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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踏进门,王小风迎上前几步,刚要说话一下傻。瞧见阿筝的翠色衣裙,俨然是一位姣姣少女,王小风张大了嘴巴:“铮小弟你是女孩子?!”他思维跳跃,忽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对了,风哥你们是怎么来的?你们走的第二天我就来赶你们了,一路上马就没停过,怎么会比你们慢了这么多!铮姑娘你病治好了没?铮姑娘?筝姑娘?”
张若昀拿扇子敲了下王小风的头:“什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笑逐颜开转向阿筝:“蛊虫取出来了?”
阿筝欣喜地点点头。张若昀便转向施宴倾,颔首道了声多谢师兄。
张若昀这一说谢,王小风也随着张若昀的目光转去看施宴倾。王小风随意将自己的手搭上施宴倾的肩头:“你是施兄弟吧?昀哥走之前跟我说,我要有急事找昀哥,就直接找施神医家,哈哈!”王小风大笑着,末了手收回的时候,还在施宴倾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
施宴倾眉头微皱,身子往左移了一步半。
任是王小风再傻里傻气,也会意过来了。他是个直来直去的人,脸立马一垮,没好气地说:“昀哥,铮兄筝妹子,能不能借个地儿?我有急事要说。”
“天色已暮,我再安排一间厢房,子曜你的朋友今夜可以就在我院内歇息。”王小风问的两个人还没吭声,反倒施宴倾先开了口。
张若昀笑嘻嘻:“那多谢师兄了。”
三人入了厢房,仆从们也退了下去,锁了门,王小风还赌气般确认了一遍隔墙无耳,方才告诉张若昀和阿筝:“赤军驻扎的地方,往上头走四十来里不是有个高家湾子么?说是里头发现了乾恭帝的后代,说是他的第三十二代孙!”
殷朝开国四百年,而四百年前被殷朝取代的朝代名“乾”,乾恭帝便是乾朝最后一个皇帝。
王小风说到这语气突然加重,显得更着急:“昀哥,不仅赤军头领赶过去了,我们军中朱厉也知道消息了,他往高家湾赶过去,我就跑来西南赶紧通知你,你看怎办?”
“嗯,此事的确重大。”张若昀沉吟片刻,果断道:“我们速回。”
阿筝心里也这么想:段氏该灭,殷朝该亡,虎军造反的对,但到底师出无名。倘若有了前朝遗孤,打一个“反殷复乾”的旗号
又听张若昀说:“我们明早天一亮就起程。”说着笑笑:“我们现在先去跟我大师兄辞个行。”
“你去,我不去。”王小风一听就往床上一赖,怒气冲冲。
“我同你去。”阿筝对张若昀说:“施公子救了我一命,是我恩公。”
“好。”张若昀应允了她,也依了王小风。两个人从厢房出来,沿着长廊弯弯绕绕,并行去找施宴倾。
两个在施家住了三天,路径都走熟了。
走着走着张若昀就问阿筝:“你说我们回去,是走大道好,还是原路返回好?”
阿筝心内思忖了一会,答得模棱两可:“都好,你走哪条我就走哪条。”
张若昀听了,嘴角勾到了最大的弧度:“你倒是会思量。”他漾着笑:“小风同我是兄弟交情,奇路栈道我能引你来,绝不疑带他回去。只是。”说着他的目光注视前方,竟有些飘渺:“若沿奇路回去,途中万一出了状况,只怕误事。那条路的艰难超出了预料。”
这话勾起阿筝的回忆,两个人手牵着手在栈道上走,不停的说话,下面是滔滔的大江她回忆着,脑袋竟浑然不觉侧了过来,去瞧张若昀。发现张若昀也不知何时转过头来,正在凝视她,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仿佛也忆起了不久前的那几天时光。
两双眼眸里都流动着一种光,周遭的空气仿佛在两人间隔起一道薄薄的纱,欲破不破。
张若昀吸了口气,转了目光:“我们虎军打仗,每次受伤的将士,我能救必救,但我还要领兵去最前面冲锋。”
话没继续往下说,不过阿筝已经明白了,便道:“殷军虽松懈糜烂,但到底是正规编制,每营都有随军军医,使伤卒有医,后方稳定。”
张若昀想邀施宴倾一起回去。
“嗯。”张若昀支吾一声,知她已经明白了。
“你不妨同施公子直说。”
“好啊,就听你的。”
寻着施宴倾,张若昀和阿筝先说要辞行,而后张若昀真就直言邀其从军行医。
施宴倾听了,报以浅笑:“家父去世之时,我自许诺言要为其守孝十年,而今方六年。待孝期满,倘若那时子曜还用得着我,我定当鼎力相随。”
“哈哈,师兄一番孝心,我又怎可阻拦?”张若昀粲然:“那子曜四年后再来请师兄,哈哈!”
