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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台上那铜制的如来佛像泛起淡淡的青光。佛面依旧是那副千年不变的表情,也不知他能否感觉到青灯伴古佛的寂寥。
正在殷然和离忧打量着厅内的一切时,一个老僧缓缓地从厅外走进。宽大而洁净的袈裟罩在他并不高挑却丰挺的身上。长须长眉似雪染一般,随着他走路起带些的微风而轻轻拂动。眼角眉梢深深刻出的沟壑分明透出几分风霜之色,但那静如幽谭的眼眸中微微带着一丝淡笑,慈眉善目间似佛怜众生。正是灵云寺的方丈释心大师。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远道而来,老纳有失远迎,见谅,见谅。”释心大师手成佛势,语气淡然,不带一丝尘世喜悲。他身后随之而来的一个年青的僧人,随后也向来客行了个佛礼,但眉宇间尽一是派居傲之色,并不明白以方丈师祖之尊,为何会对两个少年加以辞色。
殷然和离忧也合了个佛手势,忙向方丈回了一礼。殷然自报家门道:“晚辈夕照山庄殷然,见过方丈大师。深夜叨扰,深感报报歉,只因有要事相告,还请方丈大师海涵。”
殷然向来是一副嘻皮笑脸,万事不放心头的痞子模样,此时却是恭敬有礼,谦谦君子之态,旁人看着并无不妥,但离忧头一回见到他这副模样只觉有趣,忍不住掩嘴而笑。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地道:“小混蛋,你倒是挺会装模作样的。”
殷然虽是流荡不羁惯了,但对于释心大师这位一派掌门,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本就心怀敬畏,更何况他未经同意便吸收了人家的镇寺之宝,虽是无心之过,到底也是心有所愧,平时再如何胡闹,此时也只好收敛脾气。毕竟在他的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家族,有时盛望之下所带来除了世人所见的荣耀外,还有不可挣脱的桎梏,所以他不能像离忧那般丝毫不在乎。殷然本想回瞪离忧一眼,叫她不得造次却听闻那青年僧人道:“你们来我寺可是为墨血舍利而来?”
离忧眼神一亮道:“小和尚我们还未开口你倒知道了,好聪明呀!难道真的是聪明的脑袋不长毛?”
青年僧人听到前一句时已觉得他出言不逊正心生不悦,又听到后一句瞪时恼道:“你这施主好没礼貌,怎能如此出言无状?”
殷然心知离忧心直口快下已得罪了人,正要赔罪。离忧却抢话道:“我夸你聪明有何不对?再者,你的脑袋也确实没有一根毛发。难道说小和尚你俗心未泯,但想要蓄发还俗?”
“你”青年僧人本就口拙,一时被噎得无语,迈开脚步似乎是想上前将离忧赶出寺去,却听释心大师道:“慧清不得放肆。”
慧清不敢违抗师祖之命,只得袖袍一甩怒瞪了离忧一眼。离忧得了便宜却不罢休,冲着慧清抛了个得意的眼色,大有挑衅之意。慧清脸红如血,心头恨恨不已,但碍于师祖在侧只得忍气吞声。
释心大师看出弟心中的不愤,道:“慧清,诫急诫燥乃出家人之本份,为何你入佛门近十年却还未能悟懂此道理?况且这位女施主乃率性之人,言语率直却无恶意,比那些口蜜腹剑之人要纯良百倍,何须介怀?”
