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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知道姜大人到来时,亲自到门口来迎接。
一见到姜大人当场就跪了下来,低下头悲痛欲绝:“大人可要为我做主啊。”
眼泪大颗大颗落在地上,打湿了地面,砸出一个又一个的水圈。
江乐虽不算喜欢齐海,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不忍。
姜子建忙将人扶起来:“快起来快起来。可惜我夫人身子这些天不好,否则让她过来陪你说说话也好。”
朱氏擦了擦泪水,将人往里引:“姜大人请。”
谋杀朝廷命官是重罪,当事人要斩首,亲族流放两千里,家中女眷一律充为奴隶。
由于这个原因,常人都不会也不敢有这等想法。
江乐路上听了一耳朵,便想不通为什么这位二奶奶,也就是齐海的小妾柴葵,胆敢谋杀齐海。
衙门地方不小,哪怕这只是个小小县城,齐海的书房还是建得比较大的。
门如今是关着,朱氏示意下仆去打开。
门一开,姜子建便带着自己的验官走进了书房。
满地狼藉,桌上也一片狼藉。
室内有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盘子,边上还有一个茶杯。
朱氏跟着进了门,勉强提起精神,和他们讲着:“这茶和糕点,都是柴葵从厨房拿了送过来的。她叫人去做,取的时候却没人看见。”
就算有人看见,这一路走过来也能下毒了。
江乐蹲下,看起了齐海的尸体。
齐海是仰面倒在地上的,身上有一些痕迹,看起来是他撞到东西时留下的。等下仵作处理过后,恐怕身体上的痕迹显现出来会更加明显。
眼睛斜视,脑袋不正常扭曲着,似乎是像无法靠自己扭回来。
按照提交过来的信息来看,齐海死亡的时候,里屋是没有人的。书房里伺候着的下仆,那会儿他听从齐海的吩咐去拿水了。
中毒。
有毒的东西千奇百怪,最常见在这个时代如,如部分的草药,光银针验不出来的便能有数十种。对于江乐而言,她熟知的各种有毒物质中,死后化骨不变黑的都数不胜数。
朱氏看着齐海的尸体:“我找医官验了下茶和糕点,里面都没发现毒。”
医官验毒?
江乐抬起头:“取了一些给活物尝了?”
朱氏微微颔首:“是。”
要么下毒的地方还没被发现,要么毒物全部被吃入腹中。
范围太大了。江乐叹息一口气:“能剖开胃取毒物么?”
一旁的朱氏听完,一脸骇然。
第 28 章()
剖胃?
直接在尸体上动刀子?
旁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看向能决断的姜子建。
姜子建沉吟片刻;问江乐:“你切开了胃;能知道毒物是什么?”
江乐很是诧异瞅了一眼姜子建:“天下毒物千千万;我又不是神仙。”
姜子建:“”
众人:“”
朱氏努力平复下内心:“可即便知道了毒物是什么;最重要的不还是谁下的毒手?再说;我夫君是朝廷命官;这意外身亡让仵作验尸就足够,您要是在他身上动刀子”
她话并没有说完整,威胁的意思倒是透露了个彻底。
齐海可不是陈岗那种小混混;被人拿着脑袋煮都没人说闲话。
他是朝廷命官,乌纱帽在脑袋上,那就是他生前身后的价值。
即便是当今官家开口;礼部都会由于动刀不合规矩而出来阻拦。
江乐没继续检查;站起了身子,朝着边上站着点了下脑袋:“说得有道理。毒是肯定中了;人是肯定死了。唯独凶手是谁还不保证;剖开了胃也不一定能知道凶手。”
这世上最可怕的永远是人。
她弯了眉眼:“凶手可能是被你们关起来的柴氏;也可能是夫人您;也可能是那位下仆;也可能是厨房做糕点的婆子;也可能婆子不在时,任何一个有机会进厨房的人。”
朱氏怒瞪向她:“我怎么可能会去杀死自己的夫君?”
