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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仿若看到了杨柳,虽然没有能找到,徐珍依旧没有什么心思继续买东西了,只随便挑了两件,就回了府。
一回了府,她就想起了郑铎,连带着就想起了后宅里头的那三个妾,让三人在跟前忙前忙后地伺候了一会儿,徐珍的心里算是平衡了些,挥手让她们走人。
这人一静下来呢,就会开始多想,徐珍心思重,想得尤其多。这一想到表妹周莹,徐珍下意识地就抬起自己的袖子闻了闻,不闻不知道,一闻全都是在她那儿沾的药味。这气,顿时就起来了。
“王妈妈,快,过来帮我换身衣裳。都是药味,臭死了。”
王妈妈捧起衣裳,正准备送出去让丫鬟洗的时候,徐珍又开了口,“让她洗。”
这个她,即便徐珍没有指名道姓,王妈妈也能知道是哪个,敢和当家主母同时怀有身孕,就该做好被主母磋磨的准备了。不过多少,王妈妈还是想要劝上一句的,“姑娘,最近天冷,这让她洗衣裳,是不是有些不妥,毕竟她那月份也不小了。”万一洗衣裳把孩子给洗掉了,姑爷那里只怕是不好交待的。
“天冷?对了,让她不许用热水,热水容易把衣裳给洗坏了。我那衣裳可是新做的,贵的很,洗坏了,她可赔不起。”
王妈妈暗自吸了一口凉气,她其实是善意的提醒,没想到姑娘比她想象得更狠。所以女子能不做妾还是不要做妾的好,这能碰上好主母的机率真的不是很大。
王妈妈去而复返,徐珍的气不但没消,反正又高涨了些。
“你说说,周莹那算是什么表妹啊?我是她表姐,知道她生病了,好心好意地去看她,结果她呢?好像我欠了她银子没还一样。”
“姑娘您消消气,二表小姐那是被您姑母给惯坏了,这不,周夫人也自食其果了,大表小姐不是被退了亲了吗?您想想,大表小姐只是被她累了名声,这说了几年的亲事就都被退了。那么二表小姐的婚事,就更不用说了,谁家能要这样不守规矩的儿媳妇啊?”
听王妈妈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的徐珍顿时就高兴了。
“对啊,她这样的,就叫做害人害己。”这女子么,在娘家的时候,比的是出身,出嫁了之后,比的就是婆家了。这没有婆家的女子,看她以后怎么好意思出门和人比出身。
徐珍高兴了一阵子,脸色很快又阴沉了下来,王妈妈那颗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可是夫君的事,还是要姑父帮忙的。”
“您姑母那儿身体欠安,见不了人,二表姑娘您下回去周府的时候,不如去见见大表姑娘吧,她这退了亲事没有多久,也正是需要人安抚的时候。大表姑娘是因为二表姑娘才被退的亲事,想来您姑母应该对大表姑娘特别愧疚才是,那么”
“只要和周瑾交好,让她在姑母和姑父跟前替夫君说几句话”
“姑娘英明!”
说起周瑾,母亲和妹妹同时病了,她自然是守着她娘亲的。因为周莹,她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既怕面对周莹无用的歉意,又怕见到周莹理直气壮觉得自己没错的模样。
周夫人今天稍稍好了些,周瑾便扶着她坐了起来。周夫人脸色依旧苍白,喘了几口气后道,“莹儿她,好些了没有。”
“您都好些了,她应该也好些了。”
“应该?你没去看看她吗?”
