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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冠霞帔,鸳鸯锦帕,喜帐红柱,乔蔓青看着这些东西如流水一般涌入主居的时候,她才恍然间想起来一个问题,明日,便是墨月轩与风沭阳的婚礼了。
无数宾客已在这一日起开始陆陆续续的送来了贺礼,乔蔓青看着那些重金珍宝,又骤然间的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还没有准备礼物。
于是她分外老实的,自己逛起了大街。
整个苍梧的街道都因诸葛山庄的婚礼而显得拥挤了起来,乔蔓青在街上闲逛了一路,愣是没找到个称心的。
珊瑚鸳鸯锦配?她嫌贵。
仙鹤玉锦屏风?她嫌重。
晃眼见一水果摊上的梨生的还很是漂亮,看起来分外香甜可口的模样,乔蔓青估计是走的渴了,走过去抓起一个来啃了口,果然香脆的很,汁甜肉脆,乔蔓青索性想到了,不如,就送这一筐梨子吧。
这个礼物她自认为十分满意,寓意深重,又很实用,她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分月愉悦的搁下了一锭银子。
回诸葛山庄的时候,正逢菡萏很是忧心的迎上了前来:“少主,今日都在送贺礼了,我们不送么?白吃白喝咱们莲城可不做啊。”
乔蔓青看她一眼:“我在这儿白吃白喝了半年,之前一直指望着他将我赶出去呢,偏他就是没有动静,我也是觉得挺没意思的。”
菡萏揪心:“这么多江湖人士看着呢。”
“放心吧。”乔蔓青笑得很懂事:“我备好礼物了,一份大礼,特别大。”
“什么礼物?”
乔蔓青轻轻笑了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啊。”
菡萏心中忽生一股浓烈的不好预感。
*
风沭阳的亲事果然很隆重,隆重的铺张了整个苍梧,红妆三十里,喜磬绕半城,这是苍梧的一件盛事,也是整个江湖的一场盛宴。
耳边只闻道喜恭贺声不绝,风沭阳一袭红衣,温和眉眼,如玉谦谦。
乔蔓青坐在席座,咬着筷子目光一直落在风沭阳身上,看的碧莲菡萏惊悚不已,如此一久,两人终是生生的将乔蔓青拉了回来,耳边不断有人跟莲城寒暄,碧莲干笑着一一应了,菡萏凑近乔蔓青耳侧:“少主你能别那么盯着风六爷么,我特毛骨悚然。”
“怎么了?”乔蔓青咬着筷子挑挑眉:“这日子不就是看新郎倌儿的么?”
菡萏快哭了:“可你那眼神,你那眼神不对啊……少主你到底想干嘛啊?”
乔蔓青翻个白眼:“你们真奇怪,我好好儿坐这儿喝喜酒,你们非得问我想干嘛。”
“那贺礼呢?”
乔蔓青又笑得特别懂事:“好东西,一般是压轴出场。”
菡萏觉得自己心抖得更厉害了。
墨月轩一袭嫁衣从诸葛山庄坐轿出去,整个苍梧都被铺上了一层喜色,随着迎亲队铺天盖地的唢呐声响,满城老百姓围堵长街而观,有幼子小儿拍着巴掌在街上跳,欢天喜地的唱着唢呐吹的曲子: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筹谋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璨者。子兮子兮,如此璨者何。”
待绕大半个苍梧回到诸葛山庄的时候,风沭阳红衣跨马,踢轿迎嫁娘,执红绸挽素手,耳边喜磬声喧闹的盖过了人海,风沭阳在她耳边轻言:“怕么?”
红绸下的脸染喜色覆艳光,明艳动人不可方物,她唇角轻弯笑,将要摇头,忽然身子一轻,竟被他打横抱了起来,耳边听江湖客哄起调笑。
“六爷,本已是你囊中物,喜堂未拜,便要急入洞房?”
“风庄主,你如此,可让我等今后如何娶亲?”
