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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冉阳为她所做的十首曲,足以说明了一切。
秦紫玉歪着头打量着她,不明白她的伤感从何而发,而面前的白慎姑娘更是静静等待,不会多说一个字。
终于,未央意识到了自己的失仪,收起脸上的哀伤,朝着白慎姑娘说道:“姑娘最拿手的是哪只曲儿?”
只见白慎姑娘柔柔一笑,娇柔的回答:“本是以此为生的,哪有我挑曲儿的道理?”
秦紫玉听得有些不耐烦,半倚着波斯软垫,啄了一口手中的佳酿问道:“《临山月》,你可会唱?”
秦紫玉说得淡淡,可是未央却狐疑的望了他一眼。
因为这首曲子,她从来都没听过,不知道这白慎姑娘能不能唱出口。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未央隐隐感觉到这白慎姑娘微微一怔,而身边的秦紫玉微蹙着眉头等待着,眼波虽然停在手上的那只掐丝珐琅高脚杯上,而眼角儿已经渗出了寒霜。
见此情景,未央真替这个姑娘捏了一把冷汗。
就在未央以为秦紫玉就要发怒时,白慎姑娘这才徐徐开口。
“不知……不知公子问的曲子,可是冯圣古所做的《临山月》?”
冯圣古?未央疑惑了。
此人是北魏冯太后的亲弟弟,被人誉为西州第一才子。北魏国灭以后,冯圣古写过许多首诗词歌赋,来抨击朝廷,后来被西华国皇帝下了大狱,最后死在了狱中。
而他所做之曲,也就成了不能传唱的禁曲了。
那北魏当年国破,中山国与西华国都有参与,最后北魏的国土,也被这两国瓜分了。
如今在中山国的国土上,这秦公子明目张胆的点唱这首曲子,着实的令人胆战心惊,就连那白慎姑娘,如今也迟疑了。
听她道出了冯圣古,秦紫玉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随后微微一笑回答:“白慎姑娘果然见多识广,姑娘手边的竖琴,配这只曲子再合适不过了。”
听到这秦公子提起了自己的竖琴,白慎姑娘这才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着秦紫玉,那样的眼神,让人有些看不懂。
“白慎姑娘,这首曲子,可否能唱?”秦紫玉站起身,立在白纱帐外,紧紧的盯着白慎的双眸。
“哗啦啦……”抬起玉手拨弄琴弦,音波窈缈,寸骨柔肠。
当她开口吟唱时,已是泪光涟漪。
即便未央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隐约的感觉到,这二人之间萦绕着一种特殊的联系。
一曲唱罢,白慎姑娘垂眸不语,秦紫玉立在一旁,一动不动。
北魏禁曲,她也能吟唱,莫非这白慎姑娘,也是北魏后人?
而这此番试探,秦紫玉定然也清楚了她的身份了。
“回去!”
静默了许久,秦紫玉转身出了这间屋子,“腾腾腾”的走下楼梯。
未央连忙起身,跟在秦紫玉的身后,也一同走下楼去。
“她是谁?”追着他走了半条街,未央压不住心头的好奇,开口问。
听她问起,秦紫玉瞪红了眼睛,将她拉到一旁。
“难道你不清楚她是谁吗?把我带来这里,你是何用意?”他一把揪起未央的脖领子,未央双脚离地。
未央不知道白慎的身世,带他来这里,纯粹是没地方可去了,这怎么能怪她?
如果说有一点点居心,也是想让他与魏大钊一起争这白慎姑娘,她好看着他们打得不可开交。
如今看来,还真有这种可能性了。
可是,这个心思,未央怎么能和他说?
说出来注定被他捏死。
“我真不认得白慎姑娘,只是近日里,耳畔听到的都是关于这个姑娘的传说,我一时好奇,只想看看这姑娘到底有多美!”