周瑾很诚实地摇了摇头,“我得先守着您,您这儿好了,我再去看她那里。”
“你终究还是没法原谅你妹妹,是吗?”这句话,周夫人说的时候,声音特别轻,但屋子里头就她们两人,两人又距离得特别近,周瑾听得十分清楚。
“谈不上原谅不原谅,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唉。”周夫人叹了口气。
“娘您先好好休息,这些事,等您好了再说吧。”反正一时半会儿,她们是都不用考虑婚事的事了。
周夫人又迷迷糊糊睡下之后,周瑾伸手替她抚平了梦中依旧皱着的眉头,起身出了门。犹豫了好一会儿,周瑾还是往周莹的院子里头去了。
徐珍走了之后,周莹几乎是从床榻上头跳起来的。然后,她就在屋子里头转悠起来。自她病好了之后,白天是在屋子里头转悠,晚上是在院子里头转悠。
周瑾来的时候,周莹正蹦跶地欢,一点儿病象都没有。周瑾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周莹和她的丫鬟才先后发现了她的存在。
“大小姐!”
“姐!”
“你先下去吧,我和莹儿说会儿话。”丫鬟看了周莹一眼,躬身退了下去。
周瑾先坐下,周莹才跟着坐下。周瑾看着她,她低头看着桌子。
“你的病,什么时候好的?”看周莹的模样,好了应该不止一两天了。
“也是才好的,但偶尔还是觉得不舒服。”
“既然好了,就该去和娘,和我说一声才是,也能宽娘的心。”
“娘打了我,她从来没打过我!”说到这里,周莹猛地抬起了头,看向周瑾,“姐,你的亲事,真的不赖我,我就是出去走走,身边还带着人的,都是那秦家小题大做,用这样鸡毛蒜皮的理由退亲,我看啊,肯定是那个秦朗在外头又看上别人了,所以他们秦家就找了个理由退了你的亲事。姐你且瞧着吧,很快秦朗肯定又会再定亲的。不过你放心好了,你们既然觉得这祸是我闯的,那我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讨公道?你要怎么替我讨公道?”
“哼!他们退了咱们周家的亲事,想要娶旁人家的姑娘?做梦!他们去哪家提亲,我就找人去哪家闹,看谁家敢和秦家定亲,只要你一天不成亲,那个秦朗也别想娶亲!”
“你是”
“怎么样,我这个主意好吧。”
“你是非要把家里的名声都败坏了,才高兴是吗?”
“姐你在说什么啊?怎么是我败坏了家里的名声呢?明明是他们秦家背信弃义在先。你有什么错呢?”
周瑾想,她最大的错,大约是有她这样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妹妹。
“秦朗既和我退了亲,他自然能寻别的亲事,我也一样。你这样去秦府或者别家闹事,不妥。”
“姐,我才发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畏首畏尾的人。怪不得”周莹顿了一下,没继续往下说了,但周瑾大约知道她想要说些什么,心中不由得涌起了阵阵凉意。
“娘这会儿在休息,你的病既然好了,下午的时候你去看看她吧,这样她也能放心,病能早些好。”
周莹摸了摸脸,想起了当时火辣辣的疼,撇开了脸,“我不去。”
“随你吧。”
周莹虽未去看周夫人,但周夫人从周瑾那儿听说周莹的病已经好了之后,周夫人的病也渐渐好了起来。期间,徐珍倒真的来了几次。有时候是单独和周瑾见面,有时候是同时见周瑾和周夫人。
对于徐珍,周瑾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反正来者是客,该尽的礼数她尽了也就罢了。周夫人,小部分时间是听着徐珍和周瑾说话,大多数时候,是盯着徐珍的肚子看。徐珍的年纪比周瑾还要小,但她已经快要做娘亲了,周瑾的婚事,还悬而未决。
自周瑾和周夫人都知道她病愈之后,周莹也不把自己闷在屋子里头了,甚至不把自己囿于周府之中。这天,她和往常一般出门,准备去买些胭脂水粉,在水粉铺子门外,她看到了几个女学的同窗,正想着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呢,就听她们似乎在议论她。于是很快,她避到了一旁。
“周莹?她肯定不会来啦!”
