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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靖初默默地撑起来，然后转过身，想了想还是只开口道，“真的没什么，是我带凌云出去喝酒的，也是我因为一言不合对他动手的。”
凌宇璇拉了拉他浴袍的领口处，语气更加温和了几分，“那，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一言不合’的？”
戎靖初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片刻之后却又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正当凌宇璇暗自皱眉的时候，房间里响起了第三个声音，“是因为我对阿初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师兄，这件事真的不怪阿初的。”
凌宇璇回过头去，见程子谦和凌云正站在门口，凌云正慢慢地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阿初，晚上的事，还是由我来说吧。”
沉默了片刻，戎靖初耸耸肩，“好吧。”
凌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似乎是因为之前已经和程子谦说了一遍的关系，再开口也并不是非常困难，“其实是因为我心情不好的关系，阿初为了陪我，才叫我一起出去喝酒。”
程子谦关好了房门也走上前来，伸手拍了拍凌云的肩膀，“还是我来说吧，然后这两个小子就找了个没什么人去的酒吧找了个包厢喝酒，当然是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了，阿初那小子就问起凌云为什么心情不好”
凌云笑了笑，“我就说了句大概是我本来就是不应该出生的，难怪从小到大都一直被人厌弃之类的话，然后阿初就”
程子谦转向凌宇璇，“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让他们俩也都早些睡，明天一早还要工作。”
凌云很听话地点点头就准备往外走了，程子谦等着凌宇璇和他一起走，却发现他并没有移动脚步的打算。
第27章 二十七、松动（）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程子谦还是很快就带着凌云离开了戎靖初的房间。
连戎靖初都有些不明所以，抬头看向凌宇璇，语气里有浓浓的疑惑，“哥？”
凌宇璇却不看他，沉默了片刻，突然一把抓起他的手臂，两步就将他带回床边，左手压住他的背，右手拿起刚刚放在桌上的皮带，扬手就是狠狠的三下抽过去。
戎靖初显然是被打懵了，半天没回过神来，好在凌宇璇也没有再动手，一把将皮带摔回桌上，听语气就知道是真的气急了，“戎靖初！你到底什么意思？！”
凌宇璇的左手依旧按在他的背上，所以戎靖初也没想着要站起来，长长的手臂刚好够抓到桌角的位置，深吸了口气，“哥？到底怎么了？”
深吸口气，凌宇璇努力平息着自己胸口翻涌的情绪，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竟是带着些难以察觉的疲惫，“阿初，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说音刚落，凌宇璇就察觉到戎靖初整个脊背都僵住了，忍不住叹了口气，“本来没多大事儿，你今天之所以会这样，其实还是介意我和凌云的关系吧？”
戎靖初没有回答。
凌宇璇似乎也没有等他的答案的意思，继续道，“你以为，我在乎凌云在乎到，看见你们两个打架，就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怪你，甚至对你动手？”
虽然没有看到，但是凌宇璇还是能想象得到戎靖初此刻咬着牙垂着眼的神情，想了想，一把将他拉了起来，迫使他面向自己，“阿初，在你心里，哥就是那样的人吗？没错，凌云是我亲弟弟，但是你不记得了吗，”凌宇璇浅浅地叹了口气，“你今年十九岁了，当初我们是一起被送进孤儿院的，除了最开始你还太小的那两年，后面的十七年多，你几乎从来都离开过我身边不是吗？”
戎靖初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他想起了当初在孤儿院的那些日子，在他刚刚开始记事的时候就喜欢粘着凌宇璇不放，难得凌宇璇对他也是耐心，孤儿院里的阿姨也乐得让他带着他；后来又过了几个月，有人来到孤儿院提出要收养他，他被带了回去，却因为身边没有那双虽然并不大却让他觉得异常安稳的手而哭闹不止，最后不得已地被送了回去，然后一刻不停地扑到那人怀里叫着哥哥，孤儿院里有那么多孩子，他却只这样叫他一个人；后来凌宇璇到了上学的年纪，他就每天坐在门口等他放学回来，直到又过了几年，终于可以让他拉着自己的手一起走到学校；再然后就是凌宇璇高中毕业而他即将面对中考，从高中开始凌宇璇已经开始各种打工赚钱，负担他的学费和自己的一部分生活费，却终究是没有办法凑到上大学的钱；再后来，机缘巧合，凌宇璇参加了一个选秀比赛并且出人意料地一炮而红，在他的事业刚刚打下基础之后，便把自己从孤儿院接了出来。
这些年来可以说凌宇璇是十分爱护也十分尊重他的，也真的是从头到尾都把他当成是亲弟弟，甚至在他高中毕业之后决定不上大学的时候也没有干涉，只纵容他干自己想干的事
凌宇璇看着戎靖初脸色也猜到他是想起了以前的事，“这么多年了，不是说漂亮话，但是哥一直把你当亲弟弟，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戎靖初抬起头看向他，目光里竟有些莫名的哀伤。
