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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着许横微微笑,我跟她难姐难妹的,谁都别说谁了吧。
不过许横的心态看起来还是比我要好很多,至少她表现出来的是这样。
我靠在沙发上一时动不了,许横就说:“我眼瞧着就快要生了,你就当做好事,陪陪我,我一个人进医院,想想心里还是挺怕的。”
我没出声。
许横这时候气息就弱了,带着点点的脆弱,“送陈东野进去我不后悔,他做了错事就该受法律的制裁,只是对这个孩子,我挺抱歉的,觉得挺对不起他。”
许横的样子看的我心酸。
也许在陈东野进去的这段时间里,她都是表现的很理直气壮,很决绝的。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她亲手把人送进去的,就算是怀了他的孩子,也是不能表现出后悔的心情。
可是内心里呢。
女人怀孕,总归是想要有个人依靠的,尤其是还是许横这样的情况。
我真的心疼她。
我妥协,“那行吧,我留下来照顾你,总要看到你的宝宝出生,我才放心。”
实在担心许横生完孩子之后由谁来照顾,我是吃够了当年亏了身体的苦,所以无论如何都是不想让许横再走一遍我的曾经的。
许横当下眉开眼笑,“这才对,有你,我什么都不怕了。”
我决定留在许横这里,就得先给叶高弛报备,他今晚去参加酒会不知几点结束,可是我身边有个许横,孕妇自然是要早睡早起的,我不想打乱了许横的生物钟,所以也就没有管叶高弛那边的什么情况,就拨了电话过去。
我是从没有这样在叶高弛有事的时候给他打过电话的,所以他接起电话挺惊讶。
“嘉嘉?”
我原本想的好好的,可是听到他的声音,我突然有些语塞。原本是我强调过要早早的回米国去的,现在又是我决定留下来,前后矛盾的决定,让我说出口的时候都有些难为情。
叶高弛那边伴着优雅的轻音乐声,可想而知他应该是还在酒会现场的,我又不想打扰了他的正经事情,所以长话短说了许横的情况,然后说明我要留下来照顾的决定。
实在不放心许横一个人,我现在能照顾到的人不多,许横算是我在国内仅有的牵挂的人。
她现在面对这样的处境。
尽管她表现的不错,可是我太明白那种把心情都压在心底的难熬了,我想要陪陪她。
叶高弛声音还是很平静的,似乎早已经猜到了我的决定,只是应了声,然后说:“大年初六叶飞弛婚礼,你要是不急着走,婚礼也一起参加吧,我刚遇到他,他邀请你参加他的婚礼呢。”
叶飞弛。
我对叶飞驰的印象其实很不错的,他那时候还年轻,身上并没有叶高弛身上的这种老沉,带着还属于毛头小子的热忱。
转眼他就要结婚了。
算起来,这么多年了,我还真的没有参加过婚礼。
结婚总归是喜事,本心里我是想去参加的。内心深处,我也总是想让自己更愉快些的,没人希望自己天天难过郁闷不开心。
只是我也有我的顾虑。
叶飞弛是三叔的独子,他结婚,叶家的整个家族都必然会出席。再者就是彭震,我没忘记叶飞弛跟彭震的关系不错。
一场婚礼,几乎是要我面对所有的曾经,我有些怕。
难得的,我在叶高弛的面前有了几分的示弱,“我我考虑考虑。”
叶高弛没有多说什么,面对这样的我,他倒是心软了几分,“嘉嘉,你不可能躲一辈子的,一个人的逃避跟监狱又有什么区别。你要相信我,我已经能够保护你了。”
我匆匆挂了电话。
相信他?
拿什么去相信,当年让我九死一生的人,就是叶高弛啊。
想起在米国卧床不起,几乎是熬不过去的日子,我心里就涌起深重的恨意。
如果只是我经受这些,我还能原谅还能容忍,可还有我的heaven。他受过的苦,谁来偿还!
我怔愣的时候,许横伸手抽走我手心里的手机。
然后往我的手心里塞了杯温热的牛奶,“想什么呢,我看你的眼睛,简直要杀人。”
面对许横,我心里的情绪都被压下去。
对着她笑笑,“没想什么。”刻意的转移话题道:“你想过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没有?”
