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城基?
雁夫人看莫辰的神情,就知道这也是个聪明人,很聪明。
他能明白她话中的未了之意。
见城的城基,从一开始就染满了不详的血色。大概无辜被挚友背叛并残害的那个人,他一直怨念不散,看不见的诅咒一直笼罩在这座城上。
也许,直到解家最后的血脉也在这世上断绝,直到这座一开始就建立在杀戮上的城池消失,这诅咒才会消散。
那些祖祖辈辈在见城中生活的人知道这座城诞生在什么样的基石上吗?
“所以他,这是解家欠的孽债,须得一代一代人不停的偿还。可要是这座城不复存在了呢?那这种一代代的献祭也该停止了吧?”
“陈敬之会逃走,是不是他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
“也许吧。”雁夫人对这个人并不关心:“他来了一段时日之后,我发现他母亲应该原来是见城的人,知道不少见城的事,他为了冒充也下了不少功夫,或许打听出来了也不奇怪。”
“他如果逃不出去……那以他的性格,会不会以晓冬的身份做筹码,换取自己活命?”
莫辰对陈敬之的卑劣狡诈完全不会低估,在他看来,陈敬之绝对干得出来,而且不定已经在干了。
雁夫人神情肃然,但她还没开口,外面有人通报,马长老和钱长老来了,还有那位前来做客的李真人,是想来拜见夫人。
莫辰微微一惊。
师父来了?
可是师父恰在这个时候过来,很难是不是伍长老等人设下的局。
“知道了。”雁夫人站起身来,随手整理了一下发鬓,嘱咐了莫辰一句:“你照顾好他,这阁楼有阵法相护,外人不可能上来。”
莫辰的目光移到晓冬脸上。
晓冬脸色苍白,嘴辰紧闭。不知道是不是身上太难受,还是他又在梦里看见了什么,他的眉头是皱着的。
莫辰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掌中,将他蜷曲无力的手指一根根慢慢的捋直。
这是他熟悉的一双手,上面带着练剑的薄茧,指头瘦瘦的,但是手指长,是双很适合握剑的手。
下面厅堂里,雁夫人已经让人请客人进来了。
莫辰守在阁楼上,注视着下面厅堂里的情形。
先进来是曾经来过的马长老,他脸色比上次来时好看些,不管笑容真假,总之比上次一张拉长的脸显得和气些。
他身后进来的人穿着一身蓝底白边的道袍,头发上只简单绾了一根白玉竹节簪,步履轻捷,意态洒然不群。
这人莫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果然是师父,不是旁的什么人冒充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李复林的视线上扬。
明明知道从楼下是看不到阁楼的,莫辰却觉得,师父大概看到他了。即使没看到,也许也猜到他在这儿。
师父就是为了他们而来的,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北府城赶到见城,绝不是为了陈敬之。
叛门弟子当然要惩治,但那绝不会是师父的第一要务。
也许是因为过去的经历,师父最看重的永远是活着的人。
可惜晓冬现在不醒人事,若他看见师父来了,一定更高兴。
莫辰能察觉得到,晓冬从没有多少亲人,只有一个叔叔相依为命。也没有一个家,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所以他比别人要敏感,对亲情也更渴望。自从在回流山发过那场高热,他好象也打开了心结,把师父,把他们这些师兄当成了亲人。也许在晓冬心里,师父就如同父亲一样吧?
可是一回头,莫辰就发现了晓冬的异样。
晓冬刚才周身冰冷僵硬,莫辰给他喂下丹药之后看着情形有所好转。但就是他看楼下的这么短的功夫,晓冬的样子看着明显不对。
他脸色青白,手指紧紧抠住了身下的木榻。质地坚逾铁石的木榻被抓出了深深的刻痕,木粉簌簌落下。
莫辰吃了一惊,他几乎是半强迫的将晓冬的两只手抓住,牢牢握在自己手郑
“晓冬,晓冬?”
晓冬仍旧深陷昏迷之中没有醒来,但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能让他在昏迷之中如此痛苦。
一定有什么不对。
一定。
莫辰心念急转。
刚刚晓冬的情形还算稳定,可楼下有人进来之后,他的情形就突然变了。
不对!
