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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反转,季鱼有些反应不过来。
对她来说,这确实是好消息,可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听到能再潜水就兴奋,尤其在这样一种尴尬的境地。
“这就是你让我等你回来,想要告诉我的事情?”
“嗯。”他声音恢复了往常的醇劲,冷冽,语气笃定。
季鱼身体像突然被戳了个洞,所有的力气都从这个洞里泄掉了,紧握着他身体的手慢慢松开,五个手指也变得无力,一个个掉落,最终移开。
上半身慢慢从他身上滑下来,趴在他身旁的枕头上。
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最终只能保持沉默,转过身来,背对着他侧躺着。
身后的男人起身,整理衣服,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把挡板打开,就直接跳下了床,迅速离开,回隔壁驾驶舱去了。
季鱼听到舱门关闭的声音,长舒了一口气,不是轻松,却是身心疲惫,仿佛全力以赴参加的一场比赛,明明胜券在握,结果却败得一塌糊涂。
她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季鱼实在太疲惫,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日,大海依然风高浪急,船在颠簸中艰难前行。
季鱼没有听到往常熟悉的晨练口号声,许是已经习惯,她一到那个时间点就醒了,洗刷完,换上简易的纱布抹胸,迷彩服,离开房间。
到了甲板上,没看到人,她去餐厅,也没有人,里面堆满了东西。
她猜想,应该是他们从底舱的仓库搬上来的食物,万一船遇险,逃生的时候,方便更快转移到小艇上。
这显然是他们有过这样的经历之后,总结出来的经验。
季鱼从郑淙口中了解到,按照最初的行程,他们可以避开这场风暴,现在已经差不多可以到南舟岛。
后来因为在海上打捞白色垃圾,拍摄“透明的棺材”,耽误了两三天时间。
季鱼看着这些东西,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找了点吃的东西,离开餐厅,遇上泥鳅匆匆回来,从底舱搬来东西。
“季鱼姐,你起来了啊,我刚好要找你。”泥鳅把东西抹了一把脸。
“发生什么事了?”季鱼扫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湿哒哒的,“是不是船的底舱露水了?”
泥鳅点点头,表情沮丧:
“船昨晚差点触礁,幸亏绕道及时,但绕行时底舱被擦破了一块,进了水,不过没什么大碍,水已经排完,船也修补得差不多了。不过”
“不过什么?郑淙他们人呢?”季鱼直觉他们现在应该都在底舱,情况肯定很严重,“我能做点什么?”
泥鳅摇摇头:“从西南方向来的台风‘迪克’,非常凶险,船长一向不主张正面强行硬闯风暴,所以我们已经改变航向,到我们的船北面最近的一个岛避风。但有可能”
他停顿了一下,似是犹豫要不要说,担心会吓到她。
“改变航向,是不是要逆风行驶?会不会也很危险?”季鱼虽然不太懂海上气象和船舶行驶这类专业知识,但从他凝重的表情也能猜到一二。
泥鳅没有再隐瞒,很详细地向她解释:
“我们要避开台风‘迪克’的风暴中心,确实要逆向行驶一段航程,驶出风暴影响范围后,船再往北边方向开。但与此同时,从太平洋方向,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位置的东部方向,有另一股热带气流,形成台风‘丽莎’,正朝我们压过来。我们在海上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同时被两股台风夹击,水手哥开玩笑说,迪克和丽莎就像牛郎和织女,太平洋就是银河,他们要来一个鹊桥相会。我们要在他们相会之前,逃出鹊桥最危险的一段海域。”
季鱼听懂了,简单一句话,他们现在是前有狼,后有虎,船还破了,在被虎狼撕碎之前,要躲开风暴中心,找到避风港。
“避风港真的有吗?”季鱼忍不追问。
“这个,不好说,船长说有,但不排除有意外。万一出现了其他意外情况”泥鳅停顿片刻,最终把最坏的情况也说出来了:
“比如,我们去的岛屿避不了风,或去的过程中遇到危险,船长说了,他留在驾驶舱掌舵,水手哥和白砂糖带人留在底舱排水,阻止船再出现破洞而进水,我带人负责甲板上抢险事务。枇杷负责把食物转移到小艇上,你和肖先生是客人,要一直跟着枇杷,先上快艇,万一我们走散了,你们不要等我们太长时间,保护好自己。”
“”季鱼感觉心脏闷痛,像被闷棍狠狠敲了一下。
原来到了危险时刻,她什么忙也帮不了,甚至还会成为他们的累赘。
她想去底舱看看,泥鳅拽着她不放,把她拉回餐厅。
枇杷也上来了,同样搬了很多东西。
他放下东西,传达了他们船长的命令,她和肖胜景要么留在餐厅,和他在一起,要么回自己房间,一旦发生事故,他们三个第一时间离开大船。
没多久,肖胜景也被他们从底舱赶回到餐厅来,带回来一堆现场照。
季鱼匆匆扫了一眼他相机里拍摄的照片,只看了几张,已经能想象到,底舱现在槽糕成什么样。
泥鳅和枇杷打包餐厅的食物其他日常必需品,季鱼和肖胜景一起帮忙。打包完一批,枇杷和泥鳅准备再去一趟底舱,让季鱼和肖胜景留在餐厅。
季鱼坐不住,起身准备回房间一趟。她刚走到门口,船身突然一阵剧烈摇晃。
餐厅长桌上一叠没有来得及收纳的碗碟噼里啪啦掉下来,摔了个粉碎。
墙壁上的一排警示灯,从绿灯跳到了红灯。
泥鳅盯着红灯,抓着船舱壁上的固定物,大叫:
“糟了,是船长亮灯,一定是‘丽莎’逼近了。你们三个留在这里不要跑,枇杷也不要再去底舱,如果黄灯亮了,你们就下小艇,把食物搬上去。”泥鳅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消失。
枇杷要跟着去,刚站起来,看了一眼季鱼,又坐了下来。
季鱼站在门口,死死地盯着黄灯。
她刚上船的时候,郑淙就跟她解释过船上的逃生知识,绿灯表示安全,红灯危险,黄灯意味着要弃船逃生。
肖胜景抱着胸前的相机,神色开始有些恐慌,带着哭腔嘀咕:
“不会吧,我第一次坐船,就要葬身大海吗?我女朋友还等着我一起去塞班岛,旅行结婚呢。早知道这样,我”
“不会,一定不会!”季鱼直接否定,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寻思着要做点什么。
大风浪航行,除抢险必须工作之外,必须停止甲板工作。甲板上也不能多留人。甲板上的抢险事务,都是力气活,她肯定插不上手。
底舱排水和堵缺口,有郑淙和白砂糖,万一被水淹没,他们有潜水供氧设备,暂时也安全。
季鱼思来想去,决定去驾驶舱。她让肖胜景留在这里,帮着枇杷,随时准备逃生。
“季小姐,你要去哪?你该不会要去驾驶舱找船长吧?”肖胜景站起来,神色恐慌,极力劝说,要阻止她:
“万一船被浪打翻,留在甲板是最安全的,船翻之前就可以直接跳海。底舱有缺口,逃生也快,驾驶舱被压在水里最底层,是最危险的,就跟被困在活人墓一样。”
枇杷在旁边使劲点头,表示赞同,跑到门口,要把她拉进去。
“你想看到,我们都活着,最后就船长一个人被埋在船里面?”季鱼甩开枇杷的手,紧盯着他的眼睛:
“我不想。你们必须最早逃出,我跟你们不同,别的事情我做不了,在闭气潜水,这里没有人能比得过我!”
