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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到他说,“我很好,安云,看到你也很好,我就更好了。”
“今天请你过来,是因为想告诉你,我可能要失约了。”
遗憾的声音令心脏瞬间一拧,林柔嘉不觉捏紧了手中的茶杯。
“要我把簪子还给你吗?”
何等聪明的女主啊,不点自明。莫深笑着摇摇头,“那个是你的,也只会是你的,我从未打算拿回来过。”
心脏瞬间被戳了个窟窿,又是软又是疼,血与泪混杂成心酸滋味流得哗啦啦响。
捧起茶杯挡住自己的脸,林柔嘉也顾不得是否姿态得当,低着头。她的眼眶发热,她不想让面前的人看见。
“要不要,唤我一声夫君试试?”
“咳咳!”突如其来的话令茶呛咳嗽在嗓子里,咳得眼泪都快从眼眶里涌出来。
原来喜欢这么好的人,心也是会好疼的啊。
对面的人顿时慌了手脚,从怀里掏出手帕,平时的从容顷刻间飞灰湮灭,笨拙的将手帕塞进她的手里,“好啦,我开玩笑,别”
“夫君。”
对面人怔忡了几秒,表情柔了几分,也眼眶微红,却笑着应道,“嗯。”
这个称呼似乎会让人上瘾,林柔嘉抬头直视。
他面对她总是笨拙得可爱,想起过往种种,林柔嘉心口发热,又喊:“夫君。”
“嗯。”
“夫君。”
“嗯。”
声音越来越抖,见林柔嘉泪花已经不知道倔强的滚了几圈滚了几圈了,对面人叹气,“好啦,娘子,别哭了。”
这一声让本来翻滚在眼泪几乎瞬间化作滂沱大雨,一串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滚,落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
林柔嘉拿起手帕捂住脸,肩膀发抖。
“以后要忘掉我,另嫁良人,我的路已经到头了,但你还有更广阔的天空。”
“去飞吧,未来的女相大人,不要回头,记得你曾经对我说的话,你要辅佐陛下万国来朝,光耀大尚。”
走的时候林柔嘉红肿着眼睛,几乎是一步三回头,莫深也就在原地一直目送她,直到她走远到再也望不见为止。
攻略对象:林柔嘉积分:1000已获取
接近七月时候莫泽野的头发几乎全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却没有一个人敢问,顶多私下嘀咕几句。
莫泽野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他,把林柔嘉一手提拔到了丞相地位,莫深对此倒是乐见其成。政事他全都扔给了林柔嘉,而对方也恰好需要一个忙碌的机会来忘记心口的大洞,自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莫深估摸着时间够了,说道:熵,把日食提前。这是这个世界最后一件事了。
需要500积分
日食可是自然天象,这才500?莫深略略惊讶,不过面上不动声色,嗯,走到这一步,不差这点积分。
原世界的莫泽野,正是这个坎儿过不去,不肯下罪己诏,这也是激起民怨的一个。
今天本来是艳阳天,但是此刻太阳却突然脏了一块。
一开始还没有人注意到,慢慢的,那块黑斑越来越大,明明应该是灿烂正午,最后遮住了所有阳光。
一切乱了套,恐慌就像流感一样,在宫里迅速传播。宫里灯光长明,每一处都燃着灯油。灯油燃烧的味道并不好闻,孟姝吩咐下去,管事公公让大家禁言,但也因为禁言,一时间皇宫灯火辉煌,却沉寂无比,平添几分诡异的渗人。
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不见光,压得人胸口发闷。
莫深打开门出去,动静让门外守着抬头看天的侍女浑身一震,反应过来,立刻低身行礼。
“陛下呢?”
“不,不知道殿下。”侍女残留着恐惧的脸上挤出一个笑,战战兢兢的回道。
“应该在御书房,差人去找找他。”
“是。”
侍女惊慌的瞥了眼天空,一边跑一边看。
临近晚上,莫泽野还是没有找到,整个宫殿更加乱成一团。
莫深略略想了想,朝着宫里的神佛祠走去。
神佛祠是某一代迷信神仙的皇帝造的,后来的皇帝再也没有去过,但又因为与神明有关,没有被拆除,只是每个月会有人定期进去除尘。
曾经有太监宫女会在里头偷情,但有一对被吓疯后就再也没有人愿意进去,这个地方也因此蒙上了一层阴翳,不幸被安排负责打扫的宫女和太监都暗暗觉得倒霉透顶。
循着记忆中推开快要褪色的朱红色的木门,莫深踏进了阴森森的神佛祠。
穿过大殿,上了二楼,莫深走到最大的一座塑像下。莫深撩开龛笼下铺在桌子上已经褪色的黄色的布,果不其然看到莫泽野坐在里头,表情木然,抱着膝盖一动不动。相比小时候,现在长大了,倒是有些挤。
“陛下?”见没有反应,莫深蹲下来,朝龛笼下唤道,“泽野。”
几乎看起来无机质的眼珠子动了动,才像个活人。
“皇叔,我不想下罪己诏。”
“我不想成为皇帝的,我只是希望能够好好的被安葬,下辈子投胎到一个好的家庭”
“凭什么我要关心天下死活?我在苦海中挣扎的时候,不见世人救我?凭什么他们有难,我却是要下自己的罪己诏?”