“届时个个女子都拿我等与你风庄主相比,我季家可要无后了。”
“风庄主,你可得负责啊。”
“哈哈哈……”
哄起笑声,可觉出身遭必定人潮如海,如此众目睽睽,红盖下的脸,不禁也微微泛红,墨月轩轻道:“放我下来。”
风沭阳笑:“不放,一辈子也不放。”
他果真,一辈子都不肯放。
抱入诸葛山庄门槛,放下地,喜娘的声音高昂扬起:“吉时到,拜天地——”
众人欢闹大笑之际,忽听一道清越之音盖过喜磬:“慢!”
喜乐声似在这时稍稍一止,而随后复又奏起,大半人都向发声之处看去,绿衣女子,清婉素扬。
菡萏小心翼翼在桌下扯了扯乔蔓青衣角,夹着嗓子嗫声道:“少主你要做什么啊……”
乔蔓青迎上众人目光,忽而轻轻一笑:“我还没送贺礼呢。”
众人心中一松之下,复又大笑闹起:“乔少城主的礼必定不同凡响,我等可要着细些一睹为快!”
“少城主的贺礼何必心急?六爷与少城主的交情,已足够少城主将诸葛山庄当成自己的家了,还何须送礼这般俗套?”
乔蔓青笑得温婉,十足的大家风范,“眼看着这都要拜堂了,这贺礼再不出手可就有些不好了。”她话罢击掌三声,但见诸葛山庄大门外,几名小厮推了三车梨来,众人见状有些惊讶:“这其中莫非是藏了什么不成?”
乔蔓青抿弯了唇笑:“没有,就是梨,纯梨!”
有人干笑:“嗬嗬嗬,少城主这梨送的,果然是别处心裁啊……”
有人笑道:“送梨好,送梨好,生津止渴,润肺化痰,实用,实用……”
有人看向说话的那人,目光逐渐透露出怪异,说送梨好的人表情一疆,随即也似反应过来,送离好,送离好……
人大喜的日子,你送什么梨?
喧哗的笑闹声,突然间便息去了一半。
乔蔓青看向风沭阳,笑得好温婉好懂事:“六爷,你喜欢不喜欢这个礼物?我可是亲自挑选了好久呢,这梨,我可是一个一个的挑的,就是为了今日,能够送你一场好离!”
菡萏哭了:“少主你是专门来砸场子的么?”
乔蔓青没说话,所有人都默默的看着这一幕,风沭阳看着乔蔓青,突然笑了,他转头看向墨月轩,温和一笑:“恰好轩儿近日染了些风寒,也承蒙少城主关心,特意送了这几车好梨来,还能替轩儿解解咳,少城主这礼,来的可谓是及时。”
墨月轩也轻轻一笑:“青儿,我很喜欢你这礼。”
乔蔓青笑得突然就有些咬牙了:“如此,你们就好好享受这一场离。”
风沭阳与墨月轩面向一笑,随后相搀相扶,跨入了门槛,喜乐声又是铺天盖地,喜娘高昂的笑着:“一拜天地——”
还没拜得下去,门口忽然便是一道清清冷冷的女子声音响起了:
“哟,这谁成亲呢?我这在苍梧待了好几天了,这江湖上将成亲这事儿弄得这么大阵仗的,喜帖却是没有我十里楼台一份儿,真是让人好生看不下去啊。”
众人心中又是咯噔一声,暗道风六爷这成亲日子挑的也真不是时候,怎么一出接一出的?齐往门口看去,却见白衣女子站在门口,伸指,漫不经心的拨弄着那些红绸,唇角的笑意,怎么看,都是无比讽刺。
“倾长老。”无数江湖客唤道,在这个江湖上,没有人不认识倾北祭。
“倾长老贵人事忙,风六爷估计也是不想叨饶了倾长老,南陵到苍梧,本就需时不久,可没想到眼下倾长老竟在苍梧,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啊。”
有人笑着打圆场。
倾北祭目光轻飘飘看过去,笑道:“这风六爷的地界,我这么一个大活人明目张胆的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了这么些天,他还能看不见我?风六爷这大半个江湖上的人都请了,偏生是遗了我十里楼台,这场亲事啊,怎么,它也得结不美满了。”
众人暗道这是要闹哪出?