“你怎么知道?她脸皮那么厚,明明没做功课,还敢和先生争辩说做了,还屡教不改。”
“那怎么一样,咱们去女学,不过是替家里头替自己挣个面子,成绩如果不是极好,那和不去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她这回做的那事就算她成绩好到天上,只怕也是没用的了。”
“我娘也是这么说的。说不管别人家如何,反正咱们家是不能要这样随心所欲的儿媳妇的,一不顺她的心意了,掉头就走。”
“我娘也是这么说的,不过好在,我哥早就已经成亲了。”
“我就只有一个弟弟,年纪还小呢!等她人老珠黄了,我弟才到娶亲的年纪呢!”
说着说着,几人就笑了起来。
铺子门外,周莹咬紧了牙关,握紧了拳头,一步一步后退。
周府之中,周夫人正拉着周瑾的手,“瑾儿,还记得上回办花宴的付夫人府上吗?有墨梅的那家。”
周瑾点了点头,模样那般独特的梅花,她倒真是头一回见。
“那位付夫人,是娘的闺中好友。”
周瑾又点了点头,这话,她娘原来也是说过的。
“她有两个儿子。那天咱们见到的,是小儿子,还有一个长子,年纪比你大两岁。”
听到这里,周瑾大概就明白她娘的意思了。
“原来在你和秦朗定亲之前,你付伯母是和娘提过这事的,但娘没同意,因为那位付家大公子的身体不大好,小时候那是长年吃着药的。但现在你的情况那天花宴的时候,娘见过他一面,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其他看着都还挺好的。如果你愿意的话,那娘就去替你说和说和,你觉得如何?”
“娘您做主便是,女儿都听娘的。”
“其实若是这门婚事能成,那咱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的了。你付伯母人很好,也一直很喜欢你,以后你若真能嫁过去,她一定会待你很好的。”
周夫人近来躺着养病,清醒的时候就反复想着女儿的婚事,也是突然之间才想通的,世事本来无常,就算身体康健的人,也都不确定自己能活到几时,那付家大公子身体不好,也就没法嫌弃瑾儿名声有损了,其它的都先不管,先把亲事定了再说。至于他能活多久,能不能陪着瑾儿白头到老,那就看瑾儿的造化了。
第76章 双胎()
比起读书时候的愁眉苦脸;面对剪子、尺子、布料的时候;林睿的模样游刃有余了很多;因为熟悉、擅长;所以自若、不慌乱。
杨柳就坐在一旁看着,看着林睿将布料拉出一大截;而后以掌为尺丈量到一定的长度之后;用剪刀将其从整匹布料上裁下。
“要我帮忙吗?”见林睿一手拿着尺子压着布料;一手贴着桌面飞快地动着剪刀,杨柳便想起了原来自己裁布的时候;那都是要安妈妈帮着拿住一头的。
“不用了,这样剪得更直。你好好休息,要是觉得无趣;就吃点儿点心吧。”
林睿这么一说,杨柳撇了他一眼,“你才回来几天啊,就和娘一样了;不是让我吃,就是让我睡,你们这是在把我当猪养吗?”
“猪?”林睿把剪刀放回了桌上;侧身绕着杨柳转了一圈;“这世上的猪要是都像柳芽儿你这般模样;那我肯定吃素。”
把杨柳炸起的毛按下去之后;林睿开始裁剪刚才剪下来的那块布料。杨柳见他一点儿记号都没做就开始动剪子;虽然好奇;但还是等他裁剪告一段落之后,才开口问他,“你都不用做做记号什么的吗?”
“记号?”