“皇叔,我何罪之有?”
少年面容惶惑困顿,困兽一样尽是挣扎。
莫深咳嗽几声,他的身体发沉,如同灌铅。晃了晃,莫泽野连忙手脚并用从爬出来扶住他。
“皇叔还好吗?”他一边扶着莫深,一边去摆弄桌上的烛台。顿时侧面摆放书册的墙壁被打开了机关,露出了燃着烛光的一间密室。
莫深一边咳一边摆手,莫泽野打开密室的手段太熟练了,看来闹鬼的传说他可能也有份。
这间密室背后放着一张大床,还有一张凳子,桌子,干净异常,看得出来是有人经常打扫的。
莫泽野扶着他在床边坐下:“这间密室是一个怪老头告诉我的,后来我有时候心烦意乱就会躲在这里。”
他为他脱掉鞋子,解开外袍和发髻,让他能躺得舒服一点,自己也跟着躺了上去。自从红灼走了,莫深许多事他都不假人手。
莫深揽着他,低声道:“你会是个好皇帝的。”
他在摇了摇头,嗓音嘶哑:“皇叔,朕不想当好皇帝。”
这个九五之尊位置对他而言毫无吸引力,如果可以,他愿意和身旁人一起隐居江湖。他可以做他一辈子的侄子,只要拥有彼此就好了
莫深抬手给了他一个脆栗,无奈道:“莫泽野,有时候,天命难违。”
“你是皇帝,你是他们的天,是他们的脊梁,你不能倒下,不能后退,不能放手我曾经对皇兄也这样说过,从你坐上这个位置开始,你便化身为这个国家。所有的选择权都不属于你,而是属于这个国家。”
“那父皇一定后悔了。”他用笃定的语气说。
空气中一瞬间安静。
莫深轻拍他的背,说道:“我已经安排好了红灼,长歌,小姝,安云,唯独你。”
“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莫泽野抓着他领口的手指瞬间收紧,他说,“皇叔,想听我说说你不知道的我的事吗?”
“说吧。皇叔当睡前故事听。”
于是他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事情。
“皇叔,我背上的疤痕是太子带人欺负我的时候留下的。我那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的长相还算上佳,但是太子却觉得我生来男身女相,天生就是欠人||操的贱皮子。他们扒掉我的衣服,准备猥亵我的时候,我不知道被谁推搡可一下,背撞上了假山,一下划破了整个背部。血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我好痛,缩成一团,想,谁能来救救我,皇叔,你又为什么不在”
“血流得太多,他们被骇住了,转身就跑了,我一个人蜷在那儿,从下午一直待到了深夜,没有人发现我。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的,血走一路流一路,后来孟姝派了御医来看我,才上了药止了血。”
“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男子与男子也是可以的”
“他们说我的母亲是个凭借美色勾引父皇的贱人,但是谁不愿意脱离苦海呢,富贵惯了的人,又怎么会知道挣扎在底层的人的痛苦?”
“皇叔,我曾经自杀过,但是被人救了,后来那个怪老头传我一身武功,说,你那么年轻自杀干嘛?我一点都不感激他救了我,我说你要真对我好,为何不在我杀了我然后好好埋了我?他一拍我头顶,说我是个没心肺的白眼狼,不知道感恩。可是,他给我的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又怎么可能生得出感激来”
“皇叔,你走的时候我曾经怨恨过你,如果不能一直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要让我知道光是什么样的?来了又走的人,不如别来。我知道我像疯狗一样见谁都咬,可是我真的很怕我交付了真心,最后被伤得支离破碎”
嗓子里似乎塞了棉花,他快要说不出来了。莫泽野咬牙压下心底酸涩,耳边的人呼吸声越来越弱,他凭着内力都要听不见。
他沉默了半晌,凑近身旁人的耳朵,“皇叔,我爱你。”
这些话他已经不敢在他清醒的时候说给他听。
当年看到父皇用手指偷偷的描绘他容颜的画面,血液逆流的感觉令他全身冰冷。然而他觉得自己在这一刻体谅父皇了,他们流着相同的血,也爱着同样的人,共同对这个人怀着肮脏龌龊的心思。
但他与父皇之间的区别就在于,父皇不敢将这样的泥沼一般的感情揭给他看,于是这个人安然无忧的生活着,不曾受到一丝伤害,而他却不甘愿就此错过,看他和别的人一起白头偕老,所以将他一同扯入泥潭之中。
他没有那么伟大,他只是个阴暗而卑劣的人,他舍不得放手,所以一次次的伤害面前的人。
他是有罪的,却与这个国家无关,与天下无关。
他被拉扯成了两半,一边在叫嚣后悔,一边却又在说绝不后悔。
密室里是察觉不到时间变换的,似乎这样躺下去就是永恒,如果可以,他愿意一直这么躺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躺了多久,只知道他现在内力凝滞,丹田发痛,喉管里血气四溢,他已经强行咽下去了无数次。
