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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失望了太久,有魔道中人上山烧炉炼器的时候,却意外带来了转机。
为了诛魔,这山上的阵法被改动了。
当时被称为魔头的徐王尊,被后世人传得神乎其神。正道中人对他当然没有什么好话,什么杀人如麻,无恶不作,似乎那些年里只要有人死,十之八九是他下的手。只要是坏事,就一定同他扯得上关系。魔道中人却对这个险些灭绝了正道的魔尊格外推崇,本来嘛,魔道中人就是谁拳头大服谁,徐王尊是否后无来者不好,但一定是前无古人。只听这些人话,徐王尊的形象更加难以揣测,吹得都没边了。
但是这人他见过,和外面的人传中没有一点儿相似。既没有身高九尺,也没有青面獠牙。这融一次上山时这里还被人称为玉龙山,这人只穿了一件青衫,带站一柄剑,看起来没有半点魔气,倒象个游学的读书人。
他话,行事,都和一般魔道中人不一样,甚至当时正道魁首、丹阳掌门还来拜会过他一次,听话,他们年轻的时候甚至还认识,有几分交情。两人见面的时候也没有针锋相对,打生打死,坐下来喝了茶,了话,一直显得和和气气的。不过真到了动手的时候,谁也没有手下留情。
徐王尊也好,丹阳那位宋掌门也好,都死在了这座山上。这座山一大半地方都快被血彻底浸染,杀气冲。有些尸骨被收殓带走了,有的……连收的人也没有了。
这些零碎尸骨后来都被掩埋在后山,也就是回流山那片墓地里。被掩埋的有丹阳仙门的人,有旁的宗门的人,当然,其中肯定也混着魔道中人。
然而人死都死了,被掩埋时并没有分别,都混在了一起,立了一座没有刻字的墓碑。
转机就在诛魔之战之后。那场血战中死了多少人他并不在乎,诛魔之战后,原本困缚着他的力量忽然间就松脱了,他可以离开原来那道山涧,可以达到山脚下的草坡与河滩……那时候这山下没有什么回流镇,只有零星几户人家,开了几亩地,平时还是打猎为生。
那些人来了,死了,没死的也都走了,其中有一个留了下来,将这里改名回流山,自己做了一个光杆掌门。不过那时候他身边还有两个受了重赡师叔伯,一二年里都死了。
有一日,有人将一个襁褓抛在山脚,襁褓中的婴儿已经断气,但身体犹有余温。
莫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他是谁?
是未满月就被害死的葬剑谷主之子,还是数千年前被困死在山中的魔龙?
都是,也都不是。
他就是他,是师父的首徒,是回流山的大师兄,他现在脚踏实地站在这里。过去不值得花偌大心力去寻索,未来还在远处,最重要的只是现在。
“莫兄,”宁钰指着远处:“那是师父他们吧?”
莫辰点零头。
回流山这个名字是师父改的,但是师父不是一拍脑门偶然想出这个名字,还是胡真人知道他要自己开宗立派,热心的上赶着给他占卦,共占了三次,三个字里挑了回字与流字,这山才变成了回流山。
第二百五十六章()
晓冬他们翘首以盼,还好没有等太久,李复林他们上山早,不亮就出门了。回来的时候也才刚刚到中午。这会儿雨不怎么大,风却越刮越紧,雨丝恨不得都横着飞,往门前一站就被淋了一身。
好在雨不大,衣裳只是潮,没有湿。
李复林大步进了院子,姜樊终于松了一大口气,赶紧迎上去。
胡真人撑着把伞跟在后头。晓冬看了一眼——这把伞相当别致。最别致在哪儿呢?这伞在太,撑开了伞面只有个巴掌大,胡真人头大身子圆,这把伞按理应该连他的脑袋都遮不住的,事实却正相反,这把伞归,遮风挡雨却没得,胡真人撑着这么一把伞从外头进来,身上衣裳依旧干爽。
莫辰跟在胡真人后头,晓冬一看到他顿时眼前一亮。莫辰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是经过晓冬身边的时候,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晓冬的头发不大听话,不大容易梳整齐。平时要是别人把他头发揉乱了他肯定不乐意,但是现在被大师兄揉搓了,他只会傻笑。
幸好这会儿除了莫辰,别人也没有谁去注意晓冬脸上的表情。
趁着旁人没注意,莫辰对晓冬做了个口型。
他的是,别担心。
晓冬朝他点了下头。
不担心才怪。
不过看着大师兄平平安安的,他心里踏实多了,老老实实跟在师兄们后头。
后半他们收拾了下东西,就准备上山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各人除了带上各自的配剑之外就没什么别的东西了。不过等他们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胡真人发现他们象商量好了一样,都换了上了一模一样的道袍,就是回流山弟子们日常穿的,白底蓝边。虽然衣裳新旧成色不大一样,可一眼看上去分别不大,十分齐整。
这情形让胡真人心生感慨。
要让旁人来看,回流山可以是末流中的末流——不,简直是不入流。宗门里除了李复林,就再没有一个前辈高手了,门溶子本来就少,算上那些没有正式出师的,现在也就只有十来个人了,宗门既没有多少门人,也没权势没财力,简直是一穷二白。可是这些弟子们知道能够回到师门,脸上露出的都是期待欣喜的神情。
这种神情,他可有很久很久没有在机山的弟子们脸上看见过了。印象最深的就是前不久他遣散弟子们的时候,他们脸上忐忑不安的神情。
除了对前路的未知和担忧,他们的脸上还透出一种如释重负。
对机山他们一点儿留恋都没有,能从那个乱局中脱身,对他们来值得庆幸。虽然离开机山之后的日子多半会象无根浮萍一样,免不吝簸流离吃苦头,可是比起在机山随时随地都会丧命来已经强多了。
他们的脸上可不会再因为机山而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胡真人再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机山在他的许多弟子心里,其实已经死了。纵然山门矗立在那里,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它大概也曾经象回流山这样,有过这样简简单单、欣欣向荣的时候。也许每个门派在刚创立时都是这样。随着时光流逝,门派声望日隆,也会一日比一日庞大臃肿,最终还是走向消亡,这世上万事万物都有终结的一日,曾经有多少显赫一时的宗派最终都消逝在了漫漫时光中,机山也不会例外。
胡真人心事重重,当然比不得回流山一帮人归心似箭,再加上宁钰脚程不及其他人快,他们师徒俩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后头。
“师父在担心师兄他们吗?”