凌宇璇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还闹什么别扭呢？还是怪哥刚才打你了？”
戎靖初用力地摇摇头，声音有些哑，“没有。”
凌宇璇笑笑，“是哥不好，这些天看你和凌云相处得挺好的，也就没多想，这些话应该早点跟你说的，凌云虽然是我亲弟弟，但是在我心里你并没有不如他。你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也不用一直帮我照顾凌云的。”
戎靖初顺势往凌宇璇的方向又蹭了蹭，直到整个人都靠到他的肩上，或许是因为姿势的关系，声音传出来的时候有些闷闷的，“没有，我和凌云那小子其实相处得很好，而且”
凌宇璇等了很久，却最终也没有听到他“而且”后面的话。
反倒是戎靖初自己站好，“时间不早了，哥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工作一整天呢。对了，要是有时间的话，哥还是去再和凌云谈谈吧，我觉得他的状态的确不太好”
凌宇璇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没事的话也早些睡吧，我一会儿叫人帮你送牛奶来。对了，明天早上你就不要跟我们过去了，自己休息吧。”
第二天凌宇璇醒得很早，或许应该说他一晚上基本就没怎么好好睡过。
闭上眼睛，就似乎能看到书里浮现的那些文字。
一行一行的白纸黑字，勾勒出的画面异常决绝而残忍。
他不知道，凌云在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
但是，只是想一想，他都觉得异常心疼。
阿初说得没错，明天，和他谈谈吧。
餐厅里，程子谦已经端着盘子去取自助式的早餐了，更为意外的是，明明时间很早，凌云却也已经起来了。
两步走到他身边，“怎么这么早起来，不是让子谦告诉你今天上午可以不过去了吗？”
凌云回过头，眼眶下有一抹鲜明的黑色阴影，一看就是昨天完全没有睡好的样子，“没什么，就是早上醒了之后也睡不着了，就想着还是起来吧。”
凌宇璇默默地叹口气，脸上却丝毫情绪都没有表现出来，“嗯，先吃早饭吧，一会儿咱们早点过去场地那边，我有话跟你说。”
凌云点点头，很乖觉的模样，“知道了，师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这样乖顺的样子反而更让凌宇璇添了几分心疼。
他知道，凌云叫自己“师兄”其实有一百个不情愿，甚至很多时候，他都会刻意避讳着这个称呼，可是现在居然
端着盘子走回去坐下的时候，凌宇璇在想，刚刚，如果不是凌云说完那句“知道了，师兄”之后就很快离开的话，他大概会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以后还是叫我‘哥’吧”他想，大概真的是他太固执了，一直固执地认为维持现状以师兄的身份关照他就好，固执地认为认了凌云的话就是承认凌天皓的一个信号，现在想起来，凌云那孩子本来就有些自轻自卑，大概会认为自己就是不愿意认他也说不定。加上现在，凌云看了林茉莎的那本书，大概更会认为自己没有资格了吧。
凌宇璇越想越心疼，看向凌云的目光不由得更加温和，只可惜坐在他对面的凌云浑然不觉，甚至只是一直埋头吃饭，都没有抬头去看过凌宇璇一眼。
凌云显然是没什么胃口，三明治只吃了半个便放下了，“我吃饱了，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凌宇璇看了看他的盘子，蹙起了眉，“怎么就吃这么少？”
程子谦也在一边帮腔，“是啊，要不再喝杯牛奶吧？”
凌云扬了扬唇角，“算了，我真的吃饱了。”
凌宇璇似乎还想劝，程子谦却已经抢先开了口，“吃饱了就好，你回去收拾收拾要带的曲谱和歌词，半小时之后我们开车在酒店门口等你。”同时没忘给了凌宇璇一个“放心我会记得带些吃的到场地那边”的眼神。
凌云点头，很快站起来，“好，那师兄，子谦哥，你们慢慢吃。”
或许是因为没睡好的关系，其实凌宇璇的胃口也不是很好，看着凌云离开也放下了筷子，只是为了保证一会儿排练时的体力，还是端起了手边的牛奶。
牛奶尚未入口，突然听见刚刚走到餐厅门口的凌云的声音，带着些毫不掩饰的惊讶，“爸？您怎么来了？”
凌宇璇和程子谦同时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站在凌云面前一身风尘仆仆的人不是凌天皓还能是谁？
凌宇璇这才想起来，昨晚过得太过忙乱，竟是忘记了给他回个电话，没想到他今天居然就过来了，看时间应该是昨晚甚至是昨天半夜的飞机吧。
凌云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一时间也愣住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问了句您怎么来了，后面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他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是怎样的，但是他知道，恐怕再多说一句，自己就会哭出来。
凌天皓笑了笑，一把就将面前的孩子搂进怀里，声音里是十足的宠溺，“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顺便陪你两天。”
凌云没有试着挣脱开他，只是在他肩头蹭了蹭，一直等到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才又开了口，“我没事的。”