阿筝也说:“施公子真是至诚至孝。”她心里却是一声冷笑:六年前施宴倾辞官不做的托辞就是要给父亲守五年孝。这六年过去了,守孝又变成了十年。
施宴倾拒人的理由编造得这么没水准。
阿筝想着就不想再施宴倾房内多留。她瞧张若昀也辞行完了要回厢房,便欲抬脚跟着走。却听见身后施宴倾说了句话,轻得像一阵风:“路途迢迢,多保重。”
此刻张若昀已经走远,但施宴倾没提名字,阿筝也不知这是不是和她单独道别。
第11章()
三人星夜兼程,打大道上直奔回去,快马风驰,尘土飞扬。
暴雨天,道上马踏泥溅,张若昀急勒了缰吼道:“小风,怎么了?”
雨声很大,两个隔得很近的人必须用吼才能听见。
王小风亦是吼着回答:“大哥,前面走不了了!前面——桥被冲塌了!”
“那我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等桥修好了,立刻就走!”阿筝一手勒缰,一手不住地擦去模糊视线的雨水。
“这一带是双不管!桥修的话——估计得到明天早上了。”张若昀眯着眼,右臂指向西面那家客栈:“今晚就在那边那家落脚!”
所谓“双不管”,乃是当今殷朝三大怪之二:指的是一些地区,虽属殷朝,但常年被各路义军占领,导致这片地区的官兵都跑光了,但义军又不驻军这里,以致成了无人管理的地区。
治安自然是一团糟。
三人进了客栈。小二先牵了三人的马去马厩系了,见他们衣衫尽湿,便邀他们别急着上客房,先坐在底层的大堂里围炉烤火,好把衣服烘干。
三人便坐在一堆人中间,围着烤火。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大家衣服都干了三分之一,这时候客栈里进来两个说书人。
说书人一老一幼,打量着应该是师傅跟徒弟。两位说书人也近到炉前来,师傅拨动三弦琴,小徒弟打起右小腿上绑着的刷板,绣口一张,就欲说尽千古往事:“诸位看官,小生今儿在这里给诸位来一段皇家韵事。说得不好大家一笑了之,说得好呢,大家捧个钱场!”
谁不爱听书?客栈里顷刻就安静下来。
小徒弟见自己一说就鸦雀无声,不由更神采奕奕:“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惹祸根苗,气是雷烟火炮。酒、色、财、气,任是谁也脱不了!哪怕你是天子也不例外。今天啊就单讲一个天子“色”字,说的是皇帝与贤妃娘娘的一段情缘——”小徒弟眼珠一转:“云贤妃娘娘啦——未出阁时,那是广成王的掌上明珠,云鬓郡主!十五岁嫁了付家宣尉使,然而她的芳心呀。”
忽地嘘声四起,小徒弟被大家骤然打断。
“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个!”
“皇帝贤妃什么的,太多段书说这个了,都听腻了!”
“就是,全天下是个人都知道这出!”