江乐耸肩:“夫人言重,我只说了是可能。说实话;只要拿出能够充分证明的东西;就连齐大人自杀,或者被其他外人谋杀,再或者天上掉下来一块小陨石砸入他嘴里致死。可全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死亡的结果是必然,死亡的过程可能千奇百怪。
朱氏嘴皮子哪能说得过江乐,气得双眼顿时红了,当下眼泪就要往下落。
江乐忙补了一刀:“夫人千万别哭,弄得像我特意欺负您一样。验官本就要按照事实证据说话。现在没有任何关键性证据,能够证明那加了料的糕点就是柴氏做好了,端给齐大人吃的。”
小妾身份本就依附于齐海,齐海如果死了,她的身份便什么都没了。
她没有这个强烈的杀人动机。
其实细思众人都知道,可除了江乐,还没人敢当着死者,当着朱氏的面敢说这个。
失礼,唐突,甚至带上了怀疑夫人本人的色彩。
朱氏胸口起伏,强压下眼前的眩晕:“不是她,这东西也是经了她的手。这家里头也该整治整治了。”
江乐笑了笑:“您说的对。”
她就此服软,让朱氏微微提高的声音和怼上的气势,一下子陷入了软绵的空中。
这倒是显得她无理了起来。
有姜子建在验尸,现下又不能剖腹,江乐便只能从尸体外部探究一下。
等仵作一一将人身上的痕迹报备,成主记将该记下的都记下了,凉县的人才得以能够将知县大人的尸体收殓。
齐海嘴里头沾染的一些食物残渣,都被仵作想办法弄在了一个小碟中。这小碟子只等缓缓缀在后头动身的何医官来验。
朱氏到底也知道案子重要,她还给姜子建等人安排好了今晚的住所,以及稍后的吃食。
为了避嫌,他们这群人都不能暂住在齐海家中,而是要在周边借宿。
趁着姜子建在和朱氏说话,江乐带着周珍走出了房间,找了一个下仆问了一声:“你们二奶奶被关在哪儿呢?”
那下仆忽然被叫住,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他确认叫的是他自己后,忙弯腰拱手和江乐行礼:“大人,二奶奶这会儿还在柴房,需要小的去将人带过来么?”
江乐摇头:“打了三十杖,她要怎么过来?你们抬过来么?”
从朱氏就能看出,齐海家里头日子过得是不错的。那二奶奶平日里估摸着也十指不沾阳春水,难得端一盘糕点,那糕点恐怕都不是她自己做的。
“你先带路吧,回头姜大人要叫人再说。”江乐决定去看一眼那位二奶奶。
下仆连忙答应了。
他转身就领着江乐还有周珍朝着柴房去了。
卢司里眼尖看到江乐离开的声音,忙侧身抓着一个小差吏,让他带着两个人一起前去了。这凶手还没抓到的地方,也就江乐胆子如此之大。
走了一段,江乐听到身后跟上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笑了起来:“卢大人倒是心细。”
她晃晃脑袋:“哎,徒弟啊,也不知道我们的专属侍卫什么时候能恢复。他要是回头记不起来了,就让他去街上卖艺赚钱吧。”
周珍:“”
那可真是惨烈。
此刻的专属侍卫唐元,确实还没有恢复过来。
他这些天时而懵懂,时而清醒。他维持着一副痴傻的样子,摸索着周遭的情况。他脑袋里残留着淤血,导致他短时间内丧失了记忆,甚至偶尔听了话都不太能理解。
如今身上的伤痛渐渐消去,脑袋里的记忆慢慢回来,身子还有些不得劲。
头上伤口算是严重,可他也算是好运。
如今摇头一用力还有耳鸣,视线常常会模糊,总体而言,他却是在庆幸的。能活着就算好了。
