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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黛玉心神不宁的想着心事,那边冯天师忽然睁开双眼直愣愣的看向一人,手中的桃木剑也指向了她:“嘿,妖孽,贫道看你往哪里逃——”
众丫鬟见状大惊失色,齐齐的从被指着的那人身边散开,小声议论起来:“不会吧?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你知道什么?天师既然这样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墨香姐姐——”
没错,被冯天师指着的人,正是墨香!
黛玉见了这场景,大惊失色,忙走到墨香前方护住她,说道:“这绝不可能!我日日与墨香在一起,从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之处,道长一定是弄错了!”
冯天师神色端凝的说道:“姑娘有所不知,但凡妖孽,必会哄骗人。你涉世未深,却是被妖孽蒙蔽了双眼。且待贫道施法,还你一个干净的好丫鬟来!”
站在一旁的王夫人掩饰住自己看好戏的神情,干咳了一声,道:“大姑娘还是让开吧,天师法力高深,他说是如此,就必定不会有错的。”说完她对着身后左右的婆子使了个眼色,几个婆子立即走上前去,将墨香从黛玉身后拉出来,抓住胳膊架了起来。看到黛玉急得脸色都变了,墨香反倒安慰她起来:“姑娘别担心,不管怎样,总要不了奴婢的命。”虽然如此说,但是她的身子却在微微颤抖着。可见,她心里也并不是不怕的。只是为了安黛玉的心,强自忍耐罢了。
冯天师站在墨香面前,挥动着桃木剑,嘴里继续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词句。他整个人就像是发了羊癫疯似的,不断的神经质一般的抖动着,微闭双眼,看起来比墨香更像是鬼上了身。墨香紧张的盯着他,牙齿咬紧了下唇,唇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了。
冯天师念叨了半晌,睁开双眼将手一挥,喝道:“上黑狗血来!”
话音落地,一个童子打扮的小孩吃力的端着一盆血水走了过来。冯天师放下桃木剑,接过装着血水的铜盆,看向惊诧的墨香,说道:“黑狗血最是辟邪,照头给你淋一盆,看你个妖孽现身不现身!”
黛玉见状大惊,连忙上前说道:“这如何使得?墨香是个女儿家,怎么可以被这种污秽之物淋在身上?不行,我不同意!”
此时王夫人等人还没有说话,紫鹃便怯怯的开了口:“姑娘,万一真的墨香身上有什么古怪,那可如何是好?依我看,还是让天师施法——”她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黛玉利剑一般的目光射向了她,顿时心头一惊,不由得闭上了嘴。
王夫人微微的笑了笑,还是那样的慈眉善目。却见她手里捻着佛珠,缓缓的说道:“大姑娘还是不要拦着了,紫鹃说得对,我们这也是为了墨香好,又不是故意要害她。”说着她看向冯天师,道:“大师,请动手吧!”
黛玉还待再拦,却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给阻住了去路。她急得不行,脸色都涨红了。却在此时,江飞雪飘到她面前,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黛玉看到她的神情,顿时安静下来,心里镇定了不少。等着看吧,飞雪一定有办法的此时雪雁蹭到她身边,拉住她的衣袖,惊惶不安的小心问道:“姑娘,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黛玉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低声道:“没事的,等着看吧”
再说冯天师这边,端着装有黑狗血的铜盆,面对墨香念念有词了一阵子之后,便举起手来,就要将一盆血水朝着她兜头泼去。然而就在此时,飘在他身侧等待已久的江飞雪猛的伸手将他朝着王夫人那边推去。冯天师身不由己的一个趔趄,顿时手里的铜盆便改了方向,朝着王夫人那边泼去了!却听“哗啦”一声响之后,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
只见那向来端庄大气的当家主母王氏夫人,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失,便被兜头泼了一身的狗血。发髻上,脸上,衣裳上,全是淋淋漓漓的血水,狼狈至极。脸上的五官都被血水给糊住了,看起来十分可怖。她似乎是怔住了,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反应,任由血水朝着地下流淌滴落着。滴答、滴答许久之后,她才终于反应过来,伸手摸着脸上的血水,尖叫起来:“啊——”
几个由王夫人带来的婆子吓得团团围住她,闹哄哄的问道:“二太太,你要不要紧啊?”
