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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瑾欣然颔首:“好的。”
此时,专注拨弄算盘的掌柜才绕出柜台,他壮年敦实,留着两撇胡须,熟稔笑问:“阿诚,有些日子不见你来了。”
张诚忙行礼:“侄儿给叔叔请安。”
“坐。”江升下巴一点圆凳,关切问:“公子近来可好?”
“公子一切安好。”
“回去务必记得替我请安。”江升严肃叮嘱。
张诚点点头:“侄儿一定记着!”
江升望向乔瑾,和蔼道:“我刚才听了一耳朵,你是乔姑娘吧?”
乔瑾落落大方,起身福了福:“小女子见过江掌柜。”
“哎哟哟,快快请起。”江升有些意外,乐呵呵地抬手虚扶。
伙计上茶后,张诚解了渴,不忘提起:“叔,小乔她想当个金戒指。”
“哦?”江升皱眉,诧异打量貌美婢女。
外人大概猜测我得了许多赏赐,可迄今为止,公子只赏过一套临州志。
暗自嘀咕完,乔瑾取出金戒指,腼腆表示:“掌柜,让您见笑了,小女子想绝当了它。”
“行!”江升始终含笑,扬声吩咐:“阿涛,你给乔姑娘估算估算。”
“好嘞!”伙计热情招呼:“姑娘,这边请。”
乔瑾依言起身,微笑道:“二位慢慢聊。”
“去吧。”张诚挥挥手。
外人走后,江升翘起二郎腿,呷了口茶,悠闲说:“这个小乔,不仅貌美,还娴静懂礼,比小莲强多了。公子宠她么?”
“这个”张诚捧着茶杯,犹豫数息后,坚定答:“公子一向自律上进,眼下秋闱在即,他忙于应举,心思全在书本上,无暇留意其它。”
“这我信。”江升颔首,话音一转却说:“但男人嘛,偶尔总得发泄发泄,不纵欲便不为过。”
“公子房里的事儿嘿嘿嘿。”
江升笑骂:“臭小子!得,我不打听了。”
张诚离座,赔笑解释:“叔,时候不早了,侄儿还赶着去我爹那儿一趟。”
“唔。阿诚,你办事可要用心,切莫辜负夫人和公子的信任。”
张诚郑重道:“夫人和公子的大恩大德,侄儿时刻不敢忘。”
“明白就好。”江升也起身。
张诚又道:“叔,小乔就劳烦您看顾了。”
江升踱回柜台,算珠噼啪一声脆响,慢悠悠说:“放心,人丢不了。”
另一侧
伙计备好契书,按例询问:“乔姑娘,最后问一次,您当真决定不赎回了?”
“我确定!”乔瑾毫不迟疑,干脆利落地签字画押,换回一银锭子和几十铜板。
片刻后,她满怀期待,鼓足勇气踏进长沣典对面的金钗记。
这间铺子,让乔瑾牵肠挂肚了一个多月。
与此同时谢府
“公子!”
“您回来啦,潘府怎么没留饭呀?”秋月笑吟吟,实则十分紧张,生怕被嫌弃多嘴。
谢正钦昂首阔步,迈进卧房便脱外衫,随和答:“留了,但先生家另有客人,我不好打扰。小乔呢?叫她赶紧沏茶。”
“小乔上街去了。”秋月急急忙忙地倒茶。
谢正钦一愣,皱眉问:“她上街做什么?”
“呃闲逛逛,买些东西。”
谢正钦行至铜盆前,背对侍女,撩水用力洗手,低声道:“明儿是端午,府里正需要人手,她却外出闲逛?像话吗?”
春意盎然,草木茂盛葱郁,重重叠叠掩映下,曲径通往后方上房。
乔瑾疾行了一阵,额角冒汗,停下掏出帕子擦拭,而后继续前行。岂料,当她绕过一大丛搭架紫藤花时,却听见不远处传来温柔女声:
“母亲,慢点儿。”
母亲?哪儿来的一对母女?