“大师当真是火眼金睛,意能一下子便看出我是女儿身。”离忧低头看了看自身装扮,她已刻意含胸敛,不明白释心怎么会一下子便看穿的。
慧清听说她是女儿身,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心道:好男不同女斗。遂将方才的事不作计较。
释心大师呵呵地笑道:“老纳活了一大把年纪,若是连这点识人之术也无,当真是白活了。女施主虽是身着男装,声音也刻意压粗,但耳垂的洞眼却掩盖不了。况且,老纳方才进门时老远便已嗅一股香气,虽是极淡,但老纳五感尚好,是以一下便闻出是女子的脂粉味。”
离忧闻听此话不禁暗暗咋舌,她与释心相去有六七尺远,况且此处灯光昏暗,却能一眼看到她耳朵上的洞眼,可见目力过人。
殷然上前道:“大师好眼力,离忧乃是晚辈在浔阳镇上结识的朋友,之所以乔装只因佛门禁女客,恐遭拒入,不已而为之。”
第45章 初上灵云寺(二)()
释心摆了摆手不作追究,道:“二位即为墨血舍利而来,老纳也不妨如实相告吧,墨血舍利不久前已失窃。此事原为本寺秘事,老纳本不愿泄露,恐会在江湖上掀起夺宝风波。但闭门藏宝,已招觊觎者,想来此事也已藏不住了。”
离忧道:“大师,近日可是有一伙人前来索要墨血舍利?”
慧清一惊,忍不住道:“你怎么知道的?开始我们还以为他们是普通香客,在寺中借宿了七天。今日下午忽然来找方丈祖师索要墨血舍利,还扬言以明日日落为期,若不交出舍利便要血洗灵云寺。哼,也不想想他们有没有那能耐。”
离忧遂将那日在矮丛中听到的话叙述了一遍,而后道:“如果我听的没错,那伙人应该就是南诏国的人,带头者名唤阁隆。敢来灵云寺挑衅,来人武夫应该不差,且又有南诏皇族背景大师你们可要小心喽。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银发老头,眼下或许未来,但明日必定也会现身,那人的武功我见识过很是厉害,想来在江湖上也是难逢敌手。”
殷然道:“你说那银发老头厉害,我倒想瞧瞧到底是怎么个厉害法?你见识过他的武功,可看出什么路数么?”
离忧摇头道:“看不出,只知道他发功时掌中似带了火一般,中了他的掌毒人便像是被烈火梵身一般痛苦无比。”想到黑婆婆当日死时的情景,离忧的心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手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肉中,却丝毫未感觉到痛。即使再厉害的高手,婆婆的仇也必需要报!
“如此怪的功夫,到底是何人?”殷然摇了摇头,侧目间看到离忧神情有异,正想开口询问却听释心大师道:“此等功夫也只能是林霸天的‘烈阳神掌’。十三年了,没想到林霸天竟然又重现江湖。”
当日,黑婆婆知道以离忧的武夫根本敌不过林霸天,所以才未说出仇人的名字,就是不想离忧为复仇而伤到自己。今日离忧终地听到仇人的名号,心中亦是说不出的激动。
殷然道:“林霸天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何晚辈从未听到呢?”
释心道:“林霸天成名已有二十多年,当年江湖上可谓是名声赫赫,无人不知。十四年前突然绝迹江湖,当时曾传闻,林霸天与君子剑莫轻寒在昆仑山顶决战,两败俱伤双双损命。此传闻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到后来渐渐为人所淡忘。你们年纪尚小,未曾听闻也在情理之中。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他竟然又重现江湖。只是不知莫轻寒是否还在人世。”说罢一声长叹后,释心大师似乎才从往日的追忆中回过神来。
虽知林霸天厉害,但此时听完释心大师所叙,离忧的心却是彻骨透寒。二十多年前就已成名江湖,成为绝顶高手,而离忧此时却依然是半桶水的水准,即使是龙刀凤剑她都未必能赢,更何况是那样绝顶的高手,她如何能敌?离忧亟亟问道:“大师,你能打得过他么?”
