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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锦伸手捂住他的唇,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请答应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高墨言抚着她如墨的三千烦恼丝,叹气,良久还是答应了她
次日,当高墨言出了墨言堂后,杜若锦正要带着残歌去雍云楼,便见张妈领着几个丫鬟过来,说道:“二少『奶』『奶』,二少爷说绿意出了事,已经离开了,您身边也没有个人伺候,大夫人的意思是,先叫您从府上挑个看看,等不行您就再去市上选一个合意的回来。”
杜若锦顺着张妈指着的方向了,看了看她身后站着几个丫鬟,杜若锦还没有心思选人,便叫张妈先带着人回去,想从外面回来后再选个试试看。
张妈过了一会派人送来一封书信,杜若锦着急拆开看,竟是连张妈也没有避讳,只见上面说道:“三日内,勿出高家。”
杜若锦将信放在桌上,自己个陷入沉思之中,锦亲王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无非便是担心自己的安全,难道他以为清远主持还有能量造反?
绿意今儿个已经答应了自己,会与清远主持离开锦州城,明日,最迟明日,绿意也罢,清远主持也罢,这些假的身份都随着事件的发展一一浮出水面。
高墨言回来以后,杜若锦将这些事都说给他听,只听见高墨言冷笑说道:“绿意的话到底可信与否,我们不知,可是我便查到清远主持现在何处,赫然便是水家。你说,既是如此,这些事情能跟水家脱离了关系吗?只怕那些人妄想要酿出更大的祸事出来。”
杜若锦有些惊慌,说道:“原本以为不过就是权谋之斗,现在看来是越来越复杂了,绿意竟然也牵扯在内了……”
杜若锦的话令高墨言也陷入深思之中,难道说这件事真的无法再挽救了吗?
后来,事态的发展超出了杜若锦的预料,清远主持藏匿在水家之事还是被人给揭了出来,皇上派人三搜水家,没有找到清远主持,可是却找到了清远主持曾经呆过的房间,任凭水将军再三掩饰,皇上也是龙颜大怒。
最后,水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发兵举事,到时候即便夺得元熙朝的江山,只怕也是难封天下攸攸之口,如果任凭皇上处置,『逼』得水将军交出兵权来,那样水家将会置于什么样的境地,只怕谁也不知。
所以,水将军选择了折衷的办法,也是皇上所期翼的办法,那就是交出兵权后将水家女儿水凝烟嫁入锦亲王府。对于水将军来说,交出兵权,水家随时岌岌可危,但是将女儿嫁入锦亲王府,也是保全水家的一种手段,而对于皇上来说,水将军交出兵权后,自己便能少了几分忌惮,另一方面也试出了锦亲王到底是否有拂逆之心来。
据说,锦亲王在领旨当日,伏在青石地砖上,良久,才应言接旨。不甘也罢,未曾情愿也罢,一旦接旨,此事便是定局了。
锦亲王曾把杜若锦邀到锦亲王府叙话,杜若锦恭喜锦亲王马上要迎娶正妃进府,锦亲王面上浮起勉强之意,轻笑说道:“一门牵扯政治权谋的婚姻,不是本王想要的,本王喜欢的是与她笑看流云青山碧水,而不是要与她在君主面前演这么一处戏。”
杜若锦却不以为然,说道:“时到今日,还谈什么戏里戏外?如果你非要跳出这场戏码,除非你便是导戏之人……”
锦亲王眉目一动,望着杜若锦的眼神多了几分不解之意,终是含笑说道:“做帝王更累,如果本王不是早悟透这个道理,夺天下的机会早已出现三次之多了,可是,他始终信不过本王。”
“罢了,你婚事已近,而那水凝烟我情知她是喜欢你的,女人一旦将心给了一个男人,便会将所有的一切都交付于他,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去接受她。”
锦亲王说道:“本王心里始终有一个结,那便是,那便是如果你早先没有接受了高墨言,你会不会……”
杜若锦当即知道锦亲王要问的是什么,随即说道:“不会的。即便我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会有诸多的相似之处,我也不可能选择你。诚如你所说,今日的到来无法避免的,如果我当初选择留在你的身边,那么今时今日你要如何处理这种局面?王妃之位到底花落谁家?皇上要肯答应放弃政治联姻而同意你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家的女儿?”
