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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一看就脸色变了,她蹲下身严厉地问道:“佳福,谁许你摘花了?母妃来时是怎么跟你说的?!”
佳福满脸的灿笑凝在脸上,她被吓呆了。
德妃也发觉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了些,她缓和了一下神色,还没说话,便听身后一个尖细的声音心疼地道:“佳福,是谁狠心把你吓成了这样?我的小乖乖,快来母妃这里,你告诉母妃,母妃给你出气!”
江昭仪来了。
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吗?
听到江昭仪的声音,别说德妃,便是郑薇这个旁观者也感到了一阵阵的头疼。
江昭仪跟德妃之间是一笔烂帐。
说来江昭仪是佳福的生母,但她生下佳福时皇帝还没有登基,江昭仪那时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妾,并不能抚育子女,皇帝又嫌她粗鄙,便把佳福交给了当时已经是王府侧妃的德妃抚养。
女儿若是被交给其他身份高一些的人,如淑妃来抚养,或许江昭仪就服了气,可偏偏是给了德妃这个比她出身还低下的奴婢,这叫她怎么忍得下去?
自那以后,江昭仪便开始怀疑起德妃是不是为了把女儿的抚养权弄到手,很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见天地没事就找德妃的麻烦。
被江昭仪缠上,德妃这个笑面菩萨且有得烦了。
果然,等皇后到场后,江昭仪跟德妃的官司直接打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看这两人鸡声鹅斗的吵吵闹闹,本来她今天的烦心事就多,听她们左一言右一语地吵得自己头晕,最后气得大吼一声:“吵什么吵?都给本宫安静!”总算镇住了这两个叫人头疼的女人。
皇后用怒吼打开了菊花宴的开局篇章,让接下来的表演失去了不少色彩。
郑薇本来就心系景辰宫,见场中没有多少人注意自己,便每隔一会儿就朝外头张望一番。她位置偏僻,原本不该惹人注意,可偏偏有一个人就看到了她。
“郑美人,你是觉得众位姐妹们表演得都不好看吗?怎么总是在看别处?”柔嫔突然柔声冲郑薇笑道。
郑薇不得不站起来,脑子里飞快地闪烁着说辞,她眼睛一转,望着一处,惊讶地道:“柔嫔姐姐,我是看那位宫娥有些眼熟,她不是皇后娘娘宫中的吗?她跑得好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第38章()
郑薇刚说完这句话,那女子已经冲到了众妃跟前,她惊慌失措地对着皇后跪下,“皇后娘娘,大事不好,太子晕倒了!”
“什么?!”众妃大哗,皇后腾地起身,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太子为什么会晕倒?”
那宫娥哭着道:“现在还不清楚,太子吃了您送去的菊花糕就晕倒了,现在正在急召太医入宫诊治。”
“哐啷”一声,皇后几案上的盘子扫下来,她脸色惨白地摇晃了一下身体。红杏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用力掐住皇后的虎口叫道:“娘娘!”又指了一人催促道,“你去找人把软轿抬来。”
皇后平复了一下心情,疾步往外走:“你说清楚,太子现在情况如何!”
那小宫娥带着哭腔道:“奴婢不知,但奴婢走的时候,太子已经开始口吐白沫,人事不醒了!”
众妃相顾骇然:口吐白沫,这难道是中了毒?太子若是中了毒,运气不好可能就此驾鹤西归,运气好点,中一次毒对身体的损伤该有多大,万一落下后遗症……那谁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郑薇就是不回头,也知道那些人有意无意的目光全落在了她身上。
她简直想怒吼:这些女人要不要脑补出这么多的戏?郑芍肚子里的那个现在还是个胚胎,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谁傻了这时候不忙着养胎,反而急着去谋害太子?!!
还是德妃咳了一声:“看来菊花宴开不了了,各位姐妹们还是散了吧。”
、
她是在场妃嫔当中最有威望,身份最高的,她一发话,众人自然称是。大家虽然都很想知道太子是什么毛病,但先不说外宫她们去不去得了,就是能去,现在也绝对是个是非之地。进宫这么长日子了,该什么时候好奇,该什么时候缩头,他们还是懂的。
郑薇身子打着飘的回了景辰宫,太子真的是中毒了吗?那到底会是谁干的?现在看来,怀了孕,且圣宠又隆的郑芍的确有作案动机啊!
郑薇一回来便看见正殿里人头攒动,好几个御医在进进出出,她现在对这个场面正敏感着,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殿里,听见一个长胡子白发老头正躬着腰对半靠在床上的郑芍禀道:“夫人只需放开心怀,待老夫给您开几个开胃的丸子嚼着吃一吃,多走动走动,自然就会好不少。”
郑芍虚弱的声音响起:“看见了吗?我说了请太医没用,你偏要张罗着把这些人弄来,开胃的丸子本宫这里就有,有点效用吗?”
郑芍话音一落,大殿里全是参差不齐的“娘娘恕罪”“娘娘熄怒”等求饶的声音。
澄心手足无措地在劝郑芍,“夫人再请太医们看看吧,总这样吐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郑芍正要再说话,一转头看到门口的郑薇,顿时吃惊道:“你怎么现在回来了?菊花宴这么快就完了?”