“如果她是秦公子的故人,如今寻着了正好,听说过不了几日,那白慎姑娘就要被开苞了,据说她的初夜被拍到了十万两银子的天价呢!”
未央攥着秦紫玉的拳头,谨防着他一个怒火中烧,真的把自己给捏死。
这样的消息,真的把秦紫玉惊着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双手用力,将未央拉至近前,秦紫玉问的有些急切。
一见他感了兴趣,未央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他的手恳求道:“秦公子,你先将我放下来,我仔细与你说,好不好?”
秦紫玉这才松了手,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蹙紧眉头盯着未央等待着。
“快说!”
“哎!”一见他不耐烦了,未央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襟,将被他拽开的盘扣儿扣上,连忙回答。
“我也是今日听街上的人说的,据说这白慎姑娘过两天就年满十五了,她生辰当晚,便是她破身之日。方才那白慎姑娘的风采,公子已经见识过了,即便是吟歌颂曲,已是如此的风姿绰约了,更何况是床笫之欢?”
“所以,如果秦公子也瞧上了她,不如尽早动手,也免得白慎姑娘被那些空有些臭钱,却脑满肠肥的粗人玷污了,您说是不是?”
道完这段话,未央睁着眼睛看着秦紫玉的反应,而他,却陷入了沉思。
果然,这秦公子对白慎姑娘是动了心的,这令未央心中暗自窃喜。
片刻,秦紫玉一个转身,朝着暗中跟着他的下属冷冷说道:“去把白慎姑娘给我抢回来。”
“哎呀!秦公子,这可使不得啊!”这秦公子处理事情的方法,真是出人意料。
未央真是被他吓出一头汗来。
明目张胆的去五月楼抢人,那还了得?那可是晋王李凌的地盘儿。
“不是你叫我尽快动手吗?怎么又使不得了?”对于未央的阻拦,秦紫玉大为不悦。
这倒成了她的错了!未央真心无语了。
“秦公子,您别着急,先听我说。”未央尽量安抚他的情绪,避免他一个冲动,又干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儿来。
“这五月楼已经明码标价了,白慎姑娘的初夜纹银十万两,如果想要她的人,怕是更贵了,公子若是有心,可以回五月楼问问价。”
未央的话引得秦紫玉嗤嗤一笑,不屑说道:“区区一个青楼,敢收本公子的银子?到不了明日,就让它永远消失。”
一个青楼的确算不了什么,可是这座青楼却不行。
不光是你不行,就连魏大钊与范世殊想动它,也只能有心无力。
“也许秦公子有这样的实力,但是据我所知,这五月楼的背后,可不是普通的商贾那么简单,公子还是要三思而行。”
秦紫玉向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都不会计较后果,听到她这么说,引起他心底那股强烈的反感。
朝着手下一挥手,眼睛却紧盯着上官未央,他就是要做给她看看,他想干的事儿,不需要瞻前顾后。
“去五月楼,把白慎姑娘抢回来。还有你,也得跟我走!”
言罢,一掌朝着上官未央的颈部批来。
第二百九十四章,好转()
这么多日了,都没有未央的消息,他派出去寻她的人,也都徒劳而返。
云冉阳手中攥着她留下的半块玉珏,心头翻江倒海,是他道不出口的忧思与心痛。
那一晚,本以为她已做出了选择,本以为她同意留在自己身边,让他照顾她与孩子。
可谁知,她终究忘不了她的夫君,留下曾经见证他们爱情的信物,不辞而别。
就连他们的曾经,她都不想要了,归还,是拒绝,是忘记,还是遗弃?
不管是什么,总之,她都不想要了!
而他,依旧孤独!
“冉阳!”来到云冉阳的身边,乔胥轻声唤他的名字。
刚刚得到个好消息,乔胥喜出望外,可当他兴冲冲的进入中军大帐时,却看到他望着面前摇曳的红烛,黯然神伤。
未央走了以后,他经常这样的心神不宁,乔胥已经逐渐的习惯了。
一句轻唤,打断了他的愁思,云冉阳收起心头的忧与怅,望了一眼乔胥,淡淡问道:“什么事?”