乔瑾愣住了,十分迷茫,她皱眉,轻轻拨开紫藤花叶,循声探查:
只见三五丈外有个凉亭,有若干丫鬟和仆妇随侍,继夫人许氏被二姑娘谢钰莹搀扶着,缓慢下台阶。
“唉,我这身子,愈发不听使唤了。”许佩兰无奈叹息。四月底了,她仍未换春装,外罩一袭妃色撒花披风,裹得严严实实,举手投足间,孕相明显。
谢钰莹稳稳扶着继母,忧心忡忡,关切道:“从前只听过‘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却不知具体如何,现在才明白了!您最近睡不好、吃不好,连脚也肿了,看得真叫人发愁。”
“没法子,女人呐,生来就得经受这些,只能忍。”许佩兰雍容端庄,摸了摸小腹,笑说:“等孩子顺利降生,我就松快了。”
谢钰莹先是欢喜,继而惆怅,惋惜道:“可惜,那时我已经出阁了,不能常来侍奉母亲。”
“傻丫头,可惜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世人皆如此,不必伤感。大人疼女儿,俩女婿都挑的是知根知底的世交之子,你和月莹回娘家仅需个把时辰。”许佩兰正色宽慰。她在谢府根基浅,总暗恨被丈夫继子不敬,难得次继女亲近自己,受用之余,投桃报李,尽继母之责予以慈爱。
谢钰莹咬唇,脸颊羞红,低头说:“可是,等嫁了人,我哪里做得了主呀?离出阁的日子越近,我就越慌。”
许佩兰亲热拍了拍对方手背,耐心安抚:“莫怕,我精心为你挑了两个老嬷、四个丫鬟,令有若干男仆,等嫁到周家,他们便是你的耳目与臂膀。”
“多谢母亲。”
继母女说说笑笑,漫步回上房,渐行渐远。
乔瑾隐身于花丛后,目不转睛,久久无法回神,惊奇暗忖:
清楚记得,那次无意中听见二姑娘悄悄对公子诉苦时,她曾抱怨“继母见我和姐姐是庶出,一向不大理睬”,那语气,极不喜继母。但刚才亲眼所见,她不仅敬重继母,还关怀备至,母女和睦,其乐融融。
礼法要求尊敬继母,假如二姑娘是被迫无奈,那装得未免太像了!
到底怎么回事?
乔瑾一时间想不通,暂且抛开,换了条道赶往上房。
两刻钟后,谢钰莹告辞。
“奴婢乔瑾,给夫人请安。”
“嗯。”许佩兰慵懒应声。她横躺矮榻,施了淡妆,脸色有些苍白,但毕竟才二十五岁,平日又重视保养,是以虽有孕在身,容貌仍动人。
李小姗不在,贴身伺候的正是秀珠。许佩兰杏眼半眯,吩咐道:“怪想吐的,秀珠,你去叫厨房做些酸梅糕来,要少搁糖。”
“是。”秀珠福了福,领命离去。
乔瑾全神警惕,默默沉思。
“小乔。”
“奴婢在。”
许佩兰微微笑着,悠闲开口:“我听说,正钦很喜欢你沏的茶,是么?”
“奴婢不敢确定。”乔瑾轻声答:“公子才传了几次而已。”
许佩兰夸道:“那是好事儿,表示他记得你。小乔,不错呀,总算开窍了。”
乔瑾咬咬牙,挤出几分羞涩。
“害臊什么?”许佩兰抬手,葱白十指尖尖,尾指养着约一寸长的指甲,她爱惜地摩挲长指甲,抑扬顿挫问:“难道你已经是他的人了?”
“不,不不,没有!”
乔瑾吓一大跳,连连摇头:“奴婢不敢。”
许佩兰见状,不悦地训导:“为何不敢?你是他亲自挑选的通房,伺候公子是你的本分,伺候得好,本夫人还重重有赏!”