“哎哟我的老天欸,这是怎么搞的!”
“二太太,可要快些回去换衣裳么”
潇湘馆里面的丫鬟原以为会看到墨香被泼一身的狗血,却没料到,那盆狗血竟然泼到了当家主母的身上。她们何曾见过向来气定神闲的王夫人会变成这个样子?当下有两个年级小的丫鬟差点笑出声来,左右看两眼之后,连忙伸手捂住了嘴。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怎么回事?刚才你们看清楚了吗?”
“无端端的天师怎么改了方向,难道说”有个丫鬟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顿时惊道:“莫非,二太太才是身带邪祟的那一个么?”自然,这声音低得只有紧挨着她的人才能听到。
丫鬟们不敢大声,但她们的眼神,无不在诉说着,她们怀疑王夫人才是不干净的那一个。王夫人哪里看不出来她们眼神的含义,顿时大怒起来:“放肆,你们放肆——”
王夫人气得发抖,头上脸上的血水更是流得畅快,将她的眼睛都给糊住了,使得她视线不清起来。那冯天师也是惊得呆住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忙走过来对着她施礼致歉:“对不住夫人,对不住夫人,贫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脚底下突然就站不稳了”
王夫人怒气冲冲的说道:“这地上如此平整,你怎会站不稳?依我看,你就是个沽名钓誉的东西——”她还待再骂,嘴里却进了狗血,使得她连忙呸呸有声的吐了起来。身为当家主母她何时这样狼狈过?还是在她最讨厌的林黛玉面前。越想心里越怄,她气得几乎都站不稳了。身旁的婆子,连忙伸手扶住她,道:“二太太,眼下这般情景,咱们还是回去吧?”
王夫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留下一张香案和一地狗血,还有在下人之间偷偷流传的笑料。那冯天师忙碌了一场,一钱银子也没有拿到,便被打了出去,也算是活该了。
墨香甫得自由,便开始忙碌起来:“桂月,去拿水盆和帕子来,将这地下的血水收拾一下”
“箐儿,将这里的香案给收拾了,别摆在这里挡路了”
黛玉看着她忙碌,眼里不禁冒出了泪花来,拉住她的手说道:“你别忙了,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只顾着这些作甚?”
墨香反握住黛玉的手,笑道:“姑娘如此护着奴婢,奴婢一点儿也不委屈。能伺候姑娘,真是奴婢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主仆两人执手相望泪眼,过了一阵子之后,都忍不住笑了。
湘云再临()
黛玉和墨香执手相望;默契而亲密。不似主仆;倒像是一对儿姐妹。一扇细棱格子门背后;紫鹃站在这里;看着她们两个人的身影;神情十分的复杂。有嫉妒;有羡慕;亦有怅惘,还有一丝怨恨
夜色浓浓,大观园里没有了白日的绣带招展香风飘飘;安静了下来。欢声笑语都消失了,唯有草丛里虫儿的喁喁鸣叫声,寂寥的响着。值夜婆子们提着羊皮灯笼在草木间走过;黯淡的光影摇摇晃晃的经过;一会儿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怡红院里。
袭人走出宝玉的屋子,到茶水房里去看了看炉火;而后方才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端着纱灯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她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眼神冷冷的;完全不像是平常的她。橙黄色的灯光里;她的面容像是泥金的塑像。漠然的;没有情绪的,有点儿可怕。
她怔怔的坐了许久,而后突然一把掀起了自己厚厚的刘海;露出额头上一道淡淡的伤疤来。虽然浅淡;但是,看起来仍旧是丑陋并且明显的,像一条尚处于幼年的蜈蚣。
她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看了很久很久,而后方才将刘海放了下去。然后,她忽然一把将妆台上面的所有东西都推了下去。顿时,一阵嘈杂的响声,打破了夜的寂静。碧色凿花的地板上,白色的脂粉,红色的胭脂,还有西域进贡的花露,通通混杂在了一起,十分狼藉。就好像,此时袭人的心情一般。
咬牙切齿的,她喃喃自语道:“究竟是谁?肯定不是晴雯,她虽然是条爱咬人的狗,却不会暗地里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来秋纹?也不大可能”房间里脂粉的香气与花露的香味混杂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极为浓郁复杂的气味,香得几乎要令人作呕。“麝月,一定是的,一定是的”她的眼睛突然明亮起来,一种浓浓的恨意充斥在瞳孔里,观之令人心惊胆寒。
又过了数日,史湘云不请自来。大家许久没见,凑在一起倒也亲热。湘云对宝玉道:“爱哥哥,袭人姐姐怎么没见?”