见他又恢复了往常,乔胥这才开口回答,脸上不由自主的浮起欣喜。
“媚珠传话过来说,拓拔志方才清醒了,还开口叫了媚珠的名字。”
这个消息顿时令云冉阳也是心头一亮。这些天以来,这似乎是他所听到的唯一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了。
“走,过去看看。”二话不说,拉起乔胥就出了门。
这段时间,云冉阳就如同黑夜行舟一般的没了方向。
未央走了,赵无忌来了,赐婚的圣旨怕是也快到了。
而长陵国与中山国的首战大败,居然失掉了沱河以西的大部分疆域。
骁王驻扎边境那十万大军,究竟在做什么?
还有爹爹的御龙军,与长水门的兵马,全部没有参战,眼睁睁的看着失掉了土地,这令云冉阳大为不解。
已经快有一个月了,云冉阳得不到来自长陵国的任何消息,也没有了父亲的音讯。
还有月无华那边,就像石沉大海一般的,杳缈无音。
这令他坐立不安。
可是,他不能离开萝川城,一旦离开,他就不清楚这云家军最后是姓云还是姓赵了。
这个赵无忌,得想办法将他弄走才行。
“冉阳,昨日听说中山国大败长陵国,收得城池桑田无数,那赵无忌在背后骂你无能呢!”
“还说,他要是参战,定能攻克长陵国都城,一举吞并那长陵国,到时候,就能与中山国平分长陵国的土地与财富了。”
听完乔胥的话,云冉阳微微一笑,不屑的问道:“这是他说的?”
乔胥点了点头,心头有些气恼。
“是呀!他还说你白白的错失良机,他要向皇上请旨出兵。居然想绕过你去,你说他还有没有军纪了!”
出兵?如今中山国已经捡了一个大便宜了,而长陵国的部队又退到沱河以东,守着沱河天险,就连江崇武也不敢轻举妄动的渡江,这赵无忌还真是大言不惭。
“哼哼,让他请旨好了,到要看看,他怎么建功立业。”
一边说着,二人来到了拓拔志的营帐,只见媚珠正在给他喂药。
“媚珠,这两位是?”抬头看到两个男人进了门,拓拔志紧张的绷起了脸。
心头的希望霎时化成了流水,云冉阳苦笑了一下,朝着说道:“媚珠,好好照顾他,我们走。”
道完这句,云冉阳转身就要离去。
“咦?这个人好眼熟,咱们见过面吗?”
耳畔又传来拓拔志疑惑的问询,话说得如此清晰有逻辑性,这是云冉阳好久都没有听到过的了。
云冉阳腾然一转身,来到拓拔志的床头坐下,心头的喜悦,令他打湿了眼眶。
“拓拔志,看看我是谁?”
拓拔志好似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一双手揪着媚珠不肯放开,身体也微微倾斜,朝着媚珠靠过去。
“媚珠……”抓着媚珠的手,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才有好转,怕他再次受到惊吓,媚珠轻揽着他的背,和声安慰着。
“别怕,他是你的朋友,不会伤害你的。你不是说看着他眼熟吗?快想想,他是谁?”
拓拔志瞪着一双眼睛琢磨着,那眼神好似一个童真的少年,而不是久经沙场、斩敌无数的悍将。
经历了这么多事,遭受了那样的伤害,也许有些经历他不想记起,有些重担他不想再扛了!
