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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敏不知。”齐敏再次行了一个大礼,“齐敏只求在判罪同时,诸位大人也能彻查齐海生平所收贿赂,以及在茶引上动的手脚。”
若是齐海确实任然在茶引上动手脚,那这倒能算一个大义灭亲的。当然这个大义灭亲毁誉参半,因为他杀的是父亲,是真正的不孝。
刑部尚书在上头开口:“按我朝法典,七岁以下,虽犯死罪,亦不处罚。你既然如此早慧,恐怕便是知道这一条。”
齐敏顿了顿,还是脆生生应下了:“是。”
刑部尚书继续说:“潮州茶引一案,乱国殃民,官家若是大怒,你这条命仍然不保。”
茶引因是朝廷把控,这事常常会和边境小国有所牵扯。和他国一有牵扯,一个不慎,那就是叛国大罪。
若是皇帝大怒,杀鸡儆猴,齐家上上下下都要给齐海陪葬,齐敏哪怕六岁也活不下来。
“齐敏知道。”齐敏却是这样回答的。
上头让人带齐敏下去,随后小声讨论着。
齐敏下去的时候,小步伐还踉跄了一下,可还是挺直着他的小腰板。
江乐在旁边坐着,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睑微微下垂,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
这案子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已不是她一个小小决曹可以插手的事情。
一个六岁的孩童,真的懂什么是命,什么是死么?
一个六岁的孩童,真的会因为这些理由而杀死自己的父亲么?
是谁告诉他的潮州案子?有人指使他么?
齐海到底干出多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会让一个稚子都看不入眼呢?
一个走神,江乐再回过神就听到了差吏大喊的“退堂”。
等上方官员先退下,其后差吏才一一有序退下。她也跟着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这会儿一个差吏凑到了江乐身边,拱手:“江决曹跟我这边走。”
江乐应声:“嗯。”
声音里还有着一丝刚才旁听到最后不自觉带上的叹息。
第 42 章()
大理寺。
江乐被带着走了一段距离。这里建设和那些个大宅大户不同;基本上都是直来直往;路线好记得很。至少江乐轻松记住了自己现在走的这段路。
差吏在前头恭敬带路;当带到一个屋子前;替江乐开了门;朝内说了一声:“永州江决曹到。”
江乐朝里头望去。
里面好几个人;齐刷刷朝着门口看来。
几乎全是眼熟的人。
除了主位上那位。
在场有大理寺卿;有刑部尚书,有提刑司提刑使,还剩下一位能坐在主位上的;不是当朝丞相就是皇室中人。
江乐心里把差吏吊起来锤了一遍。她还以为这个差吏是想要将她带到周珍、唐元那儿去。哪里能想到会把她带这儿来。
不过面上,她还是挂上笑意,朝着在场几位都行了礼:“永州江乐见过各位大人。”
主位上的人看着年纪并不大;没有蓄胡须;在见到江乐行礼后,微微颔首。
旁边刑部尚书先一步开口:“江决曹坐着说吧。我们这儿正商量着这案子要什么判才好。”
江乐扫了一眼主位上的人;见他没反应;这才应下找了边上的位置坐下。差吏见人进去了;便关上了门暂时离开了。
在场几位讨论的声音并不响;大多用语婉转;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齐敏年纪尚小;必然是有人在背后指点才会懂如此下毒。”
“有理,虽说他年少聪慧,可再聪慧也不至于生而知之。”
“不过他非常守得住嘴;恐怕不会轻易透露身后之人。”
“齐敏吿齐海为官不廉;教子无方,此事需要另外寻人查证才好。”
“唉,这才六岁。”
主位上的那位一直都没开口,也没插入他们讨论的话题。
江乐眼观鼻,鼻观口,在底下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
可主位上那人却没有饶过她,在几位大人喝茶休憩间隙询问:“江决曹如何看?”