季鱼把门拉上,扶着船舱,跌跌撞撞地走向驾驶舱。
第39章 haper 39()
海上狂风大作;海浪似妖魔鬼怪;被锁住许久,终于解放,张牙舞爪地扑腾着。
鲲鹏号在波汹涌涛中晃荡;颠簸;在如猛兽咆哮般的大海面前,仿佛一个被命运抛弃的弱小孩童,命途多舛;生死未卜。
季鱼从餐厅走过甲板;连滚带爬回到船长舱;平日几分钟的路程,这一次花了几倍的时间;还摔了两跤;摔得脸青鼻肿。
当她打开去往驾驶舱的门;看到海坤和另外一名驾驶员在驾驶台前忙碌不止;一直动荡不安的心;瞬间笃定安稳下来,仿佛一直悬在半空的物体终于落了地。
不出她所料,海坤让另一名驾驶员套上安全服;离开了驾驶舱;他已经做好按黄灯的准备了。
另一名驾驶员一开始显然不太情愿离开,被海坤吼了几句;又低声劝慰了几句;终于离开了。
驾驶室的门打开又关闭;海坤返回驾驶台时,一眼看到季鱼站在另外一个门口,气得脸色发青,冲她低吼:
“你来干什么?泥鳅和枇杷没转告我的话吗?马上下去。”他几步跨到她面前,推她离开。
在被他赶出去之前,季鱼迅速进入驾驶舱,把身后的门用力拉上。她开门的时候就旋转了反锁的按钮,现在从她睡的船长舱才能开门。
海坤旋转了一下门柄,打不开门,转身去抽屉找东西。
“钥匙早就被我扔了。你找也没用。”季鱼身体摇摇晃晃地走到驾驶台前,“船都快翻了,你这个船长能不能干点正事?不要再浪费时间整那些乱七八糟的琐事了行不行?”
海坤不再找钥匙,大步走到她面前,拽着她的手腕,拉着她走向正门。
“嘭!”一个高浪猛然打过来,驾驶台前窗户的钢化玻璃都被震碎了。
季鱼下意识地抱住海坤,想要挡住玻璃。
海坤反应更快,迅速推着她趴下,趴在了她背身,碎裂的玻璃,砸在了他身上。
接连几声巨响,有重物落在了门口。
海坤拉着她起来,再去开门,发现门被什么东西死死地挡住了,怎么也推不开。
季鱼把手抽出来,冲他怒吼:“你再不掌舵,船上的人都得死,现在还没到最后的时刻,你抽什么疯?”
“听话,你一定要下去,”海坤声音低哑,回头看着她,眼圈发红,“你在这里,我会分心。”
“”季鱼胸口像被碎裂的玻璃片在割一样,疼得喘不过气来,却坚持不退让,“我不听话,我来这里,才会心安。”
海坤愣怔住,看着女人同样发红的眼睛,无力反驳。
两个人对视片刻,又一个高浪打上来,他们几乎同时反应过来,抱住了对方。
“我答应你,上岸以后,留在陆地上,再也不来鲲鹏号。”季鱼说这话的时候,心是痛的,因为不确定,他们是否能熬过这次海上风暴。
海坤放开她,抹掉她脸上的水,嘴角扯出一抹浅笑:“你说的,我一定会让你上岸。”
他说完,拉着她的手,从驾驶台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捆粗绳,以最快的速度,把粗绳的一端绑在她腰上,另一端绑在他自己腰上。
海坤绑好绳索,迅速回到驾驶台前,重新开始掌舵。
绳索很长,足够他们在整个驾驶舱内活动,但如果他们落入海中,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他必须确保能》
“”她后面想说的,已经没有再费口舌的必要了。
因为他都懂。
季鱼心头一热,转过头去看他。他也同时转过头来,凝视着她。
两人仅仅对视了一秒,匆匆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双双严阵以待,即将到来的最致命的风暴。
——
与此同时,船底舱内,水已经齐腰,不时还有水灌入。
郑淙指挥着众人排水的排水,补舱的补舱。从船身晃动的节奏和幅度,他不用想也知道,掌舵的船长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抢风行船,一个个猛浪打在船身上,对原本就有了缺口的船舱壁简直就是毁灭性的的打击。
幸运的是,到目前为止,所有的缺口和漏洞都在船身吃水线以上,排水的速度与进水速度基本持平。
他们打捞上来的塑料袋,被他们派上了用场。
郑淙估摸着,他们已经闯过了不少风浪,只要坚持到闯出风暴,到了避风港,把船缺口仔细修补,就不会构成威胁。
他一向是个乐观的人,也相信海坤掌舵的技术,事态却很快逆转。
“哗啦——嘭!”