他坐在院子里,对着碗里的茶水发愣,看着依旧像个没有恢复神智的傻子。
芸嫂在边上忙忙碌碌的,她一天要做的事情很多,似乎总有干不完的活计。这会儿正在晾晒她刚买的肉。那些肉涂抹了盐,挂在房檐下。
这户人家,是永州的江决曹家。
一个姑娘。
她拥有一个徒弟。
也是一个姑娘。
虽说江乐和周珍在平日里都有意无意避开了他,可同住在一个院中,他从未见过江乐剃须。还有更多细枝末节上的发现。
常人因为她干出的事情惊世骇俗,又与她接触不多,这才忽略了她的性别,只关注她的本事。
可对于“傻子”唐元来说,一颗头颅远不及江乐本身有意思。
“傻子”唐元,如雏鸟一样想要追逐着江乐。正常人的唐元,对江乐也满是好奇。好奇这人是从哪块石头里蹦跶出来的妖孽。
唐元缓缓眨动了一下自己的双眼,拿起杯子,很是严肃喝了一口。
芸嫂哼着士族间乳娘常给孩子唱的曲子。
唐元在心里又多了一条信息:周珍是士族出生的女子。
周家,和姜子建有关,那就只有周弘宥的女儿了。周弘宥竟然让自己的女儿,女扮男装,拜了一个年纪如此之小的家伙?
士族女子常会拜女先生,诗词歌赋哪怕不精通,识文断字也是必要学的。
江乐年纪太小了,可确实是有真材实料的。就是这学得不是识文断字,反而是女儿家绝不会接触的东西——验尸。
然而再细想,唐元又觉得自己若是有女儿,恐怕也会让她跟着江乐去学些东西。别说女儿了,就是男孩儿,他都希望那孩子能跟着江乐学些。
前提是他有。
唐元心中叹息,眼内暗了暗。
芸嫂晾晒好了肉,琢磨着想要再去做一点酱,自语自语着:“这瓜果做了酱,平日吃起来方便。外出带着也方便。”
肉干,酱菜,干饼,外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最适合也最方便吃了。
芸嫂想好了这点,便兴冲冲准备去做。
她前往厨房的路上,忽然想起了呆坐在那儿的唐元,转头看向他:“汤圆?”
唐元转头朝向芸嫂的方向,当下露出了一个夸张得傻笑,牙齿露出了两排,整整齐齐,白得在阳光下颇为刺眼。
芸嫂见着唐元这样,却没有半点嫌弃,反而放慢语速,带着手上的动作:“帮我搬东西?过来过来。”
唐元凑过去。
芸嫂将人拉到了厨房,先示范给他看,要他将瓜果都扔到水缸中清洗。清洗完了就帮她放到台子上。她自己则是负责切。
她做了一遍,唐元很好奇,跟着做了一遍。
无非是将东西在水中清洗一下,放到边上罢了。
做完他还看向芸嫂,双眼里满是讨赏意味。
芸嫂咯咯笑:“你这哪是傻子?可比常人聪明得多。”
她寻了先前买的糖,给了唐元一颗,随后便做起了酱,让唐元在边上继续帮她处理着。她半点不知道唐元的真实身份,只当人是江决曹路上捡来的傻子。
捡傻子当侍卫,小主子的先生可真是良善之人。
芸嫂心里头想着。
可惜这位良善之人,前脚煮了人脑袋,后脚正满脑子想要一刀切开别人的胃,从里头取出毒物来。
第 29 章()
江乐看着面前的柴房;深深怀疑起自己住的不是个小院;而是乡下某个角落里搭建起来的临时住房。
这么对比有些夸张;不过考虑到凉县衙门也是有食堂的;每日都要供应整个凉县衙门众人吃饭;那自然要有充分的空间来摆放柴火的。
柴房大门被极为粗的链条带着;还扣上了锁。
下仆拿出了钥匙;将柴房门打开。
他推开门,恭敬让到一旁:“大人,请。”
柴房里颇为阴暗;这门一开便是一股子浓重的木头气味。
江乐正准备要踏进门,就听到了身后脆生生一句问话:“你们是谁?”