“奴婢、奴婢惶恐。”乔瑾面上诚惶诚恐。
许佩兰误以为对方因无知而畏惧,便隐晦提点:“你什么都不必做,到时一切顺着男人,就行了。”
乔瑾尴尬垂首,无言以对。
“机不可失,错过了正钦,你就只能配给小厮。”许佩兰频频抚摸腹部,语重心长道:“小乔,只要你有本事生下一儿半女,即可封为妾氏,岂不比当丫鬟体面多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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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谢衡点点头,缓步下台阶;围绕六人逐一审视。片刻后,他挑了个体格结实的,吩咐道:“你,说两句话听听。”
“是、是。”那丫鬟含胸缩肩;结结巴巴开口:“奴婢娟儿;父母是府里庄子上的;今、今年十六岁了;姓王——”她话音未落,已脆打断:
“不好,口齿不清晰。”谢衡下巴一点,又挑了个白胖的圆脸问:“你的模样挺讨喜,多大了?”
“奴婢二十岁。”
谢衡顿时皱眉;回头问:“这快要配人的,叫来做什么?”
许佩兰的银红裙摆一晃;正色解释:“我是看她机灵勤恳、手脚麻利;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很让人省心。”
“不妥。”谢衡摇摇头;脚步再往前。
乔瑾最晚入府;位列队尾,家主对丫鬟随意评头论足;令其相当不是滋味;深感为奴为婢的悲哀;活得毫无尊严,甚至不像人。她盯着地面,眼里不时飘过绛紫长袍和银红裙摆,却无一次停留。
谢正钦则决定随机应变。他随父亲走下台阶后,便在一旁观看,耐心听父亲和继母一问一答。
又片刻后
“钦儿,”谢衡头也不回地问:“你觉得这个怎么样?知根知底的家生子,用着放心。”
“您做主即可。”谢正钦靠近两步,粗略打量:只见被选中的丫鬟凹凸有致,粉面含羞颇有姿色,毕恭毕敬。他收回眼神,平静表示:“儿子并无异议。”
“好。”谢衡愉快一挥袖:“那就这个了!秋月,以后千万要好好伺候公子。”
“奴婢遵命。”郑秋月屈膝,难掩欣喜。
“务必用心服侍,若有差池,非但你,连你的父母也不轻饶!”许佩兰附和告诫,并催促:“一会儿你就收拾收拾,上南院去。”
“是。”郑秋月脸颊泛红,强忍着不看气宇轩昂的公子。
谢正钦敏锐察觉许氏和郑秋月之间的眼神往来,登时警惕——元宵节他尚在守母孝,却险些被婢女爬床摧毁声誉,前车之鉴,不可不防。
只选一个?那我们分去哪儿?
前路茫茫未可知,乔瑾迷惘嗟叹之余,渐渐饿得烧心:她的早饭被王茂兴搅了、午饭尚未下肚,与同伴在听风榭等候近两个时辰才被传见,期间水米未粘牙。
饥饿使人手脚发软,站不成笔管条直,正当乔瑾咬牙硬撑时,眼里忽然出现一片竹青绣云纹的锦袍,耳畔听见年轻公子问:
“怎么有个这样瘦小的?”
许佩兰悄悄瞟了一眼丈夫,状似随口地解释:“她家贫苦挨饿,刚买进府月余,过阵子就养胖了。”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谢正钦俯视,看见对方的秀发编成齐整辫子,辫梢系着红绒绳。
“奴婢乔瑾,十四岁。”
“抬起头来。”谢正钦又问:“你会做些什么?”
乔瑾依言抬头,仰望剑眉星目的翩翩俊公子,可惜她饿得心浮气短,满脑子全是食物,且有意远离纷争,便憨憨答:“烧水煮饭、端茶扫地、浇灌花草喂雀儿——”
“行了!你可真实在。”谢正钦目不转睛,深深地望进一双翦水双眸,惊讶于眼睛能如此清澈有神!
“你看她顺眼啊?”谢衡的笑脸僵了一僵。
“挺有趣儿的。”
“哦?”谢衡注视白皙秀丽的乔瑾,念及独子难得露出欢喜之色,他迟疑地提醒:“但她才刚进府,伺候人恐怕粗手笨脚的。”
“是啊。”许佩兰歉意一笑,蹙眉说:“我原是顺便叫她上来,准备派去茶房看管炉火的。”
乔瑾目视鼻尖,屏息接受质疑。
“端茶倒水的小丫头而已,无需聪明伶俐,刚才不是说已经调/教过了?难道有什么问题?”谢正钦挑眉,疑惑望向继母,后者下意识摇头:“没有!她们都懂规矩的。”
“懂事就好。”谢正钦看着个头仅及自己心口的豆蔻少女,觉得比身姿曼妙的郑秋月顺眼多了。
罢了罢了,这个赏给孩子吧!
