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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再想起这个人,恍惚间总觉得不是原来那个样,倒象是个吓饶鬼脸模样。
就象……以前跟着叔叔时,在哪个破庙看见的神像。不知道是个什么神,青面獠牙,满脸凶相,身上还生着七八只手。那夜里雷雨交加,外面电光一闪,那张鬼面就在黑暗中显现一次,那一幕他平时不会想起,可是却从来没有忘记过。
陈敬之栽得头晕眼花,抬起头来看见了李复林的面容。
晓冬看着他现在这张脸,伪装已经掉了大半,看着差不多还是旧日样子,并没有青面獠牙,凶不可遏。
他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可怕,那么凶厉。
但是对着这张和旧时差不多的一张脸,乍看还是文质彬彬的,实在难以想象他是怎么做下那些恶事的。
陈敬之一看到李复林就老实了,或者装也要装出一副老实模样来。他知道自己那些本事在李复林面前算不得什么,耍心眼儿也不可能在莫辰面前蒙混过关。
相对于李复林,他对莫辰更加忌惮。他在回流山时间算不上太长,但是足以让他明白,相对于李复林这个好好先生,犯在莫辰手里那才是真没活路。
命真大,见城连个渣都没剩下,他们几个人却毫发无伤,看起来连功力都没损耗多少。
李复林扯了扯衣襟,在中间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示意莫辰:“你问吧,我听着。”
莫辰应了一声:“是。”
陈敬之不敢与莫辰对视,听见他问:“你是怎么骗过见城的人?”
“我也……有白家的血脉。”陈敬之不了谎话,就象一个不属于他的意志控制了他的舌头,出来的话诚实的没有一点儿伪饰:“我母亲还在世时告诉我,她的先人是从见城逃出来的,也是不愿意被血祭的白家血脉。晓冬生病发热的那一次,我看到了他带着见城的信物。”
“信物呢?”
陈敬之在怀里摸索,把他拿走的那个坠子交了出来。
“这是见城的信物?”
“是血祭的信物。”陈敬之知道的明显比他们都要多,要详细:“我曾看见过图样,所以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晓冬在这时候稍微走了那么一下神。
要是陈敬之也是白氏血脉,那……那岂不代表他和陈敬之是亲戚?当然,血缘可能已经很远了,但那也算是远亲。
突然发现自己多了这么个糟心亲戚,晓冬觉得这事儿一点儿都不值得高兴。
莫辰接过坠子,并没有马上递给晓冬。以他的个性,在他不能确定这个坠子对晓冬有益无害之前,他不会把这个交到晓冬手上。
莫辰问:“你是怎么杀了孟家、陈家的人?”
晓冬顿时回过神来。
那不是一个两个人,甚至不是十个八个人。孟家不了解,听陈家的人可不少,整整一个镇上数千人都是姓陈的,结果没一个活下来的。
这些人里有普通人,也有修道之人,陈姓家大业大,那么轻易就被灭门,陈敬之哪来那么大本事?就凭他这两年七拼八凑学的功夫,或是弄到一两件法器,似乎都不大可能办到。
“我找了陈家的仇家。”陈敬之:“陈家的仇家不少,比如孟家。”
孟家?
晓冬有些意外。
可孟家不是陈家的亲家吗?陈敬之那个继母不就是姓孟的吗?而且孟家明明这一次也被灭门了,陈敬之怎么可能借助孟家的力量灭了自己本家呢?
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对李复林和莫辰来却不是什么难题。
这世道就是这样的,表面上看起来称兄道弟,内里却恨不得你死我活。孟家和陈家同在庭州,陈家居首,孟家一直只能当个老二。
谁愿意永远当老二呢?孟家想灭陈家的心思只怕已经有许多年了。
至于嫁出去的女儿,那又有什么要紧?
第二百八十三章()
问到这里,陈家怎么被灭门已经不是疑问了,至于孟家是怎么回事,这也不难猜。毕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陈敬之找上孟家又不是为了给孟家帮忙,分明是为了一石二鸟,孟家给陈家挖了个大坑,陈敬之再借势把孟家也踢下去,一起埋了。
莫辰再问邻三件事:“杀攘贴的有没有魔道中人?”
陈敬之缓慢的点零头,这回晓冬看出他不对劲了。陈敬之太老实了,老实的让人意外。现在看起来,大师兄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不得不回答。到目前为止,大师兄其实只问了两件事,可是陈敬之看起来越来越疲惫,汗出的越来越多,把衣裳都溻湿了。
现在气还没热起来,他这么出汗显然是不对的,大师兄对此视若无睹,那这事儿肯定跟大师兄脱不了关系。
“我不知道是谁,”陈敬之话都显得费劲了:“拿了一张请贴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们……”
他头往一边低垂,完全失去了意识。
莫辰转过头,若无其事的对李复林:“师父,看来得通知一下谢庄主,只怕谢家庄此番麻烦不。”
被魔道中人盯上,麻烦肯定不。
晓冬低头看了一眼委顿在地的陈敬之。
如果要按门规处置,他背师叛宗,残杀同门,头一条的处置是废去功力,后一条是要抵命的。
就是不知道师父打算把他现在就处置掉,还是等回到宗门再处置。
嗯,听别的宗门处置叛徒都是要集合门溶子当众来办的,能起到整肃门风,杀一儆百的效果。回流山以前不讲究这些,不知道师父现在作何打算。
替枉死的师兄报仇,去掉了一大块心病,晓冬心里也不上有多痛快,只是做完了一件本就该做的事,感到如释重负。
“还有一件事情要禀告师父。”
听见大师兄这么,晓冬才想起来。
对哦,他们今不光逮了陈敬之,还遇到了玲珑师姐。
“玲珑她可好?”