乔蔓青坐在席上看着倾北祭,心中瞬间无比愉悦,看着看着,猛地笑出声来,砸了这江湖上盛况空前的婚礼,她心中无端觉得一股莫名的快意,她越看倾北祭越觉得满意,这场亲事结不美满了?
哪有人这般狂妄!
倾北祭真的是很狂,这种狂渗透到了骨子里,时而让人察觉出来,会让人清楚明了的感觉到,她对一切的蔑视。
菡萏拉了拉她:“少主你能别幸灾乐祸的这么明显么?”
乔蔓青还在笑,笑的很是舒畅的看着倾北祭,嘴里像是漫不经心的在问着菡萏:“你说在这江湖上,谁最狂?”
菡萏斟酌道:“空负神医,不救世人,没人能比叶神医够狂了吧?”
哦——乔蔓青突然恍然似的,自己第一次见叶兮时,也在想着,这人怎么这般狂妄?原来跟叶兮走得近的人,骨子里,都透着这么一股狂妄。
众人都在打着圆场说好话,风叔上前来,急得汗都出来了:“倾长老,这事是我们诸葛山庄怠慢,还请倾长老不要怪。”他随即招呼小厮:“快,给倾长老安排上座!”
管陵在一旁看着这些闹剧,想要劝,私心里,却让他不要动,于是他像一个局外人,融不进这喜乐喧天,也参不进这闹事周旋。
倾北祭站在门口没动,悠悠闲散的拨弄着那些红绸,似没听见。
风叔急得不行,若是诸葛山庄这桩亲事办的不这么隆重还好,可你如此隆重的办了,却不请十里楼台的人,这便是有意将人家摒弃于外,这一说起来,着实也是诸葛山庄思虑不周。
风沭阳温和的笑了笑,稍稍安抚了一下风叔,笑道:“倾长老能来喝杯喜酒自然是好的,若是倾长老不嫌弃的话,待我与轩儿的婚事完了之后,风某再向倾长老赔怠慢不周之罪如何?”
倾北祭淡道:“风庄主果然是礼数周到,我十里楼台却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风六爷这遗漏了我,我今个儿,却是好生的给风六爷送礼来了呢。”
众人闻言,只当这事儿是过去了,当下俱是大笑:“倾长老大人大量,着实好生令人佩服,如此一来,就快快入席,快快入席,还谈什么贺不贺礼?”
“我今日来只是单纯送礼的,这诸葛山庄的席,我怕是吃不起。”倾北祭淡淡一笑,背身看向山庄门外,笑道:“将礼抬进来。”
话音一落,随即便见门外百余名小厮瞬间抬了近五十余口大箱子进了这诸葛山庄来,齐列列的摆了一大排,众人都被这阵势给唬住了,暗道倾长老果然不愧为十里楼台之人,财大气粗,一出手,当真是不同凡响。
倾北祭看向风沭阳轻轻笑了一笑,扬手击掌三声,小厮整整齐齐一弯腰,伸手打开了箱子,箱中之物骤然现于众人眼前,触目所见,众人瞬间都是尴尬不已,这心情起伏落差太大,一时真是无法适应。
却见那五十余口大箱子之中,尽是葫芦形状,白黄白黄的东西,一个个的,竟是五十余箱梨!
乔蔓青正待要大笑出声,菡萏连忙止住她,道:“少主,你跟倾长老是商量好了么?”
“没有。”乔蔓青笑得眼眸晶亮:“我们这是心有灵犀。”
风沭阳笑了笑,正要说话,忽然倾北祭抬手将他止住:“欸,你先别说话,也先别谢我,我这礼,还没完。”她说罢,轻轻一笑:“听说墨姑娘最近染了风寒,咳疾不止,为让新人喜成三礼,我今日,特地来送一场分梨。”
分离?