打消了隐晦意图,谢衡暗感遗憾,面上和蔼地说:“既然你觉得有趣,那带她回南院便是,闲来解解闷儿。”
“小乔,还愣着做什么?”许佩兰如愿以偿,把郑秋月和乔瑾都塞进了南院——儿子屋里的丫鬟,做父亲的不便下手,总算除掉两个麻烦!
我被分去南院当差了?乔瑾有些不敢置信,她原以为瘦弱的自己会被嫌弃,但上头已商议定,下人只有从命,便屈膝道:“奴婢今后一定用心做事。”
“秋月、小乔,你们下去收拾吧。”许佩兰搭着心腹丫鬟的手,笑问:“大人,那剩余的——”
“你看着办!我书房里还有事儿。”谢衡不耐烦地打断,他拍拍儿子肩膀,带领去书房,边走边说:“钦儿,先挑两个使唤着,待日后有了好的再给你送去,以免外人看南院太冷清。”
谢正钦低声说:“前三年是守孝,理应清静哀思,忌嬉闹作乐。”
“你做得很好!”谢父大力肯定,话音一转却说:“但你十七岁了,若非守孝与应举,亲事早已定下。”
谢正钦会错了意,立即摇头:“秋闱在即,我想先把亲事放一放,免得分神。”
“我儿一贯自律好学,为父从不担心你的课业。”
谢衡失笑摇头,索性直白叮嘱:“正钦,你母亲去得早、外祖家又离得远,清心寡欲守孝三年,屋里连个通房都没有,因此我做主挑了秋月,你只管用,其余一概有老嬷善后,绝不影响日后议亲。”
“什么?”
谢正钦止步,瞠目结舌半晌,才无奈说:“您未免太为儿子着想了。”
“为父是看你时常演练拳脚骑射、出城打猎,精力旺盛非常,怕你憋坏了身子。”谢衡语重心长地坦言。
谢正钦哭笑不得,低喊强调:“我那只是在强健体魄!”
“人皆有七情六欲,到了年纪的男人,不宜过分隐忍。”谢衡自认教导得当,末了严肃告诫:“但是,切不可贪/欢纵欲!”
谢氏父子秘密交谈,外人一无所知。
西院上房前,乔瑾提着小包袱等候,待羞红了脸的郑秋月出来后,才轮到她被谢夫人训导。
“公子竟然看上你,真叫人意外。”许佩兰端坐上首,慢悠悠喝茶,说:“许秋月为通房,是我和大人共同的意思,但你是公子亲自挑中的,少不得也许为通房。”
通房?
犹如晴空降下一道焦雷,震得乔瑾脸色发白,连饥饿也忘了,她抱紧包袱,止不住地胡思乱想:我这身子才十四岁,怎么能况且,通房没名没分,召之则来挥之即去,夜里陪床白天捶腿,一个不慎就挨打挨骂,何其可怜?
“不过,”许佩兰换了个坐姿,威严告诫:“公子正忙于应举,此乃一等大事儿,严禁丫鬟献媚打搅!记着,只有他要你的,他读书,你就离远些,明白吗?”
乔瑾陷入了沉思,久久未回神。
小丫头一声不吭,许佩兰沉下脸,昂首喝问:“你这是什么态度?”
乔瑾猛地回神,忙答话:“夫人息怒,奴婢只是太惶恐,一时间吓住了。”
“哼。”许佩兰嗤笑一声:“你惶恐什么?”
乔瑾心中不安,故意怯懦说:“奴婢才进府月余,正如大人所言,笨手笨脚,哪里配伺候公子呢?”
“无妨,兴许公子就喜欢笨手笨脚的,日后细心服侍吧。”许佩兰举起帕子掩嘴,打了个哈欠,往后一躺,眸光锐利,微笑说:“南院事多人少,当差必然辛苦,往后每月除定例之外,记得回这儿,我许你领双份儿钱。”
“啊