凌天皓稍稍松开了手臂，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又忘了我之前的话是不是？”
凌云仰起头看他，眼神有些不明所以。
第28章 二十八、红梅与白莲（）
随行的工作人员们都没有想到，一向对待工作无比认真毫不懈怠的凌宇璇居然会在演唱会前几天的排练中缺席，不过好在还有程子谦在，他只说宇璇上午有些私事要处理下午就会回来，上午的时间他们可以先练习进行一些后台工作的流程。
而这个时候，凌宇璇正和凌天皓、凌云一起，坐在酒店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的包间里。
在餐厅门口和凌云说了会儿话之后，凌天皓便带着凌云走回了餐厅里，凌宇璇难得主动地跟凌天皓说了话，表达了一下昨晚忘记回电话的歉意。
凌天皓微微笑着说没什么，反正自己在打电话之前本来也就打算过来这一趟了，然后便语气一转，说到自己已经知道了一部分当年的事，觉得应该说给这兄弟俩听。
虽然一直觉得过去的事不该影响现在的生活，凌宇璇倒也没有特别排斥，请程子谦帮他们约好了咖啡厅就一起走了过去。
服务生把三个人点的东西都送上来之后便退了出去，而且体贴地把门也关好，并没有因为来的几个人都是明星就有什么特别激动或者感兴趣的表现。
门被关上以后，凌天皓先是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看得出来因为赶飞机的关系，他也是很疲惫的样子，直喝了大半杯咖啡才放下杯子，“我拿来的书你们也都看了吧？当年的事我现在有些眉目了，我就直接说了吧。”想了想又加上了句，“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只是觉得你们有必要也有权利知道，但是不要因为这个影响自己现在的状态吧。”
凌宇璇点点头，凌云犹豫了一下，也轻轻地“嗯”了一声。
凌天皓没再有多余的过渡，“这些日子，我找到了包括凌云的舅舅在内的一些人，问清楚了一些事，当年的真相应该是这样的”
事情要从二十多年近三十年前说起。
那个时候，凌天皓还只是个刚刚小有名气的演员，林茉莎却已经是在出版界有了些成绩的作家，此番受邀参与某电视剧的编剧工作，因而与担任片中主角的凌天皓相识。
在电视剧的拍摄过程中，两个人渐渐熟识，进而相爱。
等到电视剧拍完并且制作完毕的时候，凌天皓和林茉莎已是如胶似漆。
没想到那部电视剧在当年大红，凌天皓因此红遍大江南北一跃跻身一线小生之列，林茉莎的写作事业也因此更上一层楼。
两个人并未对外隐瞒关系，因此很快也就收获了很多“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祝福，那个时候，他们都以为大约这辈子就这么过了，好好地谈几年恋爱，然后结婚生子，一步一步，平平顺顺。
只是有一句老话，相爱容易相处难，两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聚少离多，林茉莎又是骄傲过头的人，很多时候都不是一个让人觉得舒服的交往对象。
某一天里，林茉莎被拍到和一个陌生男子共同出入夜店，转天就上了娱乐版头条。
在外地工作的凌天皓很快打电话回去，没想到林茉莎却是大发脾气，说着类似“我们现在只是谈恋爱而已你不要过分干涉我自己的生活”的话，并且在凌天皓向剧组请假回去两人见面的时候，坦然承认了当天照片里的人的确是自己，并提出了颇有些惊世骇俗的“精神恋爱”的理论。
那个时候，凌天皓当真是有些苦闷，又因为工作的关系不得不很快离开，他想过要林茉莎暂时搬到剧组所在的城市，每天下了戏之后也好相见，却被一口拒绝。
后来，在拍摄的间隙里，凌天皓遇见了韩钰。
再后来，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再后来，林茉莎也知道了韩钰的存在。
直到那个时候，她才渐渐想明白，自己当初的确是错了，错得很离谱。
真的爱了，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
只是那个时候，之前那些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她又是那种不论如何都不肯放低身段的人
林茉莎和韩钰有过几次接触，两个同样聪明而骄傲的女子，却也是两个同样深陷爱情之中不能轻易放手的女子，于是有了个并未言明但是彼此默认的约定，排除外界因素，只等凌天皓的选择。
其实，毫无疑问的是，在林茉莎和韩钰之间，凌天皓更爱林茉莎，可是，他却一直没有放下韩钰。
又其实，这两个女子在气质上也有几分神似，一个如傲霜的红梅，一个如素雅的白莲，清雅独幽，可以远观却不可亵玩。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的时间。
凌天皓不是没有苦恼过，但是那个时候，他尚不是一个成熟坚定的男子，因此这件事也就一拖再拖。
后来，林茉莎独身一人去了法国，并且对于凌天皓想要去看望的念头白班推诿，直到很多年后，凌天皓才知道那个时候，她是独身一人远赴异乡，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人的确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在见不到林茉莎的那些日子里，凌天皓竟是渐渐看清了自己的心，于是待到林茉莎回国之后没有多久的时间，借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