
“你知道的真多。”周彦宪夸奖道。
容悦没有搭话。
今天的天空没有一丝的阳光,周彦宪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窟,无论怎么样都无法裹紧身体、获取温暖。
“我的亲生父母死于一场车祸,发生车祸的原因是因为他们驾驶的时候,互相指责对方的出轨,那时候,我坐在后座。”
“我的耳边都是女人尖锐的声音和男人不知悔改的混蛋话,然后,就是刺耳的刹车声,以及玻璃碎裂的声音,我躺在血泊里,面前是瞪大了眼睛,还在用眼神责骂对方的父母尸体。”
“警察问我车祸发生的原因,我骗大家说,因为父亲睡眠不足,一时酿成惨剧,我一个人隐藏了那场闹剧。我成了孤儿,父亲的朋友林致远叔叔收养了我,把我带回去。”
容悦不着痕迹地容许这个人用他的肮脏沾染自己。
“我还有一个秘密,你要听吗?”周彦宪挽住容悦的手,不允许他挣开。
容悦问:“为什么要对我说?”
周彦宪回以一笑,“很好几个原因,一是因为我实在是压抑很久了,二是你绝对不会说出去,三是我觉得你或许可以明白我的这个秘密。”
容悦就像是垃圾桶一样,任由周彦宪把所有的情感垃圾都倒下去。
“你的秘密是什么?”容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今天的风更冷了。
周彦宪轻笑,然后把头凑到容悦的耳朵旁边,一边呵着热气,一边告诉他,“我爱着我的养父,那个死板的直男,林致远。”
容悦的脚步立马停住了。
周彦宪笑嘻嘻,捧着容悦的头,亲昵得不可思议。“我爱着一个比我大二十来岁,还是一样身为男人的人。我是黑暗的残渣,他是阳光下无忧无虑的小仓鼠,我费了好大的劲才能压抑自己破坏他的欲望。容悦,你呢?”
黑暗从他的身上散发,也紧紧笼罩着容悦。
“你不可以这么做。”容悦说。
“是啊,我不可以这么做。”周彦宪的眼角落下泪水,“所以我只能毁掉自己,我好想死去啊。”
这一份压抑迟早会毁掉这个人。
容悦没有点破,也没有说出自己心底的那句话。
第21章 占有欲()
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占有欲?
因此,我时常觉得爱是一件可怕的东西。
周彦宪带着容悦回家,他的家是那种普通的两层小房子,周彦宪住在二楼,窗边挂着一个捕梦网。
容悦好奇地看着,周彦宪出声解释,“这是林致远以前买给我的,因为我刚来的时候总是做噩梦,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这玩意儿有用,就买了一个。”
他随随便便地解释,然后清出一片干净的地方给小孩坐。
容悦很是不情愿,很是嫌弃地坐下了。
周彦宪看着他表情,心里也是不耐烦。“两个大男人住,你还想这里怎么干净?”
“我看楼下倒是挺干净的。”
楼下是林致远的房间。
周彦宪气冲冲地走去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牛『奶』扔给容悦。“你喝这个吧。”
容悦从桌子上掏出一张纸巾,认真地擦了擦手里的牛『奶』瓶,擦完以后,才敢打开喝。
周彦宪被他的举动给气笑了,“怪不得你只能呆在家里,谁受得了你这个样子。”
容悦对他这话视若无睹。
大概是容悦对他到处『乱』扔的垃圾投以嫉妒厌恶的目光,周彦宪不得不动手收拾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