“就是用炭条之类的,先在布上画一画,然后再剪。”杨柳头一回做衣裳的时候,觉得那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无非就是把布剪一剪,然后缝在一起,但知易行难,在脑子里头想的时候都好好儿的,一动剪子,布剪不直还不是什么大事,一边粗一边细,一边长一边短,那是常有的事。后来她就自己想了法子,用炭在布料上头画好了再下剪子,这样表面看起来简直完美,但是很挑布料,好些的布料根本不能用炭条,因为用了之后洗不干净。做出来却不能穿,那就是白搭了布料和时间、精力。
“刚开始的时候是要的,做多了就不用了。”那便是所谓的熟能生巧了。
“那要做多少之后才不用啊?”她也极不喜欢炭条,不但能把手弄黑,还能把浅色的布料弄得这里一块黑,那里一块淡黑的。
“这个”在杨柳以为林睿的沉默是在思考大约数目的时候,他扬唇一笑,“很多很多吧,记不大清了。”而后他朝着杨柳勾了勾手指,“不过如果柳芽儿你能亲我一下的话,那我可以再认真想想。”
“登徒子!”杨柳倒确实是如林睿所愿到了他跟前了,不过不是亲一口,而是粉拳捶几下。林睿嘴里哎呀哎呀,脚下却像生了根一般动也不动,偶尔觉得杨柳的动作颇大,还要伸手护一护她。
两人正嬉闹呢,又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咳嗽’声,也不是声音熟悉,而是方式,因为这咳嗽,很明显是故意为之的。与上回白夫人的‘咳嗽’不同的是,这一回第一声咳嗽声响起之后,不是宁静,而是此起彼伏的一阵咳嗽声。最后,是一阵十分规矩的叩门声。
听到这个动静,林睿和杨柳两人,身子都顿时一僵,而后看向了因为是白天,所以没有闩上的房门。
杨柳和林睿都以为白侍郎没有把林睿喊到跟前考教,便是听进了白夫人的话,放弃了让林睿走科举一途的想法了。但事实证明,他们对白侍郎的了解远远不如白夫人那么透彻,白侍郎之所以没有找林睿,是因为他很忙,或者说,林睿还没那‘资格’能让他考教。
白承信他们的归来,固然是让林睿松了一口气的,却不曾想,白侍郎等的,也是儿子们的归来。
这会儿,杨柳的五个刚刚归家没两天的弟弟,白承孝和白承信怀里都抱着书,白承礼、白承义与白承和手中,则分别拿着笔墨纸砚。
“你们这是”虽然大约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杨柳还是开口问了句。
较年长的白承孝和白承信对望了一眼,白承孝轻轻颔首,而后对杨柳两人道,“姐姐、姐夫,我等听从父亲之命,特来与姐夫切磋功课。”
杨柳回头看了眼林睿瞬间就垮下去的脸,突然想笑,但憋住了。
“这个你们手里都带的什么书,你们姐夫最近,虽然也是看了书的,但看得不大多。”林睿确实是看了书的,不过就是第一天看了几页书,然后就开始犯‘头疼’的新毛病,还让杨柳给他揉捏了好些时候。
白承孝他们还是很贴心的,从三字经、千字文、弟子规到四书五经,都给抱过来了。好似不管林睿是什么水平,他们都是能‘切磋’的样子。
“姐夫,您看是您和我们一道去书房呢?还是就在外头的院子里。”
如果可以,林睿是不想和他们一块儿去书房的,因为书房是摆书的地方,那里的书绝对比他们现在抱着的多。但关起门来丢人,总比在光天化日之下丢人的好。
权衡之后,林睿下了决定,“还是去书房吧。”
“如此姐夫请!”
林睿一步三回头地被带走了,杨柳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扶着腰就往白夫人院子里头去了。那天明明不是都说好了的吗?急忙走到一半,杨柳突然和来人撞到一处,好在她和来人都止步及时。
“表姐?你真的没走啊?急着去做什么呢?”跟前,是多日不见的季如嫣。杨柳去而复返的事,季如嫣是昨天才知晓的,但手边事情不少,所以今天才来了白府。
“哦,我想去找我娘,有些事。”
听杨柳这么一说,季如嫣立马就苦了脸,“原来,表姐你肚子这么大了,姨母也没放过你啊?”
“什么放过?放过什么?”季如嫣这话没头没尾的,杨柳一点儿没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