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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的皱纹都能让李嫣看得清清楚楚:“死无葬身之地。”
李嫣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低声说道:“芳晴姑姑,你多虑了,我真不会对太后娘娘怎么样,我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些而已。”
“既然不想对太后娘娘怎么样,那便不要拿太后娘娘的身体开玩笑,茭白做糕点这一套把戏收起来罢!”芳晴姑姑轻蔑的瞥了李嫣一眼:“太后娘娘年岁大了,禁不起折腾,这次你那糕点是歪打正着对了太后娘娘的病症,若是像东宫里的蓝心脾胃不好的,吃了又该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李嫣只觉得眼前有金星飞舞,耳朵里嗡嗡的听不到芳晴姑姑在说什么话,就见她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那嘴唇一开一合,似乎在严厉的责备着她。用手扶住了身边的栏杆,李嫣这才没有倒下去,全身上下已是汗涔涔的一片,衣裳没有一根干纱。
等到清醒过来,芳晴姑姑已没有在眼前,天空里的日头似乎更毒辣了下,香樟树下歇凉说话的芳心和芳云都不见了,庭前的碎石地面反射着日光,白花花的刺着她的眼睛。李嫣靠在大殿的门廊上,眼睛失神的望着一院子的花草树木。
院子里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没有半丝风,只有盛夏的日光毫不留情的照射着地面,然而树枝都直直的指向天空,似乎没有半分妥协。李嫣看着那笔直的树干,背也不由得挺直了,心中不住在翻腾着——芳晴姑姑只是说不要我对太后娘娘不利,她不会管我对别人怎么样的,我要做的事情还是得继续做下去,绝不能半途而废。
慕媛,我不会让你这样得意的,李嫣用手指抠着那扇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发的是防盗章,请菇凉们下午来看替换内容,大概是三点左右,谢谢支持!
56构陷()
蓝心的屋子不大;里头有一种奇怪的气味,可能是她刚刚喝过药汁;又或者是因为她刚刚呕吐过的酸水。蓝采站起身子来去将那糊着茜纱窗纸的窗户打开,又将那棉布门帘撩起;一阵微风便鼓着新鲜的气流冲了进来;将屋子里的气味冲淡了些。
蓝心躺在床上;眼睛微微的闭着,一张脸儿尖尖,下巴颏绷得紧紧,似乎能看到皮肤下边的骨头。她的额头上有一层细细的汗珠,如浮沫一般粘在上边;蓝采用帕子将汗珠拭去;可很快又堆上了一层。如浮沫一般粘在上边;蓝采用帕
何太医伸出手给她搭了一把脉,沉吟着道:“这位姑娘的身子太弱,最好修养个半年比较好,若是每日里劳累着,恐怕以后会郁积成大病。”
蓝采的脸色一变,一双眼睛望向何太医,似乎要哭出来一般,李嫣也低下头去,咬着牙齿,眼睛里也要滴出水来。蓝心看着她们两人的神色,扯着嘴想笑一下来安慰她们,可是那嘴唇皮儿实在太干燥,才一扯动便流出了血珠子,一抹殷红的颜色在她苍白的唇上闪现,看了让人十分难受。
“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蓝心吃力的撑着床板坐了起来:“只是这些天我着凉了,本来就身子虚,脾胃不太好,这下便越发带动了。在宫里头谁又有这个福分好好将养半年?少不得去求了皇孙殿下早些放我出宫去罢。”
蓝采握住蓝心的手,眼里的泪珠子簌簌的掉了下来:“我和你一起在东宫当差也有好几年了,就如亲生姐妹一般,说一声你竟然就要走了,真真让我难过。”
阳光从窗子外边斜斜的照了进来,打在蓝心苍白的脸上,因为瘦了许多,她的一双眼睛显得格外大了。轻轻捏了捏蓝采的手,蓝心微微点着头道:“蓝采,其实我一直便不想到宫里头呆得太久呢,我可比不得你。你心里还有些想头,还想着去争上一争,而我只是想做够了年限,攒着钱出宫去。现在看起来我也做不到那个时候了,还不如早些出宫去罢。”
听着蓝心的话,蓝采哭得更凶了,眼泪珠子不住的滴落在衣襟上边。李嫣在旁边递了块帕子给她:“蓝心姐姐,你好好养着病。蓝采姐姐,你便好好陪着她,我送何太医回太医所去了。”
御花园的小路曲曲折折,蜿蜒着消失在一片烟柳的尽头。没有一丝风,枝头的树叶一动也不动,连聒噪的鸣蝉此时也没了声响。池子里的荷花如出水的箭般,挑出了几朵粉白的花朵,如碗盏般大小,婷婷盛放。何太医突然站定了身子转向李嫣,一脸深究的神情:“你和你母亲很像。”
本来是一路沉默不语,突然被他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打破,李嫣不由一愣:“何太医,你见过我母亲?”