杜若锦的话说得简短而直接,锦亲王一时有些吃不住劲,脸『色』有些不悦,回道:“本王不过就是随便说说罢了,古代男人有几个不纳妾的,有些也不过是身不由己……”
“说一千道一万,如果墨言和你都要纳妾,我可以原谅墨言,毕竟他的观念是根深蒂固的,可是我却做不到原谅你,道理究竟是为何,我想我不必说得那么明白吧?”
锦亲王微怔,随即有些心绪不宁,便早早让张贵将杜若锦送回高家,杜若锦临走时说了一句:“你我之间的缘分,只限于同命相怜……”
后来,杜若锦听说,锦亲王在别处“恰巧”遇见到水凝烟几次,见水凝烟也不似记忆中那般张扬跋扈的模样,婀娜娉婷,言谈举止大家风范,心里到底是接受了几分。两人也有过几次简短的谈话,水家大势已去,水凝烟已经不再为父谈及政治军事,说话的内容自是只关乎风月,无关乎其它……
第70章 梦佳期 楼台空对月(1)()
早就知道王爷成亲礼数众多,可是没有想到竟是那般繁琐,锦亲王面『色』平和,始终顾及到身旁的水凝烟,两人携手完成得极有默契。
只不过,杜若锦却渐渐感到有些不对劲起来,手里握着的茶盏也有些颤抖,高墨言觉察出杜若锦的反常,低声问她,杜若锦抬头有些惊恐得说道:“墨言,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高墨言握住杜若锦的手,试图让她安心一些,问道:“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可是心里总是很不安……”杜若锦低声说着。
“吉时已到……”
礼监司的人大声喊道,锦亲王和水凝烟两人当即还未转身,锦亲王身旁不远处有一个白衣蒙面男子,手持利剑便向锦亲王刺了过去,饶是锦亲王反应快,将水凝烟推向另一侧之时,自己的臂膀已经被划伤了一道血口。
众人大骇,纷纷站起身来惊呼不已,高墨言搂着杜若锦的腰肢跃身离开打斗之处,杜若锦紧紧握住高墨言的手,只觉得心跳到了嗓子眼处,紧张之下,握住高墨言的手越发用了力。
高墨言脸『色』黯沉,手按在腰中,便要拔出腰中软剑来,杜若锦上前拉着他的臂膀,紧张问道:“你要做什么?”
高墨言眼神中带着几分惆怅与无奈,说道:“我明白你的担忧,你怕我救了他,朝廷定不会放过我,你也怕我出手救锦亲王,那么势必会害了他,对吗?”
杜若锦大声喘息着,答不出话来,高墨言所说不假,高墨言这一出手,到底牵涉多少事情进去,谁也预料不清,甚至整个高家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可是杜若锦和高墨言都知道,如果不出手救他,他势必会死在王府涌来如『潮』水般的侍卫手下,他,便是高纸渲……
白衣惊鸿,游龙剑动,端的是摄人心魄,杜若锦的心口一紧,将手指放在嘴边咬了一口才回过神来,就在高墨言提剑便要冲过去的时候,发现另一个娇俏的身影已经疾奔过去了,正是欣月,虽然面上蒙了轻纱,可是依旧看得出来便是她……
杜若锦当即明白,自己在出书房时看到的身影正是欣月,她是为救高纸渲而来,难道欣月当日所说,高纸渲要去做一件事危及『性』命之事,便是刺杀锦亲王?
那么高纸渲究竟是何身份?
他与锦亲王并无怨仇,为什么会在锦亲王的大婚之日前来行刺?如果说他是奉了命,又是奉得谁的命?
