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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陵侯送来,又和阳陵侯同姓,又特意教人关照,程启先时一直以为那是阳陵侯的子侄。哦,是了,确实是子侄,不过是内侄。
竟然是二殿下?那,那呦呦不是在做他的伴读?
想到这一层后,程启不禁问出声:“呦呦?呦呦是做他的伴读?”
程渊扫了儿子一眼:“是,呦呦是做他的伴读。”
程启脸色蓦然一变,神情有几分古怪。
程渊又道:“这些事情,你不用多想。他在咱们书院读书时,是普通的学子,也没出过差错就是了。”
程启点头称是。——然而尽管父亲出言宽慰安抚,可他心头的惊讶仍未减轻半分。那居然是二皇子!先时心里的一些谜团似乎在今日全解开了。
他现在无比确信呦呦和二皇子之间关系不比寻常。
程启想起旧事:当初皇帝要呦呦做伴读,明知她是女子,还要赐下男装让她进宫。或许不是为了拉拢程家,仅仅是为了呦呦这个人。
呦呦,也知道吧?
程启心内一时有些酸涩。他比小妹年长许多,自她进书院起,就格外关照她。半是当妹妹,半是当女儿。如今骤然得知呦呦非但不听自己的话,还有事情瞒着自己。他重重叹了口气,尽量忽略心里的失落感。
他心说,得找个机会和她谈一谈。
—
程寻原本一直待在房里,得知苏凌到来,她一时也拿不准自己是该出去见他,还是继续装作不知道。她也不清楚,他在她父母面前表现如何,爹娘究竟是什么态度。
放在面前的算经看不进去,可她又不好忽然去厅堂打探。
过了约莫有两刻钟,江婶给她端了一份点心过来:“看你早饭没吃多少,饿了吗?垫垫肚子?”
这点心看着卖相极好,空气中有淡淡的香甜味儿,可惜程寻吃不下,只小声问:“江婶,客人呢?”
“哦,你说你那个同窗苏公子吗?”江婶放下点心,“好像是说去文库看一看。他以前不也是咱们书院的学子吗?”
“啊,去文库了啊。”程寻点头,“对,是咱们书院的学子。嗯,我吃一点,谢谢江婶了,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哎。”江婶慈爱一笑,转身离去。
程寻等江婶一走,就在房里翻出一些油纸来,她取了两块点心,细心包好,塞入荷包里,悄悄出了房门,直奔文库而去。
—
还在书院读书的时候,程寻三天两头去文库,后来休沐日也常常和苏凌一起在文库看书。她对自家文库感情很深。
八月底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文库。
程寻轻声轻脚走上二楼,看到背对着她站在窗边的苏凌。她心念一转,起了好玩儿的心思,脚步放的更轻了。在离他只有两步之遥时,她才猛地“喂”了一声。
然而,苏凌似是完全没被吓到,他回过身来,眼中蕴着浅浅的笑意,有些温和,也有些宠溺:“呦呦。”
“你知道是我啊?”
苏凌一笑:“我听到了脚步声,还有,你身上的香气。”
“你是说这个?”程寻取出油纸包的点心,捧在手上,“我也闻着挺香的。”
“不是,我是说你的香气。”苏凌摇头。
程寻脸上一红,心里甜甜的:“胡说,我又没有涂粉。”
只是涂了一点口脂啊。
她将点心放在苏凌手上:“你尝一尝,江婶做的。我最喜欢江婶做的点心了。”她自己则后退了一步,状似不经意地问:“我今裳好看么?”
“好看。”苏凌毫不犹豫。
怎么会不好看么?她今日刚一出现,他就眼前一亮。他愿意相信她是因为他特意换上了女装。
程寻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苏凌补充:“你穿什么都好看。”
“骗人。”程寻下意识道,“难道我穿着男装,脸颊涂黑,眉毛加粗,也好看吗?”
“嗯,好看。”苏凌异常认真的模样,穿了男装她也是她啊。反正她在他心里,就是好看。
程寻扁了扁嘴:“你人不正经,说话也不正经。算了,不说这个,你尝一尝嘛。以前你不还吃江婶做的小鱼干吗?”
她甚是热情,苏凌也不推辞,拈了一块直接放进口中。
“对了,我爹娘没有为难你吧?你怎么想到到这里来的?”程寻继续问道,“那,如果我不过来的话,你也要在这儿吗?”
苏凌将点心咽下,取出帕子擦拭嘴角,不紧不慢:“没有为难我,山长和夫人都很慈爱,怎么会为难我?他们对我很热情,还要我好好照顾你。”
“真的?”听说父母没为难他,程寻暗暗放下心来,但是要他照顾她?她怎么不大相信呢。
“自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他停顿了一下,换了话题,“我来这里,是因为咱们以前不是经常在这里吗?”
他确定她是个姑娘,也是在文库中。
听他提起旧事,程寻不由地脸颊微红。记得那些过往的,又何止苏凌一人?