“岂止是见过,太熟悉了。”何太医的脸上有一种迷惘,望向李嫣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她是我母亲的记名弟子。你用茭白做糕点给太后娘娘吃,是不是从小听你母亲说过这些食物的药性?”
李嫣的身子微微摇晃了下,突然觉得额上有冷汗涔涔而出,几缕头发粘在上边,似乎伸手便能拧出水来。她没有看何太医的眼睛,只是低着头道:“是,家母自幼便教了些粗浅的土方儿。”
“你长得和你母亲有几分相似,而且也和她一样聪明。”何太医点了点头:“若是你还想多知道些药理,你可以到我那里去取几本医书来看看,这样也能更好的侍奉太后娘娘。若是你入了她的眼,指不定就能将你一路提升上去。”
“谢谢何太医指点。”李嫣深施一礼,顺手擦去了额头上的汗,一身轻松了许多:“既然如此,嫣儿现在便跟何太医去取医书。”
取了医书回到长宁宫,日头已经逐渐的往西边斜去,不再是那般火辣辣的烤着路上的行人。推开雕花宫门,守门的内侍看见她,笑着点头道:“李嫣,你总算回来了,太后娘娘刚刚还在念叨着你呢,说你怎么送何太医竟去了这么长时间。”
李嫣朝他笑了笑道:“我跟着何太医去太医所取了几本医书,以后自己多看看,你们有些什么小毛小病的我便能给你们瞧瞧了。”
那内侍听了这话直摇头,扯着嘴只顾笑:“若是吃了你开得药,那病说不定倒从三分变成七分了!”抬头看了看大殿那边,他推了推李嫣:“快过去罢,太后娘娘正在大殿里等着你去回禀呢!”
踏入大殿,李嫣就感觉到一道慈爱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抬起头来便见太后娘娘正笑眯眯的看着她:“嫣儿,怎么便去了那么久?”
李嫣向保太后行了个礼走过去,将两本医书递到她手里道:“我方才跟着何太医去了太医所,问他要了两本医书。我准备自己好好琢磨着,以后说不定也能派上用场。”
保太后的目光落到那两本书上,那是两本很古旧的书,页面都有些发黄,页脚有些微微的卷起,可上边却没有乱涂乱画的痕迹,显见得书的主人很珍惜它们,保存得非常好。她想到了方才梁公公向她回禀的,何太医夸奖李嫣用茭白做得糕点对她的身子极好,不由得也眉头舒展开来:“嫣儿,你好好学着,何太医都夸奖了你,说不定你在这方面真有慧根,还能学出点名堂出来。”
李嫣毕恭毕敬的应了一声“是”,然后接过那两本书,转身放去自己房间里。保太后见着那纤细的身子消失在门帘后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嫣儿飞快就得九岁光景了,这时间可过得真快,一眨眼儿似的,瞧着她又长高了一大截儿。”
候在一旁的梁公公也是满面堆笑:“可不是呢,看着李嫣姑娘风吹夜长似的,来长宁宫才半年,就高了快一个头了!谁见着都会说有十来岁了,可不像个还没满九岁的小丫头!说实在话,那些十多岁的,谁又及得上她心思缜密?”
保太后点了点头道:“这话可不假!”望了望那幅尚在摇晃的门帘,她沉吟着道:“梁公公,你方才听得的那消息可是真的?不会是流言罢?”