江乐抬起头,扯起一个笑脸:“在下只是擅长验尸,其他方面远不及在座各位大人的。”
“无碍,随意说说就是。”他语气平和,双目平视着江乐。
大理寺卿这会儿帮江乐说了一句,略带调侃:“陛下,江决曹年纪尚小,回头口无遮拦惹了你生气,你可别气。”
江乐:“”
竟然是皇帝,果然是皇帝。
皇帝轻笑一声:“这些日子在我耳边夸赞江决曹的人不少,我不过是想听一两句看法,有什么可以生气的。”
江乐心里一凌,面上不显:“他人谬赞。”
她顿了顿,还是没打算得罪这九五之尊:“毒物培养一事,恐是有人教导,具体是谁还要再去查证。只是这个查证困难,恐怕在将人带到京城审案子时就已经打草惊蛇。”
这一点所有人都认同。
“齐大人一事我并不知情,这要劳烦诸位大人再查证才可以。如若真有过错,依法治罪便是。只是祸不该及人妻子”
刑部尚书听到这里提了一句:“知情不报,也是有罪。”
江乐点头:“有理。”这是当朝律法,她也就只能随口一提,能免一点旁人刑法就免一点罢了。
皇帝听着江乐的话:“继续说。”
江乐继续开口:“齐敏年仅六岁,按我朝律法,该是免除死罪。只是他今后恐怕无法再过上正常日子杀过了人的人,和没杀过人的人终究是不同的。”
不仅是杀过人这一点,还有便是他自己还无法养活自己。
齐海一死,他这一家靠着齐兴撑不起,齐敏又会被全家唾弃。
其实说来说去,她不过就是将刚才几位大人说的观点总结了一下。如今皇帝在场,终究是要他下判决的。
皇帝听到这里,也知道江乐不敢不说,也不敢多说。不说则是不敬,说了又怕有才被看对了眼。他心下觉得有些好笑,便不把注意力放在江乐身上。
他和提刑司那位大人说道:“齐海一事,朕另外派人在查。一案归一案,齐敏杀父案,明面上该怎么判便怎么判。”
顿了顿,他继续说:“六岁稚儿确实可逃脱死罪,背后或还有指使之人。但天下之人若都如此想法,隔日便会有一出接一出稚儿弑父惨案。谁还遵孝道,守孝道?这法律终究是护着七岁以下孩童,还是给他们一个杀人无罪的借口?”
在场的几位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人心难测,不是全天下的孩童都如齐敏这般。无知,便容易被利用。
“案件再审,判词慎言。”皇帝最终给了这个决定,“终究是弑父行为,需以儆效尤。”
几人私下里对视了一眼,纷纷应声:“是。”
皇帝极为讲究孝道,平日里对太后的上心程度就可以看出。在场几位心中都有了数。齐敏这一回是活不下去的。
当是死罪。
江乐抿着唇,双手不经意握拳抓紧。
皇帝说得话,她一时间竟是无法反驳。
她随意一想,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民间识字之人都少,若是有这么一个典例在,保不准家里头疾病在身,拖累全家的祖辈就要被稚儿们杀死。偏生稚儿无辜,还无法判罪。
案归案,国归国。
可是,不甘啊。
齐敏这孩子没有能决定自己的出生,凭什么就要对此搭上一生?
她看向这位还尚年轻的帝王,眸内带着强烈的情绪:“若陛下身为齐敏,该如何做?”
皇帝轻挑眉毛:“我不会是齐敏。”
江乐比皇帝还要年轻,她那一身不服的气,挺直的却很少外显的傲骨在这一刻展现分明。
“你认为他没错么?”皇帝看着江乐。
江乐目光没有移动,坚定肃然:“他有错,他错在该杀人。哪怕齐海罪恶滔天,齐敏都没有杀人的资格。这和是不是讲孝没有关系。”
皇帝这才笑起来:“江决曹的想法很有趣。那在最终判决上,江决曹与朕的看法是一致的。”
“不。”江乐摇头,“在下斗胆,提出一个建议。”
皇帝:“你说。”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饶有兴趣想知道江乐接下去会说什么。
江乐讲出口了:“开设少管所。专用于教养齐敏这类七岁以下有罪稚儿。”
皇帝微微颔首:“有趣。”
他顺着江乐的话讲下去:“天下识字人尚少,谁来负责教养?粮食谁来供给?衣物住所的钱从哪里来?百姓若是养不活孩童,让孩子为非作歹,最后送到你所谓的少管所,你该如何处理?我天下州府十六,县城乡村无数,要多少少管所?孩童长大又去往何处?这天下无罪稚儿饥饿者数不胜数,凭什么要给罪儿好生教养?”
念头是一出,做事却是另一出。
“这想法颇有趣味,只是不妥处太多。江决曹到底年纪尚轻。”皇帝对江乐给了这么一句判语,“不过验尸上有大才,改日若能出书,朕必帮你普及天下。”
前头对江乐的评判,让在场的几个官员都觉得江决曹恐怕是没有机会来京城为官了,可等后头的话一出,几个人内心的想法又变动起来,觉得陛下似乎都江乐今后很是期待。
而江乐:“我字都写不好,还出书呢?”
众人:“”
皇帝:“”
江乐被皇帝这么一番话说了后,冷静了下来,也知道年代不同,少管所这一事也要看大环境。
她站起身来朝着皇帝行礼:“江长乐今日受教。日后若是在少管所上有所想法,必然加以完善,直致有朝一日能被陛下承认。”
皇帝抿了口茶,随后放下茶杯,颇有点头疼:“前有晋戈日日烦朕,现下又多出了个你。”
晋戈是谁来着?
旁边提刑使打岔:“丞相居养院一事着实是为民着想。”
江乐恍然,晋戈是当朝丞相董旭的字。
这一个打岔,一群人愣是变了话题,将这对话牵扯到了居养院一事上去。众人不再说案子,竟是把江乐晾在了那儿。
江乐站在那儿,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坐下。
就在几人讨论,她傻站着的状况下,原本关上的门被撞击开。
屋内所有人都朝着门口看去。
门口的人一脸憨傻朝内张望着,等看到了江乐,当下就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傻笑:“江,乐乐!”