郑薇一看一个屋子里足叫来了五六个太医,为首的两个一个比一个老态龙钟,心里就是一个咯噔:“是太子突发急病,皇后娘娘忧心太子的病情,半途赶去了太秀宫,菊花宴自然无法举行了。”
“什么?!”郑芍大吃一惊:“太子病了?什么病?”
底下几个太医脸色也变了,跪在最前头,也就是之前说话的那个老太医惊慌地问道:“这位娘娘可是说的真的?”
郑薇先是看见郑芍的反应松了一口气:她的吃惊不是在作伪,太子的事应当与她没什么关系,但是现在的状况对她也很不利。
郑薇沉重地点了下头:“没错,皇后得知消息的时候,太子已经昏迷了。”
几位太医面面相觑,为首的太医询问其他人:“你们来的时候,看见还有其他人在留守太医院吗?”
有一人禀道:“李院判,今日出门时,蒋院史带着王陈两位御医随了驾!”
李院判把剩下的人看了一圈,脸色大变:“那现在在太医院里的岂不只剩下了那两个刚进来没多久的年轻人?”
“是……”
“于院史,太子的情况危急,您还是快领几位擅长急症的太医赶紧赶去太秀宫吧!”
郑薇的话令太医们都吃了一惊,万没想到她一个小小的美人敢在景辰宫中越俎代庖,替郑芍决定太医的去处。
因此,等她说完这话,那些太医们非但没有立即起身,反而齐刷刷看向了郑芍。好在郑芍并没有其他的话,很干脆地跟着点了头:“不错,几位太医先不必管我,去看太子要紧。”
郑薇舒了一口气:那话原本不该由她说出口,只是郑芍迟迟不表态,万一太子的病情被耽误,太医们再把借口赖到景辰宫拖延时间上,即使郑芍圣眷浓厚,也不是这样被消耗的!
郑芍既然发了话,太医们自然别无二话,很快疾奔向了太子东宫。
等那些人一走,郑薇转向了郑芍,“阿离,你现在必须马上去太秀宫。”
郑芍其实不笨,她猜到了郑薇的意思,只是不大情愿:“凭什么?我也的确是病了,并非有意要霸着太医不放人的!”
郑薇的神色可谓是疾言厉色:“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可是太医们的确要因为你晚到,若是太子无事,你至多被埋怨一二,并无大碍。若是太子有事,你就有谋害储嗣的嫌疑!”
“怎么可能这么严重?!”郑芍还没说话,澄心却大吃一惊。
郑薇生怕郑芍真的不当一回事,急道:“怎么不可能,太子为国之储贰,他若有事,就是动摇国本的大事,你以为,任何有嫌疑的人能逃得过这一劫吗?”
这个时候去追究郑芍不过是吐了一吐,怎么会把这么多御医弄进来诊治,以至于太医院里有个能撑门面的人都没有这事已经没有了意义,当紧的是要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郑芍却犯了拧性,冷笑一声:“就她的儿子是宝贝,略略磕碰一点,别人就要填命不成?”
这时不是细细说理,开解思想的时候,郑薇看一眼郑芍的肚子,“你自己要活得潇洒快活我没有意见,可你想没想过,你肚子里的孩子将会为你的一时任性受多大罪?对,你是可以仗孕免罪,可你总有生下孩子的那一日,你愿意让皇上为你本没有做过的事去怀疑你,继而提防你,甚至是以莫须有的罪名剥掉你抚养孩子的资格吗?”
提到孩子,郑芍神色震动了一下,嘴硬道:“这怎么可能?你别说得这么严重来吓唬我!”
郑薇把短时间内想到的最严重的话已经掰开跟郑芍说了个透彻,她若不听,也只能说是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她垂头盯了郑芍的肚子,道:“你不信我,我也没有办法,反正我只是一个小虾米,我倒了,你什么事也不会有,你若是倒了,我却难以保全。皇后毕竟是皇后,这个软,你若是不服,往后有你的亏吃!”
郑芍的目光随着郑薇的目光下移,最终,她摩挲了一下肚子,抬头道:“好,我去!澄心,备轿!”
景辰宫两姐妹吵架的时候,太秀宫里皇后也在对人大发雷霆:“什么?所有的太医都被盈夫人叫走了?她凭什么?!”
一个穿着太医院衣服,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男人跪在地上,抖着声音道:“今,今天早上,是盈夫人身边人来说,盈夫人这几天吐得厉害,不管吃什么药都不顶用,要几位太医都去看看。因为盈夫人这一胎——”
他的话打了个顿儿,再不敢说下去了。
皇后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好得很,她的儿子金贵,我的儿子就得在这里受病痛之苦!”
屋里的人此刻全都噤若寒蝉,恨不得自己不在场,都没听到这句话才是。
好在这种可怕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太秀宫外便冲进来几个连呼带喘的太医,为首的太医被几个力壮的同僚架着,喘着粗气要下跪。
皇后道:“快去看太子怎么样了?!”