两人想起往事,相视一笑,心中柔情无限。
在文库中看书,就像是回到了还在书院的日子。不过苏凌并未久留,他同程寻说了会儿话,就想要离去了。
“我回去还有些事情,明天再见吧。”
程寻莞尔一笑:“好啊。”
确定关系才一个多月的两人,时常会想起对方。有时哪怕仅仅是分离半天,也希望对方就在自己跟前。
—
苏凌登门拜访之后,程渊夫妇对女儿和他的关系,算是渐渐接受。尤其是雷氏,也不再忧心此事。
而程启,到底是没能去和小妹好好谈谈。——他们都很忙。
他不但要教书,还要忧心书院杂事,女儿静好半岁,正是哭闹不止的时候,他格外费神。而呦呦大多时候是在京城程宅。而且,他也不知道这该如何说出口。
程启跟父亲提过此事,但父亲并无任何担忧之态,反而宽慰他,让他不要多想。看父亲不慌不忙,毫无忧色,程启将信将疑,暂时将此事抛到了脑后。
—
九月对程寻来说,是很忙碌的一个月。
九月初三,堂妹端娘举行及笄礼。程寻作为她唯一的堂姐,必须出席。她在宫中告了假,去程家二房观礼。
这日端娘神采奕奕,容光焕发,跟程寻打了招呼之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也无心理会她。
程寻知道今日特殊,兼之她自己颇能自得其乐,对此不以为意,就在一旁静静观礼。
端娘随了母亲赵氏,身体不大好,她常常来往的,除了堂姐程寻,只有表姐妹和父亲同僚家年纪相仿的姑娘。
中有认识程寻的,就和她一道玩耍。
端娘的及笄礼很顺利,礼成后,她被一些年长的女性长辈拉着说话,更无暇顾忌程寻等人了。
程寻待众人散去后,才和端娘道别。
端娘面色潮红,眼睛发亮:“啊呀,今日忙得很,都没来得及跟姐姐好好说话呢。”
“不碍事,不碍事。”程寻连连摆手。
端娘羞涩一笑,拉着程寻,状似亲昵:“姐姐玩得可还好?”
“好啊。”程寻回之一笑,“你今天累了一天,早些歇着,我也得回去了,娘还在等我呢。”
端娘十分不舍的模样:“嗯,姐姐以后得了空,可要常来看我啊。”
程寻不大喜欢和端娘一块儿玩,但还是点一点头:“嗯,有空就来。”
从程家二房出来,她悄然松一口气。
雷氏瞧了她一眼:“不回家去?”
“不了,明儿还要读书呢。”
雷氏心知确实如此,就没再勉强:“时候还早,我去你那儿坐会儿,行吗?”
程寻嘻嘻一笑:“当然行啊,别说坐会儿,娘住在那儿都行啊。”
雷氏轻戳女儿额头:“油嘴滑舌。”
然而雷氏并未在京城的住宅里多待,她不过是想多看看女儿现下居住的地方罢了。呦呦如今住在京中,虽有江婶等人照顾,可做娘的,总归是不大放心。
—
程寻的生活规律而忙碌。当然,九月有两个“不规律”,一是端娘的及笄礼,二是重阳节。她早早和苏凌约好了重阳登高。
登高就选在了京郊的老君山。这可是程寻很熟悉的地方。崇德书院就在老君山脚下,不算高。程寻小时候听过不少老君山的传说。
真定下老君山以后,程寻又有些不安:“你说咱们书院会不会有其他学子也去登老君山啊?或者,哪个夫子带着大家一起登山,回来作诗,这也不是没有过”
苏凌搁下手里的书:“你怕见到他们?大家都认识,你怕什么?”
“也不是害怕,就是怪怪的。”程寻小声道。
要不,就穿男装好了。她有丝丝遗憾,本来还想穿的美美的呢。
“那就不去老君山?”
“不了,还是老君山吧,咱们都说好了。”程寻定了定神,“就老君山。”她想了想,又道:“我问你一件事,你老实跟我说啊。”
“什么事?”
程寻压低了声音,格外认真:“我穿男装的时候,是不是特别丑?”
——她以前从不在乎这些的,可是近来时常会考虑美丑。
苏凌怔了一瞬,继而有笑意流淌在眼角:“不丑,不丑。”
“真的?”
苏凌一本正经:“我骗你做什么?你穿什么都好看。”
程寻闻言一笑,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别老哄我。”
“没有哄你啊。”苏凌声音极轻,甚至还有些无辜的模样。
程寻脸上热意翻滚,干脆别过了脸。
—
九月初九,天朗气清,适宜登高。
苏凌和程寻在老君山山脚下汇合,一起上山。
老君山不高,程寻兴致勃勃。尽管她体能并不算多好,但依然精神满满,体力充沛。
苏凌始终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两步远左右。
程寻眺望山林,笑道:“我还记得咱们前年进山打猎的事情,你记得吗?”
“嗯。”苏凌心说,怎么可能忘?
“诶,对了,我记得当时咱们有只兔子,沈夫子养着,也不知现下长大了没有。”程寻思绪转的极快。
苏凌心里一咯噔,那只灰不溜秋的野兔?不是没多久就死了吗?