宝玉笑道:“她留在家里看着小丫鬟们收拾屋子呢,怎么,难道你带了好东西给她么?”
宝玉原是开玩笑,不防湘云真的拿出一包东西,一边打开来一边说道:“我带了几个绛纹石的戒指儿,爱哥哥你挑一个回去带给袭人姐姐吧”说着,便将几个戒指拿给宝玉看。
宝玉看那蓝色帕子里面包着的几个戒指,都是赤金的。上面镶嵌的绛纹石也有石榴红的,也有暗红的,也有粉红的,都还挺好看的。他伸手拿了一只粉红色的,而后又问道:“其他的几只呢,预备给谁的?”
湘云伸出手指头数着说道:“鸳鸯姐姐一只,金钏儿姐姐一只,还有莺儿有一只,平儿姐姐也有一只,这就刚好四只了。”
宝玉看那帕子里面的戒指确实只有四只了,就半开玩笑的问道:“你素日与林妹妹交好,怎么不给她的丫头带一只呢?”
闻言,湘云敛了笑容,淡淡的说道:“林姐姐哪里稀罕我这些东西。”
宝玉听了这话,忙看了黛玉一眼,另外找些话题岔了开去。黛玉的脸上一直带着浅淡的微笑,什么也没有说。
夜晚回到潇湘馆里,卸了妆之后,黛玉打开自己那个红漆螺钿描金的首饰盒,拉开第二层的小抽屉,取出几只戒指,叫来墨香雪雁和紫鹃三个人,道:“这三只戒指,你们三个各挑一只吧。”
墨香三人看那三只戒指,一只赤金镶嵌碧玺的,一只是猫儿眼的,还有一只是金镶玉的,都十分精致。墨香便笑道:“怎么好无功受禄?”
黛玉笑道:“你们是我的丫鬟,我不对你们好,谁对你们好?”
墨香三人闻言,便不再说什么,各自挑了一只戴上,谢过了黛玉。待到紫鹃和雪雁出去之后,墨香对黛玉说道:“姑娘可是在为白天的事生气?”
黛玉淡淡一笑,道:“些许小事,哪里就值得生气呢?只是怕你们觉得委屈,因此如此罢了。”
墨香道:“我们倒是不觉得委屈的,只是湘云姑娘如此行事,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黛玉道:“她如今,倒是越来越真性情了。”
一宿无话。第二日,墨香在屋子里待得闷了,于是出去到园子里溜达溜达。走到抄手游廊之下,忽见湘云和袭人背对着自己正在说话,话语间提到了隐约提到了林黛玉,墨香便站住了。只听湘云冷笑着说起了自己给宝玉做的扇套子,问凭什么林姑娘赌气将那扇套子给剪了?这会子又叫她做,她倒成了奴才秧子了。
袭人道:“不知道怎么的宝玉就惹到她了,一生气,便拿了剪子将那扇套子给剪了。”
湘云道:“我看她也犯不上生气,既然是她剪的,便叫她做去。”
袭人道:“林姑娘是不会做的,就算是平常这么清闲着,老太太还怕她累到了呢。美人灯儿似的,风吹吹就坏了。去年一年的功夫,就做了个香袋儿。今年这半年,还没看见她动过针线呢!”
