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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凌云本来已经扬起来了的手不自觉地停在了半空中，一时间颇有些进退维谷的意味了。
倒是坐在里面的程子谦恰好抬头看见了他，“凌云来了？快进来，吃饭没？”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他的身上，倒也缓解了刚刚凌宇璇那句话过后那一阵尴尬的沉默。
凌云应了句“我吃过了”，微微低着头慢慢走到凌霄身边坐下，本来不知道该要说什么，想了想还是强打精神问了句，“上午的试音怎么样？”
话一出口凌云几乎立刻就后悔了，刚刚宇璇哥话里话外的意思应该是
没想到凌宇璇却是笑着回答了一句，“还算顺利，看样子你下午是没事了？不然就留下吧，也算积累一下在录音棚的经验。”
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凌云忙不迭地点了头，“好。”
凌宇璇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大家都辛苦点儿，抓紧些时间，咱们半小时之后就开工。”
半小时后，凌云相当乖觉地帮忙收拾好了东西才轻手轻脚地走进录音棚里间，虽然还隔着一层玻璃墙，也难免害怕会打扰到他们，因此只自己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因为今天只是练习而并非正式录音，设备虽然都开着，很多细节工作的安排倒也没有那么严格，录音间的玻璃门半开着，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莫名地，凌云想起自己第一次进到这里和凌宇璇录歌的情景，其实，也没有过去多久的时间，当时的自己真是死都想不到往后的日子里会发生这么多事，想不到那个对他万般照顾的娱乐圈神话般的存在，竟然是自己的亲哥哥。
凌云把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听着录音间里断断续续传出来的声音，思绪却是越飘越远了。
他想起和凌宇璇相处的点点滴滴，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想起了戎靖初，凌云抬眼悄悄去看凌宇璇，没想到他恰好也在看着自己，目光交汇的时候，凌宇璇只微微一笑，凌云一瞬间只觉得有些心虚，慌乱地赶紧低下头，好在凌宇璇并没有在意，很快便重新投入工作之中了。
凌云这才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凌宇璇一向温和，但是他却很怕他，总觉得，他那明澈的目光只消一眼，就能轻易地看透自己的一切。
昨晚，他和戎靖初的电话打了好久，挂断电话的前一刻戎靖初对他说，凌云，先不要告诉哥我和你联系的事。
当时只觉得他那边的情况有些复杂，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应了。
然后就是一晚上的辗转反侧，他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几点睡着的，但是印象里最后一次拿了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凌云从来都没想过，阿初之所以选择离开，背后竟是有那样的隐情。
电话里，戎靖初对他说，他是找到了，确定地说是被自己的家人找到了不假，但他其实是不愿意回去的，且不论当初他是实实在在地被抛弃的，就算他可以不怨不恨，但是终究和所谓的“亲人”没有半分感情，更何况，他有像亲哥哥一般疼他的凌宇璇，有虽然以“助理”名义但实际上无微不至地关心照顾他的程子谦，还有虽然认识时间不久但是已成莫逆的凌云；他每天也都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他对这种生活很满意，不想有任何改变。
凌云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地追问，“那为什么”
戎靖初干笑了两声，“自然是到了用到我的时候了。”
凌云有些不解，更多的还是焦虑，他从来没有听过戎靖初那样疲惫甚至带了些沧桑的语气，“到底怎么回事？”
戎靖初叹了口气，“她找到我也挺久的了，就从那会儿你开始跟哥跑巡演不久的时候吧，就一直和我联系，我当时肯定是不同意的，就一直拖了很久，直到”沉默良久，“算了，走到这一步，再说这些也没意思，凌云，以后替我多陪陪哥吧”他放轻了声音，似乎是感慨，又带了些欣慰，“还好走之前好歹是看着你们相认了。”
那天排练场舞台上的一幕飞快地闪现在眼前，凌云这才明白，原来当时阿初还存着这样一份心思，“阿初，你”
电话那边的戎靖初轻轻笑了一声，“记得千万别告诉哥，我不想让他担心。说说别的吧，凌云，随便什么都好。”
第62章 六十二、相处（）
直到凌宇璇已经走到眼前，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凌云才反应过来，他先是张望了一下，看着凌霄还在录音间里才小声道，“哥？”