释心道:“若是十年前,即便能与之勉力一战,胜算也不足四成。如今,谁消谁长,难下定论。”
离忧道:“大师方才所说的君子剑是不是很厉害?十四年前既然有资格与林霸天在昆仑山决战,他的武功也一定很强。”
释心道:“若论资质,莫轻寒确在林霸天之上。二十多年前,是江湖上人才辈出之际。林霸天、莫轻寒、慕容海、陆峰并为江湖四大顶尖高手。那时林霸天、慕容海、陆峰都已是年过四十,而莫轻寒不过是以弱冠之年便挤身与四大高手之中,可谓是天纵其才。
然而昆仑一战后,莫轻寒与林霸天双双绝迹江湖。而今林霸天即然重出江湖,莫轻寒若是未死不久后应该也会现世吧。”
释心大师说到此淡然一笑,双手合十念了句佛语后,道:“老纳虽不济,但护寺重责还是挑得起的。多谢二位特来相告此事,只是此乃我寺内之事,不敢连累到二位,还请二位趁着夜色速速下山。今日招呼不周,来日必亲上夕照山庄请罪。”
其实释心未言明的是,自墨血舍利遗失后灵云寺便派了大量人手出寺寻访,如今寺中所剩的只是释心和一众后辈弟子,八大首席长老各自领着弟子下山寻访舍利下落。若是夕照山庄的庄主亲至,若许释心大师会请他相助,可眼前只是两位年未过弱冠的少年,他实在不忍心牵累无辜。
殷然拉了离忧一把,二人忽然曲膝一跪。释心心有不解,道:“二位施何需行此大礼?有话起来再说。”
殷然重重地磕了头道:“大师,晚辈二人此来,乃是告罪而来。不久前,晚辈机缘巧合下从龙刀凤剑处误得墨血舍利。本想送还灵云寺,不想,今日下午在西湖边,不知何故墨血舍利突放奇光,舍利中蕴藏的怪力竟然引入晚辈二人体内。而舍利却化作尘烟消失无踪。”
释心一听,神色微变,广袖一甩,一瞬间便已来到二人身前。二人只觉肩上一阵剧痛,却是被释心大师的手死死钳住,一股深厚的内力似千斤重力般直压上来,出于自保二人不由自主将自身的内力提聚上来以抵抗释心的内力。
释心眉头微拧,掌下清晰地感觉到那二人体内有股磅礴浑厚之力散发出来,将他的内力缓缓地往外推开。释然功力一收,退后两步。一瞬间神色又恢复如常,道:“果然是墨血舍利的内力。”
“什么?墨血舍利竟然被你们私吞了!”慧清听到舍利竟被他们吸收了,开始还有些疑惑,但见师祖亲自确认属实后,当即翻了脸,怒道:“你们还好意思上门来,私偷了我寺的镇寺之宝,你们以为为凭你们磕个头道声歉便算完了么”
“慧清!”释心大师一语喝断。
慧清却是愤恨难消,“师祖,对两个贼子何须客气,直接拿下问罪。即使是夕照山庄庄主在此,也得给个说法!”
第46章 封尘往事()
离忧一跃而起,怒道:“哼,什么贼子,小和尚不要乱咬人!分明是墨血舍利自己化为灰烬,与我们何干?”若不是看在殷然的面上,她不会轻易给人下跪,此时听得慧清口口声声骂她贼子,自然恼怒,掌心一翻便要出手,殷然一把拉过她,道:“此事确是我们理亏,任由方丈大师责罚。只是与夕照山庄无关,还望大师不要将家父等人牵扯入内。”
“慧清,客人来了那么久,为何还不上茶?”
“师祖!”慧清不明白为何事已至此师祖还要将这两个人当成客人对待。
“怎么?想违抗师令么?”语气虽一如既往的淡然无波,但却给人一种不容反抗的威摄感。慧心向那二人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释心转身坐在上首的椅子上,道:“二位请起身入坐。”
“还是大师通情达理。”离忧抿嘴一笑,不顾殷然的反对就将他一把拉起,按在椅子上,自己在坐在旁边的位子上笑道:“还是椅子坐着多舒服,跪在地上咯得我膝盖都疼。”
“大师”殷然还想再作解释。释心抬手相止,幽然长叹一声道:“宝物有灵,它即认你二人为主,老纳又何必多作计较。”
“大师你真的不追究了么?”离忧眨巴着眼睛一脸的不信。殷然亦是如此,他虽知灵云寺的高僧清心寡欲,凡事皆看得淡,但墨血舍利非同一般。本还以为即使不作刁难,但也决不会轻易放过他。殷然本已想好,若是事态严重,他便与夕照山庄断绝关系,免得祸及族门。必竟灵云寺不是一般的门派,其实力雄厚不说,但就凭那数百年的基业,随意跺下脚也能让江湖荡起风波。却不想释心大师竟然一语代过,反倒让殷然心生不解:“大师,晚辈虽是无心之过,但到底毁了贵寺镇寺之宝,您为何丝毫不在意?这墨血舍利乃是天下至宝。传言,得舍利者,霸天下。如此贵重之物,难道大师真的不在乎?”