欣月明显高出锦亲王一筹,当即用剑指到锦亲王的面门,说道:“我不会伤你,只要你肯放我们走……”
锦亲王淡定如初,冷笑说道:“你们既然有胆子在本王大婚之日前来行刺,便不是泛泛之辈,如此一来,也该知道,本王这锦亲王府从来便不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不过,本王今日大婚,愿意网开一面,你们两人之中,本王只肯放一个人……”
高纸渲站在原处,眼神望杜若锦这边瞥了一眼,只不过是一眼罢了,却似带着千万深意,杜若锦当即明白,高纸渲是带着必死之心来到这里,此刻,他希望能够离开的人,是欣月。
而欣月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高纸渲的身上,伤痛而决离,说道:“你快些走吧,记着,以后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万不可如此下去……”
“你本就不该来,你走吧,该留下的人是我……”高纸渲站在原处,手中长剑一挥将前面宴席桌面劈成两半。
欣月手中的长剑依旧指着锦亲王的面门,嘴里却发狠说道:“你到底走不走?如果你不走,我便立刻死在你的面前,你是知道我的脾气,从来不说假话……”
高纸渲有所触动,回头看去,欣月满眼热泪,望着高纸渲强自微笑着,说道:“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便死了也值,可是如果你死了,那么我定不会独活……”
欣月的话似是倾诉,也似是誓言,虽然说得悲壮凄凉,却没有一丝的犹豫,高纸渲眉目紧蹙,闭目长叹一口气,说道:“我受不起这样的情,因为你该知道,我的心早已给了别人,我还不了你点滴。”
欣月微怔,随即苦笑道:“我便喜欢你这样,从来不肯说假话,即便我肯为了你去死,你也不会说一句好听的话来哄我。”
锦亲王府的侍卫齐齐将正厅围住,如果欣月不是已经挟持住了锦亲王,只怕两个人『插』翅也难飞,靠近正厅的一批侍卫弩箭在手,只要两人妄动,当即便是被万箭穿身的下场。
欣月有些沉不住气,手中握住的剑顶住锦亲王的脖颈间,喝道:“叫他们让开一条路,放他走,如果你敢玩什么猫腻,只怕我手中的剑饶不过你……”
锦亲王面『色』淡定,似是看不出丝毫惊慌来,说道:“本王说过,会放你们两个中的一个人走,你既然决意牺牲自己的『性』命,本王便下令放他走。”
杜若锦再也忍不住,便想上前为两人求情,哪怕是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心里也无憾,她不想叫深爱高纸渲的欣月死,更不想的便是叫高纸渲死……
“王爷,肯否听我说几句话……”
杜若锦的话脱口而出,高墨言未来得及拦阻,只见杜若锦脚步轻移,刚要继续说下去,便整个人僵在了原处,身子倒下去之时便倒在了高墨言的臂弯里。
杜若锦心里急得要命,却发不出一言来,动弹不得,用哀求的眼神求助于高墨言,只是高墨言却一直回避她的眼神,抱着她将她安置在身旁的椅子上,另一只手却一直按在腰间的软剑上。
高纸渲往杜若锦这边看过来,扫了一眼便作罢,眼神中的无奈与纠葛,将杜若锦彻底给击碎了,杜若锦心道,好你个高纸渲,你明知道我今日会来锦亲王府赴宴贺喜,你却单单选在这一日赴死刺杀,如果你血溅亡消在我的面前,是不是要我这一辈子都要记住这刻骨的一幕?
“你快些走呀……”
高纸渲站在原处没有动,用低哑的声音说道:“你明知我是带了必死的决心而来,何不成全我?”