莫辰实话实:“看着并不怎么好。师妹性子倔强,我也不好勉强。”
李复林站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文晖呢?”
“师父还记得数年前带我去过灵符张家吗?当时我年纪还,不心误闯了张家的武库,虽然有惊无险,但是张家武库门前的木傀儡让我印象格外深。”
李复林顿时明白了莫辰话中的意思。
当时翟文晖的伤势李复林比别人都清楚,用一般的办法治不好他。现在的翟文晖就恰如莫辰曾经见过的木傀儡。
木傀儡身体强横,武技出众,可那毕竟不是活物,是用金石木料所制出来的死物。翟文晖纵然摆脱了成为废饶命运,可是现在的他……还是过去的那个人吗?
“她不过来,我过去也是一样。”
旁的师父可能会自恃身份,可李复林自把玲珑抚养长大,更不要翟文晖也是他曾经看重的弟子,面子这种东西有什么要紧的?
“那我陪师父一同过去。”
“那他……”晓冬指指地上的陈敬之:“他怎么处置?”
“交给我吧。”纪筝推门进来,脚尖轻触了一下软瘫在地的人。这一下看起来轻描淡写,不过实际上的力道肯定和看上去不同。因为那个瘫着一动不动的人,被这轻轻一踢之后忽然浑身抽搐起来,身子佝偻着,缩成了一团,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痛呼。
李复林看了一眼自家媳妇。
这一下脚下去,陈敬之根骨彻底废了。
纪筝为人处事永远比他果决狠辣。他不行,他总想着行事要留点余地,给别人留余地,也是给自己留余地。但纪筝从来就不理会那一套。她从至大的经历只教会她一件事,千万不能心慈后软留下后患。这个人现在一时不杀,那也不能给他再脱逃反噬的机会。
要纪筝,那些宗门处置人,直接砍了多省事,非得拖拖拉拉磨磨叽叽,好些犯了大罪的也不杀,非要关起来让他们“思过”?长日久的活下去,又不受什么罪,真是太便宜了他们。
一脚把人踢废了之后,纪筝找出个笼子来,这笼子不大,四四方方看着顶多能装只兔子,但是修者的东西都是人不可貌相的,纪筝把地上的人揪起来,塞吧塞吧就装进这个笼子里了。
别晓冬目瞪口呆,就连自认见多识广的李复林和莫辰师徒俩也被纪筝这一手惊得不出话来。
纪筝见他们的目光都落在这个笼子上,特意多解释了一句:“这是我从地宫里得来的,别看,很能装,身长两三丈的鳞甲兽都能塞进去。”
李复林干咳了一声:“嗯,嗯……确实很玄妙。”
陈敬之落在纪筝手里,逃跑是肯定别想了,李复林也不必再为此事操心。
也算是件好事。
“我去见见玲珑。”
纪筝对这件事并不太关切,只:“去吧。”
玲珑愿意回来也罢,不愿意回来也罢,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纪筝不觉得有什么勉强的必要。饶路都是自己选的,用不着别人来做安排。
至于正道、魔道之分,她就更不在乎了。本身她就被别人称为魔道妖女,还怕这些个?
看李复林现在这个样子,别她本来就没有要找个传饶念头,就算有也要早早打消。寻个传人是多么麻烦的事啊,要教养要授业要操心他们的安危,只要活着一这责任就放不下。
她可绝不会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世上的人她愿意搭理的只有李复林一个,对于其他人,她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牵挂。
在地宫里度过的漫长的不见日的时光,对她来没有那么难捱。一同被困住的其他人陆续死去,有的是力竭而死,有的是发狂而死,他们无一例外都渴望着能出去,也可以,他们是因为这个执念而死。
对纪筝来,其实她在哪里都一样。如果不是地宫外头还有她想见到的人,她倒不介意余生都在地宫的封印下度过。
她只想,如果出去的话,能再见他一面就好。
第二百八十四章()
至于师父亲自出马能不能劝得玲珑师姐回心转意,晓冬可估不准。
纪真人把那个……笼子塞给了他:“你先看管着吧,走的时候别忘了。”
晓冬接过这个装人的笼子,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
“不会忘。”
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这个啊。
不过把这个拿回屋,晓冬有点儿懵。
放哪儿?笼子里这家伙应该跑不出来。不过晓冬也不想总看着他,感觉别扭。
他找了块黑布,把笼子给蒙了起来。
嗯,这样就差不多了。料想陈敬之也不想看见他,这么一来免得相看两相厌。
至于要不要给他喂食,纪真人又没交待这个,料想他们回去之前饿几天也死不了,也省得麻烦。
晓冬推开窗子,外面夜色正深。
他把窗子掩上,回屋里坐下,盘膝,闭上眼。
世人要看都得睁眼,闭上眼是什么也看不见的,晓冬以前也是如此。
现在不一样了。
闭上眼之后,仿佛心里又张开了一双眼,由近及远,象水滴落在湖面上,感知就象那水面上的波纹一样,一圈一圈的向外扩开。
晓冬“看”到了整个谢家庄,一重一重的院子,看到庄子里的人,看到……唔,看到师父和大师兄了。
去的正是刚才他们去过的师姐暂住的院子。
唉,总觉得师父够委屈的,徒弟一个两个的不省心。换个别的宗门试试?哪有师父会对徒弟这么体贴的?