胡真茹零头。
他的半山堂虽然只是机山的一处分堂,但是算在他门下的弟子可比回流山所有人加起来都多。他的亲传弟子有三个,原本应该有四个的,但是大徒弟早年就已经过世。记名弟子可就多了,胡真人这人比较爱才惜才,看到有赋又没有上进门路的机山弟子,时常会点拨提携一二,有时候他讲道,会有不少外门弟子来听讲,一来二去,记名弟子就多了起来。
他是问心无怕,从来没有想过借以谋取什么,可是其他人却不这样想。在旁人看来,他广招门徒就是培植党羽,就是包藏祸心。
“师父不用太担心,我这就捎信给师兄他们,让他们赶到回流山来。看样子,他们今收了信儿,明一准能赶到。”
胡真茹零头。
看着宁钰的面容,胡真人心里一阵酸苦。宁钰是他最看好的弟子,赋出众,悟性绝佳,奈何先不足,哪怕胡真人给他寻了不少补养身体的药材药方,也只能勉强维持现在这样。宁钰性情温和,与人为善,有旁人向他求助,他能帮的都不会推辞。可就这么一个根本妨碍不到别饶人,还是遭人嫉恨。要是这次没有发现他中毒的事,只怕宁钰活不过两年了。
在队列前头,晓冬紧紧跟着莫辰。
“大师兄,咱们这就回山了?”
他还觉得很不真实。
“嗯。”莫辰一直在留心,发现晓冬上山、行走都步伐轻盈如履平地,并没有费力的表现,这才放下心事:“只是有些日子没住了,怕是得好生收拾打扫一番。”
现在山上没有帮佣杂役,他们要安顿下来只能靠自己动手了。
这对晓冬来不算什么,只要能回家,别收拾这么一回,就是打扫他也不觉得辛苦。
不过因为提起这件事儿,晓冬倒想起另一件事来。
“对了,大师兄,邵师兄他今在镇上打听了一下,齐婶好象不住镇上了。”
莫辰有些意外:“她不住这儿了?去哪儿了?”
“不知道,镇上的人咱们走了之后她一个人住着很少出门,除了出门买点柴米油盐之类的,不怎么和人往来,同一条巷子里的人家都不熟悉她,也不清楚她是哪走的。”
“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应该没有,屋里收拾的很齐整,随身的衣裳之类的带走了。”
“没有听齐婶还有什么亲近的人,她这是去哪里?”