听闻此话,释心却是呵呵而笑:“得舍利者,霸天下?不过是江湖传闻罢了,不足为信。”
离忧笑道:“我也觉得这话不靠普,雄霸天下者只有皇帝,您瞧我们二人不就得了舍利,眼下不也没能雄霸天下?不也没能当皇帝?”
殷然愕然:“那么为何会有此传闻?”
“此话还得从一百五十年前说起——”释心的眼神混浊的眼神透出一丝清光来,仿佛被回忆点亮。当过往他也只是从长辈的口述得知,却依稀以看见曾经的壮烈。
一百五十前起,那时的无相尚未出家,俗名白子慧,当年正值而立之而,青年游侠,侠骨柔心。也是百年难得武学奇才,年纪虽轻却傲视群雄。
那时正值战乱,北方天狼国倾国来范,来势汹汹。所过之处,不分老幼妇儒悉数梵杀。江湖之上热血男儿见此情景纷纷加入大韶军队,为国而战。
白子慧怀着一腔爱国热情,和爱人一道投身入军。他在战场带领军队所向披靡,屡立奇功,深受当时的国君萧音器重,封为护国大将军,后又晋升为定远侯。不料,在一场战争中,与无相同赴战场的爱人却不幸被敌人所俘。敌人以妇人作人质,逼无相退军。一方是至爱之人,一方却是国家大计。退与不退都是两难。他的爱人也是个壮烈的女子,为了不让无相为难,在两军阵前刎颈而死。而后,战争胜利,天狼国被逼退回极北之地,而白子慧的心却在那一战后,跟着他的爱人一同死去。战后,他舍下一切高官厚爵,遁入空门。于是世间再无白子慧,也有灵云僧人无相。
离忧神情黯然,似乎已随着释心大师缓慢的叙述而看到那个年轻美丽的女子血沙疆场;在无相万般不舍的目光中飘然而逝。她忍不住道:“真傻!”
殷然以为她说得是无相弃爵剃度之事,叹道:“至爱之人已死,即使是再高的爵位,又有何用?就像是登临山顶,再美的风景无人相伴,也终然是高处不胜寒的悲凉。所以无相才会抛下一切。”
听闻此话,离忧脑海中浮出的却是萧夜站在众人中淡漠地说着,接近她只是因为她是逐鹿候之女。心中不禁忖道:若是萧夜听到这样的故事该会作何感想?
殷然道:“大师后来呢?请接着说。”
释心道:“当年萧音大帝曾连下七道圣旨招回,后又亲至灵云寺都未能令无相回心转意。无相高僧遁入空门后一心研读佛法,过着与世无争寂静的生活。看似已斩断一切尘缘,实则他心中对爱人的感情却一直不曾减淡。以至于在他圆寂后,尸身梵烬,独留下一对阴阳舍利。也就是墨血舍利。
此舍利虽同为佛门舍利,但却又不同于寻常。说得直白些,墨血舍利其实就是无相高僧的爱念所化。一黑一红,一阴一阳,合者为一体。或许无相高僧的修为已超凡脱俗,潜移默化下舍利上竟凝聚了无相高僧深厚的内力。
老纳先师曾亲眼见过墨血舍利现世时的模样。那是一个夜晚,红黑两道光茫骤现,刺得人难以睁眼。直到半盏茶后,光茫收敛,现出舍利。只是至那之后,舍利便一直黯淡无光根本看不出丝毫异样,后来为佛家至宝供于内殿。此事本为我寺私事,不曾向外透露。不料,灵云寺却出现了一个叛徒。当日舍利现世时他曾亲眼见过,知道是稀世罕物,遂起了私心,日夜思索着如何将舍利归为已有。终一日,钱塘水患,民房被冲,先师秉着普渡众人之心发寺内众僧下山救人。那叛徒趁着寺内只剩下十几个年少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