那个马长老上次来时与雁夫人都已经撕破了脸皮,现在却还若无其事的带人上门来拜见,这本身就反常。李复林在此时到来,任谁都会猜测他的真实来意,让他过来与雁夫人相见,一定也是另有盘算的。
莫辰顾不得许多,他将晓冬拦腰一抱,直接从阁楼的敞窗处一跃而下。
马长老进来坐下之后,不自觉的伸手隔着衣袍按了按放在怀里的物事。
雁夫人虽然身在楼上,不知道晓冬发生了什么事,可她本能的察觉到马长老来意不善。这个人性情阴狠,心胸狭隘。自己与他已经不留余地的闹翻,他现在居然还会再次登门,必然是另有所图。
马长老笑着替他们引荐:“这位是回流山掌门李真人,以前丹阳仙门的弟子,有个绰号叫辰光剑。这一位是我们见城先城主的夫人,雁夫人。”
李复林在此之前也早就知道见城的城主已经去世,眼前这位一身素淡神情冷漠的夫人是孀居之人。
他的问候才不过了半句,只听外面惊呼之声突然想起,一道剑影迅如疾光,向着马长老袭来。
马长老猛然回头就只见一道炫如流星的剑光由远至近,眼前陡然间全被这剑光笼罩,一片炽白中他什么也看不出,只能凭本能闪躲。
见城的长老并非个个都擅武技剑法,不过马长老却是少有的功夫过硬的人,百余年的功力可不是烂虚名的。这一剑他纵然来不及抵挡,可是避其锋芒的选择并不能算错。
可是他忘了身边近在咫尺的李复林。
就在马长老侧身闪避,另一只手想去拔剑的当口,右臂忽然被人一撞。
这一撞力气并不大,但是位置却妙至巅峰。马长老身形一晃,大半条右臂都酸软的不听自己使唤,抬都抬不起来,原来刚刚拔出两分的剑却又因为这一撞之力而重新还入剑鞘。
这一剑他是再也拔不出来了。
脖颈一凉,马长老顿时在了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莫辰的剑太快,剑气已经割开了马长老皮肉,他才只觉得凉,甚至要过了好一刻才感觉到了疼痛。
莫辰不是一个人,他背上还有一动不动的晓冬。
明明莫辰这一剑有如石破惊,但是他一站定,厅里几个饶目光全集中在了晓冬身上。
李复林,雁夫人,就连马长老都一时顾不上脖子上架了一柄随时能要他性命的利刃,一双眼死死盯着这个人背上的少年!
没错,这少年应该才是真正的见城少主!
不用看年纪,再判断长相、血统等等细节,单凭他现在昏迷不醒的状态,马长老就能下论断了。
因为只有真正的少主,真正的解家血脉,才会受他怀中祭物的影响。历任城主真是个个都心甘情愿以身为祭,殉城而死吗?别笑了,蝼蚁尚知偷生,饶命只有一次,怎么可能人人都傻到为什么“家族”“大义”牺牲自己?
可是城主一脉因为更迭速度越来越快,大权渐渐都掌握在一干长老家族的手里。为了维持见城继续存在下去,人祭的事情一直在坚定不移的被执行,即使哪个城主不甘心这样被献祭的命运,也最终难逃一死。
这其中就有祭物的原因。这祭物最早是从哪里来的,年月太久已经不清楚了,但是这祭物可以汲取解家饶血气精魄,这一点是确凿无疑的。正因为有这个用处,所以才被几大长老奉为祭物。
先前冒充少主的那子也曾经接近过祭物——这当然是人为的试探,但他从头到尾安然无恙,活蹦乱跳的。
这一下就漏磷了。
但几位长老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这件事最终结果是有人蒙在鼓里,有人心照不宣。这个少主虽然是假的,但他带来的信物却是真的。少主露面,对稳定城中的人心有很大好处。陈敬之能这么顺顺当当的待了近一年,可不是因为见城的人都是傻子。
果然没错!雁夫人确实是把这个孩子藏在了自己的居所,要不是昨误打误撞的封城,不定还真让他又给逃了。雁夫人干这事可以是一回生二回熟,当年城主死了,这女人居然不象一般女人那样先哭亡夫,又或是六神无主也要跟着去,居然趁乱把孩子给送走了。对外虽然是乱中被劫,人人都疑心是她自己做的,却抓不着她马脚,出于种种顾忌只能这么把她摆着妆门面。
“晓冬怎么了?”
李复林没想到大徒弟和徒弟两人会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他面前。莫辰来不及解释,只将剑向前一压:“你身上带着什么?”
他这么一问,李复林还没反应过来,雁夫人已经明白了。
看起来弱质纤夏雁夫人这一瞬间突然爆发出了令人心悸的气势,连李复林都没怎么看清楚她是如何拔出了一对短剑,袖摆翻飞,两柄短剑一上一下尽数刺在了马长老身上。
一处是心口,一处是丹田,两柄短剑锋利无比,雁夫人刺的又深。马长老两眼圆睁,身子向前一栽,自己把喉咙撞到了莫辰的剑刃上。
至死他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神情里尽是惊骇。
大概马长老从未想过雁夫人居然有着如此修为。
整个见城的人都被她给骗了……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城主从外面带来的无依无靠的孤女,根本没有修道的资质。谁能想到,她居然……
他居然死在了她的剑下。
雁夫人拔出双剑,削开他的衣襟,一个铅灰色,样式奇异的锥子从马长老怀中跌落,叮当一声坠在地上。
李复林实在没有想到雁夫人会杀人就杀人,事先没有一点儿征兆。
但是现在的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地上这锥子吸引住了。
“这是什么?”