许横撇撇嘴,“你就糊弄我吧。”
不过她也是心甘情愿让我糊弄的,“没想过,男的女的都好,只要健康,就行。”
似乎做妈妈的,都是这样的心情。
我笑的有些发虚。
许横没看到我的表情,反而兴冲冲的跟我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她难得遇上能倾诉的人。我喝着牛奶,听着许横说着八卦,时光就这样静逸了下来。
说了一阵,许横停顿了下,突然问我,“枷枷,你跟彭总他”
这些年我身边的人已经在没有人提起彭震的名号。
似乎这个人在我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一般。
也是我自己刻意逃避,从未主动的想起。此时听许横这么毫无遮拦的说出来,我反而不觉得疼痛,可能也是痛疼历练出来的麻木。
我轻轻地摇摇头。
表示我跟彭震早已经过去了,早已经不能回头,也回不来头。
许横叹口气,“没成就没成的,从前咱们哪里看的出来彭总是那样的人,这几年女朋友走马灯似的换,我看着都眼晕的慌。幸亏你抽身的早,这种人要是你真嫁给他,往后有的你受的。”
我耳边嗡嗡响。
似乎什么都没有听明白。
夜深。孕妇总是睡眠来的很快的,许横睡的香甜,见或者还打着轻酣。
我一个人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怀里抱着许横的小小的笔记本电脑。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从未生出如此浓烈的想要知道对方消息的念头。
今夜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我真的以为我跟彭震早已经过去了,像雾像雨又像风一般的过去了。
没想到因为许横的几句话,会挑起我如此深重的情绪。犹豫再三,我还是输入了彭震的名字,按下了搜索键。
国内的媒体在挖掘八卦这方面,半点都比国外差,甚至有超越的趋势。
彭震在四年前就已经暂露头角,后来完全接手安氏,就更成了最顶级的钻石王老五,兼任着电影公司的老总,让他在娱乐圈也有了一席之地。
媒体贴心的将他这四年身边有过的绯闻女友都做了对比图。
每一个,我都细细看过。
当然最醒目的还是彭震。
如果说当年的他,是夺目耀眼的星辰,那么四年后,身居高位,运筹帷幄的彭震,早已经成了被时光打磨的最完美的钻石,他在哪里,哪里就焕发出最耀眼的光。
什么鲜肉、干部,在彭震面前,全都黯然失色。
关了电脑,我靠在暖气片旁边抬眼看着窗外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只有雾蒙蒙的黑。
说不出是痛苦多,还是轻松多。
回国后,我的时差就一直没调整过来,这一晚的失眠,对我来说无疑是种承受不住的负担。
第二天,毫无意外的,我又病了。浑身发软,伴着低烧,根本没有任何的力气,别说照顾别人,就是照顾自己都成问题。
对许横,我简直抱歉极了,“原本是来照顾你的,没想到成了你照顾我。”
“闭嘴!”许横对我现在的身体情况简直恨到了极点。
我自知理亏,悻悻的说:“要不我还是走吧。”
第185章 你回去问问你们老板,他比你清楚!()
许横如此直接的话对我来说简直是针尖样的锋利,她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轻易地挑起我心中最深的遮蔽。
即便是病的爬不起来,我也还是奋力地拉住了许横,“别去!咳咳咳”情绪过于激动,我半挂在床上,身子倒下去。
我这样子,许横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只伸手过来扶我。
我咳嗽的止不住,整个身子都开始抖,形容枯绡的样子看的许横直哭,“你怎么就成这样了!呜呜呜呜”
我缓过那一阵,人咳嗽的虚弱,说话的声音都低下去很多。
不过还是努力的笑着,劝着许横,“我没事,就是身体现在有点弱,养养就好了。”
许横只是哭,问着,“你到底跟彭震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弄成今天这样!”
当年的时候许横是完全不知道的,时隔多年,我也不想在提起,当年的事情就是现在让我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说不清楚了。太多的事情掺杂在一起,谁又能说自己完全是对的。
我摇头,“别问了,总之跟他是过去了,不可能了。”
当年我们在一起就是困难重重的,前路崎岖的难以想象。更何况是到了如今,两家人早已经是拔刀见血的仇人。
想起昨晚看到的,彭震那一位位的绯闻女友,我黯然下来,“何况他现在过的那么好,你这么跑去找他,算是怎么回事呢。”
彭震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走出了曾经的种种。
这个时候我跑上门去,又成了什么。
提起一口气,跟彭震的结束,是我早在当年自己逃离的时候,就做出的决定,现如今,我不该再为这些事情纠结。
我深吸口气,“我好着呢,就是为了照顾你,我也得快点好起来。”
总归是不能让自己长久的陷入黑暗里,我也想着让自己好起来,就现在这个残破的身体,于我,也不是好事情。
我的不解释,显然是让许横误会了。
她有些愤愤的,“我知道,不就是他瞧不上你了么!他如今高高在上,牛气的不成,就看不上你这个糟糠了,男的都特么的一个样!你说不找,咱就不找他!显得咱们多倒贴似的!你快点身体好起来,到时候找个比他好的,让他后悔去!”
我看着许横生机勃勃,眼中很有活力的样子,什么话都不想多说了。
更何况我跟彭震的事情解释不清。
让许横误会就误会吧,总比说出曾经,让她再伤心一回的强。
这时候门铃响了,许横絮絮叨叨的站起来去开门,“指定又是卓儿那丫头,我这一怀孕,她比我还心急,恨不能日日来看孩子。”
谁知许横出去一会儿,我听到她开门的声音,安静一阵后,我就看到出现在卧室门口的叶高弛。
他人高,站在许横这间小公寓里,显得有些突兀。
见着我在床上躺着,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几乎是带着审问的语气对许横,“她怎么了?”