湘云闻言撇了撇嘴,道:“针黹原是我等女子的本等,她倒是好,连这些都抛却了”
湘云的话音未落,便听到一个声音说道:“袭人这话,我却不敢苟同了。”
湘云与袭人闻言一惊,都扭头看去。却见墨香站在他们后面,淡笑着看着他们。袭人勉强笑了笑,道:“你如今倒是会悄悄躲在人身后了,也不怕吓坏了人。”
墨香微笑着解释道:“我原是要过那边山坡上去走走的,因听到我们姑娘的名字,所以就站住了,并非故意躲在人背后听人说话。”顿了顿,她看向袭人说道:“你说我们姑娘经年不动针线,难道你如今不在怡红院当差,却到我们潇湘馆来当丫鬟了?”
袭人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墨香笑着说道:“你既不在我们潇湘馆当差,怎么知道我们姑娘动不动针线呢?”
袭人的嘴巴嗫嚅着,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墨香又继续笑着说道:“针黹这种事,本就不是做给人看的。非得手里拿着绣绷满园子乱转叫人看着,才叫动了针线么?袭人你说,是也不是?”
袭人闻言,只得点头道:“你说得对。”说了这话,她自己也懊恼不已,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墨香也不去管她,看向史湘云屈膝一礼,道:“那日原是宝二爷说话间冒犯了我们姑娘,我们姑娘一生气,便拿了剪刀剪了他的扇套子。原不知是史姑娘你做的,奴婢在这里,替我们姑娘给你陪个不是了。还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说了这些话之后,她又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说起来,其实也难怪。任谁也想不到,未出阁女儿家的针线,会在一个外男身上。这种事,说出去谁信呢?”
史湘云听了这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墨香见好就收,笑道:“我也不打扰你们了,该回去了。”说完转身就走,免得史湘云下不了台。真惹怒了她,自己一个奴婢,终究是会吃亏的。但不管怎么说,自己总算是给姑娘出了一口气了。墨香一边走,一边想起那两个背后说人闲话的人的脸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日,黛玉摇着团扇经过湖边,却见宝玉正坐在湖边一块石头上面,看着平静的湖水发呆。他神情怔忪,脸上隐有泪痕在。黛玉想了想,本待走开,但念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还是走过去问道:“宝玉,你这是怎么了?”
宝玉慢慢的转过头看了黛玉一眼,接着又再次看向湖泊,嘶声回答道:“我想起了金钏儿,不知道她投井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可有想起我来”
前些时候,王夫人的大丫鬟金钏儿被撵了出去,没过几天便投井死了。此事黛玉也知道,隐约听说,是跟宝玉有关系的。此时她听了宝玉的话,便问道:“她想起你做什么?你当日做了什么事,才导致她被撵了出去?”
宝玉呐呐的回答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跟她调笑了几句。我没想到,太太会生那么大的气”
黛玉道:“你可有跟二舅母解释?”
宝玉脸色一红,道:“我见太太生气得很,不敢再继续留下,就、就忙离开了”
忍下心里的火气,黛玉道:“你惹出事来,就留下金钏儿一个人独自面对,自己却跑了,是吗?”
宝玉无言的点了点头,脸色愈发红艳,像是喝了几杯老酒似的。黛玉叹息了一声,道:“宝玉啊宝玉,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宝玉眼神懵懂的看向黛玉,道:“我怎么没有长大?”
宝玉挨打()
黛玉没有立即回答;抬眼看向湖泊的另一边。花柳草木与亭台楼阁;一切都浸润在水汽中;隐隐约约;宛如仙境一般。然而这仙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