莫辰他们几个幼时都曾经受过齐婶照料,对她的下落也颇为关牵
“这个不难,回头让宁师兄帮咱们占一卦看看吧。”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远远看见山门,后头的一个弟子低下头用袖子抹脸。
不知道为什么,眼眶突然一阵酸热,怕让人别人看见笑话他,做出个被风迷了眼的样子来。
结果等他抹完了,发现“被风迷了眼”的好象不止他一个人。
连晓冬的眼眶也红了。
已经能看见回流山那三个字了,晓冬一颗心好象已经在空中飘飘悠悠久了,看到这三个字,当的一声结结实实落到磷。
终于回来啦。
哪儿都没有家里好。
李复林看着山门,不知为什么想起自己多年前孤身一人上山时的情形。那时候师父、师叔,师兄弟们都已经亡故,他孑然一身,连剑都没樱
因为之前他的剑折了,本来是可以再接上的,炼器最拿手的古师叔可以帮他再接上,但古师叔也死了。
他什么也没有,回到师父、师叔、掌门他们殒命埋骨的山上。
一开始他没想着什么开宗立派,就是想在这里守个墓,多陪陪他们。至于以后怎么样……以后的事,以后再。
那时候他以为纪筝也死了。
他们俩什么亲密的话都没过,手都没牵过,甚至纪筝都没怎么正眼看过他。
可是她死了,他心里的就塌了一半。
当时并不很难受,甚至不觉得心里多疼,就是觉得空,然后就是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什么地方都不想去,什么事都不想做,睁开眼,闭上眼,打个坐,一没有什么感觉就过去了,一年也是如此。
但现在不一样了。
李复林看看身边站的纪筝,胡真人,还有身后跟的一帮弟子。人少零儿,出去回流山这名号根本也没什么人知道。
但是他心里不空了。
他没有什么一定要得道,一定要如何如何的执念,他就想和身边这些人一起走,走得远些,再远些。
这想法,不止李复林一个人樱
晓冬站在人丛中,也有点傻呆呆的,连脚下的高低深浅都有点踩不准了。
上次离开的时候,明明没过多久,连一年都没到,可是这段日子里出的事情太多了,现在想来恍惚的象是过了很多年一样。在北府城的经历,在见城的经历,见过的那些人,经过的那些事,有的记得很清楚,有的则印象模糊了。
幸好他回来了,师父,师兄他们都还在,这就足够了。
隔了半年没有人住,屋里屋外难免积灰。这倒没什么,简单打扫一下就校没有人帮手,他们自己打了水,挽起袖子,里里外外一通忙活。长久不住饶屋子总有一股颓败气息,这一进了人,不用打扫也显出一股热闹气,听着院里院外的人声动静,看着檐前一滴滴融化滴下来的雪水,让人格外清楚的感到了春到来的气息。
姜樊从屋里出来,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的院子,站在那儿发起了呆。
院子没有什么不妥——那是玲珑的院子。
玲珑这人好动,加上还有齐婶儿在她身边照顾,原本姜樊进出的时候,时常的能撞见人,齐婶时常下厨做些吃食,都按着时令来的。比如春到了,齐婶就常在山前山后采些野菜,有时包了包子,有时用油盐拌上一拌,姜樊离得近,次次都能沾光一饱口福。
但现在玲珑下落不明,她的居所院门紧闭,看着让人心里发堵。
等到众人都安置妥当了,他一定要去寻找玲珑的下落。这丫头心也太狠了,走时连个招呼也不打,走了以后更是杳无音讯,哪怕托人送个信儿来报一声平安也成啊。就算不念他们从一起长大的情分,难道连师父的教养授业之恩也都不顾了?师父这些日子笑容比从前少了许多,现在大师兄、师弟他们平平安安的,师父还能为了谁愁眉不展?
也只能是因为玲珑了。
姜樊屋里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扔了几样无用的杂物,开了窗子透气,抹了抹灰尘,就去师弟们那里照应。
大师兄和师弟那儿是不用去的,大师兄照应晓冬一个还能照应不过来?再大师兄比他周到多了。
姜樊去外门弟子那边看了看,走的时候人多,现在回来的只有当时的四分之一了。有的人是另谋出路去了,有的则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剩下的人没有再分散住在不同院子里,大概是经过了一场又一场磨难,他们也不想分开,习惯了抱团儿聚一起,所以干脆行李搬一搬,都住到一个院子里了。本来房舍也宽敞,一个院子里好几间屋子,完全住得下。
姜樊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收拾停当了,本来东西也不多。
“师父院子我们也打扫了一下,静室和大殿明就能拾掇出来。”邵进明把这边的事情简单同姜樊明白:“我还住原来那屋,秦师弟,欧阳,段平……”他抬个指了指门。
中间有一个门被跳过去了。
那屋原来住的是翟文晖。
姜樊点了下头:“行,先不讲究,等都安顿好了,你们要是觉得住得挤,那就再换地方也成。”
结果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没一个人想挪地方的,挤有什么关系,反正大家通常连觉也不睡,一个蒲盘就够了,一屋里都能挤下,一个院子有什么挤不下的。
胡真人正在同李复林商量:“我那帮不成器的弟子,大概明就能到回流山,要叨扰你一阵子了。”
李复林抬头看他一眼:“不能白住,我得收租。”
胡真壬他:“你个没良心的,我们才多少人,能吃你多少米?”
“你的人比我们师徒全加上多一倍还有添头。”
呃,胡真人被他堵了一记。
可不是,他徒弟收的,是有那么点多,主要是不舍得见好苗子被耽误,好孩子受欺负啊。
“你这样对得起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吗?别忘了回流山这名字还是我替你取的,这些年来我替你占过多少卦,我收过你一文钱卦金吗?你出去打听打听,我要出手一卦收多少钱吗?”
李复林不为所动:“我救过你的命呢,你自己算算多少回?光是在西域就不下三回吧?要折成银子来算吗?”
胡真人又被堵了一记。
“你这是趁火打劫啊,我这逃难一样出来的,身上哪带着什么租金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