众人脸色都有些精彩。
倾北祭看向小五一笑,小五颔首示意明白,手势下去,顿见百余名小厮掌中都出现了一柄匕首,随即齐齐弯腰从箱中拿出梨扬到半空,极快的刷刷刷,满天的汁水乱溅,速度极快,如下了一场梨雨,但见不出片刻,五十余箱梨尽数被划成了两半,小山一般堆了满地。
倾北祭轻笑:“不是最近喜欢吃梨么?这梨我尽数都给你们削好了,来吧,好好享受我为你们准备的这一场分离。”
碧莲睁大眸子,无比震惊,喃喃道:“风六爷这是得罪了谁啊……”
乔蔓青连连赞叹:“倾北祭这,比我高啊……”
第81章 大不韪()
风六爷温文儒雅。
风六爷有礼谦和。
风六爷平易亲润。
风六爷仁贤良善。
风六爷曾经为了墨月轩的眼怒牵天下大夫,除此之外,风六爷从来没有发过怒。
众人都以为,眼下的此情此景,该是到了风六爷发怒的时候了,风六爷发起怒来会是什么样子呢?脸色铁青怒发冲冠?还是面覆寒霜长剑染血?
都不是。
因为他们都还没来得及看到风沭阳做出任何反应。诸葛山庄外,便又来人了。
蓝衣公子,气度高华,他备礼而来步伐有些匆匆,身后剑使怀中捧着一个锦盒,他笑道:“路上有事耽搁,真是生怕延误了良时,罪过,罪过。”
他目光在庄中如小山般堆积的梨上停留了一瞬,有些茫然,风叔此时却是爱死了他,连忙迎上了前去:“舒公子可算是来了,还以为您贵人事忙呢。快上座。”
乔蔓青起身喊:“舒誉!”
不停的喜乐喧闹声中。他回头看过去,笑道:“青儿。”
乔蔓青向他招了招手,舒誉对风沭阳笑道:“风庄主喜事慢忙,祝二位白头偕老,子孙满堂。”阿八随着舒誉话音落下,便将手中锦盒中所备的贺礼递给了风叔。
风沭阳轻轻笑了笑。似乎丝毫不为适才事件所影响,他笑道:“多谢舒公子。”
舒誉拱手回了他一礼,便往乔蔓青那边走去。
喜娘的声音又响起:“趁吉时还没过,新人拜堂——”
“这梨就任由它摆在那儿,主人家收不收下,也不给个回应,你们诸葛山庄,就是这么接来客贺礼的么?”倾北祭站在那里,冷不伶仃的笑了笑,斯斯文文的开口,清清冷冷的声,压过了所有喜乐。
喜娘的声音卡在喉里。眼珠子转了一转,看得出眼下的情形不对,缄口不敢再催吉时。
风沭阳面上温和之色未变,沉默一瞬将要开口时,墨月轩轻轻覆上了他的腕,微微一笑:“风叔,劳烦你将倾长老送的梨给收好。”
风叔忙道:“是。”随即招呼小厮一呼拉上前,连忙去收拾将那堆积如小山般的梨。
舒誉觉出气氛有几分不对,四下看了看席间众江湖客的脸色,没由来地觉出了几分凝重,他向乔蔓青凑近了几分,低声道:“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倾长老怎么似乎跟诸葛山庄杠上了?”上低亩巴。
乔蔓青笑眯眯的:“砸场子啊,这婚礼办的多大啊,连你远在南阳都给请来了,他们偏生就是没请十里楼台的人。这不,眼下倾长老火了,你说他风沭阳这是什么意思啊?”
舒誉往场中看了看,轻笑道:“风六爷此举着实是欠妥。”他随即看向乔蔓青:“我来的可是有些不是时候?似乎替他们稍稍打破了一下僵局。”
乔蔓青忽然有些惋惜:“是啊,你该是要么不来,要么就早些来的,适才风沭阳,可正有些下不来台呢。”
舒誉轻轻一笑:“为弥补我的过失,我不如便将这淌水搅得更浑些吧。”
乔蔓青一愣之下,扭头朝舒誉看了过去,便见舒誉站起了身来,朝着场中拱了拱手,笑道:“风管家且慢,舒某一路风尘而来,饮酒难免不足解渴,观案上又皆是鱼肉,那梨看起来却是香甜多汁,不如便由它放在哪儿,也好慰藉这席间的匆匆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