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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锦心下疑『惑』:“那你哪里来的银两?难道是高良辰给你的?可是她从秦家回来的时候,身上并无分文,她哪里来的银两给你?”
文谦冷下脸来,说道:“杜沉香,你未免管的也太多了吧?至于是谁给我的银两,我没有必要告诉你。”说罢,就要从杜若锦身边走过。
走出去后,又折了几步回来,慢慢走近杜若锦,低声说道:“我走了以后,求你,求你诸事多周全着惜人一点,她最可怜……”
杜若锦听见文谦哀求她,帮着照顾惜人,心里终是不忍,点头应了下来,看见文谦欲走时,唤住她,紧忙褪下手镯和头上的饰物,说道:“这些还能值几个钱,你在外面孤身一人,多备些银两,总归是没错的。”
杜若锦将这些金玉首饰塞到文谦手里,便疾步离开了,属于文谦新的人生路才要开始,而自己的路却又『迷』失在这心雾之中,退无可退,进无可进。杜若锦回到墨言堂,怕惊醒了绿意便『摸』黑睡下了。
黑夜中,杜若锦拒绝再想这些纠葛不断的事情,可是脑海里思绪却如丝如缕『乱』成麻。自己怎么能不知道高墨言便在房间内,他就在里面注视自己,却不肯出来,即便在自己摔倒后,他仍然没有出来,高墨言,你真的决定要放手吗?
昏昏沉沉得睡下了,梦魇却不断,柳氏的惨死,高笔锋的离奇死亡,桑菱断臂楚惜刀成为刀下血魂……种种血腥如同挥之不去的噩梦,杜若锦大汗淋漓,一身冷汗惊醒了过来。
这一坐便是天亮,直到外面天『色』已泛白,杜若锦才困意袭来想睡个回笼觉,绿意却急匆匆得跑来,喊道:“二少『奶』『奶』,不好了,家里又出事了……”
杜若锦惊起,听见绿意说道:“昨天老太爷房里丢了几件古玉器,价值不菲,今儿个早上才发现,老太爷正发怒,要家里人全部去正厅。”
杜若锦紧忙下床,要绿意帮自己梳妆,一边问道:“听说是谁做的吗?”
绿意沉『吟』了一会,摇摇头说道:“绿意只听说,昨儿个只有大小姐二小姐去老太爷房里请过安,现在东西丢了,大夫人话里话外就是说二小姐做的……”
杜若锦听到这里,心惊问道:“二小姐人呢?”
“都被老太爷叫到正厅了。”
当杜若锦带着绿意到正厅的时候,人都到齐了,就听见大夫人阴阳怪气得说道:“美景,昨儿个老爷才将你从祠堂里放出来,你怎么就记不住教训?还做起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来?这偷盗如果是偷到别人家去,那也就罢了,可是你一个姑娘家竟是做起了家贼,你还要脸不要?”
高美景站在那里没有出声,手里紧紧绞着帕子,似是要将那帕子扯碎一般,眼睛里也急得出血一般,怒瞪着大夫人。
二夫人这时上前,急道:“我生养的女儿,我心里有数,美景绝不是那样的人……”
大夫人却不屑道:“你不说这话,我也不冲着你来,可是你既然说出来了,等处置了美景,我让老爷也治你个管教不严的罪,看你还动不动出来护着你生养的这两个败家子。”
二夫人似是被说急了,顾不得尊卑,便说起来:“那你呢?你生养的这三个子女?又有谁为你争了气?大少爷经营着高家生意,看似费心劳力的,却暗地里吞了不少钱财,大小姐又被人从夫家休了回来,二少爷稍好些,从来不做什么过分的事,可是跟二少『奶』『奶』成亲这几天,也一直无所出,你倒是说,你哪里便有脸来教训我?”