她转头朝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小童仰着头看向她;双眼睁大;看着白白嫩嫩,干干净净。
这小童穿着一身小锦袍;脖子上还挂着小金锁;脸上带着婴儿肥;看上去如同年画里走出来的小金童。
旁边下仆见到了小童;忙开口:“小主子;这位是永州决曹江大人。江大人;这是我家二公子,齐敏,这才六岁。”
齐敏;齐海的嫡次子。
江乐当下朝着齐敏笑笑:“小公子怎么跑到柴房这儿来?”
齐敏看向江乐;一点不惧,和她视线对上,用那还未脱稚气的声音反问江乐:“江大人不在前头,为什么要来柴房?人可不是里面那人杀的。”
这个里面那人指的便是柴葵。
江乐瞥了眼边上局促的下仆,视线重新转回到齐敏身上:“要一起进去么?”
“好啊。”齐敏踩着自己的小脚步哒哒朝着江乐这儿跑过来。
他凑到了江乐身边,抬头看了一眼周珍,随后转头问江乐:“这是你的下人么?”
江乐见小家伙如此随性,失笑:“这是我徒弟。”
齐敏应了一声,小脸很是严肃:“哦,挺好的。”
周珍却觉得齐敏不太好。
她忍不住问齐敏:“你父亲死了,你不觉得难过么?”
齐敏脸上挂起了小小的疑惑:“难过他就会活过来么?”
周珍愣了一下:“什么?”
齐敏迈开自己的小脚步,走向柴房里头:“不会啊。”
周珍被这个问题问得整个人懵了,转头看向自家师傅。
江乐此刻敛去了刚才的笑意,面无表情对上周珍的视线,朝着她摇了摇头。
门口的声音那么大,门内却没有多少声音。
里面仅有的一名女子,穿着的衣服虽然破烂,可还是能从中看出原来也是专门找人做的。地上铺着一块布,她就那么躺在布上,后臀还有血迹透出。
她身边有一只有豁口的碗,碗里放了一点水。
他们这进来了好几个人,这女子却没有一点反应,就那么躺在那儿。
要不是身子隐隐有呼吸起伏,江乐都要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具新尸体。
江乐走到了女子身边,身子缓缓蹲下。
一个人身体需要一定长度比例,且肌肉颇为匀称不夸张,才能够做出这般蹲下又不累的动作。
不过女子总归是平躺在那儿的,江乐即便蹲下了,也无法做到和女子平视。
齐敏学着江乐的样子蹲下。
他很快便受不了这个动作,变成坐在了地上。
旁边的下仆当下轻声呼喊:“哎哟小主子”
齐敏没有理睬。
江乐便替他摆了摆手,示意下仆别上前打扰。
柴葵连睁眼都没有睁,她额头汗津津,嘴唇起了一层死皮,看着没什么生气。脸上原先梳妆打扮所施的粉,早被汗水浸染,结块挂在脸边。
年纪尚轻。
在江乐眼里,真的年纪尚轻。
“二娘会死么?”齐敏看着柴葵,问边上的江乐。
柴葵眼皮轻颤了一下,那纤长的睫毛连带着颤了一下,可她没有睁开眼。
妾的地位,不同于奴仆,却也远比不过正妻,她今后的日子,活下来了和没活下来,或许都没多少差。除了一张皮囊,再无任何安身立命的本事。
江乐看着柴葵的伤口:“死挺容易的,想要好好活着挺难的。”
齐敏点头,似乎深有感触:“活着是挺难的。”
柴葵如今看着并不像是会配合说话的人,江乐便和齐敏随意聊着。
她问齐敏刚才的话:“你说人不是她杀的?”
齐敏应了一声:“是,她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