江乐:“”
你才乐乐!你全家都是乐乐!
江乐已经不敢去看身边几个人的表情了。她也顾不上礼节问题,将人挡住往外带:“打扰,我家侍卫是个傻子,脑有点问题。”
外头遥远传来大理寺差吏慌乱的声音:“人呢?”
唐元:“飞飞!”
说罢,江乐便感到了眼前一晃,身体一轻。
江乐:“”
很好,她完了。
他也完了!
第 43 章()
大理寺的人怎么想的江乐不知道。
皇帝是怎么想的江乐也不知道。
她现在正在大理寺某个建筑上;吹着风;思考着自己可能很快就要灭亡的短暂人生;甚至开始回忆当初的她到底是居于怎么样的想法将唐元救回家。
是为了当骨骼模型啊!
她深深凝望着正蹲在屋顶;偶尔朝下张望一下的唐元;觉得非常痛苦。这个人体骨骼模型总共还没用几次;事情还越惹越多。
唐元感受到了视线;转头回望江乐:“没想到江决曹还挺沉的。”
“不仅沉,还很硬呢,你要试试么?”江乐皮笑肉不笑回唐元的话;暗示着自己身上的铁块负重。
唐元噎住,脑内不知道怎么想到了奇怪的比如断袖的地方:“不了。”
江乐冷哼一声。
下方没有多少慌乱,恐怕是屋里几人说了点什么;所以差吏很快就散了去。
过了会儿;确定底下没有人在找他们了,江乐才用非常深沉的口吻询问唐元:“唐修渊大人;请问您刚才到底是为什么要半路将我劫走。”
唐元拿着剑的手轻动了一下;随后开口:“官家话比较多;你平日里接触少点为好。”
江乐知道唐元和皇帝算是老熟人:“他认出你没有?”
唐元应了:“认出了。”
他想了想:“他们应该都认出我了。”
这回轮到江乐噎了一下;随后带着满满疑惑和诧异问他:“然后明天全京城都会知道;提刑司提刑使之一唐元唐大人如今变成了一个傻子?”
“嗯。”唐元承认;“是的。还会顺带知道我是成了江决曹的侍卫,再一个细查,就会有人知道我是去永州那个方向失事的。”
江乐忙伸出手:“停停停;下面的我不想听了;一听就是有坑。”
唐元矜持颔首:“江决曹聪慧过人。”
江乐诚恳:“这句话从你嘴里出来一听就不是好话。”
唐元想了想,矜持颔首,重复了他的话:“江决曹果然聪慧过人。”
江乐:“”
什么垃圾侍卫。
在屋顶上江乐也不敢随便乱动,她身上负重不少,随便一踩都怕把上头的瓦楞给踩坏了,更怕重心不稳直接坠下去。
而名义上她的侍卫还在边上蹲着,明明恢复了自己微微高傲的本性,动作却还是如同傻子一样。
江乐今日第一次见皇帝,憋不住就想问两句:“官家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是一位好帝王。”唐元垂下眼回答着江乐的话,“明辨是非,知人善用。”
“他还好为人师?”江乐想着刚才皇帝和她说的话,总觉得这人对她的态度颇为友善,有点古怪。
唐元想着皇帝的日常,又想了想他们曾经小时候一起皮实的过往,觉得应下这词十分勉强:“少有人如此评价他。”
江乐摸了摸自己的脸,更加古怪:“那不是看上我了吧?”
唐元脸上跟着古怪了一点:“他曾是见过袁毅的。”
江乐瞬间明悟:“好了你别说了我懂了。”
她长得还不如一个男人!
两个人这么说了两句,江乐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下去了:“你可以送我下去了没?我总不能老待在大理寺上头。还要向他们辞行。”
唐元听着下方没多少动静,上前靠近江乐,揽住腰:“差不多了。”
说完,带着人直接飞了下去。
江乐感受过了一下子上天,如今又感受了一下子下地。
感谢她的过去,让她对这个忽上忽下的轻功运动并没有多少心理压力。
就是
江乐皮笑肉不笑对着正好走在自己面前的大理寺卿行了个礼:“大人许久不见。”
大理寺卿大约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状况,整个站在那儿愣了片刻,才幽幽开口:“江决曹,许久不见。”
后面那个许久不见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口吻。
江乐呵呵一笑:“在下想着家中还有事,这案子接下去也用不着我,不如我先告辞了?”
大理寺卿悄咪咪打量着旁边的唐元,询问着江乐:“不再京城再玩两日?”
江乐摆手:“不了不了。”
大理寺卿点头应下:“那我让人送送你。”他转头吩咐了一个差吏送江乐。
江乐随即就向差吏讨要了自己的徒弟:“我还有一个徒弟周珍。”
差吏立刻应下,带着人先去找徒弟。
江乐和大理寺卿两人脸上神情都颇为复杂,又客套了两句,这才告别。
至于皇帝
恐怕常人也不知道他来了,她还是别凑上去了。江乐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