郑淙突然听到一声巨响。
船身猛然往后倾倒,幅度大过以往任何一次,底舱内没有附着固定物的物品,噼里啪啦掉落在水里。
“大家注意安全”郑淙话音未落,人已经被淹没在水中,水流冲击力巨大,幸亏他及时抓住固定物。
船身这么一倾倒,原本在吃水线以上的缺口,落到吃水线以下,水压猛增,进水的速度迅速飙升。
船身继续往后翻。
郑淙来不及思考,船身是否会彻底翻过来,在水底做着手势,指挥众人戴上潜水设备,每个大的缺口各指派一个人去守着。
白砂糖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大拇指指了指后面,做了几个手势动作。
郑淙明白,船舱壁又出现了新的漏洞,需要焊接补洞。
水底焊接,难度系数不低,以往这种事都是海坤来解决。
郑淙硬着头皮,跟随白砂糖,游到破洞处,发现固定船舱壁的碗口粗的铁板,竟然被猛浪冲断。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水底焊接设备,郑淙让白砂糖打下手,把断裂的铁板按住,他操持着电焊设备,焊接缺口。
船身还在摇晃,水流方向也变换不止。
他们要在稳住身体,不被水流冲走的前提下,完成焊接工作。
可就在这个时候,白砂糖的潜水供养设备显示氧气不足!
白砂糖人瘦,体力一般,在水底闭气时间也不长。
郑淙双眼圆睁,看着白砂糖已经憋得通红的脸,迅速取下他头上的供氧管,套在了白砂糖头上。
白砂糖不愿意,被他踢了一脚,才闭嘴。
郑淙转身继续去焊接,憋气到了极点,才让白砂糖取下供氧管,吸入一口氧气,又还给他,继续焊接。
如此反复。
第40章 haper 40()
船身倾倒之前,泥鳅同样带着一批人在甲板上忙碌不止。
抢风行船带来的剧烈晃荡;差点把桅杆和了望台都掀翻;一行人手忙脚乱地在做各种修补工作。
枇杷和肖胜景一直忙着把底舱仓库的食物搬到甲板层。
船身要倾倒的那一刻;肖胜景和枇杷刚搬了一趟东西回到餐厅内,两个人同时看到亮了黄灯;再从窗户看到前方比城墙还高的那一排浪;双双脸色煞白。
枇杷及时反应过来;拍了一下呆若木鸡的肖胜景;推着他出去,比划了一下;示意他先留在餐厅内,他去把小艇放下海;再来搬食物。
肖胜景抹了一把眼泪,点点头;表示同意。
此时此刻;他才感觉到,“鲲鹏”号上的每一个人都不容易。
作为一个有正义感的热血文艺青年,肖胜景极力促成了这次南太平洋之行,拍摄保护海洋生物宣传片。
坦白来讲;不是他多么勇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个人争取荣誉;想借此机会成名。
他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也没有想过会遇见这样凶猛的风暴。
他第一次见识到;神秘的大海,充满着无数可能。
平静的时候,像个温柔可人的美人鱼,让人充满遐想;而眼前,却如此暴怒,仿佛一个凶险狰狞的野兽,时时刻刻要把一切吞噬殆尽。
到眼前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他只是个普通人,面对这样生死未卜的凶险,他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很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