我对叶高弛这样居高临下的口吻是极度不能容忍的,不等许横开口就对着他喊,“你凭什么这么对我的朋友说话?”
叶高弛被我质问弄的没脾气,脱了外套拿在手里进了卧室,小声说:“你才好一点,这看样子又严重了,还不让我问呐。”
我撇头。
关心询问当然可以,可是他那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就是看不上。
许横跟在叶高弛身后,她是不知道叶高弛的身份的,眼睛在我跟叶高弛之间流转,有些怀疑的样子。因为这份不了解,所以刚才叶高弛那样的态度,许横倒是没什么感觉。
我看许横的那眼神儿就知道许横误会了,不理叶高弛先是跟许横解释,“他是我哥哥,你记得不?当年我妈妈心心念念常说的。”
我妈妈得病住院之后,常常挂在嘴边的就是我哥哥,许横也是听说过的。
不过那时候我们都知道叶高弛已经死了,所以此时许横听到我的解释,嘴巴长的大大的,简直能塞一个鸡蛋进去。
叶高弛虽然人高冷,但是基本的礼仪还是没话说。
他站起来真诚的跟许横道歉,“刚才进门没有自我介绍很抱歉,我只是担心她的身体,所以着急了些。”
叶高弛这个人高屋见岭,是那种让人觉得很有距离感的人。他平时冷漠又清淡,并不怎么与人亲近,但是一笑起来,那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一般的春风化雨。没几个人能抵挡得住他的风情,果然许横在得了他的一个笑脸之后,眼睛里都冒红心,笑的特别的热情,“没事没事,你也是关心她,她这身体,还不如我一个孕妇!真是愁死人。”
“是,真是麻烦你了。”叶高弛又补了一句。
我看着许横那样,完全是要沉醉的倒地不起了。
妖孽!我心里暗暗的嘀咕,不过想想叶高弛对着秦蓁,那真是半点好脸都没有给过的,秦蓁还是追随着他,半点不打折扣的样子。
也就明白,有些男人,天生就是要被人追逐的,叶高弛就是其中之一。
叶高弛在许横的小公寓里转了一圈,对这里的环境不是很满意,跟我商量着说:“你要是真想照顾你朋友,我看着给你们换个大点的公寓。现在这地方,连个煮饭打理的阿姨都住不下,你们一个病号一个孕妇,需要人照顾。”
我扭头看许横,这件事情还是要许横来做决定。
许横自然是不愿意的,这房子对她有特殊的意义,如果想换房子,她早就换了。
只是面对叶高弛,人真的很难说出拒绝的话,许横咽了口口水说:“没事的,我这里其实很方面,楼下就是超市,不远就是医院,我做产检也方便。”
我明白了许横的用意,也就跟着帮腔,“恩,我的身体你不用担心,只是时差的问题,倒过来我就能好的。”
叶高弛看了我一眼,没多说什么,转身就往外走,“既然你决定,那我就去给你置办些东西。”
我心里明白叶高弛是不会放心我就这么住在这里的,他要做安排,并且我只能接受。
叶高弛走后,许横拍着胸口回来说:“你这个哥哥,真是气场强,我跟他待在一处,大气都不敢喘。”
然后又说:“林姨说他不是死了吗?”
“当年的事故,他侥幸活下来了。”我解释。
许横转眼就有些伤感,“哎,要是林姨知道他没死,不知该多高兴。”
提起妈妈,我也有些黯然。
许横坐在床边,问我说:“我瞧着他对你挺好的,你怎么是个这副样子。平时我可少见你跟谁这么耍脾气。”
耍脾气吗?
大概是有的吧。
对叶高弛,我的感觉太复杂了。一个突然出现的哥哥,曾经我以为他死了。
虽然不能说盼着他死,可是因为他的死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叶家老一辈的故亡,我没有参与,也就没多少感触。可是发生在身上的事情,因为这个哥哥,那就太多了。
最初彭震对我的接近,是因为叶高弛。就算是季贺同,也跟他有很大的关系,要不是当年叶高弛的死,晴子就不会死。
就像是一张多米诺骨牌,我身上发生的一切,第一张被推倒的牌就是叶高弛,因为他的人,因为他的死。经年流转,这骨牌的最后一张也是因为他。
当年他不顾我的身体还有感受,非要带我离开,就像是多米诺骨牌的最后一张,终结了一切。
我难以确切的形容我心里的感受,曾经的一切都不是我主导的,他们都怀着这样或者那样的心思,推动着所有事情的发展,而最终,受伤最深的却是我。
我怨,我恨,我不甘。
能发泄的人,也只有一个叶高弛。
有时候明知道这样做不对,他曾经离开的时光里发生的一切,对于叶高弛来说也是最深重的痛苦,可是我就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