凌宇璇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心思，只温声道，“坐在这里也怪无聊的吧，我刚跟子谦说在旁边给你开了个小录音间，虽然设备不算齐全，但是只做日常练习的话还是足够的，你自己先练练，我晚点儿过去找你。”
凌云一愣，“哥？”
凌宇璇笑了笑，“你第一次出专辑，当然要在可控范围内做到最好，多练练总是没错的，正好我在这里，一会儿去帮你听听有没有什么问题和需要改进的地方。”
话说到这里凌云自然是很快点头，一路由程子谦带着走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录音间，他并没有回头，因此没有看到凌宇璇迅速敛了笑容转身回到了录音间里，随手敲了敲凌霄面前放歌词本的架子，“你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清润温和，责备的意味也只是淡淡的，却莫名地让凌霄更加不舒服起来，只是似乎现在，他并没有什么反驳的余地，“抱歉，我可能需要调整一下。”
凌宇璇伸手点了点他眼前的词本，“你已经调整了一上午了不是吗。”
凌霄闻言微微蹙了眉，“所以你是说我的问题出在唱功上？”
凌宇璇耸耸肩，“你的唱功和技巧都没问题，只是我很意外，你也是专业歌手了，为什么状态调整得那么慢。”他的手指敲过词本上的某一句，“唱给我听听。”
凌霄并不习惯这样的方式，哪怕他刚刚开始系统化地学唱歌的时候，他当时的老师也这样教过他，但是当面前的对象变成凌宇璇的时候，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怪异了。
凌宇璇并没有开口催他，只是用指尖再次点了点那句歌词。
凌霄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这个时候扭捏个什么劲儿，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在心里找了找那一句的调子，“给予这世界的精彩，是多少人的耐心灌溉”。
录音间里沉默了片刻，只听见凌宇璇温声道，“重来一遍。”
凌霄心里本能般的不舒服更加深了一层，却还是依言唱道，“给予这世界的精彩”
“停！”刚刚唱了前半句就被凌宇璇打断，“还不知道问题在哪里吗？”
这一次凌霄自己也听出来了，“我明白了。”
凌宇璇这才笑了笑，“凌霄，我很欣赏你的一点就是，你唱歌就是干干净净的唱歌，并不像很多年轻歌手那么浮躁只知道一味地打花腔卖弄技巧，但是你知道amazing这首歌是宣传曲，必要的情绪还是要到位。我说了，你的唱歌没问题，但是情绪上，太平了，就像这一句，只用技巧把调子杨上去，其实根本达不到效果。”
不得不承认凌宇璇说的是对的，凌霄也不是喜欢强辩的人，很快点了头，“是，我明白了。”
凌宇璇见他如此“受教”，心里对他的欣赏更添了几分，却是丝毫没有表现在脸上，手指重新在词本上敲过，带了些笑意道，“按理说，这些事根本用不着我来提点你，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凌霄，你的心思并不在，或者说至少不全在录歌上？”
凌霄抬起头，目光里有毫不掩饰的惊讶，他的确是没想到，在这个虽未明言却到底有些尴尬的场景下，凌宇璇居然能这样地直言不讳。
只消一眼，凌宇璇就看出了他的想法，“既然是合作关系，坦诚是很必要的一个因素，不是吗？”说到这里他又笑了笑，“再说，虽然你心里大概并不这么承认，但是我始终算是你师兄。我和任何一个师弟合作的时候，虽不认为是什么‘提点’，但是该说的，从来都不会藏着掖着。”
说到底竟还是自己小气了，凌霄虽然承认凌宇璇说的话都对，也并非不能接受现在的情况，只是心里那种名曰挫败感的情绪还是在不停翻搅，直搅得他觉得周围的气压都低了起来，不只是生理性还是心理性地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凌宇璇知道自己的话应当是应说到了他的心里，此刻也应该给他些消化的时间，想了想，“这样吧，咱们先暂停半小时，你自己再找找感觉，我去那边看看凌云，一会儿再回来。”
凌云倒真的是在老老实实地练歌，不过因为刚刚才拿到词曲的关系，唱得并不熟练。他见凌宇璇这么快就跟过来了根本忍不住眼神语气里的惊讶，“哥？”
凌宇璇上前一步，“说起来，正哥没帮你安排老师？你底子不错，但是唱歌这事虽然不一定要科班出身，必要的系统训练还是少不了的。”
凌云仔细想了想，上午的时候王正的确说了会帮他安排，不过时间是暂定在配合凌宇璇、凌霄拍完mv之后，这几天的时候只让他以熟悉词曲为主，“正哥有安排，不过时间比较靠后，他说唱片倒也不太急着发，所以可以慢慢来。”
伸手从他眼前取过曲谱和词本，凌宇璇看了半天才开口，“嗯，急倒是不急，虽然不一定要慢工出细活，但是第一张专辑还是要把方方面面都顾及好，不求有多好的成绩至少力求惊艳。”
凌云低着头“嗯”了一声，然后就感觉面前的人伸手拍了下自己的头，“公司对你也是尽了心的，我看了看，这些歌选得都不错。”凌宇璇把手里的两个薄薄的册子都翻到第一页，“刚刚是练的这首吧，试着唱给我听听。”
凌云一愣，随即有些紧张起来，莫名地觉得此刻在凌宇璇面前，他就像是个等着老师检查功课的学生，嗯，还是个并没有完成好功课的学生。
于是僵持了半天，凌宇璇忍不住伸手敲了敲凌云的脑袋，“想什么呢？”
凌云有些诺诺地，“我才刚刚开始练”
凌宇璇索性又敲了他一下，“我很凶吗，就是要听听你唱歌就吓成这样？”
凌云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没，没有，我就是”