大夫人听见二夫人的当众顶撞,差点没有背过气去,指着二夫人便对高步青说道:“老爷,你可听见了?这反了天了,一个妾室竟然能这样顶撞我?我今天如果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这个家到底是谁来当的。”
“都给我闭嘴,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想活活把我气死,对吗?”高老太爷被徐姨娘扶着走了出来,大力咳着,这一次咳了许久,连高步青都上前给他拍背抚胸,扶着高老太爷坐下后才松了口气。
而身边的徐姨娘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望着高步青的眼神似恨似嗔,高步青目不斜视,可以避开徐姨娘的目光,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
大夫人和二夫人听见高老太爷的断喝,这才收敛了些,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脸上却都藏着怒气。
高老太爷气怒说道:“家里出了家贼,这件事决不能这样善罢甘休,昨儿个去我房里的人,只有良辰、美景这两个丫头,你们说,到底是你们其中的谁拿走的?”
高良辰和高美景哪里还敢坐在座位上,都站在正厅中间,高良辰看似有些惊惧,面『色』发白,说道:“爷爷,良辰和妹妹不敢做出那样的事来……”
大夫人这时也急着说道:“良辰是个踩死蚂蚁都要哭上半天的主,她怎么可能会跑到老太爷的房间里偷东西?倒是另一个,说话尖酸刻薄……”
高美景看向大夫人,冷冷说道:“你这是在说我吗?你认定是我偷的东西?”
大夫人当时就将下了定论一般,说道:“不是你,还能有谁?你即便说不是你做的,这个家里又有谁信你?我且来问你,你刚才祠堂里被放出来,怎么就想着要去老太爷房里请安?而且还和良辰一起去的。”
这时,高良辰怯怯得说道:“娘,是良辰叫着妹妹一切去的爷爷房里,良辰是看妹妹刚从祠堂里出来,多日未见爷爷,去爷爷房里请安也是理所当然的,便叫着妹妹一切了,哪里想到就遇上这样的事情来?娘,如果真的要找出一个人来顶罪,就让良辰认了吧,因为良辰相信妹妹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高良辰的话,于情于理,说出来,谁都会以为她这是为了高美景,才将一切祸事往自己身上揽,大夫人听见这话,急的干瞪眼,杜若锦知道,她也不是为了高良辰着急,而是怕高良辰揽了这件事在身上,又给自己丢人。
可是她哪里想到,这不过是高良辰玩的小伎俩?
杜若锦冷眼看着这一切,只要不是当场被人抓着,谁又能相信,柔弱无依的大小姐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丑事来?而现在,高良辰说出自己愿意承担此事来,不过就是要上演一出姐妹情深,来蒙蔽众人的眼睛。
正在这时,有个声音清脆得说道:“东西是我拿的……”
或许是声音太低,或许是众人一时还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齐齐朝高美景望了过来,高美景斜睨了高良辰一眼,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大声说道:“爷爷,东西是我偷的,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吧。”
杜若锦长叹一口气,心道,真正看重姐妹情深的人,还是高美景,只是你这样站出来,谁又会真正来感激你呢?
高老太爷气怒说道:“真是胆大妄为,你娘平日里就这么教你的?竟然做了家贼,你快些说,我那几件宝贝玉器现在在哪里,如果你立时交出来,我还能饶了你,否则就依家规处置……”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高家家规第七条,凡做偷窃盗掠之人,一律打八十大棍,做家贼者尤甚,当场打残双臂。
杜若锦本是不知道家规的,可是听了绿意在耳边的话,也是震惊不已,如果高美景交不出那几件玉器,只怕高老太爷真的会滥用家刑了。但是,高美景明明就没有偷窃,叫她却哪里交出那几件玉器?