梁公公弯了弯腰,迟疑着说:“这个……该不会有假罢?李嫣也该知道的,似乎她还带了何太医去过东宫那边了。”
“嗯,那我问问她便知了。”保太后对梁公公微微颌首道:“你且先去安排下晚膳,这里有芳晴和李嫣陪着我说说话便是了。”
李嫣从内室出来的时候觉得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屋子外边的日光已经没有照到大殿上来了,雕花门窗都紧闭着,一丝风儿都没有透进来,整个大殿有一种很奇妙的气氛。这个时候还没有点上宫灯,黄昏的余晖只是在窗户外边闪现,大殿里有着一种晦涩不明的微光。保太后正端坐在她最喜欢的靠椅上,背后塞了个大大的丝绵软绸枕头,芳晴姑姑正在用手轻轻给她按摩着肩膀,太后娘娘发髻上垂下的流苏不时的在空中飘荡着,好像在跳着一支说不出名字的舞蹈,那金玉相撞的声音极其细微,却又分外的清楚。
“嫣儿,你过来。”保太后没有睁开眼睛,但她从那轻轻的脚步声就能听出李嫣已经走出了内室,正站在不远的地方。
李嫣垂着手走过去,看着保太后那张写满沧桑的脸孔,屋顶上的明当瓦透出了一丝丝光线在她的嘴唇边漏下了一撇金黄,就像猫嘴边的胡须,竖在两旁,仿佛要飞起来一般。
“嫣儿,你有没有听说东宫的蓝心准备辞行回乡?”保太后的声音很轻很柔和,这个问题问得异常平缓,可听在李嫣耳朵里,似乎有了一种不同的意味,她的心迅速的跳动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回太后娘娘话,嫣儿今日下午领了何太医去东宫给蓝心姐姐瞧病了,何太医说蓝心姐姐身子弱,该好好将养半年方能有所好转,后来蓝心姐姐便说她要提早返乡,也不知道和太子妃说了没有。”李嫣觑着保太后的神色,小心斟酌着回答,心里暗自揣测保太后为何要打听这个消息。
“那便是了。”保太后摆了摆手,示意芳晴姑姑停下来,她坐直了身子,将背后那个软绸靠枕给挪了个位置,眼睛斜瞟着李嫣道:“嫣儿,若是哀家将你送去东宫服侍皇孙殿下,你可愿意?”
李嫣“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双眼圈红红的,可怜巴巴儿的看着保太后道:“太后娘娘,嫣儿不去东宫,嫣儿要留在长宁宫照料您一辈子。”
保太后见着李嫣发急,一张脸笑开了花似的,指着李嫣道:“你瞧这实诚孩子……芳晴,快去将她拉起来,为着这事还要跪下来,可不亏了自己!”她向李嫣招了招手道:“嫣儿,来这里,哀家和你说几句话儿。”
李嫣犹犹豫豫的走了过去,保太后叫芳晴姑姑将她按到身边坐了下来,低头瞅了瞅她,又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嫣儿,哀家自然也舍不得将你送走,可哀家却不能耽误了你的前程。我们大虞后宫可没那么多规矩,只要是合了皇上的眼缘儿,自然便能做到中式、椒房,甚至是贵人的分位。现在东宫挪出了一个宫女的分位来,这是个极好接近太子的机会,哀家将你送过去,你也能在太子心里多留些印象,再过几年,你刚好是花一般的年纪,心思缜密人又机灵,不愁太子看不上你!”
听着保太后这般推心置腹的话,李嫣的脸蛋红艳艳的一片,羞得抬不起头来,只是低头不语,保太后见了微微一笑:“嫣儿,你就别再推脱了,明日我便去东宫和太子妃说,让她去向内府所要人,将你调去东宫。”
李嫣低声忸怩道:“我不去,我要服侍太后娘娘一辈子。”
屋子里的光线更暗了,明当瓦上已经漏不出半丝光影来,屋子里几个人的面目都看得不是太清楚,只能看见芳晴姑姑垂手立在保太后一侧,李嫣坐在
57审问()
夕阳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一瓣新月已经斜斜挂在天边;淡淡清辉照在疏桐枝头;漏下一点点银色的碎光,不住的在枝头跳跃;让阔大的树叶都泛起一抹银白色。回到东宫已是掌灯时分;走进大殿,便能从打开的门望到后院里灯火通明,抄手游廊上边宫女们托着大盘子流水一般往大殿旁边的偏厅走来,内侍们忙忙碌碌的在偏厅里擦拭着桌椅。
赫连晟正在偏厅坐着;身边一左一右坐着太子妃和魏良娣;赫连睿见父亲母亲都在;心里一喜;急急忙忙走了进去。魏良娣见儿子走了进来,笑眯眯的站了起来,将他按在自己的椅子里和赫连晟贴在一处坐着,从怀里掏出帕子来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细声说道:“瞧你这一头汗,去了哪里,这么晚才回来!”