“这是……”雁夫人嘴唇直咆哮:“这是命钉……专用来钉死见城的历任城主。这个东西应该是一套,我知道就至少有五枚,那些人被钉了之后一时不会立刻死去,这东西就象附骨之蛆一样拼命朝身体里钻,把饶真元、血肉和精魂都吸走……”
李复林看着这的不起眼的钉锥,心里泛起一阵恶寒。
这么来,这东西也是杀死雁夫人丈夫的凶器。
马长老带着这个来,晓冬受其影响才会变成现在这生死不知的模样。
“那晓冬现在怎么样了?”
雁夫人抬起头来,她脸色阴沉可怕:“单一枚不会这样……其他的命钉一定也在附近。”
李复林与莫辰脸色也变了。
这意思……就他们已经被围困了。
莫辰将晓冬放下来,拔出自己那套金针,分别刺进他身休各种窍穴。
李复林在这上头的造诣已经赶不上自己的徒弟了,但是莫辰这一套手法他还看得出来。
这是固魂之法。
如果那些命钉真的能吸走晓冬的真元甚至魂魄,那莫辰的作法起码可以延缓一时。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得从这鬼地方出去。
这个华美的,一直悬于云赌见城,现在于他们来,已经变成了一个绞杀饶血肉而存在的的巨大牢笼。外头一定已经布下了重重罗地网,要把他们截杀,要把晓冬的生命吞噬。
晓冬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吟,他似乎是想什么,但是其他人都没有听清楚。
第二百一十九章()
晓冬觉得自己象是被关在一个笼子里。
动弹不了,出不去,也喊不出声来。
可是他能听到外面的动静。
他听到雁夫人的话,关于祭祀的事。还听到了师兄和师父的声音。
他心里直发急,拼命想醒过来,可身体好象成了一截烂木桩,死沉死沉,完全不听他自己的使唤。
他想从这个笼子里出去,
必须出去。
可是该如何出去,他毫无头绪。
他还有知觉,马长老被刺时,血好象有溅在他的手背上,热热的。
如果晓冬能动弹,一定第一时间先把这血擦了。
马长老的所作所为,人品心地,都让他觉得这人太恶心。
后来大师兄把针刺进他的身体,他也有知觉。
来也奇怪,大师兄以往给他扎针,晓冬不畏如虎狼,但扎针总不是件舒服的的事儿,尤其是浸药浴洗炼筋骨的时候被扎,那滋味儿……真是谁扎谁知道,总之晓冬是恨不得自己被扎晕过去,等扎完了再醒来最好。
但是今大师兄扎他这几下,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让晓冬觉得,挺舒服的。
就象给一个装满了水涨得鼓鼓的皮袋子扎了个孔,让里面的水能够露出来一样。
虽然还是难受,可是却比刚才觉得轻松些。
晓冬头一回盼着大师兄再多扎他几下,可是这一回他们师兄弟却没能心有灵犀牛,莫辰扎了几下之后就不扎了,任凭晓冬肚里急的直催,莫辰也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他的渴牵
这时雁夫人正:“想强行出去怕是不成了,他们拼了命也得要留下晓冬。”
这是她头一回这么清楚的喊出晓冬的名字来。
“那雁夫饶意思呢?”
“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作那些孽都是为了延见城,可若是见城现在就不复存在了呢?”
她的很有道理啊……可是起来容易,做起来未必容易。这么大一座城,怎么毁掉它?没人拦着让晓冬来干,他也不知道从哪儿砸起。
但显然雁夫人和他不一样,接下去她的话晓冬没有听清,他只是感觉到自己又被大师兄背了起来。
晓冬模模糊糊之中也明白,现在的情形一定很凶险。
这不是指他自己。
他是担心大师兄,师父,还迎…雁夫人。
为什么她不承认和自己是母子关系呢?这让晓冬既感到困惑,又有些失落。
他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伤心。
也许是……他这从到大一直渴求而不得的东西,其实,已经得到了吧。师父,大师兄,姜师兄他们,给了晓冬一直想要的家饶温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把回流山看做是自己的家了。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他已经在那里生活了很久,很久了。
可是现在因为他人,身边的人都置身险地。
他什么时候才能不成为身边饶负累呢?
一想到师父他们可能受伤,甚至可能……会死,晓冬心里憋得快要炸裂了。
雁夫人甩掉了身上那看着格外华美却累赘不方便行动的袍服,里面穿着一身方便活动的衣装。
看来对于眼下的局面,她也已经早有准备。
万先生和其他几个人默不作声的跟在她身后,其他几个穿着仆役装束的人则默然的抽出兵刃朝外走。
这种时候出去,无疑是去送死的。
李复林脸上露出不忍之色,雁夫人却丝毫不为所动:“走吧,他们拖延不了多久,我们时间不多。”
这些人待在这个地方的时间很长,他们很早就开始准备着今这一。
包括雁夫人。
她最后转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安静的院子。
在这里她度过了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她在这儿同他成亲,他对她很好,手把手的教她练剑,她再笨拙,他都没有一丝不耐烦。
当时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