先帝在时,云鬓郡主嫁给了宣尉使付致远,却慕恋上当时的太子段然,竟为了他和付郡马和离。到段然即位,就将郡主接进了宫,封为云贤妃,满朝哗然。在民间亦成为茶余饭后最常聊的闲谈。
小徒弟又讲这出,众人不觉听厌。
“皇帝老儿这个丑事,连我也听太多次啦!”王小风也跟着起哄,边起边乐呵呵问身边的张若昀和阿筝:“嘿嘿,昀哥,筝妹子,你们听过没?”
“听过没听过关我屁事!”阿筝突然爆了句粗话,一下把王小风吓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惹阿筝生气了,令她脸色这么难看。
“听戏啊要听旧的。”张若昀的回答却非王小风所问:“听书,到都喜欢听新的。”
张若昀这么风淡云轻一说,就引得王小风改变了心中所想之事,转而高声冲俩说书人喊:“皇家这些个乱七八糟,野史韵事啊,我们是爱听。但是老听也听疲劳了哟有没得新鲜的哟?”
王小风一说,旋即就有三五个人跟着喊:“就是,有没有别的?”
“敢不敢说个没听过的?”
小徒弟本来就被起刚才的哄得吓酱了面颊,现在又这么一闹,不由灰头土脸地往师傅身后躲:“师傅。”
老师傅早收了三弦琴:“咳,咳!”老师傅先咳嗽了两声,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意味深长道:“老夫倒是有当今皇上的风流秘闻,你们没听过的,老夫敢说,就怕啊。”
“就怕什么?”
老师傅冷笑一声:“就怕你们不敢听!”
客栈内哄堂大笑,大多数人又是一片嘘声。
老师傅含笑看着众人,双目炯然眸光却是冷的。等众人都笑够了,客栈里安静了,老师傅方才高声发问:“皇上登基数年,从未立过皇后,你们可知道——是为什么?”
“嗨,就这个,谁不知道啊!”
“还不是贤妃娘娘淑妃娘娘,左拥右抱他选不过来呗!”
大家都哈哈大笑,面带挪揄,男人们神色里又或多或少夹杂着艳羡的意味。
老说书人摇摇头:“皇上不立皇后啊相传,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
这么一说,客栈里就静了下来,甚至听得到有些人的呼吸声。
老师傅环绕一圈,皆是他预料之中的吃惊的光。其中几个人欲发问,看口型是要说“不是贤妃淑妃?”
老师傅便抢先又摇了头:“不是宫里的那二位娘娘,而是一位已经香消玉殒的红颜。”
“无聊。”阿筝极细地嘀咕了两个字,只有张若昀听到。其余的人,包括王小风,全都将注意力集中在老说书人的身上,不断追问他:“那是谁?哪个红颜?”
老说书人却闭了嘴巴,将三弦琴从自己手中递给徒弟,又将刷板从徒弟上手拿过来。这一系列动作他都故意做得慢吞吞。
好奇的众人不由更加心急:“是哪个哟?快讲这段书啊!”
“呵——”老师傅嗤笑了一声,身子端坐正,却嘱咐身后的徒弟道:“小顺,弹曲玉京谣。”
小徒弟不明就里,瞪大了眼睛,但还是听从师傅的命令,乖乖弹了起来。
三弦一波,声音就像水面起的涟漪那样散开。
老说书人悠悠开口:“无情岁月紧紧催,有限光阴去不回。当今皇帝还不是皇帝的时候啊,做过剑南侯、玉京郡王、亲王,很晚才被封的太子。那中途是几起几落呀。”
“嗨!”有人听得不耐烦就站了起来:“我们耳朵都竖起来了你就给我们听这个?!”
“别慌,老夫才刚开始讲。他这几起几落啊,都是因为他的妻,也就是老夫今儿要说的这位红颜。”
“妻?”就有听书的人忍不住打断了老师傅:“你一大把年纪了,别开玩笑啊!这天底下是个人都晓得,当今圣上在坐上九五之尊前,可是连一个侍妾都没有的,哪里还有妻哟!”