终于,他的眼神中闪过一道光,随即抬头说了一句。
“乾……乾坤镜,圣……圣宫,不要,不要折磨我,我没有,没有……”
这句话说得很凌乱,拓拔志一头扎入媚珠的怀中,一双胳膊死死的环住媚珠的腰,全身颤抖着不敢抬头。
“媚珠,他不是好了吗?”见到拓拔志依旧这个样子,乔胥明显有些失望。
媚珠无奈的被拓拔志揽着腰,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被个男子这么依赖着,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是他的病,从头到尾都是她医治的,他信任她也是理所应当。
并且,这种信任,对他的康复也有帮助。
“他一直都不认识人,今天却喊出了我的名字,这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展了。”
一边回答着乔胥,媚珠一边安抚着拓拔志,如同一个母亲,安慰着自己的孩子。
也许,当一个女人开始怜悯一个男人时,她身上的母性光环最为闪耀,而这样的光环,也最能深入人心。
渐渐地,拓拔志安静了下来。
云冉阳在不断的品味着他的只言片语,那给他带来恐怖记忆的根源,究竟是什么?
“乾坤镜……圣宫?”云冉阳低声呢喃。
北魏人折磨他的原因,难道是因为这个圣宫?
“什么圣宫?”乔胥大骇,急切的问。
而此时的拓拔志,被媚珠轻拍着,已经昏睡过去了。
将他扶到床上躺好,媚珠整理了一下衣襟,轻叹一声说道:“他在睡梦中,经常念叨什么乾坤镜,一说到那个,就会害怕得惊醒,也不清楚究竟是个什么!”
云冉阳点了点头,如今,他这个样子,也问不出什么来,只能耐心的等待他痊愈了。
“媚珠,委屈你了!”对于媚珠的牺牲,云冉阳深表歉意。
媚珠轻笑着摇了摇头,对于一名医者来说,这算不上什么牺牲。
“将军这是哪儿的话,治愈他是属下的任务,没什么可委屈的。”
媚珠收拾着药箱,也打算回去,忽然想起了秋裳来,媚珠便问了一句。
“将军,秋裳的药快用完了吧?”
一句话问得云冉阳一愣,连忙问道:“她不是好好的,用什么药?”
媚珠轻轻一笑,心里这才明了,这秋裳的身子出了问题,云将军还不知道呢!
“她以前用过寒物,去保持身体的苗条,可是那东西却伤了她的身子,致使她不能怀孕。所以,卑职便开了些藏红花给她,为她调理经血,活血化瘀。这都十天了,也不见她来取药,如果中断,就要前功尽弃了,以后想怀上子嗣,怕是艰难。”
云冉阳听完后,苦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媚珠却不知这话要怎么说了,这秋裳姑娘的身子,究竟是治还是不治?
那一夜,云冉阳与乔胥在中军帐议事,深夜归来,期盼着与他的未央同榻而眠。
尽管非常想念她,可是碍于她的身份与她腹中的孩子,云冉阳没打算与她怎样,只想抱抱她,就已经心满意足。
“她吃过驼蹄羹了吗?”那一夜,云冉阳接过云白递上前来的银盆净了净脸,抬头望了一眼床幔后头的曼妙娇躯,云冉阳心头荡着柔情万种。
一边服侍着他更衣,云白一边回答:“少爷放心,姑娘吃了好一大碗呢!”
云冉阳满意的点点头,嘴角儿也不由自主的柔柔一勾。
“大少爷,这是姑娘特意吩咐厨房为您准备的参鸡汤,您趁热喝一碗吧!”
言罢,云白递上一只精致的白瓷炖盅来。
隔着素白的幔帐,她倚着香枕侧卧床边,玲珑有致的胴/体,透过柔软的丝绸锦衣,将她的曲线勾勒得曼妙旖旎,如梦如烟。
过不了多久,她就要大肚翩翩了,想再见到这样儿的妩媚,怕是要等些日子了。
“她还真有心。”接过参鸡汤,云冉阳的一双眼睛依旧停滞在她身上,心头也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端起炖盅,移至鼻尖轻嗅一口,一股奇艺的清香扑鼻而来,令人为之一振。
心头浮起一片柔情,云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