果不其然,便听见高美景说道:“那几件玉器,我怕被人发现,我就给扔到后院湖里了。”
高老太爷大怒,喝道:“马上派人给我去捞,就算是平了那个湖,也要将东西给我找出来。”
高家下人纷沓而至,齐聚后院假湖,高老太爷找了几个可信的下人,在岸上看着,盯着下湖捞玉器的人。
众人都在正厅里,噤若寒蝉,这会子谁都不敢说话,生怕再触怒了高老太爷。高美景依旧站在远处,目光却悠悠若若得一直落在高良辰的身上,高良辰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回望高美景,一身的不自在。
良久,高美景才似有深意得说道:“大姐,你说我们姐妹两人要好不要好?”
高良辰无奈,只得接口,低声说道:“要好,自然是要好……”
高美景又接着说道:“大姐,那么你说到底是你对我好一些,还是我这做妹妹的对你好一些?”
高良辰咬了咬牙,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是你对我好一些……”
“你这话倒也算是公道。可是你这做姐姐的就忍心看着我这做妹妹的,被责罚打断手臂吗?”高美景的话似轻似重,里面的个中深意,是别人无法体会到的。
果然,高良辰哑口无言,竟然说不出话来,就那么凄凄楚楚望着高美景,高美景斜睨了她一眼,心里终是有再多的不甘也忍了下来。
正在这时,高家下人来报,后院假湖里并没有捞出玉器来。
高老太爷当即咆哮大怒:“来人,将我拖下去,打……”
高纸渲走近高老太爷身边,说道:“爷爷,二妹的『性』子我清楚,她决计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纸渲愿意用『性』命担保。”
高老太爷看见爱孙出来说话,一脸无奈,但是想起那些玉器来,还是心如刀割,当即不留情面得说道:“她都自己认了,你还敢拿自己的『性』命出来担保?你如果执意要拦着,当真是要活活气死我吗?枉我这般疼你,你就是这样回报爷爷的?”
高纸渲看高老太爷怒气大甚,怕高老太爷再气晕过去,不敢再出言,心下却着急万分,生怕高美景出个闪失。
这时,有人出来说道:“既然一定要打,那么就由我来行刑吧。”站出来说话的人,正是高墨言。
当高墨言站出来说,要给高美景行刑之时,高纸渲和杜若锦同时松了口气,毕竟两人深知高墨言的用意,定是手下能拿捏好分寸,不至于就真打断了高美景的双臂。
等到高老太爷气消了,再给他禀明实情,相信他就不会再如这般生气了。
高老太爷目光中明显带了几分质疑,却在二夫人悲切得哀求下,不耐烦得一挥手,高家下人立即将高美景拖上了架板上,另一个下人将高家家法婴儿臂粗的棍子捧了上来,递交到高墨言的手里。
众人离得远,仿佛是听见高墨言对高美景说了句什么,高美景当即差点落泪……
气氛顿时凝结了起来,众人都在等行刑的那一刻,二夫人和高纸渲自是不用说的,便是连大夫人也有些唏嘘,高良辰在一旁紧咬双唇扭过头去,不敢再看向高美景那个方向。
杜若锦心里也是焦急万分,毕竟高美景受的是无妄之灾,此事根本与她无关,就在高墨言举起手中棍棒,犹疑之下就要打下去的时候,就听见张妈从门外疾奔而来,嘴里还叫嚷着:“找到了,找到了,大夫人,大少『奶』『奶』给找到了。”
说着便催促着两个婆子将文谦给捆了上来,杜若锦心下疑『惑』,这文谦不是连夜就逃了吗?怎么现在又被抓了回来?
第61章 终究是 香魂归尘土(2)()
张妈邀功似得说道:“今天凌晨时,笔锋堂的丫鬟就来说,大少『奶』『奶』不见了,大夫人知道大少『奶』『奶』肯定是偷着跑了,所以就让奴婢带人去找,可巧奴婢便在银楼看见大少『奶』『奶』正在那里卖东西,喏,就是这几件……奴婢琢磨着,肯定是大少『奶』『奶』偷来的,笔锋堂可没有这么好的物什。”
张妈将怀里的玉器呈了上去,高老太爷立即就喜道:“这就是我房里丢了的那几件,快拿来给我看看。”高老太爷接过去,喜不胜收,都顾不得追究谁的责任。
大夫人盘问文谦,只见文谦头发凌『乱』,有些挫败沮丧得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大夫人冷笑说道:“你以为你这样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你既然想逃出去这个家,你就不是这个家的人了,我现在就马上将你送官,看看你偷盗这些名贵玉器,到底会获个什么罪。”
文谦闻言猛然抬头,这才着了慌,辩道:“这东西不是我偷的,我连老太爷的房门都进不了,我怎么可能偷得着这些东西?”