李太医喘足了气把脉搭到太子的手上,一诊就变了颜色:“太子这是误服了毒物,钱太医,你有没有给太子催吐?”
钱太医,也就是之前那个跪在地上的人道:“属下催了,可太子吐了之后仍然在昏迷不醒。”
而皇后也在冷笑:“中毒?果然这里头是有贱人在捣鬼!”
李太医眉头紧皱,摁压着太子的内关穴道:“那就说明吐得不够,还要再催!皇后,快请一个人去御膳房里要些牛乳,如果有现成的绿豆汤更好,这二种物事解毒极佳!”
皇后听了便急叫道:“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
李太医奋笔疾书,一会儿写就一张方子:“把这个方子拿去抓药!”
皇后好不容易瞅着一个空隙,忙问:“李太医,太子现在怎么样?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李太医忧虑地道:“微臣会尽全力的。”
第39章 jinjiang()
会尽力?那不就不能完全保证太子的安危?!
皇后只要想到这一点,就觉头目晕眩,她浑身打着颤吼道:“什么叫尽力,本宫不想听到尽力这二字,你们必须把太子治好,知道吗?太子若是有事,本宫,本宫治你们的罪!”
后赶来的太医全都跪下了,胆战心惊地齐声答道:“微臣一定竭尽全力!”
李太医又指挥着人给太子大力按摩几个易呕吐的穴道,转身询问皇后:“娘娘,请问太子今日最后吃了什么?还请娘娘呈给臣下看一眼确定毒物的来源。”
不过片刻,几样小食,以及一碟吃剩下的菊花糕被呈了上来。
李太医将银针插入菊花糕中,银针简直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不须太医多作解释,连皇后也明白了,太子绝对是中毒无误!
“你去,把那两个贱婢提上来好好审问!”皇后几乎是从牙根里挤出了这句话,“还有这些人,都好好地问清楚了!”
皇后在太子宫中发作时,郑薇趁郑芍换衣服时,瞅了个空子把澄心拉到一边,低声道:“这次你就不要跟着去了。”
澄心嘴巴一张,就要说话,郑薇抬手止了她,“你亲自带着人把殿里悄悄地,仔仔细细地搜检一番,连我那里都不要放过,还有几个能进殿的,平时跟你们亲近一些的宫女和太监房里都要搜到,别惊动任何人。”
澄心脑子略转一转,随即面现骇然,“薇姑娘你是说……”
郑薇点了点头,“总之,一切小心为上。”她再看一眼郑芍的寝房,“这间房也不要住了,最好,让阿离换间房住。”
澄心连连点头,“奴婢明白了,等有人问起来,就说盈夫人住在这里天天呕吐,便想另换一个偏殿住,对吗?等你们走后奴婢这就做。”
郑薇看郑芍从屏风中已经转了出来,匆匆叮嘱了一句:“要快。”便快步迎上了郑芍。
郑芍皱眉问道:“你们两个在那里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
郑薇见她一身素色衣裙,头上也只绾着一根简简单单的楼阁金钗,十分颜色去了二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打眼的地方,便知道她心里其实还是有数的,暗暗点了个头。
她低声把事情说了,郑芍冷汗流了出来,她强自镇定地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太过于仔细了?”
郑薇道:“小心无大错,你感觉如何?还想吐吗?”
郑薇不说还好,一说,郑芍立刻面现烦恶,张着嘴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郑薇攥着郑芍的手:去太秀宫的这一场显然是硬仗,若是郑芍还是这副样子,她的体力能不能支持到皇帝回来,这是个大问题,但是,不去的话,那便是未战即输。
郑芍被郑薇扶着上了软轿,一行人如飞一般地朝着太秀宫中走去。
而太秀宫中,几个太医的按揉也起了作用,原本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太子双目微张,也呕吐了起来,但还不等太医们轻松一下,太子却只是干呕了几声,什么也没吐出来,就又闭着眼倒了回去。
皇后忙问道:“怎么回事?太子为什么吐不出来?”
李太医回道:“可能是之前的急救已经起了效用,太子把早上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那太子为何还没有醒?”
太医抹着冷汗,迟疑了一下,答道:“娘娘,太子中的是信石的毒,此物毒性本来就猛烈,若是在中毒之初没有及时催吐,毒物会很快进入内腑发作。”
皇后焦燥地道:“还要怎么及时?一出事不是把你们都叫了来?”她说到这里,突然猛地咬住了嘴唇:不,不对,若不是景辰宫里的那个贱人,太医们会来得更快,都是那贱人误了她的儿子!
皇后此时已经陷入了偏执,完全没有想到,之前太医说的是“急救已经起了作用”,也就是说,不管他们后来的这一拨什么时候赶到,先头那两位太医做了什么,他们也只能做什么!
皇后正欲再度询问,红杏突然匆匆跑了进来,禀道:“娘娘,柳条儿死了!”
“死了?”皇后霍然变色,怒道:“不是说要你好好看着,好好审问的吗?柳条儿怎么会死?”
红杏恨道:“是奴婢的不是,奴婢一时没看住,叫这丫头竟是不知什么时候,吃了□□死了!”
皇后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