他再也不可能令皇叔暖起来了。
察觉到这一点绝望铺天盖地淹没了他,有冷嗖嗖的风向身体内部灌进去,心脏坠向了无底洞。
但他还没完成他的愿望,现在还不能睡。
“皇叔,朕还有事情要处理,等会儿再来陪你。”
滴水未进让莫泽野头晕目眩,手脚虚软,他的内力透支得太多,甚至折损了寿命。他现在只不过是个疲劳过度普通人。莫泽野挣扎着爬起来,为那具凉透的身体温柔的掖好被角。
他穿着单薄亵衣,雪发披散,赤脚踩在地上。凉气顺着脚爬上身体,绵密的疼痛密密麻麻的从心脏处朝着身体四处漫开。
好像身体内坏掉的地方越来越多了。不过没关系,这一点痛苦不至于让他动容。
胃部隐隐有烧灼感,最剧烈的疼痛已经过去了。眩晕的黑色一阵阵侵袭着眼前的景象,拖着僵硬的脚步走到门口,莫泽野转头环视了一圈屋子,只觉得这屋子空落落得厉害,干净得厉害,好像一下少了不少东西。
他打开了门。
外面阳光亮得刺眼,刺得他眼睛生疼,明明是流火七月,身上却寒气四溢,冷得发抖。
外面来往的太监和侍女注意到这里的异动都转头来看,却在看清他的脸瞬间都慌忙跪了下去,瑟瑟发抖。
这幅景象让莫泽野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及到脸颊的指尖潮湿一片。
“原来朕哭了啊”
他又一次高估了自己,他的泪还没有流干。
怔忡的望着指尖亮晶晶的水渍,莫泽野反而笑了出来。令本就把头压得死死的太监宫女们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终于,他说,“来人,为朕洗漱,顺便去唤女相来。”
“朕要下罪己诏。”
第22章 【林柔嘉番外 】斑驳()
(林柔嘉番外)斑驳
唤一声夫君,便是一世姻缘。但一世怎么够?
莫泽野立了个来路不明的小乞儿为太子。
所有人都反对,除了她跟孟长歌。
于是所有人反对无用。
太子是个聪敏好学的孩子,大概是早年的艰难生活,心性超越一般人,他又肯吃苦,明明只是中上资质,但是悟性和耐力让他在吸收知识速度上远超常人。
莫泽野走哪儿都带着他,与其说是在培养接班人,不若说完成任务更合适。自下了罪己书后莫泽野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他抛弃了所有恶习,完美的控制自己的脾气,有时候猝不及防望进那双眼睛,她会浑身一个冷颤。
活在那里的是一具行尸走肉,那双眼睛只有在扩张版图的时候才会迸发出一丝亮光。
她原本就是莫桐昭的夫子,随着莫桐昭被立顺势成为太子太傅,真正以女儿身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太子与莫泽野并不亲近,却与她甚为亲昵。时常缠着她问东问西,她也耐心的回答他,将脑海中的学识一点点传授于他。
太子总是问她,我会成为太傅您这样的人吗?
她笑着答,会的,您有一天会超越臣,成为一代明君,甚至超过您的父皇。
有时候小太子问得多了,她心里也有几分好奇,问他,为何太子想要成为臣这般的人?
少年扬起羞涩微笑,小声说,先生说,他最骄傲的就是你。我想成为你。
她愣住了。
莫深,玉衍,夫君。
她已经是不动如泰山的女相了,她躲过了那么多恶毒的流言蜚语,淌过了那么多污言秽语,心披铠甲,无坚不摧,可时至今日却发现,自己竟然败在了一个少年随口一句话下。
太子看她望着他久久不语,顿时手足无措的问:“太傅!本宫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您的脸色好难看!”
她勉强笑笑,躬身行礼:“臣身体略有不适,请殿下允许臣暂时退下。”
“好好好。”小太子赶忙唤人来带她下去休息。
她躺在床上却睁着眼睛,听见心里那个一直未曾修好的大洞又哗啦啦的灌进了凉风。
“你注定是要留名青史的,去吧,不要怕。”
“我时日无多,所以,不想拴住你。”
“去飞吧。”
如今,谏臣,忠臣,直臣,这是世人给予她的称号。但是她明白这些称号背后的底气的来源不过是她知道莫泽野不会对她做什么,莫泽野要榨干她与孟长歌对这个国家最后一丝价值,连同自己一起焚烧殆尽。
他们三个人被那个不能提的人紧紧的拴在一起,成了一个稳定的博弈方。就算意见相撞,争吵下来一地鸡毛,最后也能勉强互相让步,达成共识。
她与孟长歌,在莫泽野的纵容下,一文一武,权倾朝野,锋芒无出其二。
有时候立于高台上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头,手握重权的快慰也会令她生出迷惑甚至迷恋,但是想起记忆中那个人信任的目光,又生生打个寒颤。
莫泽野再没有娶妻,而她与孟长歌也是一个终身不娶,一个终身不嫁,开创了一个新盛世,后来莫泽野禅位,新帝继位,改国号为“深”。
不合规矩又怎样?
将军愿意,她愿意,新帝愿意。
这个世界是留给胜利者书写的,这是属于他们的时代,他们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