“你既然说你没偷,那么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把东西交给你的?你说出来,我或许还会放你一马,否则你该是知道自己的下场。”
文谦慌忙朝高良辰那边看了一眼,只见高良辰紧张到面『色』都有些发白,呼吸都有些困难,杜若锦本以为文谦便会这么轻易地供出高良辰来,还在为高良辰不值的时候,便听见文谦尖利的声音说道:“就是她。”
杜若锦倏地心惊,赫然发现文谦努嘴朝向得便是自己,只见众人齐齐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杜若锦心下不忿,上前质问文谦:“文谦,做人要讲良心……”
“对呀,文谦,你凭什么这样说二嫂?二嫂将这些东西偷出来给你,她又能拿到什么好处?”高美景在一旁,为杜若锦说话,杜若锦感激不已。
这时,文谦却似是急了眼的兔子,说道:“你们都不相信,是吗?我这里便有证据……”
杜若锦这时才想起,昨夜递给文谦的金银首饰,果不其然,文谦伸手入怀,掏出了几件首饰,赫然便是杜若锦的。
众人面面相觑,默然没有出声,就听见文谦叫嚷道:“你们看见了吗?这就是证据,她昨天夜里将这些都交付给我,否则我手里怎么就会有她的头饰?杜沉香,你说,这些头饰是不是你交给我的?你敢不敢承认?”
杜若锦只觉得浑身冰凉,自己的一片好心终于成了埋葬自己的陷阱,牢牢地盯着文谦,一字一句的说道:“文谦,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这样嫁祸于我,只是得不偿失,我没有做过的事绝不会如二妹一般,为了别人去承受不该承受的痛苦。”
说到这里,杜若锦走近了高良辰,面『色』沉静,说道:“当日,我将你从秦家带回,不止是因为你我同是女人,我心里多了一份同情,而是因为你切切实实便是高家的人,既是高家人,谁如果敢不待见你,敢将你从高家逐离,你都该去找一个理『性』的解决方式,凭着别人的子女在高家立足,这也不过是高家畸形的观念造成的,不是你的错,所以我理解你,可是如今这件事已经酿出这么大的纷争来,你难道仍旧无动于衷吗?”
高良辰在杜若锦的『逼』问下,退了一大步,柔声说道:“弟妹,你在说什么?”她的神情仍旧是那般无辜,眼神中充满了让人爱怜的柔弱。
杜若锦闭目长叹一口气,说道:“怪不得美景甘愿为你背下黑锅,你扮出的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又有谁能够逃脱……”
大夫人这时,满眼疑『惑』,对杜若锦说道:“真的是你偷的?”
杜若锦苦笑说道:“别说我没进过老太爷的房间,即便去了,我偷了这些又能做什么用?凭着皇上的赏赐,即便这辈子不做任何,也少不了富贵,何至于就非要偷那几件玉器?再者说,即便是我偷了,我会交给这么一个行事周不全的人,竟然未出锦州城,在银楼就被人抓住?”
杜若锦说完,走近文谦身边,就听见文谦低声哀求说道:“求你,求你,她说过,如果我把她供出来,她就将惜人给掐死……”
杜若锦回头望了高良辰一眼,高良辰似是镇定了下来,面『色』无虞,杜若锦低声对文谦说道:“你将一切罪名推到我的身上?无非就是怕有人的威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