老说书人呵呵一笑:“皇帝在做玉京王的时候,的确娶过正妻,大红的连理绸,他和她的妻在月老祠拜了三拜,正正当当的娶!”
众人不信:“你怎么晓得这么清楚,说得跟真的一般!”
“因为老夫未说书前,大半辈子都在京师守月老祠。”老说书人正色道:“我清晰地记得,武元三十五年,快入夏的一天夜里我遇着了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奇遇。”
武元是先帝在位时的年号。
“那夜,敲过了四更钟,还有人敲月老祠的门。我过去开门,见是一位姑娘。我问她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她竟开口找我要凤冠霞帔,红烛一对,囍字一双。那姑娘说地从容,反倒是我自个吃了一惊,问她要这些作甚么,她说啊‘今夜我要在这里拜堂成亲’。”老说书人边说边学着姑娘的姿态,腔调。客栈里的客人都听得聚精会神,就仿佛真的有这么一位姑娘,她从故事里跃出来,就站在大家面前。
就有人情不自禁出声问老说书人:“那位姑娘样貌如何?”
“她的样貌啊。”老师傅眯起了双眼:“老夫从来没有看到过长得那么好看的女子,但是又不会让人产生一丁点邪念。她那一身白衣不应人间有。”他说着又捋了一下白须:“当时我满脑子都是好奇,这样的女子,娶她的该得是怎样无双的人物?实在忍不住好奇,我就问了,谁料那姑娘回了我一句:‘他不是个好人’。她说着就自执连理绸的一段。”老说书人比划了个执连理绸的手势:“盘膝而坐,静静地说:‘我在等他来。’”
“那他来了没有呢?”客栈里有人立马就问,大家已经完全被老说书人的这段故事吸引了。
“来了,正好是五更钟响的时候来的。”“那时候我已经退出去了,透过帘幕的缝隙往里瞧,来人被对着我,只觉得个子颀长,身高至少有九尺,容貌却是瞧不见。”“总之两个人抓着连理绸拜了下去,先对外面算拜了天地,又对月老拜了高堂,最后夫妻对拜,姑娘是哭得泣不成声。”“我在里屋听着她断断续续地抽泣声,她对新郎说‘我没想到你会来娶我,我真是,真是开心极了’。我实在忍不住啊,就将帘幕更挑开了点,正好看见新郎掀起了凤冠的珠帘,在替新娘一点一点的拭泪,口中还不断安慰道‘只要你开心就好’。”
老师傅讲到这,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后来啊,新郎官牵着新娘,这一对璧人就用脚走回新郎的府邸。六更天,沿路街上还是有不少人都瞧见了,传过来,我才知道这新郎原来是玉京王!”老说书人顿一顿:“而被他牵回玉京王府的新娘子,也有人认了出来,她是。”
第12章()
“她是谁?”众人追问。
老说书人却故意卖了个关子,闭起眼睛细品小徒弟的弹奏,他手上还打起了拍子。过了会,老说书人问炉旁诸人:“玉京谣是谁做的曲,你们可知道?”
“四百年前开国帝师做的呗!这还用问大家都知道!”
“对。”老师傅点点头:“那一位红颜啊就来自帝师成家。”
“啊?!”旋即有几个人惊得叫了出来。
便有人疑迟试探:“大殷朝的那一位唯一的那位女帝师?”
老说书人点点头,算是默认。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成家先祖为殷高祖拜为帝师,助其开国,鞠躬尽瘁。殷朝国运四百年,这成家当家人亦做了四百年帝师。
至先帝时,成家当家人竟出了位女子,貌可倾国,才能安邦,翻云覆雨等闲间,却又神秘莫测。只可惜天妒红颜,武元年间就病逝了。
便有人轻声质疑老说书人的故事:“那位帝师死了好些年了,怎么可能?”
“是啊,这两人联系在一起完全没听过啊!”
诸人觉得太空穴来风。
围炉的人群里,却有一位商客模样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他的右手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