凌宇璇指指词本，“唱吧，我坐后面去听，你别紧张。”
刚刚唱到一半，凌云口袋里的手机却是突然震动了起来，本来他可以不管的，至少也应该等到这首歌唱过之后，但是突然间，凌云只觉得自己心里一颤。小幅度地一回头又见得刚刚坐到后面椅子上的凌宇璇似乎是要起身的架势不由得更慌，他害怕这电话是戎靖初打过来的，不是说他想阻止这两个人联系，但是显然不应该是在戎靖初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时候
心念及此，凌云哪还有心思唱歌，几乎是想都没想地赶紧从录音间跑了出去，虽然知道凌宇璇不会跟出来的还是小心翼翼地四下看了看，这才拿出手机。
事实证明倒是他多虑了，打电话来的人是早上帮他送过早餐就不见人影的叶子，“凌云，我昨天不是从你那儿拿了你家钥匙嘛，上午找了家政服务人员来打扫收拾，现在刚刚从那边出来，你还在公司吗，要不要我来接你？”
凌云松了口气，“不用了，我在录音棚这边，和宇璇哥在一起，晚点儿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我手上还有备用钥匙，叶子姐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休息吧。”
回到录音间的时候就看见凌宇璇已经站到了门口，眼睛一直盯着他看，并且，面色不善。
凌云自知理亏，低着头蹭过去，语气里有着毫不掩饰的讨好意味，“哥”
凌宇璇蹙眉，显然是不为所动，“凌云，我一直觉得你一向是个懂事又知道努力的孩子，但是没人教过你工作的时候要专心吗，你拍戏拍到一般的时候有电话也跑出去接吗，还是你觉得今天只是练习所以无所谓？”
习惯使然，凌宇璇说话的时候声音依旧很温和，只是凌云听得出来，他的确是生气了，“对不起，哥我，我下次会注意的。”
这样的态度加上带着明显歉意的语气的确是让人完全没办法再生气下去，加之这会儿的确也真的只是练习，凌宇璇也就只当他没留心这回事不再计较，“嗯，要是再有下次，你就给我小心点儿。”说到这里却是自己先笑了出来，“行了，还不快去再唱一遍那歌我听听。”
凌云先前被他吓住了，这会儿的第一反应竟是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去看凌宇璇，确定他是真的不生气了才赶紧跑回录音间里。
第63章 六十三、微变（）
之后的时间里，两边的练习倒是都算得上顺利，一直练到了下午五点半，程子谦过来喊凌云收工，“时间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宇璇他们那边也结束了，明天要是还想练的话就和我们一起过来。”
凌云点点头，收起了眼前架子上的词本，“知道了，谢谢子谦哥。”
程子谦帮着他一起收拾了东西，又和这边录音棚的工作人员打了招呼，才和他一起往凌宇璇那边的录音间走去，“听说你昨天住的酒店？”
凌云跟在他身后，赶紧解释，“嗯，昨天比较晚了，而且公司帮我租的房子那边太久没回去估计一时也没办法住人，所以就去住酒店了。下午叶子姐打电话来说已经收拾好了，今晚我就回那边了。”
程子谦点点头，“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再回去？”
凌云想了想，“还是不用了，子谦哥和宇璇哥也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不是就开始正式录音了吗？”
程子谦也没坚持，“也好。对了，你助理没在？我和宇璇先送你回去吧。”
远远地已经看到凌宇璇和凌霄正在录音间里似乎是在收拾词本，凌云只犹豫了片刻，“不用了。”
程子谦也往那边看了看，想到什么似的，“嗯，那好。明天他们早上九点半进棚，你要是打算练习的话就提前些过来。”
话说间凌宇璇和凌霄也从录音间里走了出来，凌宇璇又简单问了问凌云之后的练习情况，也没说几句话，就招呼程子谦先走了。
凌云往凌霄身边凑了凑，“哥，刚叶子姐打电话过来说房子那边已经收拾好了，你今晚跟我住那边吧。”
凌霄摇摇头，“不用了。”
凌云一愣，“要回家吗？明天九点半就开始了，赶得及吗？”
凌霄笑笑，“不是，阿辉帮我找好了房子，下午又回家帮我搬了些东西，今天起我就住过去了。”
这下子凌云更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沉默了半天才犹豫着小声问了一句，“那爸知道吗？”
凌霄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阿辉过去拿东西的时候应该和他说了。”说着就举步向电梯的方向走去，“走吧，阿辉已经在楼下等了，我们先送你回去。”
凌云赶紧跟上去，语气里有几分难得的撒娇意味，“哥，我饿了。”
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凌霄笑得无奈而宠溺，“那走吧，先带你吃饭去。”
凌霄看上去心情尚佳，晚餐虽然吃的也不算多，却也到底不像前两天只夹两口菜就放下筷子，凌云也就比先前安心了些。
因为明天一早就要工作，吃过饭之后两人并未久留，凌霄先是让阿辉开车送了凌云回去，自己也很快回了阿辉为他找好的房子。
阿辉为他租下的是一间复式公寓，虽然算不上有多大，但一个人住毕竟是显得略微空旷，也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