欣月急道:“你不肯走?好,如果你还不走,我立即在你的面前自尽……”
欣月的话说得决然而坚定,高纸渲微怔,在欣月的再三“『逼』迫”下,终是无奈,说道:“我说过,你的情我还不了,你何苦要这样傻?为我,不值得……”
欣月声音清冷,眼里却似滚烫的热火一般,说道:“那么你肯为她做任何事,她便是值得的人吗?不要再说了,你走,我再说一遍,你不走,我立即死在你的面前……”
或许是欣月的话太过于凌厉,杜若锦眼中的泪水奔涌而出,此刻,除了泪水再也找不到任何办法来宣泄内心的情绪。
高纸渲终是走了,临走时对欣月说道:“我上辈子欠了她的,这辈子却欠了你的,今生早已允诺给她,来生我定不会负你。”
望着高纸渲的背影,欣月低低说道:“听君一句话,死而无憾……”
杜若锦却分明看见她眼角的泪珠滑落,直到再也望不见高纸渲的身影,确信高纸渲是出了王府,欣月才将手中的剑掷于地上,对锦亲王说道:“他已经走了,我说过不会杀你,要杀要罚随你处置……”
锦亲王喝道:“来人,将她绑了押入地牢。”
当即有侍卫拿了绳索要将欣月缚起,欣月随手一挥,那侍卫便摔落在地,欣月说道:“入牢是我心甘情愿的,不需要缚我,我如果想走,又岂是这区区绳索拦得住的?”
张贵上前说道:“既如此,姑娘这边请……”
欣月随张贵出前厅,路过杜若锦身前时,咬牙说道:“一直以来,我有多么嫉妒你,你知道吗?”说完便离去了。
正厅内,有好长时间都陷入了混『乱』之中,下人们忙着收拾散『乱』的桌椅,重布宴席,王府的宾客没有敢半途立场的,众人笑着仍旧向锦亲王贺喜,只不过脸上都是惊吓之后的勉强之意,战战兢兢得,叫人看了厌烦。
高墨言为杜若锦解了『穴』,杜若锦仍旧心绪不宁,坐在座位上,耳朵里只听见杂『乱』的声音,却听不清任何人的话语,直到高墨言牵着她的手,从王府中离去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一路,杜若锦都沉默不语,低垂着头想着心事,高墨言跟在她的身后,直到走了半路,才扯过她的臂膀来回身问她:“你在想什么?你在埋怨我吗?埋怨我为什么拦着你冲出去救那两个人?”
杜若锦怔怔得没有答话,眼前只看见高墨言俊朗的面孔,他到底说了什么话却听不清楚,杜若锦冲着他甜甜一笑,说道:“墨言,锦亲王府上的菜可真好吃呀……”
明明她未曾动筷,高墨言长叹一口气,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语气悲怆而无奈,说道“你明明知道,在你说话之时,点你『穴』道的人是他而不是我,你何苦还要这样折磨我?”
杜若锦却将这句话听了个清,心道,我何尝不知是高纸渲掷了石粒点了自己的『穴』道?就是因为这样,我心里才更加难受,他为了不让我牵扯进来,才点了我的『穴』位,可是高纸渲,你竟然就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在我面前死去吗?
残忍两个字用在你的身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故意那么做的,对吗?既然生不能在一起,便用死来让我记得你的存在?你说我自私,你又何尝不自私?
杜若锦和高墨言先后进了墨言堂,杜若锦斜卧在床榻上,接过高墨言递过来的热茶,微微一笑,继而默然。
可是杜若锦的勉强之意却刺痛了高墨言,他上前来捏住杜若锦的下巴,狠狠地吻住她,直到她窒息快要喘不过气来,才松开她,手劲之大,让杜若锦摔落在床榻上,轻抚着下巴有些吃痛。
杜若锦不敢抬头望向高墨言,她知道高墨言的眼睛中此刻藏着怒气和无法排解的怨恨,那是一种付出而未所得的怨恨,杜若锦怪不得他……
高墨言站在床榻边,很明显他是想等杜若锦说些什么,哪怕是只字片语,她当初所求的是一片安心,此刻高墨言又何尝不是希望得到一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