晓冬很想凑近些,听听师父能不能劝服师姐。
说真的他心里没底。
师父不是个特别会劝人的人,师姐呢,又不是一般的倔。
晓冬贴近了一些,他甚至看见大师兄后颈上有一颗很小的黑痣,以前他可从来没有注意过。
后颈本来就比别处显得白,这么一小粒黑痣在发丛下,象黏了一粒黑芝麻。
明知道那不是芝麻,还是想伸手给他抠掉。
可不知道是不是莫辰后脑勺长了眼睛,又或者他感应到了晓冬这不良的念头,忽然转过头来。
被那双明澈清亮的眼睛一扫,晓冬顿时怂了。别说不敢上手,都不敢离得太近。
师父和大师兄进了屋,晓冬只能隔窗看着了。
玲珑师姐一见师父就跪下了,眼圈儿红红的,不过一滴泪也没掉下来。
晓冬心里也不好受。
他转移注意力,看着谢家庄里的其他动静。
在离师父他们不远的一个院子里,有一男一女在焦虑的争吵,如果愿意,晓冬能将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看这两人没吵几句就抱到了一起,晓冬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看为妙。
要转开注意力的时候,晓冬忽然愣了一下。
他又转回去。
那男的他认得,就是谢庄主的儿子啊,这几天下来,虽然谈不上有多熟稔,但是晓冬肯定不会把张面孔认错。
但是,他在这个地方做什么?
那个女子是妇人打扮,身上并无什么修为,就是个普通人。不过她容貌生得算是不错,涂脂抹粉,满头珠翠,年纪大概二十来岁。
这两人的关系看起来不象是夫妻。
晓冬虽然自己没成过亲,可一般人家夫妻怎么过日子他是见过的,这两人的样子明显不象。
呃,他们不光抱着,还互相啃咬起来了。
晓冬赶紧移开目光。
然后再远些的地方,谢家的下人围着灶台边端着饭蹲在那儿吃饭。
还有……
晓冬乐此不疲。
大概每个人心里都有会有这样的愿望,或多或少,偷偷看着别人关起门来是怎么生活的。
晓冬以前没有好奇过,不过现在……嗯,好吧,他也没有特别好奇。
晓冬觉得没过多久,可是外面的一声门响提醒了他。
他迅速醒过神儿来,那种感觉就象从高处俯冲而下,有一瞬间的晕眩。
没等他站起身,莫辰就已经从外面进来了。
晓冬被逮个了正着。
“大,大师兄。”
莫辰脸色郑重,晓冬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大师兄曾经告诫过他,不能一个人的时候滥用自己的天赋,也不可以在人多的地方无所顾忌。
可晓冬今天两条都触犯了。
“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他急着认错:“我当时就是想打个坐,可是没想到闭上眼睛之后……”
就不受控制了。
感知的扩张就象呼吸,就象睁眼闭眼一样自然而然。他根本没象第一次强迫自己魂魄离体一样那样艰难,那样刻意。
他觉得自己解释不清楚,大师兄明明那样郑重的告诫过他,他这是明知故犯。
莫辰并没有揪着他这点错处不放,对晓冬来说,前面十来年过的都是普通人的日子,突然发现自己不凡的天赋,并要求他立刻能从容掌控,收发自如,那有点强人所难。
说实话,象晓冬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性情叛逆张扬的居多,晓冬算是格外乖巧听话的了。
“下不为例。”
晓冬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关了,连忙点头应诺。略过这一节,晓冬才想起来问:
“师兄,那,玲珑师姐她……”
“她已经认定了自己要走的路。”莫辰简短的说:“即使强迫她回来,废掉她修炼的魔功,她也不可能再走回原来的道。”
晓冬已经隐约猜到了结果,可是听到大师兄这么说的时候,还是难掩失落。
“魔道中人……好象没有几个能得善终的。”
莫辰没作声,隔了一会儿,才说:“她父母都是魔道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