他轻咳了一声:“这就要问沈夫子了。”
他话音刚落,程寻就“咦”了一声。他下意识问:“怎么了?”
“你看前面。”程寻伸手一指。
苏凌定睛望去,在他们前方,有一行数人,俱是熟悉的雨过天青色衣衫,他扬了扬眉:“看见熟人了。”
程寻脸上笑容灿烂:“是啊是啊。”
她在书院时,和书院同窗走得并不近。而且之前她还担心撞见他们。但是此刻看见熟悉的学子服饰,她竟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她拉了拉苏凌的胳膊:“走啊,咱们快一点。”
苏凌微微一笑,任她拉着,快走了几步。
不多时,他们追上了前面的书院学子。
这几个竟都是他们在书院时的熟人,霍冉、温建勋、柳明丰、云蔚、纪方等。
熟人见面,分外激动。
“咦,程寻,你不是进宫做伴读了吗?怎么又跟苏凌一起登高啊?还有苏凌你,你不是回家了吗?”
程寻看看苏凌,笑道:“你们呢?怎么也出来登高?今天书院不上课吗?”
“高夫子前面带着呢。”纪方指了指前方。
程寻点头,原来是占用了高夫子的骑射课。
云蔚忽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凑到程寻身边,小声道:“程寻,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程寻也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
“苏凌他”
程寻心念一动,难道云蔚猜到了苏凌的身份,却听云蔚继续道:“苏凌他和你,是不是?嗯?是不是?”
你是断袖()
“什么?”程寻不解。
此时霍冉等人在前面;云蔚拉着程寻落后于其他人。他抬头看看前方的同窗;见大家都在同苏凌说话;没注意这边;干脆又后退了两步。他猛地拽上了程寻的袖子。
“你干吗?”程寻微微一惊;下意识就要抽出来。
云蔚嘿嘿一笑;以手为刀;做了个斩断袖子的手势:“我就跟你比划一下。你明白?”怕程寻不能理解,他特意又重复了一遍动作。
程寻怔了一瞬,忽然福至心灵:斩断袖子?是说她和苏凌断袖?
震惊、羞恼、无语她一时之间竟不知哪种情绪占了上风。她大力抽出袖子;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听谁说的?!”
怎么就断袖了?
云蔚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别问我听谁说的,只说是与不是。如果不想回答,那就点头或者摇头。”
程寻:“”
点头或者摇头;还不算回答吗?
苏凌正同霍冉等人说话;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呦呦,见她正与云蔚拉扯;干脆直接看了过来微微一笑:“怎么了?云蔚和程寻说什么悄悄话?说出来也让大伙听一听?”
云蔚匆忙摆手:“没什么啊;能有什么话?就是叙旧而已;叙旧叙旧。”
方才的话;他能对程寻说;却不能对苏凌讲。
在书院的时候,虽然他和苏凌说的话;还要比和程寻说的多一些。可他依然认为,程寻比苏凌好说话。
好说话的程寻仍有些气鼓鼓的;说苏凌和程寻是断袖?她在书院的时候;明明伪装隐藏很成功的啊,而且那时和苏凌是正常交往吧?哪里就算得上断袖了?
她倒也不打紧,反正程寻这个名字都是假的,倒是换个身份就是了。可苏凌不一样诶,不对,苏凌这个名字也是假的啊。
可她就是心里不大舒服,觉得这分明就是对苏凌的污蔑嘛!回想着云蔚说的话,她想得把这件事说个明白,不能教人误会了。
然而现下众人看过来,她不好把实话戳出口,只点点头,笑道:“是啊,我跟云蔚叙旧呢。”见前面几个人似是移开了视线,她才又和云蔚继续先前的话题:“你听谁说的?”
到底是谁乱嚼舌根,胡乱揣测人?
“我也没笑话你们的意思,我就问问是不是真的。”云蔚小声道。
“我就问你谁说的。”程寻耐着性子。
“你先说是不是真的。”
程寻深吸了一口气:“当然不是。我们走得近些,就是断袖了吗?你方才拉着我的袖子,难道你也是断袖?”
云蔚后退了一步,一脸警惕:“我当然不是。”他压低了声音:“我有喜欢的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哦,对,你是不知道。”
他两人在后边絮絮低语,前方的苏凌、霍冉等人都停下了脚步。苏凌皱眉,隐隐有些无奈。
程寻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有点不自在。她冲他笑了一笑,轻轻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心,自己则又问云蔚:“你到底是听谁说的?或者你说为什么这么想?”看云蔚眼中闪过迟疑之色,她继续道:“我都回答你的问题了,你要是不回答我的,就太不公平了。”
云蔚略一迟疑,支吾道:“我是无意间听人说的,不过你放心,那人肯定不会说出去的,她就是猜测而已,也不会告诉别人,”
“不会告诉别人,怎么会告诉你?”程寻脱口而出。
“你别管,反正不会乱说就是了。”云蔚胡乱摆了摆手,“快一点吧,他们等着咱们呢。”他竟是不想再理会程寻的模样,大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