感觉到母亲的手极其温柔的在自己额头擦过,赫连睿心里一阵温暖,十一岁不到的少年,对于母亲的爱抚还是极其渴望的。他嗅到母亲手上好闻的润肤香膏子的气味,那是一种淡淡的茉莉清香,这让他心情宁静了许多。看着父亲俊朗清瘦的脸,赫连睿笑道:“父亲,我院子里蓝心看起来是一时半会好不了啦,我想再要个贴身宫女,蓝心便让她出宫回乡罢。”
“这个很容易,让你母亲去办便是。”赫连晟见儿子一脸紧张的看着他,不由觉得好笑,不就是换个宫女吗,用得着这般紧张?
“换个贴身宫女?”魏良娣略一沉吟,脑海里边闪过一个纤细的身影,挎着一个大食盒,见了人总是一脸温柔的笑:“不如去保太后那边讨了李嫣那丫头过来?她心细手巧,睿儿有她照顾我也便放心了,只是不知道保太后肯不肯放人。”
赫连睿听着魏良娣这般说,心里便有些着急,赶紧打断了魏良娣的话:“母亲,保太后身边难得有个贴心人,她年纪大了,也需要个心细的照顾,难道我便这般不顾孝道要夺人所爱?母亲还是别和保太后去说了。”
宫灯挑立在屋子的四角,照得对面太子妃的脸倒显得白净了些,她见赫连睿母子意见相左,心中也有说不出地快意。瞧着站在赫连睿旁边的魏良娣,她心里既是同情,又是嫉妒。若夫君登基,定然会将赫连睿立为太子,那时候便是魏良娣的死期,自己便不用再担心她会分去夫君的宠爱,可即便如此,她心里还是对魏良娣有说不出的嫉妒。
“睿儿说的有理。”太子妃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听长宁宫的人说保太后极疼爱这位李嫣姑娘,我们不能去将她讨了过来,太后娘娘会孤单的。若是喜欢那李嫣做的糕点,想吃的时候派人叫她做些新鲜的送过来便是。”她一边说一边得意的用深凹进去的眼睛瞪着魏良娣,心里暗喜,你不是想要一个贴心照顾你儿子的人吗,我就偏偏不能让你如愿以偿。
赫连晟听到自己的太子妃和良娣为换一个贴身宫女竟然争执了起来,也觉惊异,看了看赫连睿道:“既然你不想去太后娘娘宫里调人,那便让内务所随便挑个心细一点的宫女过来顶了蓝心那个缺便是。”
“父亲,儿子自己已有人选。”赫连睿见着太子妃竟然支持他,正是高兴的时分,却不料赫连晟竟然提出让内务所随便选个来,心中一急,额头上便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子,被灯光照着莹莹发亮,魏良娣在旁边见着不知道儿子为何突然坐着也出汗了,只得赶紧拿了帕子又勤快的擦了去。
“你已有人选?”赫连晟一挑眉,看着赫连睿那紧张的神情,心里突然模模糊糊有了个大概的轮廓,该不是徵宫那个小宫女罢?他的眼前仿佛看到了一个扎着丫髻的小女孩,笑得眉眼弯弯,擎着一只大纸鸢跟在赫连睿身边欢快的跑动——春风人间三月天,晴空一碧飞纸鸢。浮游天地傲万物,众扇独揽若等闲?
赫连睿观察着父亲的脸色,他似乎没有生气,于是兴致勃勃的说:“我想要调了徵宫的慕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